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血压心脏形态、结构改变及危害

2021-04-18 00:05骆雷鸣任金霞
中华保健医学杂志 2021年6期
关键词:左房心血管病重塑

骆雷鸣,任金霞

高血压是一种最常见的慢性疾病,起病过程缓慢,临床症状多不明显。随着高血压病程的进展,可直接损害心脏、大脑、血管和肾脏,并增加各类心血管病、心血管事件和死亡。其中,高血压对于心脏形态、结构及功能的影响最为显著,表现为心脏几何形态学改变,继而出现心脏舒张、收缩功能不全及致心律失常电生理基质形成。针对心脏形态、结构及功能改变的干预,即逆转心室重塑,有利于降低高血压患者的心血管风险,改善预后。

1 全球范围内,高血压是人类健康和生命的最大威胁

1.1 高血压严重威胁人类的生存与健康全球范围,高血压是发病率最高的慢性疾病,是导致人类死亡和残障的最大威胁。在我国,高血压已经成为导致我国居民心血管事件(卒中为主)和死亡的最主要疾病。目前,血压检测方法简单、可靠,血压数据便于观察、记录,疗效评价简单易行。同时,基于大量临床研究结果,国内外相关高血压指南为高血压诊断、开始药物治疗的血压阈值、治疗后的靶目标水平以及全面心血管风险防控,制定了科学、精准的实施方案。针对高血压治疗的综合干预措施,也获得了显著收益,降低了各类心血管事件和死亡的风险。可见,对高血压防治的积极投入,具有很高的投入/产出比。然而,目前,我国的高血压防控现状并不乐观,诊断率、治疗率及控制率的水平还不够高,在早期筛查、药物及非药物降压治疗、全面心血管风险评价及干预、亚临床靶器官损害的干预与逆转,以及心血管事件和死亡的预警与防控方面,均存在许多被轻视、忽视甚至遗漏的环节。其中,高血压导致的心脏形态结构、功能损害,已经成为各类心血管病,包括冠心病、心律失常、心力衰竭及心源性猝死的重要致病因素。因此,针对高血压患者心脏形态、功能的评价及干预,具有重要的临床意义。

大多数心血管病多合并高血压。有研究显示,69%的首发急性心肌梗死(AMI)、77%的首发卒中、74%的慢性心衰、60%的周围动脉疾病,都与高血压有关。高血压与多种心血管代谢疾病及损害相关,包括大动脉夹层、动脉瘤、冠心病心绞痛、心肌梗死、左心室肥厚、房颤、心力衰竭、糖尿病、慢性肾脏病、代谢综合征、阿尔兹海默病(Alzheimer's)、血管性痴呆及眼病等。高血压还是预测心源性死亡和心源性猝死的强危险因素。高血压不仅与心血管病共存,还作为致病因素导致各类心血管病发生和进展。此外,高血压与多种心血管病存在交互作用,互为因果,产生叠加、放大的损害效应,并形成恶性循环,即所谓的“共病与加害及互害”的模式[1-2]。一项纳入30岁以上的125万例成年人电子健康数据研究,随访5.2年,83 098例发生了12种主要心血管病,其中高血压[收缩压(SBP)≥140 mmHg或舒张压(DBP)≥90 mmHg,或使用降压药物]与非高血压个体比较,30年间各种心血管病的发病率存在显著差别[3]。

1.2 高血压导致了全球范围内的健康危机 最新数据显示,高血压影响了全球26%的人口,预计到2025年,全球高血压患者将到达16亿[4]。高血压是对死亡贡献最大的单一疾病,在冠心病和卒中(出血性、缺血性)导致的死亡中,超过50%与SBP升高有关[5]。高血压还可直接增加心肌梗死、卒中、房颤、心衰和慢性肾脏病(CKD)发病风险[6]。2020年的美国人口死亡病因的前10排序中,心脏病、卒中和CKD分别占据第1、3和9排名,三者均与高血压有密切关联。2019年中国城乡居民死亡率及原因分析显示,在人口死亡病因的排序中,心脏病和脑血管病仍持续占据第2和第3位,合计远超过恶性肿瘤对死亡的贡献。

