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归化异化角度谈《麦田里的守望者》两个中译本的翻译策略

2021-05-04 14:28甘瑶
名作欣赏·评论版 2021年4期
关键词:归化翻译策略异化

摘 要: 美国作家杰罗姆·大卫·塞林格撰写的《麦田里的守望者》是一部著名的口语体长篇小说。该小说自引进我国以来,以1983年施咸荣先生的译本和2007年孙仲旭先生的译本最受欢迎。这两个译本特色分明,在国内影响广泛,但在具体采用何种翻译策略上则各有侧重。本文旨在从归化异化的角度对两个版本进行对比分析,从而了解两个译本的差异性和共通点,进而探讨归化和异化在文学翻译中的关系和运用。

关键词:《麦田里的守望者》 归化 异化 翻译策略

一、引言

《麦田里的守望者》讲述的是美国中学生霍尔顿·考尔菲德从学校逃离后,游荡城市三天内所经历并抒发自我感想的故事。该小说以中学生的口吻叙事,抒发了战后美国青少年对自我学业、人生以及周围成人世界迷茫愤懑的情感。该书自问世以来在文学界引起巨大轰动,之所以能够产生如此巨大的影响,除小说创造的独特艺术风格外,其在语言上展现的独特魅力同样为人称道。全书借由中学生之口叙述,运用了许多的俚语和口语,活泼生动,极具感染力,在青少年之间引起了巨大的反响。但同时,语言运用上的这种独特性,也为该小说的翻译工作增加了一定的难度。本文旨在从归化异化角度切入,对照剖析《麦田里的守望者》两个中译本在运用翻译策略方面的共通性和差异性,并在此基础上进一步探讨文学翻译中归化异化的关系和作用。

二、归化异化的概念

归化异化这一组概念是美国翻译理论家劳伦斯·韦努蒂在其著作《译者的隐身:一部翻译史》中提出来的。所谓归化,指的是把目标语读者的阅读体验放在优先考虑的位置上,在翻译过程中尽可能地降低他们对原文语言和文化陌生感的一种翻译策略。在运用归化的翻译策略时,译者应当尽量采用目标语读者喜闻乐见的表达形式,模仿目标语读者的说话方式,避免读者获得晦涩拗口的阅读体验。异化则要求在翻译过程中主动靠近原作者,在译文中不掩饰文化的差异性,主张采用目的语的语言表达方式,目的就在于保留其他民族的语言和文化特色,为译文读者带来全新的异域文化体验。

三、《麦田里的守望者》两个中译本选择的翻译策略

王东风提出:“归化和异化是将直译和意译对语言层次的讨论延续升格至文化、诗学和政治层面。”这就可以理解为,直译、意译包括的是语言层面,而归化和异化包括了语言形式和文化内容两个层面。接下来我们就从这两个层面分析《麦田里的守望者》的两个中文译本所使用的翻译策略。

(一)语言层面

例1: I was probably the only normal bastard in the whole place—and that isnt saying much.

施:我或许是这个地方仅有的一个正常人——事实上我这么说并不夸张。

孙:我非常可能是这里唯一一个正常的混蛋——这句话说的一点也不过分。

“ bastard”的中文意思是混蛋、恶棍。施译本出于对汉语语言习惯的考虑,将“normal” (正常的)后面的“bastard ”一词省译,可以说是因小失大。小说主人公霍尔顿·考尔菲德被学校开除,对充满假模假式的学校和社会充满怨恨。他渴望逃离学校和家庭,甚至想依靠大自然救赎自己。塞林格创造的这样一个青少年,他习惯了对周围的事物嗤之以鼻,习惯了用粗俗的语言表达自己内心的愤懑。这里“ bastard ”一词就是霍尔顿内心情感的一个语言爆发点,忽略掉这个词不利于读者理解霍尔顿的真实性格。相反,孙译本牢牢把握住“bastard ”這一重点异质因素,并对后半句的翻译也处理到位,统一了句子的整体风格。

例2:“Your essay, shall we say, ends there,” he said in this very sarcastic voice.

施:“你的大作,我们可以这么说,写到这儿就完了”,他满脸讥讽。

孙:“你的答案,怎么说呢,到此为止。”他还是用那种很挖苦人的口气说。

这里涉及语言层面中的修辞翻译处理方式。“ essay”一词在英文中是一个中性词,这里结合小说的上下文语境进行分析。“我”的地理老师老斯宾塞先生拿着“我”的试卷分析“我”为什么不及格。他对于“我”在卷子上写的寥寥几句答案感到很不满,因此以一种讥讽的口吻和“我”对话。这里施译本的归化策略运用的很妙。考虑到老斯宾塞对“我”的试卷的不满,运用中国读者惯常用的反语的修辞方法,一个“大作”便将讥讽之意显露无遗。和施译本相比,孙译本简单地按照原文翻译,并没有将句子中的挖苦语气翻译出来。

(二)文化层面

例1: “I dont want to stay at any hotels on the East Side where I might run into some acquaintances of mine.

