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农家书屋是大多数乡村的知识中心,也是乡村振兴战略中实现文化振兴的重要载体,应承担社会教育的服务功能。文章以教育功能为理论基础,介绍保亭黎族苗族自治县农家书屋的社会教育实践,围绕“社会性—个人性—自身发展”结构从需求角度分析农家书屋在实现社会教育功能过程中的定位,以期为相关研究提供参考。
【关 键 词】农家书屋;教育功能;保亭黎族苗族自治县;乡土文化
【作者单位】陈传忠,南宁师范大学美术与设计学院。
【基金项目】广西教育科学“十三五”规划2020年度学生资助研究专项课题“大数据背景下民族地区高校贫困生精准资助需求侧实效研究”(2020ZJY121); 2020年湖南省研究生教育创新工程和专业能力提升工程项目(CX20200513)阶段性研究成果。
【中图分类号】G259.2 【文献标识码】A 【DOI】10.16491/j.cnki.cn45-1216/g2.2021.07.028
2018年中共中央国务院印发《乡村振兴战略规划(2018—2022年)》提出要“推进农家书屋延伸服务和提质增效”。乡村振兴战略从经济、社会、政治、文化、生态等方面推动乡村造血机制,其中文化振兴是内生动力。大多数乡村的知识中心是农家书屋,它是乡村振兴战略中实现文化振兴的重要载体,承担着社会教育的服务功能。
一、农家书屋研究现状与理论依据
农家书屋是农村公共文化服务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更是文化脱贫的重要推手。据统计,截至2019年底,全国总计建设农家书屋达58.6万家,建设数字化农家书屋达到12.5万家。从数量上看,农家书屋覆盖了绝大多数行政村,但从效用来看,农家书屋是否实现建设的“初衷”,值得商榷。现有研究表明,农村书屋存在使用率较低的突出问题,究其原因,一是政策宣传不足、移动网络冲击、服务供需失衡 [1];二是后续发展资金缺乏、图书更新速度滞后、专业馆员缺失和读书氛围不佳等[2]。现有研究大部分囿于對“现状—对策”问题的分析,从教育功能角度破解农家书屋“内卷化”困境的文献较少。本研究以教育功能理论为基础,结合保亭黎族苗族自治县的农家书屋建设实例,探讨农家书屋衔接乡村振兴战略的逻辑,围绕“社会性—个人性—自身发展”结构从需求角度分析农家书屋在实现社会教育功能过程中的定位,以期为相关研究提供参考。
完善社会教育制度是公共图书馆创始初期的功能定位[3]。公共图书馆是人类文明进步的产物,应当成为社会教育的核心载体和主导力量[4];农家书屋是农村的公共图书资源,其在推动农村教育上可发挥巨大潜力。目前,农家书屋虽已覆盖大多数行政村,但常常被忽视,其教育功能,如图书借阅、互联网接入、交流咨询和会议空间没能得到很好的发挥。教育功能是教育与环境在互动中所形成的功能关系,基于环境是教育功能的输出场域,教育功能可分为社会性功能、个人性功能和自身性功能。其中,社会性功能把社会总体文化存量按社会和个人需要分给每一个个体,实现文化的传承和保护;个人性功能把前人的文化传承给后人,使下一代获得前人的文化成果;自身性功能是通过教育功能的发展促进自身的成长。
二、农家书屋教育功能实践——以保亭黎族苗族自治县为例
1.保亭黎族苗族自治县农家书屋建设情况
保亭黎族苗族自治县(以下简称保亭县)共有9个乡镇,60个村委会和2个社区,为共计15.28万的常住人口提供公共文化服务。脱贫攻坚期间,保亭县全力推进村级文化建设,每所村级文化室面积约为103㎡至106㎡,实现了100%覆盖;农家书屋全部并入村级文化室并免费开放。全县农家书屋设施配备齐全,设有信息共享多功能辅导培训厅、图书阅览室和电子阅览室,并配备图书、电脑、电视、投影、桌椅、音响、广播和乐器等设备;配置图书2380册以上,报纸9份,杂志8本,并编目录入县图书馆书库管理系统;目前已有9个乡镇级农家书屋和15个村级农家书屋实现了通借通还,可以说,农家书屋已成为保亭县乡村群众重要的文化服务场所和阅读主阵地。
2.保亭黎族苗族自治县农家书屋的教育模式
(1)统筹三保障,确保社会性功能
