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语标记“这么说吧”研究

常静

摘   要： 话语标记是语言中常见的现象，对话语的表达起着重要的作用，是现在语言学研究的一个热点。“这么说吧”作为一种话语标记，被人们在日常生活中普遍使用。本文主要从句法功能、变体形式、语用价值三个方面对话语标记“这么说吧”进行研究。

关键词： 话语标记   这么说吧   句法功能   变体形式   语用价值

“这么说吧”是由副词“多么”动词“说”与语气词“吧”共同组合而成的一种表达方式，经历了一个逐渐虚化的过程，最终成为一个话语标记。关于话语标记“这么说吧”的研究不是很多，主要有李莎（2014），曹爽（2014），陶文燕、许剑宇（2014），张芳、肖任飞（2016）。这些学者的研究主要从语篇功能、语用价值分析。这些研究都具有重要价值，但是缺乏对话语标记“这么说吧”句法功能、变体形式等方面的研究。本文在吸取前人研究成果的基础上，从句法功能、变体形式、语用价值三个方面对话语标记“这么说吧”进行分析。（注：文章所有语料均来自BCC语料库）

一、话语标记“这么说吧”的判定

（一）语音层面，“这么说吧”能形成独立语调且与其他单位连接时可以通过标点符号“，”隔开。

（1）“他是个有干劲的人没错，这家伙，这么说吧，要不是有现在的情况，我会乐意看到他赢的。”（《在盖森海默餐馆》）

例（1）中“这么说吧”处于句中的位置，能够形成独立的语调，并且前后都用标点符号“，”隔开，判定理由一成立。

（二）语法层面，“这么说吧”具有较强的独立性，主要出现在句首。（关于“这么说吧”句法功能的详细分析见第二大点）

通过图表数据可以得出判定理由二成立。

（三）语义层面，“这么说吧”不会影响该句的语义内容，也不影响该句的真假判断。

（2）“我们的关系类似于，这么说吧，一个哈佛高年级生跟一个剑桥报童之间会出现的那种关系。”（《九故事》）。

例（2）中假如删去“这么说吧”，语义内容仍然是关于“我们”之间的关系及对“关系”的阐释。句子真值也没有改变。由此可以得知判定理由三成立。

（四）语用层面，“这么说吧”具有解释、提醒等多种语用价值，由此可见判定理由四成立。

（五）风格层面，“这么说吧”大多用于口语。通过BCC语料库检索，可以发现“这么说吧”大多用于人物之间的对话，判定理由五成立。所以“这么说吧”是一个典型的话语标记。

二、句法功能

（一）话语标记“这么说吧”位于句首，起提醒注意作用，引出下文对话题的进一步阐释。

（3）“这么说吧，从一开始我就知道这桩婚姻是不幸福的。因为我不仅很少看到这两口子之间示爱的表情，而且也很少听见他们说甜言蜜语。”（《群山回唱》）

（4）“你了解古典音乐吗？”“几乎不了解。”“明白了。这么说吧，智性与情感是理解音乐的两种途径。”（《命运之星》）

例（3）中话语标记“这么说吧”提醒读者“我”即将发表看法，引出下文“我”对这段婚姻的进一步评价“不幸福”。例（4）中迈耶斯教授了解了拉腊对古典音乐一无所知的情况后，通过话语标记“这么说吧”提醒拉腊自己将说说对古典音乐的理解，由此进一步引出下文对“理解音乐的途径”的阐述。

（二）话语标记“这么说吧”出现在句中的位置，起到停顿和承上启下的过渡作用。如果是在对话中，那么这时说话人通常在思考。

（5）“你可以住上，这么说吧，不超过半年，当气候宜人的时候。冬天，你可以去法国或美国，利用诊所的临床经验给你的著述补充新的材料。”（《夜色温柔》）

（6）“我们能够定位到我们所处的位置，这么说吧，在文明发展的漫长历史中的位置，从而知道我们将何去何从。”（《塞莱斯廷预言》）

例（5）中话语标记“这么说吧”位于句中，在“你可以住上”“不超过半年”中形成停顿，结合语境可以推知当时说话人正在估计听话人大致可以居住的时间。在结构上，“这么说吧”在“你可以住上”“不超过半年”形成了一个平滑的过渡。例（6）中话语标记“这么说吧”位于“我们能够确认我们所处的位置”与“在文明发展的历史长河中的位置”之间。这句话如果说成“我们能够定位我们在文明发展的漫长历史中的位置”，那么与原句的语义相同。结合上下文语境可以知道说话人通过话语标记“这么说吧”在句中的停顿，思考如何进一步解释“位置”。结构上，“这么说吧”承接上文“位置”然后引出对“位置”的解释及确定“位置”的意义。