Im traveling incognito, ”I said.

施:“我不想住东区的旅馆,怕被熟人碰到。我是在微服旅行。” 我说。

孙:“我不想住东区的旅馆,怕碰到熟人,我在隐姓埋名旅行。”我说。

“ incognito”一词的中文意思是“匿名”。施译本为使我国国内读者更好理解这一英文单词的含义,采用归化的翻译策略,将“匿名旅行”内化为我国历史上耳熟能详的“微服旅行”。“微服”一词最早出自《孟子·万章下》,指的是我国古代皇帝或者官吏穿着平民化的衣服暗中巡查民情。很显然,这里使用“微服”替代“匿名”,是一种不对等的文化替换。虽然使用了我国读者熟悉的语言表达形式,看似拉近了国内读者与作品的距离,但是其文化内涵与此处的表达并不是很吻合,容易使读者产生错误的文化联想,造成文化传达的歧义。而孙译本采用异化的翻译方法,将“ incognito” 译为“隐姓埋名”,一方面是结合了小说的特定语境,另一方面也是为了使译文更忠实于原作,便于读者从文化层面上对小说进行准确把握。

例2: I just see the big phony bastard shifting into first gear and asking Jesus to send him a few more stiffs.

施:我可以想象这个装腔作势的大杂种怎样把排挡推到第一档,同时请求耶稣多开几张私人小支票给他。

孙:我完全能想象出这个虚伪到家的杂种开着车一边换到一档,一边请耶稣再送他几具尸体。

“stiffs”指的是僵硬的尸体。中国人对与死有关的事是避讳的,这是中国的传统。因此,在对这个句子的翻译处理中,施译本考虑到目标语这一文化,将“ a few more stiffs”归化为支票。小说中伪君子从事的是殡仪生意,尸体于他而言就是支票,从这个角度看是可以接受的。但是从作者的写作意图来看,将有生命的人的尸体弱化为无生命的支票,反而将伪君子假模假式、爱财如命的特性表现地没那么强烈。而孙译本选择忠于原文,并不避讳尸体这类字眼,这样处理对于维护作者在刻画人物形象上的努力更有帮助,也更有利于读者了解作者的用心。

四、结语

通过以上的对比分析,可以发现施译本和孙译本并没有单一地选择归化或者异化的翻译策略,而是将这两种策略相结合。一般来说,在文化方面,运用异化的翻译策略更有利于读者了解外来文化,加深文化之间的碰撞与交流。在语言方面,用本土化的语言传达原作者所表达的意义和内涵,有助于读者获得更好的阅读体验。既帮助读者理解,也加深了其对本土语言的认知。但是也应注意到,归化和异化在语言和文化层次上的关系并非绝对的。徐世昌、孙旭辉在文章中说过:“两者永远共存,谁也取代不了谁。” 文学翻译中应该如何正确处理归化异化的关系呢?孙致礼主张:“在可能的情况下,应尽量争取异化;在难以异化的情况下,则应退而求其次,进行必要的归化。” 而且他还进一步指出:“归化主要表现在‘纯语言层面,在‘文化层面上则应力求最大限度的异化。” 那么在翻译过程中,是不是就必须严格遵循此规则呢?张智平指出:“在归化异化的关系中,存在着一个‘度的问题——即‘为主、‘为辅不可易位,一旦两者易位,译文便会因失度而成为‘恶化翻译。”因此,在采用归化异化的翻译策略时,除了遵循一定的规则外,还应该注意度的问题,将这两种策略合理运用起来,相互结合,发挥它们最大的效益。

参考文献:

[1] 王东风.归化与异化:矛盾的交锋?[J].中国翻译,2002(5).

[2]施咸荣译.麦田里的守望者[M].南京:译林出版社,2008.

[3] 孙仲旭译.麦田里的守望者(中英对照)[M].南京:译林出版社,2007.

[4] 徐世昌,孙旭辉.归化异化翻译中的张力作用[J].新疆大学学报,2005(6).

[5] 孙致礼.翻译:理论与实践探讨[M].南京:译林出版社,1999.

[6] 張智平.异化·归化·等化·恶化[J].四川外国语学院报,2005(6).

作 者: 甘瑶,广西科技大学外国语学院2019级英语笔译在读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英汉翻译。

编 辑: 康慧 E-mail: kanghuixx@sina.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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