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健,唐晓慧
(上海师范大学基础教育发展中心,上海 200234)
儿童哲学(philosophy for children)于20世纪60年代由美国学者李普曼(Matthew Lipman)和马修斯(Gareth B.Matthews)等人创办,以通俗易懂的文学艺术作品以及儿童日常生活中所熟悉的、富有哲理性的问题为素材,以对话和团体探究为主要的教学方式,培养儿童的逻辑思维、批判反思、解决问题、获得道德以及适应社会的能力。[1]目前,国内大多数学者均视其为一种思考训练项,也就是儿童哲学是一门为儿童的学习和发展创立的哲学。[2]
而在职前教师教育的语境下探讨儿童哲学教育实际上涉及两个层面:一是作为价值观体系范畴的儿童哲学,促进师范生加深对儿童的理解(师范生的儿童观),对师范生儿童观的培养主要通过《教育原理》、《儿童发展心理学》、《小学班队管理》等专业课程和教育见实习等不断濡化、养成;二是作为课程内容或者学习项目的儿童哲学(实际上是对儿童的哲学教育),随着幼儿园和小学教育的实践发展,儿童哲学课程逐渐开设,师范生需要掌握驾驭这类课程或者项目的教育教学能力,这种能力对于师范生未来在各类教育教学活动中培养儿童的思维能力至关重要。本文的探讨基于职前教师教育的语境,实际上两个层面都有涉及,简而言之,探讨的是在职前教师教育中如何培育师范生的儿童哲学素养,也即师范生儿童哲学教育。
修习儿童哲学相关课程对于师范生来说是价值体系、思维方式的吸纳、汲取与自我建构、自我完善的过程,同时师范生儿童哲学教育促成“输出”,也有助于师范生在执鞭任教中能够与儿童进行哲学对话,促进儿童思维、语言以及社会性等方面的发展。
新时代“四有”好教师的理想信念、道德情操、扎实学识和仁爱之心都与师范生的儿童哲学素养紧密相连。发展师范生的儿童哲学素养有助于促进师范生专业知识、专业技能以及专业情意的养成。儿童哲学的理论基础包括苏格拉底式的对话法、杜威的实用主义哲学、皮尔斯的教育哲学、以及皮亚杰的认知和心理发展理论等,融合了教育学和心理学的基础理论知识,有利于师范生知识体系的整合与贯通;儿童哲学的教学形式多以对话和提问为主,注重挖掘儿童易于接受的、丰富的教学资源与形式,营造探究群体,打造“哲学教室”,有助于师范生习得开展儿童哲学教育的方法和技能;此外,儿童哲学不仅旨在提高思维发展水平,而且关注人的精神世界的完整,有助于师范生获得理性与激情的双重建构,更加热爱儿童、尊重儿童、认同教师职业、养成合格教师所必须具备的职业道德情操。
李普曼之所以对儿童哲学研究产生浓厚的兴趣主要是因为他就职于哥伦比亚大学时通过教学与观察发现大学生的思维能力较弱。而哲学与思维历来关系密切,[3]因此,将哲学类课程融入到师范生的培养体系中,开展逻辑推理、批判反思以及道德判断等方面的训练,能够相对地减少师范生的逻辑谬误、思考混乱、[4]过度个人主义等问题的出现,运用哲学的精神和态度看待自己、他人、社会以及三者之间的关系,调动师范生追求智慧、追求生活和世界的意义的积极性。
随着教育综合改革的深入,师范生在未来的教育岗位上势必会与儿童哲学的教学改革实践相遭遇或者需要在课堂实践中与儿童广泛进行旨在训练思维的哲学对话。在国内的学前教育领域,上海浦东的锦绣博文幼儿园最早运用绘本与 4-6岁小孩进行哲学对话;小学教育领域中,1999年杨浦区六一小学较早引入儿童哲学课程,已经过20年的实践探索与积累。在六一小学儿童哲学课程的探索获得包括国家级教学成果奖的基础上,其课程体系作为上海市基础教育创新试验区杨浦区的首选项目,率先在全区22所学校推广。可以说,儿童哲学作为具体课程或者教改思维目前已经广泛应用于基础教育领域。因此,非常有必要在职前的教师教育中开展师范生的儿童哲学教育。