《中国心血管病健康和疾病报告2019》报告显示,当下我国的高血压控制率极低,仅为16.8%。近期有报道预测,未来10~20年,我国心血管病风险将呈井喷式增长。一项纳入8个国家成人(40~84岁)的心血管风险比较研究显示,中国男、女居民的心血管高风险和极高风险人群的比例,远超韩国、西班牙、丹麦、英国、美国、墨西哥、日本,占据第一,10年致命性心血管病风险>15%的比例>20%[7]。其中,高血压对心血管危险的贡献最大。高血压是已经成为我国心血管病最常见、权重最大的强致病因素。一项比较各类心血管风险强度的研究,以人群归因危险百分比(PARP,即理论上完全控制一项暴露因素,某种疾病或损害的下降程度)为目标,结果发现,高血压的危害远大于其他心血管危险因素,如吸烟、高胆固醇血症、糖尿病、肥胖等。其中,高血压与两种类型的卒中(缺血性和出血性)的关联强度大于急性冠状动脉事件[8]。然而,即使在西方发达国家,高血压的控制率也不尽理想,不足60%,已经接受药物治疗患者的控制率也<75%[9]。另外,高血压患者开始治疗后的1年内,近50%不能依从治疗,极大地损失了抗高血压治疗的收益。目前,全球高血压的年医疗支出高达5 000亿美元。

1.3 影响降压开始的随机对照试验--药物干预历程 药物降压治疗的临床研究,开始于上世纪的60、70年代,从最早针对舒张压治疗,到制定收缩期、舒张期的降压目标值,直至近期的强化降压治疗,经历了半个多世纪的探索,先后揭示了卒中与舒张压的线性关系;年龄是收缩压、舒张压与卒中线性关系的增强因素;收缩压较舒张压与心血管风险的关系更为密切[10-13]。强化降压使心血管高风险的个体受益更大[14]。2017的美国AHA/ACC高血压指南指南,已将高风险[10年动脉粥样硬化性心血管疾病(ASCVD)风险>10%]个体的药物起始治疗的阈值,定为≥130/80 mmHg,治疗后的目标值为<130/80 mmHg)[15]。

荟萃分析显示,SPB每下降5 mmHg,主要心血管事件风险(MACEs)包括心力衰竭、卒中和心血管死亡,在心血管病患者中下降11%,非心血管病患者中下降9%,相对风险的下降与降压强度呈正相关,降压治疗的收益,在一级预防和二级预防中都得到体现[16]。另一项大型荟萃分析,纳入51项随机对照试验(RCTs)研究,358 707例研究对象,结果显示,收缩压每下降5 mmHg,主要心血管事件在各年龄组中均显著下降,其中75~84岁的高龄老年人仍然受益[17]。上述荟萃分析提示,现有的证据,支持具有心血管风险的高血压患者,无论心血管病状态和基础血压水平,药物降压治疗可改善心血管预后。降压治疗目的是降低总体心血管疾病风险(CV),即兼顾对其他危险因素的管控。

2 高血压导致的心脏病理损害

高血压可导致多系统、多器官损害,包括心脏、脑血管和周围血管、肾脏和眼底,损害程度也不相同,从早期的亚临床靶器官损害(TOD)、临床疾病到器官终末损害,其中,高血压对心室的结构功能损害,如左室重塑的表型之一,即左室肥厚最受关注[18]。高血压还通过伴随或/继发的肾素血管紧张素系统(RAS)和交感肾上腺系统活化、内皮损害、绝对/相对缺血,引发缺血性心脏病和心肌梗死,继而发生射血分数减低或射血分数保留的心衰。另外,高血压可通过左室重塑、左房重塑、房颤,参与两种类型心衰的发病和进程。在心脏结构和功能受损和交感系统活化基础上,高血压还通过心室心肌细胞间连接障碍、心室传导多向异性、复极异常、早期和晚期后除极,以及绝对/相对的心肌缺血,引发心肌电生理基质紊乱,诱发各种类型的室性心律失常,严重者发生室速、室颤。高血压经心室重塑,或经缺血性心脏病、房颤、CKD等,直接或间接导致心衰,即各种心血管病的最后共同通路。其中,高血压相关的左室肥厚,属于心室重塑的一种类型,也是高血压心脏病的重要特征,左室肥厚显著则增加了心衰、心律失常和猝死的风险[19]。

2.1 高血压时的心脏重塑 高血压的心脏重塑,包括心室重塑、心房重塑,甚至还有心电重塑等。其中,最重要的还是左室重塑。高血压导致的血流动力学异常及神经内分泌活化、遗传易感性,伴随的共病如肥胖、糖尿病、血脂异常等心血管代谢疾病,以及吸烟、久坐等及不良行为,共同促进了左室的重塑过程。左室重塑的几何学形态特征,根据左室质量和相对室壁厚度的组合,表现为4种类型,即正常几何学形态(左室质量正常、室壁相对厚度正常)、向心性重塑(左室质量正常、室壁相对厚度增加)、向心性肥厚(左室质量增加、室壁相对厚度增加)、离心性肥厚(左室质量增加、室壁相对厚度正常)。左室质量增加定义为左室质量指数男性>115 g/m2,女性>95 g/m2;室壁厚度/心腔内径增加定义为>0.42。左室几何形态的异常,可用心电图、心脏超声和心脏磁共振成像来诊断。左室肥厚不仅是高血压亚临床靶器官损害的表现之一,还与心血管病的发病和死亡独立相关[20]。研究显示,噻嗪利尿剂、RAAS抑制剂和钙拮抗剂,以及SGLT2抑制剂都可以逆转肥厚的心肌[21]。

