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 胜
(池州学院外国语学院 安徽·池州247000)
符号学(Semiotics)是研究符号意义及规律的理论,发韧于索绪尔的语言学,现已成为一门独立的学科,它从语言哲学起,横跨整个人文社会学科,将与之相关的研究带入宏观视野,呈现出跨界面研究趋势,出现应用符号学等多学科融合发展的局面。该应用拓展到英语词汇学习方面,它能够将时间与空间、主体与发音联系起来[1]57,促进单词的快捷记忆。目前国内从符号学层面研究英语词汇记忆与习得的资料寥寥无几,近乎一片空白。随着符号学应用研究的深入,有关这方面的研究必将深入。
要认清符号学与单词的关系,首先要弄明白什么是符号。按照赵毅衡的观点,符号指携带意义的感知,所有的意义需要用符号来表达,符号的功用是表达意义,或解释意义[2]。那么相关研究即为符号学。它发韧于索绪尔 (Saussure),后经皮尔斯(Pierce)、格雷马斯(Greimas)等西方语言学家的努力,发展成一门独立的学科。在与意义相关的学科研究中,有不少趋向于符号学研究,由此拓展了符号学的应用范围。
根据符号学理论原则,语言词汇可视之为符号,表征不同的意义。英语词汇作为英语语言文化表达的独特语码,与其意义融合共生。这些语码按照某些规律组合成词,完成英语语言文化的最基本表达,并在历史发展中不断演化,尤其在科技发达的今天,词汇习得方式、途径与内涵已经发生根本性变化。传统词汇记忆与习得的基本功能在符号学视野下出现新的模式与诠释,这对单词记忆是一个巨大的促进。在英语词汇习得研究中,符号学理论的介入,可为英语词汇习得提供更有实际用途的方法与途径。
英语单词首先是一种“符号”,是一种以音形义等物质载体表现出来的一种意义“符码”,它是建立在由特定社会群体在接受共同文化的基础上为大家所共认的符号。单词作为一种语言符号,以多种形式存在。首先是它是声音的存在,透过声音人们能够区分不同单词所表达的意义。同时,它也通过符号的书写形式而存在,通过这种书写,人类能够以一种非声音的方式保存语言。再者,它表示意义,即通过声、音、书写等形式表达精神活动,使符号代表人类意识,由此携带意义。譬如live与life,二词意义相近,但通过声音够将意义区别出来,前者有[i:v]音,后者有[aif]音。如果再推溯上去,[v]是浊音,[f]是清音,[i:]是平口呼,[ai]乃开口呼,将这些发音特征综合在一起,由此形成不同意义的单词符号。事实上,根据曲刚的研究[3],[v]、[f]其实同源,多拟指风声、心跳声或呼吸声,由此可以联想到相关的词汇,如[f]的 词就有fly、flight、flee、flea、flay、fleet等诸多 与 向外延展的词汇有关,[v]就有vivid、very、survive、victory、love、vital、revive、voice等。
符号的功用在于,它能够让人以直接的方式认知事物:或一目了然,譬如拟声词mew、chirp、bark、scream、cry、yelp、buzz、murmur和bray等等;或众所周知,譬如WTO、PRC、ASAP、AD、Obama、Red Cross、CNN、Oxford等等;或标新立异,譬如Lilliput、Brobdingnag、Defamiliarization、Great Purge、American Dr-eam、Harmonious Society、+Community of Shared Destiny等等,各具特色。就词汇记忆而言,单词的习得方法很多,不论用何种方法都需要将词汇符号化来习得词汇。譬如,死记硬背的单词记忆方法中,就有一个逐渐强化符号与意义的过程,随着重复的加深,形成记忆效果的固化,从而习得词汇。