通过对师范生的儿童哲学教育可以提升师范生的儿童哲学素养,而儿童哲学素养中蕴含着认识和发现儿童、有意识地保护儿童的天性、[5]满足儿童的好奇心与探索欲等观念和精神。在基础教育的教育教学实践中,教师通过独立的、与学科融合的课程以及课外活动等形式与儿童进行哲学探讨和对话,能够培养儿童逻辑推理、语言沟通、批判反思等学习品质的养成,实现有意义的学习,同时也培养儿童学会关怀他人、理解伦理与道德以及懂得生活本身的含义,[6]热爱生活并渴望生活。
儿童哲学正在基础教育实践中如火如荼地进行着探索与推广,但是儿童哲学的理论研究本身依然存在着诸如概念界定有待明确、工具主义的价值取向略微严重、本土化发展有待提升等问题,同时将视角聚焦到师范生培养,尤其是靶向师范生儿童哲学素养培育的研究相对较少。问卷调查研究也发现,师范生儿童哲学教育的实践也是寥寥。
1.儿童哲学概念界定模糊。李普曼和马修斯等先驱开创了儿童哲学的理论研究与实践探索,但并没有对“儿童哲学”的概念给出明确的界定,[7]并且二者的儿童哲学理论存在差异,李普曼主张“给儿童以哲学”(philosophy for childhood),注重训练儿童的思维,而马修斯主张“归属于儿童自己的哲学”(philosophy of childhood),偏向于发现儿童的自身价值,让儿童自己去挖掘哲学的奥秘。[8]而我国对于儿童哲学的研究多以美国儿童哲学为基础,以西方哲学为理论范式探讨儿童哲学教育,[9]对儿童哲学的概念也没有清晰的定论,除了有狭义和广义之分,还将儿童哲学作为一个学科,划分为“儿童的哲学”(children’s philosophies) “童年哲学”(philosophy of childhood)以及“儿童哲学探究计划”(philosophy for children)等三部分。[10]而缺乏对儿童哲学质的规定性的认知,可能会对师范生造成理解上的困难,在儿童哲学教育中产生错误的引导以及对哲学问题的误判。
2.儿童哲学基本问题多歧。思维是中性的名词,思维可以沿着正确甚至是错误的途径发挥作用。进行理性的儿童哲学思维训练不仅为了提高思维能力的发展,更重要的是预防思维错误的发展,形成思维的德性。但品德、气质等方面的特质是隐性的,其形成具有过程的长期性以及效果的滞后性,而当前的儿童哲学教育依然是把重点放在了思维训练上,可能会引起儿童哲学教育陷入误区之中,引发师范生的儿童哲学思维德性的缺失,导致师范生陷入工具主义的功利化、过度自我为中心以及伪善等误区,[11]形成错误的职业观、价值观以及人生观。
3.儿童哲学本土化研究较弱。目前,我国在儿童哲学教育的实践层面也做出了很多具有创见性的探索,在上海、云南、四川等多个地方都开展了儿童哲学教育活动,如东北师范大学附属小学、上海六一小学以及云南铁路局南站小学等学校的儿童哲学校本课程的开发与实施、在职教师儿童哲学的培训、学科知识与儿童哲学的融合等。但是儿童哲学作为舶来品,目前依然是对西方尤其是美国的理论移植较多,[12]研究多为理论和经验的介绍。其中,部分学者也致力于儿童哲学本土化的研究与实践,[13]但目前仍缺乏深入剖析国外研究的哲学基础、文化机制、以及对我国的教育教学的适用情况等方面的研究。更不用说从师范生培养的角度探讨师范生儿童哲学思维的养成。