流行病学和临床研究显示,向心性肥厚可以分别向向心性重塑和离心性肥厚转化,反之亦然。3种类型的左室几何学形态异常,都伴随着心脏收缩和舒张功能的损害,但可在有效、充分的抗高血压治疗后逆转,恢复左室的正态形态[22]。心脏的大体解剖和组织学研究表明,左室后壁肥厚发生率最高。

高血压的心脏重塑还包括主动脉扩张、主动脉僵硬度增加、动脉壁增厚;左房心肌病和左房功能不全等。左室肥厚最初是心肌纤维(心肌细胞)以增粗或增长的方式,对异常血流动力学的代偿。心室肥厚(向心性和离心性肥厚)影响左室收缩功能、舒张功能,以及左室电传导的非均一性和左室壁张力增加。右心系统也可以出现右室肥厚、右室收缩和舒张功能不全,以及右房扩大和右房功能不全。随着心室重塑的进程,发生心肌纤维化[19]。

2.2 高血压时的心肌纤维化 心肌纤维化是高血压心脏重塑的重要特征,表现为心肌细胞外间质蛋白的过度堆积,成弥漫性分布或包绕在血管周围。心脏纤维化破坏了正常的心肌结构,导致心肌细胞排列紊乱(myocardial disarray)、心肌硬化、心腔重塑、传导异常、致心律失常电生理基质形成等病理损害,并引起心室、心房的舒张及收缩功能不全,严重者出现室性心律失常和心源性猝死(SCD)。实验和临床研究表明,心肌纤维化是心脏重塑的重要特征,并与不良预后相关[23]。

心肌纤维化破坏正常的心肌稳态环境,后者需要心肌细胞与细胞间质主要成分—纤维维持稳定。纤维成分构成细胞间质骨架及细胞外基质蛋白(纤维丝、糖蛋白及蛋白多糖),若其合成增加和/或降解减少,则导致纤维成分在细胞间质的蓄积,即纤维化。心肌纤维化时,构成间质骨架的纤维成分增加,并 与 成 纤 维 细 胞 细 胞 (fibroblasts)、 周 细 胞(Pericytes),血管平滑肌细胞(VSMC)、巨噬细胞(Macrophages),构成复杂交错的网络结构。细胞外间质蛋白主要由纤维(I和III型胶原)+非胶原蛋白(糖蛋白和蛋白多糖)组成,继而调控细胞及分子反应(损害及修复)。维系间质和心肌细胞间的平衡关系十分重要,失调后则导致各类心脏疾病。而心肌成纤维细胞,又是细胞间质中的最大细胞群落,是调控心肌纤维化的主要元件[23]。高血压时,心肌纤维化的分布形式有3种,即散在分布、血管周围分布及疤痕形成。

近年来,心脏纤维化的评价技术有了飞跃式的进展。目前,心脏磁共振的T1 mapping和延迟强化(late/delayed Gd enhancement sequences)技 术,可常规用于心肌纤维化的诊断。高血压心脏病时的心肌纤维化3种类型中,以弥漫性分布于间质或集中分布于血管周围最为常见,而替代性纤维化即瘢痕形成,则多发于急性心肌梗死后。高血压的持续性压力负荷及非动力学因素,可促进弥漫性、血管周围性纤维化的发生,最终可进展成为替代性纤维化。

2.3 高血压时的左房重塑 左房结构和功能改变,是高血压心脏病的的另一特点。高血压引起的心室形态和功能改变,可导致左房重塑。高血压心脏病时,25.1%~57.6 %的患者存在左房扩大。即使不存在左室肥厚,高血压患者也可发生早发的左房重塑,此时的血流动力学异常、心房体积增大和心房功能异常,都会独立增加心血管不良预后的风险,包括各类心血管病、房颤、全因死亡和心源性猝死。

高血压心脏病时的左房重塑机制,与血流动力学异常有关,心房对升高血压的适应性改变,是早期左房重塑的原因,随着持续性高压力负荷的作用,活化了心房肌细胞的促纤维化级联反应的信号分子,引发了心房肌的纤维化进程。左房重塑破坏了左房-左室间的协调性和匹配性,当左心室充盈时,左房作为贮备、通道和辅助肌泵的作用受损。

