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文静,梁丽萍
(1.泰国国家发展管理学院,泰国曼谷,10900;2.武夷学院商学院,福建武夷山,354300)
习近平总书记在党的十九大报告提出的乡村振兴战略,与深化脱贫工作紧密联系,农民创业是破解这一问题的关键。随着城市化、工业化进程进一步加剧,农村劳动力向城市转移,农村面临着务农老龄化、村庄空心化、农地抛荒化,导致了“吸虹现象”。[1]此外,升学、入伍、招考、经商等原因导致农村人才流失现象严重,最终影响农村振兴发展。[2]农民是农业发展的主体,留住农村重要劳动力是推进乡村振兴发展的重要对策,也是破解“谁来种地”问题的重要答案。[3]随着农民认知水平的提高,留住农村劳动力不仅是资金上的支持,更重要的是身份上的认可。逐步从传统农民转变为企业家、高级管理者等是农村发展走向新阶段的体现。然而农民返乡的生计问题又是一大难题。鼓励农村劳动返乡创业成为解决问题的关键所在。农民创新创业是农村社会可持续发展重要动力之一,同时也能推动乡村振兴、丰富农村就业岗位、增加农民就业机会、平衡城乡人口发展、调节农村内部发展矛盾、鼓励农民农地复耕、补齐粮食生产短板。[4]为了给予农民更好的创业支持,需要对农民创业理论进行进一步研究,通过对以往文献的整理,以创业支持为切入点更深层次地研究农民创业,进一步落实乡村振兴发展战略,促进产业化结构不断深化。
本研究从农民创业支持获得方面着手,将农民创业支持获得定义为创业机会的识别把握、资源利用和开发及创业者身份认可与引导过程的行为决策,为此分析人力资本和社会资本对农民创业支持获得的直接影响,提出预期假设。
人力资本理论最初由美国经济学家舒尔茨和贝克提出:人身上的各种生产知识、劳动与职业技能以及健康素质的存量总和。董晓林认为:农村家庭创业者的学历教育、非学历教育和工作经历以及家庭正规和非正规融资的规模对农户创业决策具有正向影响。[5]朱红根调查显示:年龄、一技之长、与从政人员是否有联系对成长型和价值型创业动机有显著的正影响。[6]柳建坤等认为:金融素养与亲属网络分别定义为人力资本和社会资本,会使农户选择不同的借款渠道而影响创业绩效。[7]郭铖等调查显示:创业经历益于创业培训,对农民创业绩效影响显著。[8]基于上述分析,提出假设H1:人力资本对农民创业支持获得有重要影响,人力资本水平越高,农民更易于获得创业支持。为此提出3个假说,即:
H1a:人力资本中的年龄与农民获得创业支持呈负向影响。
H1b:人力资本中的文化水平与农民获得创业支持呈正相关。
H1c:人力资本中的工作培训经历与农民获得创业支持呈正相关。
社会学家布迪厄认为:社会资本是人在组织机构里,通过自身特殊地位获取利益的能力,指家中亲戚、朋友、老乡之间的关系,一个人能从这些关系中获得利益越高,社会资本也就越高。秦印认为血缘关系、邻里关系、学缘关系与创业效应存在弱显著。[9]但是城乡之间无明显差异。李怡萌调查显示:乡村干部农户对非农经营选择有显著影响。[10]张畑等研究认为:担保人、金融网点、金融知识、金融约束机制对农户创业选择有显著的正向影响。[11]蒋光艺认为:社会网络越丰富,金融知识对农户创业选择越具有显著正向影响。[12]霍红梅等认为:社会网络大小、网顶、社会网络组成、等社会资本分量指标正向影响创业绩效;网络密度与创业绩效负向影响。[13]
基于上述分析,提出假设H2:社会资本对农民创业支持获得有显著影响,社会资本越充分,农户更倾向于创业。为此提出3个假说,即:
H2a:社会资本中的是否有亲属担任村干部与农民获得创业支持呈正向影响。