通常的词汇习得记忆是将单词编码,结合音形义的不同构成,从不同方面进行记忆。这种策略是将符号学原理用之于实践,放到词汇记忆与习得的方法论研究上,因而也就是用“符号”的“再符号化”来阐释单词记忆的过程,单词记忆本身也是一个以符号而再符号化的一个手段。举例来说,英语单词pen和中文的“笔”直接对应,习得记忆中,往往是通过英文的pen这个符号过渡到中介符号或意指来实现与中国的“笔”的对应,比如通过特定语境中“手写的动作”来提示中文中此动作的使用工具是“笔”。这样“手写的动作”便是一种新的意指或符号模式,即将英文中的单词符号“再符号化”,以此实现到中文语境下对应符号与意义的过渡。单词须要在学习外语的观照中获得意义,这样才会加深人们对词汇的印象,从而获得对单词符号的新感知,保证记忆形式的正确完成。以scar为例子,中文意思是“伤疤、创伤”的意思。传统的记忆是重复诵读完成对单词的记忆。简单地说,scar的符号意义就是释义,对二语习得者,这两者是统一的关系。为了快捷记忆,人们可以进行再编码,使之再度符号化,从而让人们以新的符号化来习得词汇,将scar分解成S加CAR,由此一个词就分出了两个符号。这时需要人们进行重新赋义,将S定义为蛇,将CAR定义为轿车,由此在“蛇”、“轿车”与“伤疤”之间构成联系,并通过联想的方式进行新的赋义,譬如“蛇咬了一口轿车留下了伤疤”,这样既把scar的构成搞清楚,也将其意义一同化解在再符号化的过程中。
通过这种意义的再生产策略,用新的符号来表达一个单词本身并不具备的对象与意义,使单词获得新的理解,正是符号学应用于单词习得的一个基本方法与原则。通过单词对象的“再符号化”,其目的是要呈现(presentation)[1]36单词本身以外的东西,再携带新的意义复返回来促进单词的正确习得。譬如在单词拼写的习得方面,这种方法更加有利于单词记忆。当将complement和compliment放在一起时,有时学习者很难区分二词含义,这时再符号化的记忆方法便是一个很好的选择。Complement即add something to make it enough,中文意思为“补足”;而compliment是要put you in the limelight,中文意思为“赞扬”。学习可以通过enough(足够)中的E和limelight(注目的中心)中的I即可区分二词含义,这样拼写的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简单地说,运用符号学理论进行单词习得记忆,就是要通过单词“再符号化”形成新的文本单元,使之与原来的意义构成某种合理的关系,并且这种关系能够加深人们对词汇的习得记忆效果。需要指出的是,这种文本化(textualization)是片面化的结合[1]44,因而是因人因文化而异的,即同样的原理可以为不同的人享用,但是具体的记忆文本内容是有差异的。
在具体的词汇习得中,单词符号需要与其所构成的新符号之间形成某种理据性,这样才能方便记忆。索绪尔语言学理论认为,单词与意义之间是任意的,一旦约定俗成,便固定下来。但对二语学习者,单词符号本身与意义之间还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因此记忆单词需要构建符号与意义的新理据,才能使记忆快捷。根据心理学的研究,意义记忆是人生中最重要的记忆方法,尤其对长期记忆而言[4]。在这过程中,需要运用编码(Encoding)方法,精心制作使之再符号化,让符号与意义之间关系显得不一般,这样才可以巧妙的方式来习得词汇。编码方式的不同既能反映不同学习者的语言认知特点,也可揭示人们语言学习的信息加工处理过程。如一组单词cat(猫)、pillar(柱子)、caterpillar(毛毛虫),三个单词编码不同,体现的记忆方法就不同。对于caterpillar而言,可将其重新编码进行再符号化,将陌生的单词组合分解成熟悉的单词组合,拆分成两个符号cater和pillar,其中cater即为猫人cat-er(-er表示人的后缀,猫人则是会爬的高手,相当于spiderman);pillar即为柱子。这样就可以通过联想方法使得caterpillar的意义理据化,于是可以说:猫人(cater)爬到柱子(pillar)上抓毛毛虫(caterpillar)。由此,三个词放在一起进行特征性记忆,通过符号的不同编码与解码使其意义化,从而完成词汇的认知与学习。
将单词再符号化,其实是要发掘符号与意义之间的理据性,使之能够进行合理化编码,其第一步,实际上就是比拟模仿[1]79。单词的音形义的符号特征,都需要从比拟与模仿方面来进行赋义,从而产生与日常生活经验类似的想象空间,加深人们对符号的识别与记忆。譬如单词eye,便可从眼睛图像的相似性进行识别,甚至还可以把字母组合ee符义为眼睛,从而找到see、meet、sleep的意思。又如,单词chaos吵闹义,从字形上看,类似于汉语拼音吵死了(chao si le),音近意似,可以放在一起记忆。