2.4 高血压时的左室重塑 高血压时的左室重塑过程包括:左室肥厚及左室扩张、心室—血管间匹配受损(mismatch),左室纤维化,左室舒张功能/收缩功能不全。左室肥厚和几何参数异常最为常见。高血压致左室肥厚和几何形态学改变,依据左室内径(容量)、形态和功能,将左室几何学形态分为4类:正常、向心性重塑(CR)、向心性肥厚(cLVH)、离心性肥厚(eLVH)。左室重塑导致左室舒张、收缩功能下降。

心脏超声和磁共振可评价心脏整体和局部的左室收缩功能,判断左室收缩功能不全,并作为左室射血分数(LVEF)之外的收缩功能参数,用于诊断和风险预测。另外,心脏超声新技术也可提供反映左室整体和局部收缩功能的参数,包括长轴应变(Longitudinal strain)、短轴应变(Transverse Strain)、环形(圆周)应变(Circumferential strain)。此外,重塑也导致左室舒张功能下降。左室纤维化及心室硬化,还导致左室心肌的松弛障碍。左心室充盈压升高,也对舒张功能下降有所贡献。另外,心室向心性重塑(CR)和两种类型的左室肥厚,也限制了心室的被动充盈能力。左室扭转运动(LV Torsion)是心室肌空间运动的另一种形式,左室心肌的扭转运动,可提高心室泵功能,减少心肌氧耗。高血压重塑时的左室舒张末内径变小及心肌纤维缩短,可代偿性增加左室的扭转运动,代偿性地维持每搏量的稳定。

心室重塑还引发左室心肌排列紊乱和心室除极活动的不均一性(Dyssynchron),是致心律失常基质(Arrhythmogenicity substrates)的重要成分,心室结构改变,引起心室复极的各向异性(不同的复极速率)并轻度去极化。重塑还带来离子通道蛋白的异常表达,以及全身和局部的神经内分泌活化,都成为高血压时各种心律失常的致病机制,即形成致心律失常基质。继而,导致室性心律失常、持续性室性心律失常,甚至心源性猝死的发生。

2.5 抗高血压治疗可能有助于遏制和逆转心室重塑 大量研究证实,降压治疗特别是强化降压治疗,可降低各种心血管事件和死亡风险,其中,至少部分收益与遏制和逆转心室重塑有关。SPRINTHEART是SPRINT的辅助研究,评价降压治疗时更低的收缩压水平对降低左室质量和结构的影响,两者都是不良预后如心血管事件和全因死亡的强预测因子。研究比较强化降压(目标SBP<120 mmHg)与标准降压(目标SBP<140 mmHg)后心脏磁共振影像随访18个月后的变化,包括左室质量、左室容量、左室射血分数,以及反映心肌纤维化的磁共振native T1 mapping。300例研究对象分为两组,分别给与传统降压或强化降压治疗。结果显示,左室质量、射血分数及native T1 mapping两组并无差别,但左室质量/舒张末容积显著下降,表明可逆转心室的向心性重塑(CR)。强化治疗组的心血管事件更少,收缩压和舒张压下降程度与左室质量下降间的关联,强化治疗组较标准治疗组更为密切[24]。

高血压治疗究竟是否应该将左室肥厚作为“靶心”,还是仅仅作为“标志物”?目前还难以准确回答。现有的研究结果不尽相同,究其原因,可能与左室肥厚的诊断标准不同有关。最近,强化降压治疗(SBP目标水平<120 mmHg),降低了心电图诊断左室肥厚(ECG-LVH)的发病率,已经存在的ECGLVH的逆转率增加,支持强化降压降低心血管事件风险可能与防治左室肥厚有关的观点。然而,还有一些问题,如降压治疗与心室肥厚逆转及心血管事件减少间联系的机制,还有待于进一步研究评价。

另外,心肌重塑还可能通过改变心脏的做功效率,影响心脏的功能状态及相关预后。STAAB研究入选1 926例窦性心律的正常血压和高血压研究对象,心脏超声评价左室心肌做功(MyW),分析左室几何学形态与心脏做功(MyW)参数间的关系,探讨左室重塑对心脏做功(MyW)影响。结果显示,左室容积增大导致整体无用功(Global wasted work,GWW)增加,整体做功效率(Global work efficiency,GWE)低下。左室质量增加,也可以轻度增加整体有用功(Global constructive work,GCW)。这项研究表明,心脏做功改变(无用功和整体做功效率变化),主要受血压水平影响,即使左室形态正常但持续性高血压,也会出现无用功增加。异常左室几何学形态,可引起无用功增加和做功效率下降。左室质量增加及GWW增加,是早期高血压心脏病的重要特点[25]。多参数分析显示,尽管高血压可轻度增加GCW,但整体无用功增加更为显著,导致GWI增加和GWE下降。而其他心血管危险因素也与GCW下降和整体做功指数(GWI)下降相关,但与GWW下降不相关,提示传统心血管危险因素,选择性影响左室心肌的功能状态,并独立于收缩压之外[26]。