H2b:社会资本中的常联系朋友次数(月)与农民获得创业支持呈正向影响。
H2c:社会资本中的家中留村人口与农民获得创业支持呈正向影响。
本研究所用数据来自于课题组赴福建省福州、厦门、莆田、泉州、漳州、龙岩、三明、南平、宁德9个设区市和平潭综合实验区(平潭县)调查所得。31个县市、130个农民创业示范园,发放1 000份调查问卷,剔除无效问卷、缺失值、异常选项后,得到样本数量为750个,调查过程采取分层抽样、分阶段统计抽样。问卷涉及4个维度、35个题项,涵盖了农民特体特征、家庭特征、创业模式、创业环境、创业满意度比较等因素。本研究采取Stata 15.0软件对数据进行处理分析。
1.因变量
本研究的因变量是农民获得的创业支持,在走访的750个样本数据库里主要通过受访者对问题“您是否有获得创业支持?”的回答来界定,选择“是”选项则被视为获得创业支持,赋值为1;选择“否”,赋值为0。
2.核心自变量
核心自变量主要包括人力资本和社会资本。人力资本方面,选取了年龄、文化水平以及工作培训经历来检测人力资本水平。社会资本方面,选取了常联系朋友次数(月)、家庭留村人口数以及是否有亲属担任村干部进行测量。
3.控制变量
控制变量选取了性别、婚姻情况、健康情况、家庭年收入及所在区域5个题项。从性别看,由于在农村男性体力和精力都高于女性,家中的收入来源也是依靠男性,所以其创业意向高于女性;从婚姻情况来看,已婚农民创业高于其他婚姻状况,稳定的家庭结构更易于选择创业;从健康情况看,身体强健的农民更倾向于选择创业;从家庭年收入看,资金是创业启动的最大动力来源;从所在区域上看,由于当前福建省内各区域之间经济水平、资源分布、地质气候存在异质性,这也许会影响农民获得创业支持。
本研究变量的名称、定义、描述性分析及假设如表1所示。
在本研究的750个样本中,只有131个农民在从事以务农为主的创业项目,占样本比例的17.46%;获得创业支持的农民仅有176位,占样本比例的23.46%。农民创业者的年龄在25~50岁之间,年龄跨度比较大,大多为青壮年,且身体健康。调查结果显示:具有初中文化水平及中专的有287人,占样本比例的38.26%;高中学历224人,占样本比例的29.86%,合计比例68.12%,超过半数以上,表明农民们的文化水平有了显著提升。其中133人有工作培训经历,占样本比例的17.33%。在家中留有人口数上,大多数在3~5人之间,表明大多数创业家庭人口有回流现象。常联系朋友次数(月)在10次以上的有384人,占样本总数比例的51.2%。亲属担任村干部的农民只有77人,仅占样本比例的10.26%。从性别样本上看,男性居多,有687人,占91.6%。从婚姻情况上看,已婚农民创业意向高于其他婚姻状况的农民。从家庭收入上看,月收入主要集中在4 000~5 000元之间的有476人,占样本总数的63.46%。福建省东部及南部创业者高于西部和北部,北部创业者最少。
1.实证模型构建
本研究选取农民人力资本、社会资本以及控制变量等因素构建农民获得创业支持实证模型。模型1选取人力资本、社会资本两个因素研究其获得的创业支持,数学表达式为:
其中,农民获得创业支持时,Positp=1;农民未获得创业支持时,Positp=0。hcapi、scapj分别代表农民的人力资本、社会资本。
模型2通过加入控制变量来分析农民创业支持获得,数学表达式为:
2.研究方法
农民获得创业支持“获得”或者“未获得”是本研究的二元变量,主要是通过二元Logit模型进行分析,其模型为:
主要是对核心变量与因变量的相关性进行分析。分析结果得出,核心变量中的年龄与获得创业支持选择呈显著的负向影响;文化水平、工作培训经历、亲属是否有担任村干部、常联系朋友次数(月)以及家庭留村人口数都与获得创业支持呈显著的正向影响。分析数据见表2。
