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小雁,郑 捷
(上海交通大学医学院附属瑞金医院皮肤科,上海 200025)
原发性皮肤淋巴瘤 (primary cutaneous lymphoma,PCL)是一组具有异质性的、原发于皮肤淋巴细胞的肿瘤,患者在诊断时无皮肤以外的器官组织受累,属于结外非霍奇金淋巴瘤的一种。皮肤是除胃肠道以外第二常见的结外非霍奇金淋巴瘤好发部位,PCL 发病率为每年1/10 万[1]。PCL 根据肿瘤细胞的来源分可为两大类,来源于T 淋巴细胞(T 细胞)者为皮肤T 细胞淋巴瘤(cutaneous T-cell lymphoma,CTCL),来源于B 淋巴细胞(B 细胞)者为皮肤B 细胞淋巴瘤(cutaneous B-cell lymphoma,CBCL)。
20 世纪80 年代的相关分类,除了将蕈样肉芽肿(mycosis fungoides,MF)、塞扎里综合征(Sézary syndrome,SS)等经典类型归为CTCL 外,并未有其他PCL 分类,且当时PCL 被归于血液学科的Keil分类中,没有独立的分类。但由于PCL 的临床行为及预后与其病理表现相似的系统性淋巴瘤完全不同,1997 年欧洲癌症治疗研究组织 (European Organization for Research on Treatment of Cancer,EORTC)[2]皮肤淋巴瘤协作组将其作为一种独立的分类。此后,世界卫生组织(World Health Organization,WHO)[3]在修订的欧美淋巴类肿瘤(血液学科)分类基础上,借鉴EORTC 的方法对PCL 进行分类。这两个组织制定的分类在经典的MF、SS 分类方面并没有区别,但对一些少见类型的命名和分类却存在争议,分类较为混乱。2005 年,这两个组织首次联合发表了WHO-EORTC 关于PCL 的分类标准(分类)[1],自此,该分类作为金标准在临床广泛应用,但依据这项分类,一些少见的PCL 仍无法被明确归类。2018 年,在2016 年WHO 的PCL 分类[4]更新的基础上,WHO 与EORTC 再次联合发表了皮肤淋巴瘤分类[5],一些罕见类型基于其独特的组织病理表现、免疫表型、分子标志和预后特征等得以被重新定义、命名或修订(或增补)。本次更新是基于全球皮肤淋巴瘤领域十余年的病例积累而获得的PCL 新知和共识,具有实践意义。
笔者比较2005 年和2018 年这2 个版本分类 (见表1),发现相较于2005 年WHO-EORTC分类,2018 年WHO-EORTC 分类新增了与CD8+及EB 病毒(Epstein-Barr virus,EBV) 感染相关的PCL,并将这2 种类型由原来为“淋巴瘤”的命名修改为“淋巴增生性疾病(lymphoproliferative disorder,LPD)”;此外,该分类还增加了一些原有疾病分类的新亚类等。本文将就此进行解读,以加深临床对PCL 分类的进一步认识。
CTCL 是一组原发于皮肤的T 细胞或自然杀伤细胞(natrue killer,NK)淋巴瘤。MF(占CTCL 的60%)和CD30+淋巴增生性疾病(占CTCL 的25%)是其中较为常见的类型,因此,其特征较早被识别。剩余的类型虽然只占到CTCL 的15%[1],但生物学行为呈现出强烈的侵袭性,且肿瘤的异质性较强,患者临床表现多样,分类困难。
