后疫情时代下的中国艺术市场发展新思路

饶琼 李想

摘  要：在全球化趋势日益加快的当下，世界艺术品交易市场范围不断扩大，作为成员国之一的中国，由于经济高速发展，国际话语权不断增强，因而受到世界艺术市场的更多关注，成为新的艺术市场投资焦点。而当2020年初新冠疫情席卷全球时，世界艺术市场也未能幸免，发生了剧烈变化。在后疫情时代，中国艺术市场在国家政策的扶持和新科技手段的加持下转变发展思路，大力提升其抗风险的能力，为西方艺术市场提供了典范。

关键词：后疫情时代;艺术市场;全球化;国家政策

艺术品进入艺术市场是由艺术品自身的属性决定的。艺术品本身除了具有艺术价值和历史价值外，还包括一定的经济价值，例如艺术藏家通过投资艺术品可以获得名誉地位以及增值收益。在艺术市场形成过程中，经济的发展是非常重要的条件之一。中国艺术市场相对西方形成较晚，皇家贵族始终是艺术最重要的赞助人。一直到新中国成立，尤其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经济迅速发展，许多商人具备了投资和购买艺术品的经济实力，大量西方现当代艺术品涌入中国市场，同时也有一些外国艺术藏家对中国传统和现当代艺术产生兴趣。影响艺术市场风向的因素除了经济原因和藏家个人的喜好外，幕后艺术推手也起到了重要的作用。而后疫情时代打破了这一传统，线上新模式让艺术家能够更加独立地创作和营销，“不再像现在一样过于依赖组织者”[1]。艺术市场在疫情时代反而更加自由和开放。而这也为中国艺术市场提供了难得的机遇与挑战。

一、中外传统艺术市场的形成

中国艺术市场的形成绝非易事，与西方艺术市场有着不可割裂的关系。尤其在改革开放以来，中国艺术市场一直受到西方艺术市场的影响。

西方艺术市场的形成与艺术赞助关系密切。西方艺术赞助机制应追溯到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的罗马[2]。“在此以前艺术一直被教会、宫廷或者是贵族所豢养着。”[3]经过文艺复兴运动，西方封建社会体制逐渐瓦解，商品经济日益发达。17世纪兴起的荷兰小画派是为新兴的资产阶级服务的民间画派，画家可以通过作品盈利。自此，以卖画为主要营销手段的画廊产生，而游走于画家和买家之间的艺术经纪人和拍卖行也随之兴起。但由于信息的闭塞，国家与国家之间的艺术品交易并不顺畅。随着现代社会的信息技术、交通水平大幅度提高，商品贸易的方式和手段开始多样化，艺术的商品化也日益便捷。艺术品真正成为了投资者青睐的对象。而中国当代艺术市场的发展要比西方快很多，从改革开放后就随经济的脚步迅速迈进，追随西方艺术市场的步伐，进入艺术市场的艺术品也真正成为一种成熟的商品，艺术不再是阳春白雪式的存在物。

艺术品的艺术价值当然与其艺术内涵有关，但艺术品的商品价值在很大程度上却是由其所属国家的政治经济实力所决定的。以美国为例，作为移民国家其历史相当短暂，但自“二战”后世界艺术中心从法国巴黎转移到美国纽约后，美国却成为了世界艺术市场的中心。许多美国画家的画作在拍卖行中卖出天价，比如“滴画”创始人波洛克在1948年创作的《第5号》就在2006年拍卖出1.4亿美元的惊人价格。当国家存在一批富人可以把大量金钱投资到艺术品上时，就会促进艺术品身价的提高。同时，社会主流媒体话语权往往也掌握在经济政治实力雄厚的国家手中。毫无疑问，媒介的使用对于打造完美艺术家形象发挥了极大作用。

与西方经济制度不同，中国古代的封建集权让艺术品的交易活动始终受到皇家的限制。这一点一直到新中国成立才得以改变。回顾历史，中国的艺术品市场最初以书画为主要商品，始于魏晋而成于唐代，最后于宋代兴盛起来，比如在汴京市集和勾栏等地都有多处售卖字画的店铺。南宋也有“陈家画团扇铺”[4]的工艺品店家。历代皇帝中喜好书画的会成立赞助机构，如宋徽宗赵佶创立画院以招揽和培养画师为宫廷服务。到明清时期，中国的封建社会开始走向衰落，资本主义经济开始萌芽。清代末期著名的海派艺术家比如“沪上三熊”就是这一时期脱颖而出的。富商们热衷于购买字画，中国的书画市场一度非常繁盛。而后来的齐白石、张大千等画家更是经济发展的受益者。