本研究运用方差膨胀因子(VIF)对模型进行分析,VIF越大,存在共线性越显著。VIF为7.83,介于10≤VIF<100之间,存在较强的多重共线性,结果通过方差膨胀因子检验。根据最小二乘的估计值的参数估计,先对模型1的核心变量进行线性分析,其次对加入控制变量的模型2进行线性估计,由表3得出农民获得创业支持模型的估计结果。线性回归结果如下:
表3 模型估计结果
1.人力资本的影响分析
(1)年龄负向影响农民获得创业支持。从结果得知,年龄这一变量在两个模型中都达到1%的显著性水平,且系数为-3.423 8和-3.443。由此看出,农户年龄越大,获得创业支持的可能性就越小。根据变量边际效用可知,随着农民的年龄增大,其获得创业支持概率下降0.12%。主要原因是随着农民年龄的变大,人力资本和社会资本累积不断丰富,丰富的人力和社会资本都更易于获得更多的创业岗位,且工作性质更加稳定。
(2)文化水平对农民获得创业支持呈显著的正向影响。文化水平变量在模型1中达到了1%水平的显著性检验,且系数为-0.165 5和-0.176 5。这表明农民的文化水平越高,更具备创业的条件。在加入控制变量之后的模型2中,文化水平这一变量未能通过显著性检测,从边际值来看,每提高一个层次的文化水平,农民获得创业支持的几率会提升1.43%。主要因为随着农民文化水平的不断提升,更易于人力资本和社会资本的蓄积,其获得、鉴别和认知信息的能力也更强,对风险的评估能力也随之提升,更易于选择新事物,接受新挑战,为此农民也更容易获得创业支持。关于模型2中文化水平影响不显著,主要是因为本研究选取的创业农民主要集中在初中和高中(中专)水平,从而研究对象之间的同质化影响不显著。
(3)有工作培训经历对农民获得创业支持呈显著的正相关。工作培训经历变量通过了1%的显著性水平检验,且系数为0.112 1。从边际效用值来看,农民每有一次工作培训经历,获得创业支持的几率就增加0.4%。与预期一致,有工作培训经历的农民更易于获得创业支持。主要因为具有工作培训经历的农民在工作过程中累积了丰富的人力资本和社会资本,掌握了相关的职业技能且增加了工作经历,同时奠定了一定的关系基础,信息转化能力及资金获取能力随之增强,这些因素都是农民获得创业支持的动力来源。
基于上述分析,H1假设得到印证。人力资本对农民获得创业支持有显著影响,年龄与农民获得创业支持负相关,文化水平和工作培训经历与农民获得创业支持正相关。
2.社会资本的影响分析
(1)亲属是否担任村干部对农民获得创业支持有显著的正相关。实证结果表明,亲属是否担任村干部这一变量达到且通过1%的显著性水平检验,系数为1.2242和1.6643。变量边际效用值为0.214 2,即每增加一个亲属担任村干部,农民获得创业支持的几率就增加了21.42%。表明相较于其他农民,亲属担任村干部的农民利于获得创业支持。主要原因是亲属担任村干部可以对政策知晓、分析、交流和资金获取、心理沟通等方面提供更多帮扶。一方面,亲属担任村干部能够及时准确地了解具体的创业信息,特别是政策优惠补贴信息,如:税费减免、融资信贷等;另一方面,亲属担任村干部还可以提升办事效率,有效降低创业成本,提供便捷的创业渠道。
(2)农民获得创业支持与常联系朋友次数(月)和家庭留村人口数影响不显著。结合调研问卷设计的题项稳固性,度量的量标题项指标不足以代表全局架。本研究问卷设计中用“下班后参加多少次朋友聚会”这一问题来测量常联系朋友次数(月),而这并不能排除农民可以通过日常朋友会晤或者电话沟通、聊天软件进行交流的可能性,只通过下班后参加多少次朋友聚会来度量有点片面。至于家庭留村人口数,本研究选取的样本是农民,农民相较于其他研究样本来说,家庭留村人口数会略高一些,所以研究个体之间存在同质化现象。为此,常联系朋友次数(月)以及家庭留村人口数对农民获得创业支持影响不显著的结果只适合于本研究选用的样本数据。