1.2005 年WHO-EORTC 分类:2005 年WHOEORTC 分类将CTCL 分为6 类明确的类型和1 类未明类型(unspecified),6 类明确的类型包括MF 及MF 变异型、SS、成人T 细胞白血病/淋巴瘤、原发性皮肤CD30+淋巴增生性疾病(CD30+LPD)、皮下脂膜炎样T 细胞淋巴瘤(subcutaneous panniculitis-like T cell lymphoma,SPTCL)和结外NK/T 细胞淋巴瘤,鼻型。以上6 类CTCL 具有独特的临床、病理、免疫表型和预后特征,易于分类诊断。
未明类型在既往的WHO 分类中被认为是一类不能归属于任何一类明确类型的CTCL,但随着人们对其认识的加深,3 种具有独立特征的类型被识别出来,分别为原发性皮肤侵袭性亲表皮细胞毒性CD8+T 细胞淋巴瘤[(primary cutaneous) aggressive epidermotropic cytotoxic CD8+T-cell lymphoma,CD8+AECTCL]、皮肤γδT 细胞淋巴瘤和原发性皮肤CD4+中小多形T 细胞淋巴瘤。因为目前医学界对其了解尚不充分,故暂作为未明类型中的临时分类。
2005 年WHO-EORTC 分类强调,SPTCL 中αβT 细胞表型淋巴瘤需与γδT 细胞淋巴瘤区分,αβT 细胞表型者生物学行为表现相对惰性,而γδT 细胞表型者具有高度的侵袭性,SPTCL 特指具有αβT 细胞表型者[6],而具有γδT 细胞表型的“SPTCL”则应归于γδT 细胞淋巴瘤。
2.2018 年WHO-EORTC 分类:与2005 年WHO-EORTC 分类相比,2018 年WHO-EORTC 分类对以上6 类明确类型的分类无大的变化,但根据近年研究进展,值得一提的有以下两点。
(1)亲毛囊性MF(folliculotropic MF,FMF):FMF为MF 变异型的一种,既往医学界认为其对针对皮肤的治疗(外用激素、紫外线光疗等)反应差,临床侵袭性高,治疗需要更为积极。但2016 年WHO 分类认为还存在一部分与早期MF 类似的FMF 病例,即呈现惰性临床表现和良好的预后[4],预后好的FMF 表现为皮肤病灶瘙痒轻,较少出现外周血嗜酸性粒细胞升高,病理检查提示毛囊周围淋巴细胞浸润少,但单因素分析显示,浸润深度才是判断预后有价值的组织学特征[7]。从治疗的角度来说,认识这一类惰性发展的FMF 将避免过度治疗。
(2)原发性皮肤CD30+LPD:该病包含原发性皮肤间变性大细胞淋巴瘤 (cutaneous anaplastic large cell lymphoma,C-ALCL)和淋巴瘤样丘疹病,两者在组织学和免疫表型上有重叠,都表达CD30。目前系统性间变性大细胞淋巴瘤 (anaplastic large cell lymphoma,ALCL)的生物学标志包括间变淋巴瘤激酶(anaplastic lymphoma kinase,ALK)、TP63 重排和DUSP22-IRF4 重排,可用于鉴别皮肤损害(皮损)是原发性C-ALCL 还是系统性ALCL 累及皮肤,对预后判断有意义。
通常,系统性ALCL 患者中,ALK+性者预后较好 (5 年总生存率为70%),ALK-者则预后不佳(5年总体生存率<50%)[8]。与此相反,通常ALK-的原发性C-ALCL 患者预后较好(5 年总体生存率为90%)[9],而ALK+的皮肤病变往往继发于系统性ALCL 之后。虽然有少数ALK+原发性C-ALCL 患者预后较好,但也有进展为系统性ALCL 的报道。TP63 重排与系统性ALCL 预后差相关(5 年总体生存率为17%)[9],但原发性C-ALCL 很少发现TP63重排[10],这是区分原发性C-ALCL 还是继发于系统性ALCL 皮损的重要标志。有DUSP22-IRF4 重排的系统性ALCL 患者预后较好 (5 年总体生存率为90%)[9],但DUSP22-IRF4 重排主要发生在CD30+LPD (特异度达99%),而不发生于其他类型的CTCL,可用于区分CD30+LPD 与其他类型CTCL;DUSP22-IRF4 重排在25%的C-ALCL 和少数淋巴瘤样丘疹病患者中呈阳性,该重排与预后无关[11]。
