尿频、尿急可能是肿瘤在“敲门”

国际学术期刊Sensors曾刊登过一篇关于“‘嗅觉标记和各种疾病关系”的综述性文章，文中提到人体产生的某些化学物质气味可能与疾病有着密切关系。有研究人员发现，与正常细胞相比，癌细胞的新陈代谢往往会发生异化，因此癌细胞会释放出带有特殊气味的化学物质。人的鼻子无法识别这种气味差别，但人类的好朋友——狗，却能代替人类完成这项任务。与陪伴犬、导盲犬、搜救犬等功能犬一样，嗅癌犬也是人类并肩作战的得力伙伴。

英国的黛西是一只“声名远扬”的嗅癌犬，它经过专业训练后，每天的工作就是判断被检测者的尿液样本。到目前为止，黛西已经帮人类检测出550多例癌症病例。在黛西擅长的领域中，有一种癌症就是本文的主角，也是“十大恶性肿瘤”之一，它的高发年龄段为50～70岁，男性的发病率是女性的3～4倍。其实，除了气味，在患病前我们的身体会发出一些预警信号，但有些信号让不少患者难以启齿，也容易与其他病因混淆，导致延误治疗。这种恶性肿瘤是什么？它引起的尿频、尿急有何特点？我们该如何预防？来自北京大学肿瘤医院泌尿科的杜鹏主任将告诉大家这种恶性肿瘤的秘密。

● 人体的脆弱“三角区”

郑先生是杜主任的患者，他从2015年开始，只要一听到水声立马就想上厕所，一天要跑十几趟，夜间起夜次数也越来越多，生活和工作都受到了严重影响。他一直以为自己尿频、尿急等症状，是前列腺增生导致的，去当地县医院就诊后，也被认定为前列腺增生。但到了2017年，郑先生的症状更加严重，一小时就必须去一趟厕所，他这才意识到不对劲。到大医院去做B超检查后，医生发现郑先生的膀胱三角区有阴影，但由于尿道狭窄，膀胱鏡很难操作，郑先生一急之下去了北京大学肿瘤医院，最终被确诊为膀胱癌。

郑先生患病的膀胱三角区到底是哪里？杜主任介绍，人体泌尿系统由肾脏、两根输尿管、膀胱及尿道构成。肾脏无时无刻不在生产尿液，尿液经过输尿管排到膀胱，并储存在那里，达到一定量后才会让人产生需要排尿的感觉。让尿液顺利排出的尿道口，以及两根输尿管在膀胱内的两个接口，构成了“膀胱三角区”。由于“三角区”处于膀胱的最底部，也是尿液储存最久的部位，长期受到尿液冲击和尿液中有害物质的刺激，“三角区”成为泌尿系中最容易受到伤害的位置，此处的黏膜上皮易发生恶变，这就是膀胱肿瘤出现在“三角区”的原因。恶变后的细胞会在膀胱内肆意生长，不受人体调控，它们会刺激膀胱壁，让膀胱不停产生收缩反应，因此造成患者出现尿频、尿急、尿痛的症状。

● 膀胱癌早期识别信号——尿频、尿急

白天排尿次数超过8次，夜间超过2次，就可以被定义为尿频。尿急的人往往无法自控排尿，一旦有了尿意，立即得排尿，而排尿之后，立马又会产生尿意，且这种症状常伴有尿痛。

生活当中，可引起尿频、尿急的疾病有很多，比如前列腺增生、膀胱炎、泌尿系结石、泌尿系肿瘤等。就如郑先生那样，一开始被当作前列腺问题进行治疗的患者也不在少数，那我们该如何在早期区分这几种疾病造成的尿频、尿急？杜主任选取了导致尿频、尿急最常见的三种病因，为大家讲解。

前列腺增生

前列腺增生是一种男性常见的泌尿系统疾病，多发于50岁以上人群，它的早期症状包括尿频及夜尿增多，也可能伴有尿急症状。现代医学认为，这是一种泌尿系统的退行性病变，其发病率随着年龄的增加而逐渐增高，若是80岁以上的老年男性群体，有80%～90%的人都患有前列腺增生。前列腺一旦增生，就会压迫尿道，造成排尿困难;而长期排尿困难又会造成膀胱的收缩力量减弱，不足以把尿液排出;更严重的情况，则会导致肾积水，严重损害肾功能。