同样地,在单词记忆中,人们用到各种各样的记忆方法,这些方法印证了符号学的特征,譬如形象法、图表法、比喻法、指示法等,可以采用多种比拟模仿方式来进行辅助记忆。如今,人们几乎可以从任何一本关于记忆类的书籍中找出类似的符号学特征[5]。
以再符号化的方式能够提高单词记忆效率,原因在于这种编码将没有直接联系或无意义的事件进行有意义的组合,形成了人们记忆中化繁为简的原则。另一方面,这种效率的提高还在于人们对于意义的精心选择,使得符号意义与众不同,这样就能加深印象,增加记忆效果。编码赋义需要在一种比较参照中显得有意义,一旦编码过于陈旧,则符号意义就会显得平庸,并不能起到多少记忆效果。因此,单词记忆中,编码的精心制作也就显得格外重要,这一点也已经为实验所证明[4]320。如何让符号的解释有意义,能够唤起人们对单词的认知,相当部分取决于习得者对单词的意义解释,通常的编码原则是,化繁为简,化陌生为熟悉。譬如chrysanthemum菊花一词,字母多,且无规律,这时编码时就要考虑到上述原则,将单词截断为chry、san、the和mum四个部分,分别赋值:chry克瑞(假设的人名)、san三(拼音)、the特指(定冠词)和mum(妈妈),然后编码,克瑞(chry)的三个(san加特指the)妈妈(mum)都喜欢菊花(chrysanthemum),由此完成对该单词的再符号化,形成新意义符码,完成词汇的记忆与习得,这样记忆效果彰显。
因此,构建起符号学视野下的记忆策略,是形成词汇习得的重要手段。这种记忆方法因人而异,强调符号征用的个性差异,一个对A学习者看似好用的记忆法对B学习者不一定适用。关于词汇记忆方法多种多样,有词根词缀记忆法[6]、联想编码记忆法[7]、词源典故记忆法[8]、功能主义习得法[9]、音形记忆法[10]、象形记忆法[11]、分类应用记忆法[12]和语境记忆法[13]等,个体对方法的选择及符号的取用是不一样的,这就需要学习者择取适合自己的方法来进行词汇的习得与记忆。提高词汇记忆的策略,需要在阅读中进行有效地符号征用,通过联想、猜测、暗示等方式提高学习者对词汇的敏感度,加深对词汇音形义的理解,以达到提高和巩固词汇记忆的目的。
首先要注意词汇符形与符义的单一化,避免多重定义。单词符号的再符号化需要对符号进行重新定义归解,在策略上需要避免符号意义的繁复多元,或者是更多的衍义与伴随文本信息,那样会干扰已有的符号认知,导致单词记忆的混乱。一旦一个常见的符号被固定下来,就尽量不要去改变它创立的意义。譬如在snake、sneak、snack、snatch等一组词中,可以发现sn-是一个共同的固件,要记住这些,需要将sn-赋义,譬如将sn-设定为蛇一节节的S形运动,这些词多与蛇形运动有关联,如此赋义也能够很好将相似词汇放在一起记忆。同样的,在sneer、sneeze、snide、sniff、snigger、snuff、snuffle等 这一组词中,sn-还应该具备蛇类运动的特征,联想之后想到蛇的呼吸冷血、阴险卑鄙等特征,于是sn-固件在符号学的符义解释中便有了一个清晰的定义。如果将其在不同的记忆语境中归为不同的意义,势必造成记忆负担与习得效率的降低。
其次,从符用的角度出发,还要考虑符形与符义之间的得体性与适用性。词汇的想象空间巨大,但如何为学习者所用,适用于个性化的学习者,就需要学习者从自身出发。这种策略相当于用符号学原理构建一种新词汇组合关系,以帮助文本指向意义[1]181,通过解释,完成再符号化所赋予的记忆习得功能。单词记忆需要考虑到个体的差异性特征,每位学习者的自身状况是不一样的,认知特点、情感方式、语言环境都是有所差异,因此得体性与适用性因素必须要考虑。譬如词汇记忆中有一种方法叫分解因式法,譬如mathematics记为mat(he+i)=cs,tortoise可以记成to(r+i)se=to rise[14],这种方法如果对数学有兴趣的人是可以的,也非常有趣,但对低年级或数学兴趣不浓的学习者怕是更费力。