综上所述，不论是西方的还是中国的艺术市场，其发展都与国家的经济状况密不可分。生产效率的提高使得人们有更多的时间可以购买和欣赏艺术品，收入水平的提高提升了艺术品的购买力，不断增加的中产阶级逐渐成为了艺术市场的中坚力量[5]，他们最终形成了不断扩大的艺术收藏群体。

经过改革开放，中外艺术交流日益增加，丰富多样的西方艺术刺激着中国年轻艺术家的神经，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制度的运行也使得我国开始注重对艺术品市场的管理，不断简化行政审批程序，比如放宽国外艺术投资者进入中国拍卖行业的渠道，简化国内艺术活动的各项审批程序等。种种积极有效的措施为中国当今的艺术市场提供了更加宽松多元的发展环境。

二、艺术经纪人在传统艺术市场的作用

2019年12月21日，笔者有幸参加了由上海交通大学文创学院（ICCI）举办的“全球顶尖当代艺术推手—伊森·科恩艺术工作坊”主题研讨活动。活动第二天的主题为“解梦，推动中国当代艺术三十五年之经验谈”。主讲人是美国知名艺术经纪人、画廊主、策展人伊森·科恩（以下均简称为科恩）。正是通过这次讲座，笔者开始注意到艺术经纪人在传统艺术市场中的重要作用。

不论是在西方还是中国，基本上只要有商业的地方，就会存在经纪人这一角色，而在当代艺术品交易市场，艺术经纪人起到了沟通和协调艺术家与买家的重要作用。科恩受其母亲科恩夫人（Joan Lebold Cohen）影響，自小对中国艺术有着浓厚兴趣。他的母亲可以说是一位中国艺术界的老朋友，在改革开放和中美建交后，科恩夫人于1979-1981年间走遍中国，亲访了大量老中青三代艺术家。她曾到中央美术学院向师生们介绍西方现代艺术作品，这是中央美院学生们第一次看到西方现代的艺术作品。同时，科恩夫人也是向西方世界传播中国新艺术的使者。她向西方艺术界热情地介绍和展现中国当代艺术[6]。因此也被称为中国美术界的埃德加·斯诺。在母亲的言传身教下，科恩自哈佛大学毕业后，就努力地将中国现当代艺术家和他们的作品介绍给西方的艺术收藏家们。早在1987年，科恩就在美国纽约开了第一家同名画廊，并以当代亚洲尤其是中国现当代艺术家的作品为主要展出对象，对于亚洲尤其是中国现当代艺术家的“走出国门”，起到了重要的助推作用。在这一方面，科恩担负起了中国现当代艺术幕后推手的职责。该画廊逐渐地在纽约的美术界占据了重要地位，也让一批优秀的中国现当代艺术家进入了西方艺术界的视线，比如徐冰、方励军、岳敏军、陈逸飞、王克平、张大力、黄岩、邱志杰等，让他们在国际艺术舞台颇受关注。科恩指出，艺术家应该意识到一点，即成功的艺术家是善于包装自己的，要努力把自己的艺术天分转化为艺术品的商业价值。科恩提到，在作为艺术鉴赏者时，需要界定好艺术作品本身的内容和价值;作为策展人时，要发掘出艺术家和艺术作品的独特魅力，准确且有效地呈现出艺术家的独特表达方式;在担任艺术经纪人时，更要学会运用商业营销等多种手段为作品赋予更多的商业价值，吸引更多更优质的藏家。

尤其是在向西方艺术界介绍中国现当代艺术作品时，科恩指出，需要注意西方藏家对东方文化的接受度方面的诸多问题。当科恩初次将中国当代艺术家作品介绍到西方时，很多人无法理解，甚至有人说：“这看起来是模仿的毕加索吧……”这样的质疑声不绝于耳，对此，科恩指出，必须要转变他们这种观念，让感兴趣的买家、藏家了解中国艺术和文化，引导他们欣赏中国当代艺术家的作品，才能真正促使外国藏家喜爱并支持中国艺术家创作。

笔者印象深刻的一点是，当时柯恩先生重点强调，年轻的艺术经纪人需要把握机遇，在互联网时代应充分发挥网络与科技的作用，比如“线上拍卖”、运用社交媒体进行宣传经营等，从而拓展路径去挖掘出艺术家和艺术作品的更多价值。而这一点，也正是后疫情时代我们所需要关注的地方。