正常人排尿时，只需要括约肌的轻微收缩，尿道往两侧开放，尿液自然向低处流出;前列腺增生的患者在排尿时，增生的腺体会压迫到尿道，导致膀胱内积压的尿液无法完全排出，剩余尿液仍积压在膀胱内。膀胱就像一个不断蓄水的水箱，若每次只倒出一点，很快就会又蓄满，让患者总是产生“不停想排尿”的感觉。杜主任告诉我们，前列腺黏膜表面也会因增生而造成血管扩张，神经变得更加敏感，被尿液刺激后的排尿感就会随之增强。膀胱能将尿液挤压出来，依靠的是其内侧的“逼尿肌”，这层肌肉通过收缩可将尿液挤出。但若逼尿肌遇到的阻力特别大，就会引起它的失代偿，造成纤维化，让这块肌肉失去弹性，当患者有尿的时候，逼尿肌就无法有效扩张，膀胱也就慢慢失去了储存尿液的功能。患者稍微有点尿液积压，膀胱内压力就会随之增高，肾脏和输尿管的尿液无法顺利进入膀胱，可能造成肾积水和肾功能不全，还会诱发更多可怕疾病。

膀胱癌

这种疾病需要人们的高度关注，有10%的膀胱癌患者会在早期出现尿急、尿频，以及无痛肉眼血尿等症状。杜主任介绍，膀胱肿瘤具有破坏性，它会破坏膀胱黏膜的完整性，使尿液通过黏膜进入膀胱间质并刺激膀胱。这种情况下，膀胱会因感到疼痛而收缩，引起尿频。

如何区分膀胱癌和前列腺增生所引起的尿频、尿急？杜主任告诉我们，它们是有差别的。膀胱癌引起的尿频和尿急，多数情况会伴有血尿（肉眼血尿或镜下血尿）;前列腺增生导致的尿急、尿频则很少出现血尿的情况。并且，膀胱癌患者前期一般不会出现排尿困难，但前列腺增生患者则相反，他们多数都会感到尿线明显变细，排尿时间变长，以及滴滴答答尿不尽的情况。值得注意的是，膀胱癌患者并非不会被排尿困难所困扰，这种症状一般出现在病程后期，并会伴随尿痛。

膀胱炎

虽然男女的泌尿系统都是由肾脏、输尿管、膀胱构成，但女性膀胱与男性膀胱的形状有一些差别，也因此更容易被膀胱炎侵扰。男性的输尿管相当长，排尿比女性困难一些，所以男性的膀胱壁肌肉更厚，收缩的压力大;女性的尿道宽且短，排尿比男性顺畅，但由于这种尿道短的构造，女性更容易出现泌尿系统感染，细菌很容易通过尿道入侵膀胱，最常见的是革兰氏阴性杆菌。细菌在膀胱内繁殖后，会对膀胱黏膜造成刺激，造成尿急、尿频、尿痛，当黏膜受损严重时，甚至伴有血尿。与其他炎症一样，膀胱炎也分为急性期和慢性期，两个阶段都会表现出尿急、尿频、尿痛的症状，若急性炎症没有得到患者重视和有效控制，反复发作就可能进入慢性期。慢性炎症往往会伴随着全身的问题，比如结核性膀胱炎这种消耗性疾病，患者会有乏力、消瘦等表现;慢性膀胱炎患者往往腰腹部和会阴区会有持续的不适感和隐痛。