第三,符号的赋义修辞需要考虑记忆效率,即编码的内容与符号之间要能形成显性直接的关系,并能促进记忆习得的效果。如图像记忆法,就是利用单词与图像之间直接的关系,将其放在一起进行直观的记忆,譬如在《象形英文》[15]《象形5000》[16]等书中,单词就与直观的图像联系起来,从而增进记忆效率。单词的再符号化主要靠符形与符义之间的比喻、象征等方式来生成联想,将词汇在原来的基础上进行重组,以一种合乎逻辑推理或是语义联想的方式来实现单词的认知。譬如ram(公羊)与rim(边缘),中间部分字母不同,意义不同。这时如果一头羊与一条边缘的图像放在一起,以形象的方式让二词区分出来,那么记忆效果势必大有不同。
第四,在记忆效果上,形象符号与意义编码胜过抽象符号与无意义组合。对于词汇与意义之间的关系,如果撇开词根词缀的知识,事实上是很难找到实际的理据关系,这时单词与意义之间便形成抽象的关系。单纯记忆与习得也将变得很困难,除非死记硬背单词。这时需要化繁为简,化抽象为具象,实现符号的解析与重组,通过实际的语境从音形义等方面进行开发研究,以生动形象的方式展示词汇的语言意义转换,以acupuncture(针灸疗法)为例子,这个词有多种习得方法,譬如词根词缀的解析记忆,其中acu-(to be sharp)为“尖”义,punct-(to prick)为“刺”义,-ture为抽象名词后缀,合在一起构成“针刺疗法”的意思。此词亦可谐音分解记忆,化长为短,化多为少,将其分成acu、pun、cture三个部分,acu取音 “阿Q”,pun取音 “胖子”,cture取音“球”,如是进行意义编码,使之符义,即阿Q胖得像球,需要中医针灸疗法减肥。如是化抽象为具象,习得起来就能方便记记。此外,如果将此词放到一定的现实语境中,则记忆效果更好。
第五,在对单词进行再符号化编码时,需要考虑到符号修辞的特点,要求模仿、比拟或取义时通俗形象、新颖独特,理据关系明确。习得原则之一就是独特性,独特性容易引起记忆的兴趣,增强人们对词汇的感知,再辅以功能主义教学方法的强化,词汇记忆会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形象化的符号与
意义之间往往能够构成直接的理据关系,从记忆角度来看,人们需要用比较、联想、推理、演绎、归类等多种方式来认知事物,发掘事物之间的关系,从而保持知识的连续性与传承性。John B.Best认为,人类在知识结构上具有联结主义倾向,需要在表象与符号之间构成某种直接的差异关系,通过一种网络构建体系来进行知识或信息的提取[17]。而在长时记忆系统中,情节性记忆与程序性表征记忆往往最有效果。譬如符号的编码记忆、词汇的图像视觉记忆及联想记忆都是词汇学习的重要方法与策略。在习得过程中,符号与意义的关系必须是明确的,如单词图像记忆中,人们会直观地发常见单词与意义之间构成了一种直接的表征关系,现使得单词学习变得轻松起来,如图1例证:
dumbfound v.使人惊愕失声;shriek v.尖叫
图1 dumbfound和shriek
事实上,人们在词汇习得记忆中需要考虑更多的因素,像抽象的单词则需要形象的编码去实现记忆。小朋友对于wise(聪明的)这个比较抽象的单词记忆就比较困难,这时就要引入形象的方式来辅助学习,譬如编码中将w视为“我”,is视为“是”判断动词,字母e则看作鹅,可编为“我(w)是(is)鹅(e)的看法是不聪明的”,这样就将抽象化具象,将符号与意义用一定的方式构串起来。
从符号层面来看,以符号学观照词汇习得与记忆,需要考虑到符号学本身的规律,要看到语言学习的特点,同时也需要考虑到学习者自身的学习取向。因此需要将符号学从语言的单一媒介解放出来,将语言习得触角伸向多媒介,借助多媒体的表意特点,修正语言习得策略,实现以符号学的学习策略推进语言的学习。
符号学对词汇习得记忆的意义在于,通过符号之于学习的体验和语言学习的基本认知,借助符号的构成要素及其理论的归属,完成符号与语言转换之间的内在联系,并在语言习得的行为中浸染符号学思想。单词的习得策略与技巧本身就是符号理论的具体体现,或者说其本身就整合了符号思维,从而完成语言意义之间的转换。
从上述分析中,我们应该看到符号到单词的多维转换与阐释也造就了符号本身的纷繁复杂,因此存在着取符编码的最大效益取舍问题,即符号学之词汇学习与记忆虽有着理论与实践的契合,但在人类的心灵认知方面,也有自身的适用限度。总之,不论以何种方式进行词汇习得与记忆,不论符号本身作如何的变化,只有在词汇与意义之间获得直接易于接受的证明,词汇习得的任务才能真正完成,才能真正地将符号学实践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