基于上述分析,H2假设均未能得到验证。是否有亲属担任村干部对农民获得创业支持有显著的正相关,常联系朋友次数(月)和家庭留村人口数对其影响不显著。
3.控制变量的影响
(1)性别对农民获得创业支持影响显著,与假设一致。性别变量达到了1%的显著性水平,且系数为0.532 1,表明农民获得创业支持中有明显的性别差异,男性创业者比女性创业者高0.015 4倍。主要是因为男性创业者是家中顶梁柱及主要劳动力,为此绝大多数的男性创业者更易于获得工作培训机会,更具有创业条件。
(2)健康状况与农民获得创业支持影响显著,与假设一致。健康状况达到了10%的显著性水平检验,且系数为0.332 2,表示农民身体健康状况越好,农民越容易获得创业支持。因为具备健康的体质,更易于从事繁重的体力劳动以及复杂的脑力劳动,风险抗压的心理承受能力也越强。
(3)婚姻情况与农民获得创业支持并不显著,与预期不一致。该结果只能代表本样本数据的婚姻情况差异性与农民获得创业支持无关。
(4)家庭月收入与农民获得创业支持有显著的正相关,与假设一致。从表3的计量结果中得出:家庭年收入水平这一变量达到了1%的显著性水平检验,且系数为0.223 2,表明家庭月收入越富足,农民越有可能得到创业支持。主要是由于资金是创业实施的先决条件,资金的缺乏往往严重制约创业发展前景。
(5)所在区域与农民获得创业支持并不显著,与假设不一致。该结果只能代表本样本数据的地区差异性对农民获得创业支持未能有显著影响。
基于福建省农民创业示范园750位农民创业者调研数据分析,结合人力资本、社会资本两大视角建立影响农民获得创业支持的二元Logit回归分析模型,厘清了人力资本、社会资本与农民获得创业支持之间关系。调查结果显示:人力资本中的年龄负向影响农民获得创业支持、文化水平及工作培训经历与农民获得创业支持存在正相关系;社会资本中是否有亲属担任村干部正向影响农民获得创业支持,常联系朋友次数(月)以及家庭留村人口数未能影响农民获得创业支持。
农民未能获得创业支持的原因主要有:一是农民文化水平较低,认知水平有限,对创业项目的了解、解读不够深入,且农民的风险偏好大多数属于保守型,心理抗压承受力低,对职业型创业者的身份认可度不高、缺乏创业资本等。二是大部分农民所在区域交通不便,市场信息更新滞后,由于创业初期风险高,成本难以及时回收,亲朋好友带动热情严重降低,创业者因此受到制约,且没有树立创业典型,难以形成团队进行组织化管理。为此提出以下政策启示:
第一,重点关注“80后”、“90后”年轻创业群体,重点帮扶,成立农民创业学院,对农民创业者进行职业技能培训,有针对性地进行职业教育,增加农民创业者岗位培训机会,丰富工作培训经验。发挥农民创业者“差序格局”网络体系的作用,激发其他农民创业者的潜能。传承优秀的创业模式,指导农民创业者进行现场观摩,结合地方特色带动其他产业链联动发展。
第二,加强与高校之间的合作,建立农民创业孵化基地,科技惠农,科学教授农民创业者职业技术及管理经验。将科技兴农融入到乡村产业振兴,启动现代化创业管理模式,发挥政府引领作用,进行新产品孵化,开发新市场。辅导他人创业,成立创业团队,提升创业产品的技术、科技含量,保证创业产业群健康有序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