2018 年WHO-EORTC 分类中,淋巴瘤样丘疹病由原来的A 型、B 型、C 型增加至A 型、B 型、C 型、D 型、E 型和DUSP22-IRF4 重排型,这些类型间预后无差异,但需与病理表现相似的侵袭性强的CTCL 类型(如C-ALCL、MF 大细胞转化)等相鉴别,避免过度治疗[5]。
2018 年WHO-EORTC 分类中新增了慢性活动性EB 病毒(chronic active Epstein-Barr virus infection,CAEBV)感染的2 种皮肤表现[种痘水疱病样淋巴增生性疾病 (hydroa vacciniforme-like lymphoproliferative disorder,HV 样LPD)和蚊虫叮咬超敏反应]。此外,“原发性皮肤外周T 细胞淋巴瘤,未明类型”被更名为“原发性皮肤外周T 细胞淋巴瘤,罕见类型”,保留了原来的CD8+AECTCL、皮肤γδT 细胞淋巴瘤,修订了原发性皮肤CD4+中小多形T 细胞淋巴增生性疾病(暂定)相关内容,并新增了原发性皮肤肢端CD8+T 细胞淋巴瘤(暂定)。本次修订表明以上这4 种类型具有明确的特征,虽然少见,但不是分类不明,同时命名“罕见类型”是为了避免将其与侵袭性程度高、不能归入任何一类明确已知类型的“原发性皮肤外周T 细胞淋巴瘤,非特指型”相混淆。
1.CAEBV 感染:相较于2005 年的WHOEORTC 分类,2018 年WHO-EORTC 分类新增了CAEBV 感染的2 种皮肤表现[5],即HV 样LPD 和蚊虫叮咬超敏反应。
(1)HV 样LPD:最初,种痘水疱病(hydroa vacciniforme,HV)被描述为一种良性的光敏性皮肤病,表现为复发、自限性的水疱丘疹,结痂愈合后形成种痘样瘢痕。但研究提示,存在一种与这种经典HV皮损类似的疾病,但无光敏感,好发于亚洲和拉丁美洲的儿童和青少年,与EBV 感染相关,常具有单克隆T 细胞受体(T cell receptor,TCR)重排,疾病临床表现差异较大,可表现为经典的HV,反复发作、消退,其中一部分患者可伴有严重的系统症状,如发热、淋巴结肿大、肝脾肿大、肝功能异常、血小板减少、贫血等[12]。该疾病作为一种新型的儿童EBV+皮肤T 细胞淋巴瘤,在2008 年WHO 分类[13]中被命名为HV 样淋巴瘤。但由于该命名并不能显示其从经典自限的HV 到HV 样淋巴瘤的病谱演化过程,因此,2016 年WHO 分类中又将其改名为HV 样LPD[4],2018 年WHO-EORTC 分类沿袭了这种命名。
HV 样LPD 临床表现和临床行为多样,虽然大部分患者病程显示为惰性,但可能最终会发展成为EBV+的NK/T 细胞淋巴瘤。在组织病理学表现上,该病以表皮呈网状层变性、细胞间海绵水肿形成以及水疱为特征;淋巴细胞主要浸润真皮及皮下组织,通常表现为血管中心性和腺体周围受累,呈现间隔性或小叶性脂膜炎;浸润细胞为小淋巴细胞,无或轻度异型,以CD8+T 细胞为主,一部分为CD56+NK 细胞(约30%),小部分为γδT 细胞;EBV原位杂交为阳性,T 细胞表型的肿瘤细胞呈现TCR单克隆重排,但TCR 重排和EBV+的细胞数与临床行为及是否发展为系统性淋巴瘤无关[14]。