首先,统筹制度、人员、经费三保障,初步解决运行管理滞后、基层文化服务难以引才、缺经费的问题,实现农家书屋用、管、建结合。其次,推动县乡文化服务体系建设,缩减城乡差距。图书更新资源不足制约了农家书屋服务效能的提升,为缩小城乡公共文化服务差距,解决农家书屋图书资源问题、活动缺乏指导难题,保亭县构建了三级文化服务体系,即以县图书馆为总馆,乡镇文化站为分馆,农家书屋为流通服务点,在县域层面统筹全县资源,促进图书资源与服务流动。再次,图书流动互联互通。针对新书采购,农家书屋需对村民进行摸底再确定图书补充清单,并在新书配送前将新书编目录入县图书馆书库管理系统,对图书资源采取数据化管理,实现“通借通还”。与此同时,县图书馆馆员应协助农家书屋负责人开展图书分类、编号、上架、外借、登记等工作;县图书馆应为农家书屋配备两辆图书流动服务车,每周定时流动,保障城乡资源互联互通。最后,“书香”服务延伸各家各户。各村的农家书屋大多在偏远山区学校和农村合作社开设的农家书屋延伸服务点,相关管理机构应推进流转图书业务工作,督促服务点开展“书香童年”“聚集精准扶贫,共建美好家庭”“坚定文化自信,推动社会主义文化繁荣兴盛”等各类主题阅读推广活动,将图书知识、国家的惠民政策及党的十九大精神传播到基层群众中。
(2)“智志技”三扶,满足村民真正的需求
首先,营造阅读氛围,吸引群众走进农家书屋。比如举办“4·23”世界读书日、图书馆服务宣传周、保亭全民阅读月等与阅读有关的读书活动;开展“读书征文”“猜谜语”“国学美文诵读”“科普知识问答”“绘画书法比赛”等趣味活动吸引群众走进书屋。其次,以农家书屋为平台,扎实推进培训交流工作。农家书屋桌椅设施齐全,拥有较好的投影设备和图书音像资源,是很好的培训交流平台。目前,根据村民劳动生产技能发展需求,文化部门邀请司法、农技、农业、科协等单位的有关人员为村民群众举办各类培训和讲座活动,如关于摩托车维修、槟榔树疾病防治、烹饪技能和农业科技知识等内容的培训和讲座,帮助农民群众学习新技术,解决新难题,丰富村民特别是乡村儿童的精神文化生活。
(3)“以景会文汇友”,衍生书屋新发展
保亭县的农家书屋在发展过程中突破传统的借阅服务模式,衍生出流动图书馆、培训集聚和各类阅读活动等社会教育服务,在扩展社会教育功能的过程中也促进了自身的发展。“享·自然”是保亭县农家书屋的又一社会教育服务延伸,也是引入社会力量参与公共文化服务建设的成果。最初,“享·自然”农家书屋是某公司为员工设立的晴耕雨读之地,2017年保亭县以农家书屋活动为契机将图书活动延伸到“享·自然”图书园地,为村民开展书刊阅览和图书借阅等公益服务,雅致的馆舍和独特的田园风光以及村民自发的读书活动,为农家书屋增添了人文气息,吸引了众多艺术家到当地采风并创作了丰富的采风作品。经过三年的发展,“享·自然”农家书屋成为村民满足精神文化需求的乐园和艺术家取景采风的理想去处。“以景会文汇友”的方式,带动了当地人文旅游业的发展,吸引了众多读者前往,扩展了农家书屋的文化旅游功能。
(4)实践建设中遇到的局限与瓶颈
保亭县在农家书屋实践建设中努力进行功能创新与活动创新,但依然存在一些局限,遭遇一些瓶颈问题,主要有图书资源更新较慢、阅读环境较为简陋、部分农家书屋难以招聘馆员等。加上网络信息化的发展,传统以书刊为知识载体的阅读方式受到巨大的冲击,特别在年轻读者中,数字阅读逐渐取代纸质阅读,从而降低了农家书屋的图书资源使用率。同时,符合新生代村民和乡村儿童喜好的读物较少,农家书屋的图书资源在整体上对他们缺乏吸引力。此外,随着农家书屋社会教育功能的扩展,部分村级文化室场地出现可用面积不足,缺乏乐器存放和排练场所的情况,需要增加财力和物力去扩建。因此,合理规划农家书屋的社会教育功能,科学整合资源,提升农家书屋的文化服务,实现乡村振兴战略,任重道远。
三、农家书屋社会教育功能的定位探究
乡村振兴,文化先行,文化振兴为乡村振兴提供了哺育与支持[5]。农家书屋是乡村文化的聚集地,更是乡村振兴战略中实现文化振兴的重要载体;如何充分拓展农家书屋功能,实现文化振兴,推进乡村振兴战略成为当前课题。农家书屋不应再局限于静态的书籍储藏和简单的图书阅览[6],而应基于需求实效视角,充分拓展功能空间,真正实现社会教育服务功能。
1.传承乡土文化,扩展社会性功能