心脏超声相关的左室几何学形态的参数,也对预后产生影响。无合并症的高血压患者,随左室质量增大和相对室壁厚度增大,死亡风险增加,其中以左室几何学形态中的向心性肥厚风险最高,向心性重塑次之,离心性肥厚最低。向心性重塑逆转为正常形态后,降低总体风险,但进展为左室肥厚后,则显著增加风险。高血压患者中,存在左室几何学形态异常-即左室肥厚的比例不低,尤其是早期的CR在心脏超声检查中十分常见。左室几何学形态异常,常与心脏的其他结构异常并存,包括左房扩大、主动脉扩张等。若左室几何学形态异常与左房扩大并存,则病死率显著增加。常规心脏超声报告,应该包括左室几何学参数,如心室CR、eLVH和eLVH。针对几何学形态异常的逆转干预,可改善心血管预后。

3 高血压并左室肥厚,增加心源性猝死(SCD)风险

高血压的血流动力学异常,可直接刺激心房肌、心室肌,产生各种类型的心律失常。然而,更为重要的是高血压并发或继发的神经内分泌活化,特别是交感神经系统的过度活化,是产生恶性心律失常的重要机制之一。高血压引发心室重塑,包括降低钠-钾-三磷酸腺苷(ATP)酶通道的密度和活性、增加If样电流(舒张期自动化除极起搏电流),可诱发异位激动。高血压的心室重塑,还增加细胞外间质中的胶原成分,破坏细胞间连接结构,引起因传导不均一而出现折返。重塑引发的心室致心律失常基质形成,导致心脏起搏、传导、复极及除极异常,在合并冠心病的绝对缺血,或左室肥厚的相对缺血环境下,并受电解质紊乱影响,最终发生持续性室性恶性心律失常,甚至心源性猝死。

SCD在全球范围内都是死亡的主要病因之一,成为严重的社会健康问题。近年发现,发病人群有年轻化趋势。目前指南对于SCD危险分层及一级预防,主要依赖于左室射血分数(LVEF)的水平,预防策略上也多局限于预防性植入ICD,仅适合LVEF显著降低(EF≤35%)的心力衰竭患者。由于这部分患者的数量较少,心律转复除颤器(ICDs)植入后自动放电比例不高,即大多数SCD患者不属于这类人群。因此,未能显著降低SCD的发病,且投入产出比低[27]。

近年来,左室肥厚与SCD间的密切联系,受到人们的重视。以高血压为主的各种病因,引起左室肥厚,通过电活动的传导不均一、折返、缺血、异常电生理基质(早发或晚发后除极、传导异常、折返、ADP延长)及遗传易感性的共同作用,并在并发心衰、卒中、急性心肌梗死、大动脉夹层急性事件的参与下,直接或间接引发SCD[28]。

高血压的不同阶段致心律失常机制也有所不同。心肌肥厚及质量增加,引起心内膜下心肌缺血、心室壁应力增大,使心肌对致心律失常刺激更为敏感。左室肥厚可致铁离子通道病的遗传易感性增加、间质纤维化致折返激动增加;而继发性心衰所致的射血分数减低,常常通过动作电位时限延长、交感神经张力增加、组织中儿茶酚胺增加、替代性或间质纤维化加速等途径,增加心律失常风险[29]。

需要评价LVEF<35%以外SCD相关危险的因素,来提高对SCD危险分层和干预的效率。目前,多数观点认为,无论左室肥厚的病因及症状的严重程度如何,左室肥厚本事就是SCD的强、独立预测因素。cLVH和eLVH,甚至更早的CR,即使未诊断高血压或高血压心脏病,也与SCD风险增加相关。流行病学证据也支持左室肥厚与SCD间的联系。因此,临床上需要评价左室形态学特征,并作为高血压特别是合并左室肥厚患者,SCD危险分层的工具[28]。

总之,在高血压进程的各个阶段,特别是早期,需要积极评价、判断高血压患者的心脏重塑-即心脏几何形态学、功能学变化,并在降压治疗时,关注对心室肥厚的干预和逆转,从而提高抗高血压治疗的总体收益,包括降低心源性猝死的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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