那么，长期的慢性膀胱炎，会不会转化为可怕的癌症？杜主任告诉我们：有一定的概率会转化为癌症。曾有位35岁的女性患者连续8年都被尿频、尿急所困扰，其间她反复到泌尿外科就诊，按照细菌感染接受治疗，但症状减轻了却一直没能根治。后来，她找到杜主任，杜主任了解病情后认为她的情况可能合并有膀胱癌，经膀胱镜检查后，这位患者果然被确诊为膀胱原位癌。杜主任介绍，膀胱原位癌确实容易合并尿频、尿急、尿痛等症状，偶尔也会合并有泌尿系统的感染。像这位患者一样合并感染或炎症的情况下，接受抗生素治疗是有效的，不适症状会减轻，但无法控制膀胱肿瘤进展。

膀胱炎和膀胱癌所引起的尿频、尿急也是有区别的。膀胱癌的尿频、尿急是由膀胱肿瘤的有害物质刺激膀胱黏膜所致，症状不像急性膀胱炎那样严重，疼痛也不明显，但有80%的膀胱癌患者都会出现肉眼可见的血尿，而急性膀胱炎患者的血尿则多为镜下血尿。

因此，除了尿频尿急之外，膀胱癌还有一个预警信号也值得大家高度警惕，那就是无痛血尿。

● 膀胱癌早期识别信号——无痛血尿

膀胱癌的另一个典型症状是无痛肉眼血尿，这是一种肉眼可见的血色或洗肉水色的尿液，患者的一整泡尿液中都会带有红色。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血尿？由于膀胱肿瘤的生长是无序的，当它生长过快血液供给不上的时候，肿瘤组织便会坏死;一旦坏死，血管便会破裂，血液直接进入尿液中，形成血尿。

上圖中左侧暗红清澈的血尿，是膀胱癌的预警信号，而尿液中的“蚯蚓状”物，其实是帮助医生判断血尿发生位置的“小帮手”。如果血尿来源于肾盂肿瘤，出血后的血液在通向膀胱的路径中被输尿管“塑型”，便会形成蚯蚓状物。因此，只要血尿里有蚯蚓状血条，就可判定血尿来自肾盂肿瘤。而右侧那种浑浊血尿往往是合并感染后，脓液进入尿液后形成的“脓血尿”，这大多是由肾盂肾炎所致。

杜主任提醒大家，哪怕只是偶尔出现一次血尿，都不可掉以轻心。因为膀胱肿瘤的出血并不是持续性的，血管破裂的时候虽然出血，但血管一收缩，再加上饮水后的稀释，肉眼可能就看不见尿液中的红色了。这也导致有部分患者发现自己的血尿没了，误以为疾病也好了而不去医院就诊，耽误了治疗的关键时机。膀胱癌虽是恶性肿瘤，但只要患者多加留意，就可以在早期发现它的蛛丝马迹。

● 预防膀胱癌——多饮水，勿憋尿

预防膀胱癌的方法很简单——多饮水，勿憋尿。

多饮水：杜主任解释，人体所需的水量是一定的，喝进去的水最终会转化为尿液排泄出来。大家都知道尿液中含有人体必须清除的代谢废物，而多饮水可以将尿液中的有害物质稀释，减少这些物质对膀胱黏膜的刺激性。

勿憋尿：有尿意就应该及时排泄，以免尿液中的有害物质在膀胱内一直刺激膀胱黏膜。

若已经出现尿急、尿频、尿痛，甚至血尿的情况，一定要及时去泌尿外科就医，通过尿常规和B超检查确定疾病，对症下药。即使是膀胱癌，只要及时发现及时治疗，90%以上的患者是可以成功治愈的。

（编辑    姚宇澄）

受访专家

杜鹏

医学博士，泌尿外科副主任，主任医师、副教授、硕士研究生导师。

现任国家医学考试中心专家委员会委员、北京医学会泌尿外科分会青年委员、临床泌尿外科杂志编委、中华实验外科杂志特约审稿专家、中国泌尿外科疾病诊断治疗指南编委、卫生部住院医师规范化培训教材泌尿外科分册编委、坎贝尔泌尿外科学中文版译者。

擅长泌尿肿瘤外科各种微创手术，如腹腔镜肾癌根治、腹腔镜肾部分切除、腹腔镜前列腺癌根治、腹腔镜腹膜后淋巴结清扫、腹腔镜膀胱全切及腹腔镜腹股沟淋巴结清扫等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