笔者进行了“师范生儿童哲学素养培育的现状调查”研究。选择国内部分师范院校的师范生作为研究对象,其中本科生的比例占30.21%,研究生的比例占65.63%,高职学校的学生占4.17%;从学校层次的划分来看,普通高校的师范生占比77.08%,双一流高校的师范生占比22.92%;从地区分布来看,东部地区的师范生占62.5%,中部地区的占31.25%,西部地区占6.25%;从专业划分来看,60.42%的师范生属于教育学、心理学、教育技术专业,12%的师范生属于学科教育类专业。之后进行问卷的编制,进行小范围的试测并完善问卷、发放问卷,从回收到的105份问卷中剔除无效问卷9份,问卷回收率为91.4%,问卷的信度为0.78,信度良好;如表1所示,效度为0.813,效度良好。
表1 KMO和Bartlett的检验
1.师范院校中儿童哲学类课程普遍缺失,师资力量不足
如下图1所示,通过对比师范生在“您所在的学校有独立开设的儿童哲学课程”“您的学校配备有专门研究和教授儿童哲学的教师”“您所在的学校在专业课中会渗透儿童哲学的内容”等3个问题的回答可知,师范院校的学科专业课程会涉及和渗透儿童哲学的要素与内容,选择“比较符合”的比例占37.5%,但是依然缺乏儿童哲学课程体系,“完全不符合”以及“比较不符合”的比例占50.01%,而且师资力量有待提升,32.3%的师范生认为自身学校配备的有专门研究和教授儿童哲学的教师,但是42.71%的师范生却不认为是这样,也从一定程度上说明了在儿童哲学教育与研究中,整体上课程与师资力量较为薄弱,且不同地区或层次的师范院校差异比较明显。
图1 师范院校开展儿童哲学教育的现状
如下图2,根据对现状进一步的调查可见,在“您认为自身养成儿童哲学素养的过程中,存在哪些问题”这一回答中,师范生养成儿童哲学素养的过程中存在的较突出的问题依然是师范院校中儿哲课程体系与师资方面的。而根据对接受过独立儿哲课程的师范生的访谈得出,以H省省属重点师范院校的学前教育专业为例,相当一部分师资的学历为硕士研究生,其中研究儿童哲学方向的教师更是少之又少,这很有可能会导致指导不足的现象。同时,儿童哲学课程的实施多以理论的介绍和讲解为主,忽略丰富的教学资源以及师范生在实际教学情境中的迁移与运用,即便是在理论讲授中穿插提问与对话,依然是仅囿于言说层面,尚未提升到以儿童的‘一百种语言’去展开儿童世界的境界”。[14]课程的评价以要求师范生提交相关主题的论文或者是考察知识点的理解与识记的笔试,此种类型的课程时间短、效果不佳,忽略从多维度评价师范生儿童哲学素养的发展程度。
图2 儿童哲学素养养成中存在的问题
2.师范院校儿童哲学教育氛围不足,组织支持力量弱
对于与儿童哲学有关的隐性课程来说,师范院校内的与专业相关的活动、比赛等多集中于教育教学技能类的说课、讲课、演讲以及文艺技能的展示,鲜少涉及师范生的思维训练与哲学探究的方面。此外,对师范生儿童哲学素养的培育缺少合力的作用,校外实习与见习的目标中缺乏对师范生儿童哲学思维的设计和要求,师范院校没有与已经开发儿童哲学校本课程的学校之间建立学习和观摩的联系,也没有与所服务地区的幼儿园和中小学建立儿童哲学教育的试验点,合作与交流的缺乏限制了儿童哲学教育的发展空间,不利于促进师范生儿童哲学素养的养成。
3.师范生修习意愿较高,但儿童哲学素养缺乏
调查显示师范生对儿童哲学的看法与态度相对正确,能理解儿童哲学对于儿童的发展具有重要的作用,并有意愿、有能力了解与学习儿童哲学。如图3所示,调查显示,师范生能够理解并认可儿童哲学对于自身的职业发展是有意义的,在对“对儿童来说,您认为学习儿童哲学有什么作用”的问题的回答中,师范生选择“能够保护并满足儿童的好奇心和探索欲”“是一种思维训练的方法,促进逻辑推理能力提升”“启迪儿童,帮助儿童获得生活的意义”三项的居多,分别占据85.42%、81.25%和80.21%,选择“能够促进儿童的语言发展、与人沟通的能力”也较多,占比73.96%。在对“对您自身来说,您认为具备儿童哲学教育素养能够如何”等问题的回答中,选择“树立正确的儿童观,了解儿童”“掌握儿童哲学教育的教学方法和技能”“能够促进对自身专业理念的形成”三项的居多,分别占据82.29%、70.83%和61.46%。