三、后疫情时代下的中国艺术市场

无人料到2020年会有一场席卷全球的灾难到来。突如其来的新冠疫情让中国一度进入紧急的战时状态：全城封锁、严格控制进出口贸易、关停非必要聚集性集会和场所。疫情的到来也让全球艺术市场受到严重打击。据Artnet发布的资料《2020年全球艺术品市场中期报告》显示：“上半年的全球美术品拍卖总成交额较去年同期下滑了58.3%，跌至29亿美元，平均成交价格下跌41.3%。”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在五月也发表报告称：全球大约有90%的博物馆因为这次疫情关闭，其中有10%的博物馆将有可能再也无法重新开馆[7]。比如美国最大的博物馆——纽约大都会博物馆就在3月12日闭馆，后来不断裁员以削减支出。另外，因为美国金融市场的下滑，博物馆损失了近1.5亿元美金[8]，著名的苏富比和佳士得拍卖公司也被迫取消线下拍卖活动，大大影响了其正常运营。

而后疫情时代下的中国却恰恰相反，线下的艺术活动虽有所减少，但线上的艺术活动却如火如荼的举办着，焕发出了新的活力。一方面，我国大力加强疫情防护措施;另一方面，国家文物局也及时召开会议，传达贯彻落实习近平总书记的重要讲话精神，鼓励各地的文物博物馆机构因地制宜地开展线上展览和展示工作，并提倡利用已有的数字资源积极推出网上展览，向社会公众提供安全便捷的在线文化服务。不只是文博单位，民营艺术企业也纷纷尝试新媒体，比如抖音、微博、小红书等，都在进行线上的宣传活动，或者直接展开线上艺术展览，利用互联网优势搭建起一个没有墙的艺术展厅，让观众在家也可以看展览。比如故宫博物院在国家文物局相关政策和倡議的指导下，在闭馆期间一直积极展开“云服务”，通过整合数字资源，让观众足不出户即可在线观展听讲座。众多艺术机构通过数字媒体和线上传媒将资讯传递给观众，在紧张的疫情期间给予人们以必要的人文关怀，从而达到心灵上的慰藉作用。

在后疫情期间，也存在一些问题，比如沉浸式空间的设置本身就需要观者的亲身参与体验，只通过线上是无法获得百分百的体验的。这一不足引发了笔者的思考：将来是不是可以通过VR虚拟现实的高端技术做到在家也能获得身临其境的体验，给人们的传统观看方式带来一次重大变革？

营利性艺术企业在疫情封闭期间一直处于入不敷出的状态，如何逆转亏损局势也将成为考验中小艺术企业的一大难题。在这样的特殊时期，中国艺术市场面临着许多挑战，同时也有许多机遇。如上海市在后疫情时代的中国艺术市场中表现得便十分亮眼。2020年10月15日开始，为期一个月的上海国际艺术品交易月整合了以徐汇区为主包括上海其他地区的艺术品拍卖、画廊、博览会、网络拍卖等主体资源，发挥了中国在抗疫取得重大进展后的优势，使得市场活跃度和交易额度远超去年[9]。上海积极进行艺术品在线拍卖的交易方式，并推出线上展示中心，为潜在的艺术买家提供了一条便利的渠道。另外，国家政策的简政放权也让交易过程更加便捷，例如西岸美术馆与巴黎著名的蓬皮杜艺术中心成功签署五年期的借展协议，程序简单，为促进东西方艺术文化的交流提供了方便。

四、结语

在后疫情时代，如何积极响应国家政策、继续简化艺术品交易过程、利用互联网和高科技减少中间运营成本将成为艺术从业人员持续关注的重点问题。相信中国未来的表现将交出一份满意的答卷，而这也将为西方艺术市场提供一个优秀的参考范本。

参考文献：

[1]王廷信.试论后疫情时代的艺术[J].艺术管理（中英文），2020（3）：9-11.

[2]克姆佩斯.绘画、权力与赞助机制[M].杨震，译.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18.

[3]王瑞芸.美国当代艺术市场是怎样形成的？[J].美术观察，2009（12）：121-125.

[4]吴自牧.梦梁录[M].哈尔滨：黑龙江人民出版社，2003.

[5]赵艳婷.艺术市场与经济发展状况之间的关系[J].美术观察，2005（11）：99.

[6]今日美术馆.“中国当代艺术最早见证——科恩夫人档案”文献展.[EB/OL].[2020-2-17].https：//www.mei-shu.com/exhibition/255.html

[7]UNESCO，2020. UNESCO Report on museums around the world in the face of COVID-19. [EB/OL].https：//unesdoc.unesco.org/ark：/48223/pf0000373530

[8]章锐.疫情下的艺术市场[J].艺术管理（中英文），2020（3）：16-17.

[9]孔达达.艺术市场发展迎来“上海机遇”[N].文汇报，2020-11-17（001）.

作者简介：饶琼，苏州大学艺术学理论专业硕士研究生。

李想，苏州大学设计学专业硕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