（三）话语标记“这么说吧”位于句末，是对前面出现过的信息的肯定与再次强调。

（7）戈文达说：“朋友，涅槃是一种思想。”“一种思想，可以这么说吧。”席特继续说。（《席特哈尔塔》）

例（7）话语标记“这么说吧”位于句末，再次强调前面戈文达所提到的“涅槃是一种思想”。这说明席特对戈文达所说持肯定、赞成态度。

三、變体形式

通过对BCC语料库的检索归纳，话语标记“这么说吧”的变体形式主要有以下几类：

（一）话语标记“我跟你说”前面可以加上能愿动词“可以”“能”等，表示客观上的可能性，对前文所提到观点进行评价。

（8）彼得·吉丁宽容地微笑着对他的业内朋友们说：“我认识霍华德很久了，而且他相当有才华，可以这么说吧。他甚至还为我工作过。”（《源泉》）

（9）“作用吗，”萨姆喊了起来。“可以这么说吧。我从货运店跑出去之后，到货车夫手下做事之前，我住过十四天没有床铺的房子。”（《匹克威克外传》）

（10）“很是讽刺的世界观啊”。多崎作说道。“也许能这么说吧。但是接受培训的人也不会不加思考地全盘接收你们所告知的规则吧。”（《没有色彩的多崎作和他的巡礼之年》）