图3 师范生对儿童哲学的看法与态度
但是师范生仍缺乏儿童哲学教育的本体知识与实践知识,儿童哲学素养较低。在问题“对您自身来说,您认为具备儿童哲学教育素养能够如何”等问题的回答中,选择“充盈自己的精神世界与道德品质”“提升自己思维逻辑与推理能力”“提升自己的语言运用、与人对话和沟通能力”选项的较少,并且在“您对儿童哲学有所了解”一题中,选择“完全不符合”“比较不符合”以及“不确定”的师范生占比79.81%。可见师范生对于儿童哲学以及儿童哲学素养的形成具有一定的意识水平,但是严格来看,师范生仍缺乏对儿童哲学本质、意义以及对自身综合能力提升的认知。
根据调查甚至发现,师范生对于儿童哲学存在着不少歧义的理解。如从儿童哲学的本质以及与相关概念的关系分析,赞同“儿童哲学就是成人哲学的简化版,是适合儿童学的哲学知识和道理”这一观点师范生的占比46.88%,其余选择不确定和不赞同的占比53.13%,将近均等的比重也从一定程度上体现了师范生尚未把握儿童哲学与哲学的本质以及关系。并且,从儿童哲学的内容分析,师范生大多认为儿童哲学主要包括了社会、自然、生命、哲学中的真善美等方面,而在“自己或他人某个行为的对与错”“书本上知识的真与假”等体现质疑与反思的问题却很少被勾选。
究其原因,根据访谈的补充得知,相当一部分师范生认为学习儿童哲学具有较大的困难,一方面对儿童哲学感兴趣,愿意学习和研究,但是另一方面又认为哲学艰深难懂,养成教师的专业素质只需要学习和掌握教育学、心理学以及学科教学的知识和技能,哲学课程难以组织和设计,在教学活动中可运用的范围较小、效果不佳,[15]难以胜任儿童哲学的教育教学工作。
而从提升儿童哲学素养的途径来分析,在儿童哲学课程方面,相当一部分师范生更愿意选择的是参与论坛、讲座或短期的培训,小部分师范生选择接受独立的面授课程。从自主学习的方式中,如图4所示,师范生更愿意选择的是自主阅读儿童哲学的书籍和作品、与他人进行提问与对话。至于成人哲学的书籍与作品,上文也提到理解成人哲学知识体系的难度系数较大,儿童哲学也并不是成人哲学的翻版,因此这个方式被师范生选择的频率较少似乎也具有一定的合理性。但是,儿童哲学与哲学相比,其内核更体现了“做中学”。儿童哲学教育不是要求师范生在职后为儿童灌输哲学理论知识,而是要求师范生学会与儿童一起“做哲学( do philosophy )”,在具体情境中与儿童运用对话等形式对丰富的教学素材进行分析、总结和内化以促进学生能力的发展,这是一项需要教师实践智慧的教学活动。因此,师范生儿童哲学素养的提升,不能仅仅通过阅读等输入式的方式,还应该在把握“做哲学”的核心理念下,学会观察与反思、开展对话与探讨、自主地积累蕴含哲思的素材。
图4 师范生自主学习儿童哲学的方式的喜爱度
突破师范生儿童哲学教育的困境需要从儿童哲学的理论研究与实际应用、师范院校课程体系的改革与教学方式的转变以及师范生积极自主构建儿童哲学知识体系与实践智慧这三个方面入手。
1.推动儿童哲学研究中国化,廓清儿童哲学的概念内涵