教育的社会性功能是通过以政治、经济和文化促进社会变迁与流动来实现的。公共图书馆是推动社会教育的重要载体,农家书屋发挥了基层图书馆的功能,向广大农民群众普及科技知识和传播先进文化,提供精神食粮,开展社会教育,为广大村民提供社会教育资源与空间,可以说,其肩负着传承乡土文化的重任。乡土文化是乡村隐秘的集体力量,也是乡村民间文化和民俗活动“在地感”的体现。其一,要生成内生性乡土文化。不同的乡村文化各不相同,农家书屋是宣传乡土文化、倡导宗族规则的平台。如地处热带雨林区域的勐海县,以盛产普洱茶闻名。脱贫攻坚期间,该县为打造“绿色天然”的品牌价值,以农家书屋为平台让各村宣传自己的“绿色规定”,禁止农户向自家茶田施打农药。“绿色规定”中约定,若发现农户施打农药,该户的茶田将被砍掉,待检测至无农药残留方可继续种植。为此,遵守“绿色规定”逐渐成为村民的心理认知。其二,传播“在地”生产生活规律。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不同地理空间结构的资源环境配套各有不同,差异性孕育了“在地”农耕文化。如瑶族人民主要居住在亚热带,海拔1000米至2000米的山林之间。丰富的林木资源使他们在骨科和中药等方面有着独特的经验,这些经验心口相传,形成了独具特色的瑶族乡土文化。但古老的传承方式容易流失,在这样的背景下,农家书屋便肩负起了纸本传递的社会教育功能。农家书屋组织当地老一辈群众进行口头讲述,以“口述史”的形式编撰记录,形成书籍,使“在地”文化得以流传。其三,搭建时代交流平台。乡土文化价值观构建的基础是地缘与血缘关系,经由人文地理交织形成地域价值观,这种跨越时空的默契主导了乡土的生活节律、集体信仰和乡村秩序。乡土文化价值观扎根于村民的信仰,也与新生代村民的当代价值观发生碰撞。而农家书屋便是时代价值观的交流平台,比如农家书屋利用务工返乡的重大节庆日,邀请优秀的新生代村民在农家书屋宣传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举办致富带头人讲座、扶志脱贫等主题活动,引导村民建立全新的价值观。
2.以需求為导向,服务个人性发展
ERG理论认为,只有了解心理需求的客观演绎规律以及目标对象的特殊需求,才能提高管理效能。目前,尽管农家书屋数量不断增加,但其基于村民需求本位的效能却在弱化,这种“内卷化”现象使得农家书屋流于形式,只能满足村民的共性需求,难以照顾他们的个性化需要,这方面笔者认为可以借鉴泰国的“生活图书馆”案例,该图书馆坚持帮助读者建立终身阅读习惯的理念[7]。教育必须把人的自我实现作为最高价值[8],因此,农家书屋的个人性功能应关注人的发展。一是关注劳动者的自我发展。改革开放以来,城镇化进程催生了繁荣的制造业,大批农村居民奔赴城市寻找财富,他们急于务工,更急需技能。在这样的背景下,农家书屋可凭借电子阅览设备为务工青年提供各类技能如就业技能、计算机操作技能等培训服务,帮助务工青年提高自身的竞争力,甚至可以帮助他们实现农村电商创业。二是关注“留守发展”,包括留守的儿童、老人和妇女的个人发展。农家书屋可作为学校教育的延续与补充,与其他文化体育项目结合,活跃留守村民的精神文化生活,比如开展农村“留守”需求读书活动;开设留守儿童关爱辅导班,包括暑期阅读写作、书法、美术、音乐等兴趣班;针对留守老人和妇女的需求偏好,提供娱乐性阅读;按需更新书籍、报纸、传统民间小调等资源,关心留守群体。
3.打造“农家书屋+”模式,实现自身发展
相关机构可通过打造“农家书屋+”模式,不断推进乡村振兴战略的进程。第一,“农家书屋+兴趣”。这种模式是通过特色化提高农家书屋的使用率,创新社会教育功能,开拓线上线下相融合的路径,同时激发农村全民阅读兴趣,鼓励社会力量参与农村阅读活动。第二,“农家书屋+需求”。这种模式改变了单一的服务理念,不断拓展农家书屋的发展空间,尝试提供个性化阅读服务。比如依据读者需求提供有针对性的服务,包括结合市场销量向村民推介农业种养书籍,举办春耕技术指导、科技宣传等讲座,以增强农家书屋的吸引力。第三,“农家书屋+数字”。信息数字化改变了知识传递习惯,在线教育极大地改变了传统学习方式,后疫情时代更是急速地催生了线上教育需求。这种模式是利用在线课程生动、智能、即时的特点,让农家书屋的电子阅览室能够通过互联网实现在线教育多元文化形态的空间扩展[9],通过开放在线学习和远程培训拓展农家书屋的空间服务。第四,“农家书屋+本土”。这种模式是以本土特色文化为契机,将农家书屋作为文化发展平台,邀请有关人员讲述故事、分享乡贤典故、编修家族谱系等,同时发掘非物质文化遗产,为乡土文化存续提供平台[10]。比如“以文会友”,举办本土艺术作品展,打造农家书屋本土博物馆,提升乡村文化自信,确保本土文化得以传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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