（二）话语标记“这么说吧”前可以加上副词“就”“不妨”“干脆”“姑且”，起到加深语气、引起听话人注意的作用。

（11）接着他又做了第二个企图，想要说请老太太看电影去，并请大小姐。这是很自然的，就这么说吧。但是没有说出来，因为他发现了这么说不大好。（《马伯乐》）

（12）“不妨这么说吧，如果你想看鬼，就会看得到。如果你不想看，就看不到。”她拍拍头。（《女雕刻家》）

（13）“干脆这么说吧，全部加起来，三十元，去就去，不去算了！”（《四世同堂》）

（14）“一倍可能太多了些，就姑且这么说吧？”（《布登勃洛克的一家》）

（三）话语标记“这么说吧”可以与行为他动词“想”“比方”“比如”等搭配，这时语气较委婉。

（15）“不惜违背我的良心，你是想这么说吧，以撒？你尽管说好了，我告诉你，我是讲道理的。”（《英雄艾文荷》）

（16）比方这么说吧，他思索着，要是这事儿传到虾仁们的耳朵里去，这些虾仁怕是会把他绑了走，或是烧了他的房！（《蛤藻集》）

（17）比如这么说吧，假若刚才她也知趣，顺着我的话，鼓励我一番，把她父亲所知道的告诉我，给我出个主意。（《文博士》）

（四）话语标记“这么说吧”前可以加上连词“或者”，这时“或者这么说吧”后面的内容是对前面所说内容的进一步说明，语义上有所递进。

（18）但有一张明信片很特别，它彻底治愈了我的思乡之情。或者这么说吧，家还是想的，但至少我可以正常地生活了。（《限期十四天》）

（19）“我向您说实话吧，没有什么我可以写的了，或者这么说吧，我想要写的在我看来是毫无价值的。”（《名士风流》）

（五）话语标记“这么说吧”前可以加上介词短语，表示希望得到对方的赞同。

（20）我爱她，也敬重她，跟您这么说吧，我对她的爱与敬意在程度上是一样的。（《田园交响曲》）

（21）跟你这么说吧，法利斯兄弟，假如有人要我用所有荣华富贵和自己的性命换取他的平安无事，我绝不会有一丝犹豫。（《图拜与苏丽娅》）

（六）话语标记“这么说吧”的否定形式：“不能”+“这么说吧”或者副词“别”+“这么说吧”。

（22）“恐怕不能这么说吧。如果有了孩子，无可避免会要留下一条尾巴，因为父与子的缘分有时是斩不断的啊！”（《山之鹰》）

（23）“噢，别这么说吧！上帝是不会说这种话的，要是他知道这些情况的话。”《安娜·卡列尼娜》

（七）语气词“吧”改变，变为“这么说呢”“这么说呀”。在交际过程中，“呢”表示说话人持疑问态度，“呀”表示说话人对之前所提到的内容感到惊讶。

（24）“哎，哪能这么说呢。你曾祖父之所以攻击时用枪来防卫，是因为他怕弟弟不能遵守约定。”（《万延元年足球队》）

（25）话虽然是这么说呀，可究竟有什么结局呢？看不透！好像什么都怪笼统，看不出一条清清楚楚的线儿来！（《神拳》）

（八）话语标记“这么说吧”有时语气词可以省略，变为“这么说”。

（26）“啊，这么说，三弟当真中选了，真的中选了！这多么好，多么不容易！哼，说我们兄弟有才无命，徒享虚名，看今后谁还敢！哎，母亲不知道有多高兴啊！”（《白门柳》）

四、语用价值

（一）过渡功能

（27）他和我提起过他家那幢几十年的老房子，有许多地方需要改造、更新，可他就是一拖再拖，心思全用在工作上，不光是因为敬业，也是因为喜欢。这么说吧，他把办公室当成了他的家，当成了他生命中非常重要的一个组成部分。（《人民日报海外版》2002年）

过渡功能是指承接上文，引出下文，上文与下文之间的关系或是递进，或是顺承，或是转折。例（27）“这么说吧”连接上文“喜欢工作”与下文的“工作是他生命中重要的一部分”。由“喜欢”到“生命的一部分”，程度逐步加深，意义上有所递进。

（二）解释功能

（28）“我们的关系类似于，这么说吧，一个哈佛高年级生跟一个剑桥报童之间会出现的那种关系。”（《九故事》）

（29）什么是现代社会里的现实？这么说吧，主要就是为卖出东西而时时刻刻地奋斗。（《上来透口气》）

解释功能即解释说明上文内容。例（28）“这么说吧”后面解释说明“我们的关系”是高年级生与报童的关系。例（29）下文“卖出东西的奋斗”就是对“现代社会里的现实”的具体解释。两个例句都是下文对上文的进一步解释。

（三）提醒强调功能

（30）“他们批评我们对西方文明有偏见，但事实上这是胡说八道。这么说吧，你知道当年残余的那些军队在洞穴里居住了好几个世纪吗？”（《新人生》）

（31）“这么说吧！你就把白色想象成没有颜色的纯洁之物”（《田园交响曲》）

提醒强调功能是“这么说吧”意义进一步虚化的结果。这时“这么说吧”主要是说话人为了提醒听话人注意，在话语中起强调作用。例（30）例（31）去掉“这么说吧”对句子没有影响，但是如果去掉，那么语气显然没有那么强烈，所以“这么说吧”在这主要起提醒强调作用。

本文在前人之研究的基础上，从句法功能、变体形式、语用价值三个方面对话语标记“这么说吧”进行了探讨。首先在句法上，“这么说吧”可以位于句首、句中和句末，其在不同的位置具有不同的特点。形式方面，“这么说吧”灵活多变，变体形式大致有八种。语用方面，“这么说吧”具有过渡、解釋、举例、提醒强调等功能。话语标记“这么说吧”是如何形成的，为何有这么多变体形式，这些变体形式有什么意义，都是可以进一步研究的问题。

参考文献：

[1]殷树林.现代汉语话语标记是研究[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12.

[2]李莎.“这么说吧”话语标记分析[J].语文学刊，2014（05）：37-38.

[3]曹爽.话语解释标记“这么说吧”[J].广西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4，50（05）：126-131.

[4]陶文燕，许剑宇.话语标记“怎么说呢”和“这么说吧”的比较分析[J].现代语文（学术综合版），2014（11）：151-154.

[5]张芳，肖任飞.从“怎么说呢、这么说吧”看元认知态度的差异与融合[J].广西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6，52（02）：122-1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