应在引入西方儿童哲学理论的基础上结合当下本土儿童哲学教育的实践深入探讨基本内涵。将马修斯、李普曼、以及国内刘晓东、高振宇等专家学者的核心观点进行整合,无论是李普曼的“让哲学走进儿童的心灵世界”,还是马修斯的“让哲学从儿童心中款款走来”,[16]或是国内学者基于不同的理论基础提出的观点等等,之后的研究应注重按照设定的维度进行概括和抽象,厘清“儿童的哲学”(目的)、“关于儿童的哲学”(基础)以及“儿童哲学教育”(途径)的概念和关系,注重以儿童为主体、儿童自主发展为本质、儿童的生活为基本形态。[17]从更宽广的视角理解看似具有差别甚至是对立的观点,看到不同的理论以不同的方式都为儿童哲学理论体系做着各自的贡献,将理论进行互相补充与融合,[18]为整合儿童哲学的内涵进行有益探索。
2.实现工具与价值的统一,辩证看待儿童哲学矛盾问题
研究者应加快在已有的测验量表的基础上综合运用量化和质性的方法研制多元评价儿童哲学教育的方式,如常见的新泽西推理能力测验(NJTRS)、托兰斯(Torrance,E. P.)创造思考测验(TTCT)、生命定向问卷(Orientation to Life Questionnaire)以及描述儿童经历哲学探究后在能力、情感、态度、行为等方面的变化的质性测试评价,[19]既评估儿童哲学对于儿童思维发展水平的作用,又注重对儿童思维德性的引导,从而为师范生儿童哲学教育提供方法技术上的支持。而对于儿童哲学的价值性与工具性的矛盾,应力求二者的统一,处理好目的与手段的关系,尤其应注意借助功用的方法来牵引儿童哲学教育具有超越性的一面,[20]将哲学从过度工具主义的桎梏中解脱出来。
1. 优化师范生儿童哲学课程体系
第一,在课程理念上,应注意教儿童学哲学不是简单地将大学课程中的哲学概念与范畴下放到中小学课堂里讲授,[21]应根据中国儿童的具体特点以及师范生培养的模式和机制,结合当下“立德树人”的根本任务以及学生发展核心素养等重点探讨儿童哲学可发挥的作用与具体的教育方式,激发师范生以哲学的视角关注和思考现实教育问题,构建自身的哲学理念和教育观念。
第二,在课程内容的设置上采用“单独+渗透+实践”的方式,将儿童哲学理念贯穿师范生培养的全过程,促使师范生获得逻辑推理、反思批判、民主合作等观念和能力,为个体完善以及专业发展打下基础。
其中,理论课程中注重对课程资源的开发,挖掘儿童哲学教育中富有生气的载体。[22]如李普曼为推广儿童哲学出版了一系列用儿童熟悉的词汇和概念编写的哲学小说和故事,以此来帮助儿童学习分析和推理的技巧,探讨伦理、美学、政治和社会的问题。[23]与此同时,师范院校还应着眼于中国的传统文化和社会背景,批判吸收外来理论的基础上,追溯传统哲学,挖掘优秀文化传统中如《两小儿辩日》、《庖丁解牛》、《伯乐治马》等蕴含哲理的故事,构建具有中国特色的儿童哲学教育课程与教材体系,为师范生儿童哲学素养的培育提供丰富的素材和资源、促进师范生思维的发展、情操的陶冶、优秀文化的传承。
渗透课程中,师范院校的教师应基于师范生的学习和生活经验,[24]将思维技能的训练与师范生的学科专业进行融合。并应将对师范生的儿童哲学教育延伸到课外的校园生活中,挖掘隐性课程资源,体现浸润式的培养模式,延展儿童哲学教育课程的时间与空间,搭建儿童哲学教育的网络信息交流平台,为师范生对话交流、共享资源以及模拟练习提供条件,调动师范生参与的积极性。当然应该注意的是,师范生的课程资源还应具有发散性、能从多种角度解答、内容适合师范生未来任教的学段、具有哲理性和趣味性的特点。
而在实践课程中,师范院校应整合师范院校内外的多方资源形成教育合力实施实践课程,组织师范生观摩和学习以儿童哲学为特色的学校的实践经验。做好师范生的实习规划与设计,鼓励师范生在见习实习中确定“目标儿童”或小组进行持续的的观察和记录,在实践中真正的“做哲学”、了解儿童的思维和心理发展、提升师范生自身的儿童哲学教育的技能、增加师范生个体经验和实践体验。
总的来说,在课程的内容设计上,应具有针对性、体现师范性、富有多元性,能提升师范生儿童哲学教育知识与技能,涵盖广义的儿童学知识,如童年社会学、儿童生物学、儿童史学、儿童政治学、儿童心理学、儿童文学等,帮助师范生树立科学的儿童观,形成较为系统的哲学思维体系,[25]构建完满人格的同时也为未来职业做好准备。
2.转变儿童哲学教学与评价的方式
在教学方式上,师范院校的教师应转变纯理论讲授的固有方法,教给师范生具体、可操作性的提问与追问的方法,总结正确的哲学问题类型,如换位思考型问题、矛盾冲突型问题、生活经验与感受型问题以及关怀性思考型问题。[26]用对话来帮助学生掌握和迁移知识、表达思想、提出问题、多角度解释观点、商讨对话中应遵循的规则。[27]并且,教师还应采用更加多样的形式,如绘画、手工艺品、故事讲述、教育戏剧、游戏等,以促进师范生习得思考、创造与表达的能力,获得思维水平以及情感体验的双重愉悦。[28]
另外,师范院校的教师还应转变评价方式以评估师范生儿童哲学素养的发展水平。而哲学素养具有内隐性,评价中应注重过程性评价,如为师范生建立系统的、多维度的、体现过程性的档案袋评价。收集师范生的照片、图画、剪报、录音、录像等资料,真实展示儿童哲学课堂中师范生的对话、思考与探究的过程及结果。
1.促进师范生在儿童哲学的理念下建构科学儿童观
师范生应转变被物化的、概念化的儿童观,倾听儿童、发现儿童、了解儿童以及尊重儿童,遵循儿童的身心发展特点,明晰儿童哲学教育的主要目的是让儿童学会对自我、他人与社会问题的哲学式的思考,[29]而非仅仅是为了提高学习成绩的思维训练。并且,师范生应养成质疑、反思以及诉求实践的精神,敢于提出问题和阐释观点,并从儿童和自身的亲身体验出发,借助儿童容易理解的语言和形式与儿童一起“做哲学”。[30]此外,师范生还应具有热情积极的态度,爱智慧、敢于追求智慧并为之不断学习与思考。
2.促进师范生构建相对丰富完整的儿童哲学知识体系
师范生应主动提升哲学素养,学习哲学、教育学和心理学等重要的基础理论知识、具体的儿童哲学理论知识并兼顾社会学、历史学、美学等通识知识,建构自身的“第一哲学”,[31]作为具体哲学部门的预设的前提,[32]奠定师范生形成自身教育哲学的基础;并应掌握儿童哲学的实践技能,学会遴选教学素材、把握追问的原则与导向、遵守对话的规则、警惕片面强调儿童的自由浪漫主义与过度强调思维训练的工具主义。[33]
3.促进师范生在具身学习情境中积累儿童哲学实践智慧
师范院校在师范生培养实践中需要将本体性知识与实践性知识结合,把理论知识变成临床知识。但是这并非简单的技术操作,而是基于师范生的个体经验,在不断反思的过程中形成的实践智慧。因此对儿童哲学的学习不能仅停留在书本知识的积累上,更应该把师范生放置在基础教育实践的具身学习情境中,迁移知识并融入情感,主动开展智慧探求的实践活动。从而在未来教育教学的情境中不断充盈儿童哲学思维、自如运用教育机智、把握儿童的表现并做出科学的、有意义的回应,促进自身教师素质的饱满与学生发展的完善。
总而言之,培养教师群体的儿童哲学素养,关键要靠师范院校的人才培养供给侧发力。师范院校中渗透儿童哲学思维的学科专业建设以及儿童哲学教育相关课程的建设,是开展师范生儿童哲学教育、提升师范生儿童哲学素养的重要前提。期待师范院校支持儿童哲学理论研究,依托师范专业认证的契机改革人才培养的课程体系、教学方式以及评价方式。这对师范院校来说不仅促进了教师教育相关学科的内涵建设,而且能为国家的基础教育优质均衡发展、办好人民满意的教育事业源源不断地输送新时代“四有”好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