(2)蚊虫叮咬超敏反应:蚊虫叮咬超敏反应是一种蚊虫叮咬所致的严重变态反应,表现为虫咬部位发生溃疡、坏死,患者可并发噬血细胞综合征、HV 样LPD 或系统慢性活动性EBV 感染,并具有发展为NK/T 细胞淋巴瘤和侵袭性NK 细胞白血病的高度可能,主要发生于儿童和青少年。相关病例报道多见于日本和东亚,免疫表型为NK 细胞[14]。
虽然CAEBV 感染新增的这2 种皮肤表现(HV样LPD 和蚊虫叮咬超敏反应)呈现病谱式发展,但二者都表现为系统性炎症和向恶性淋巴瘤发展的趋势。这2 种皮肤表现被纳入2018 年WHO-EORTC 分类,揭示了其PCL 的本质,临床医师需密切关注该病的系统损害和向恶性淋巴瘤演化的倾向。
2.原发性皮肤肢端CD8+T 细胞淋巴瘤:原发性皮肤肢端CD8+T 细胞淋巴瘤最初于2007 年被报道,其临床表现为局限于耳部缓慢发生的结节,组织学和免疫病理表现为CD8+细胞毒性T 细胞增生。因该病病程呈惰性,既往分类将其归入“原发性外周T 细胞淋巴瘤,未明类型”,并不合适,故2016年WHO 分类将其命名为“原发性皮肤肢端CD8+T细胞淋巴瘤”[4]。2018 年WHO-EORTC 则继续沿用这一名称,并将其归入了“原发性皮肤外周T 细胞淋巴瘤,罕见类型”的一种临时分类(暂定)。
该病主要发生于大于50 岁的人群,好发于耳、鼻、手、足等肢端部位,通常为孤立的、发展缓慢的结节,无斑片、斑块表现。原发性皮肤肢端CD8+T 细胞淋巴瘤组织病理表现为真皮和皮下组织的CD8+T 细胞浸润而无亲表皮性,肿瘤细胞核形态不规则,表达CD3、CD8、βF1 和T 细胞细胞质内抗原-1,增殖指数低 (Ki-67<10%),CD4、CD30、CD56 及EBV 原位杂交均为阴性,有TCR 单克隆重排,其他补充特征为皮肤结节无溃疡、坏死,病理检查提示无血管中心性(肿瘤细胞围绕血管生长)。该病罕见,尽管病理检查见细胞异型明显,并具有细胞毒表型,在组织学表现和免疫表型上与其他CD8+T LPD 具有重叠,但目前报道的病例病程均呈惰性,无皮肤外转移。鉴于其惰性病程,故需要恰当地分类,尤其需将其与CD8+MF 及侵袭程度高的CD8+AECTCL 相鉴别,以免过度治疗。镜下病理检查见细胞质高尔基体区域CD68 呈点状分布在细胞核周围,是该病的特征,可将其与CD8+AECTCL 相鉴别[15]。
3.原发性皮肤CD4+中小多形T 细胞淋巴增生性疾病:2016 年WHO 分类将2005 年WHOEORTC 分类中“原发性皮肤CD4+中小多形T 细胞淋巴瘤”改为了“原发性皮肤CD4+中小多形T 细胞淋巴增生性疾病 (LPD)”[4],2018 年WHO-EORTC分类继续沿用LPD 的定义,将其归入“原发性皮肤外周T 细胞淋巴瘤,罕见型”的一种临时性分类(暂定),反映该病预后良好,是一种局限于皮肤的惰性T 细胞淋巴增生性疾病。
原发性皮肤CD4+中小多形T 细胞淋巴增生性疾病患者临床表现为缓慢生长的、孤立的红色丘疹或斑块状结节性肿瘤,很少多发,好发于面颈部、躯干上部。组织病理显示增生的T 细胞以小到中等的多形T 细胞为主,呈结节状或弥漫浸润真皮或皮下,体积大的多形T 细胞百分比<30%,无亲表皮性,常伴有大量的反应细胞,包括B 细胞、组织细胞、浆细胞、嗜酸性粒细胞、多核巨细胞。肿瘤T 细胞表达CD3、CD4、βF1,不表达CD30,CD7 可表达或不表达,增殖指数较低,特征性表达滤泡辅助T细胞(follicular helper T cell,Tfh)的标志PD-1,部分表达Bcl-6 和CXCL13,TCR 呈单克隆重排。
本病需要与具有Tfh 表型的血管免疫母细胞性T 细胞淋巴瘤相鉴别[16]。本病预后良好,与既往所描述的“假性T 细胞淋巴瘤”类似,典型的病例不建议进行分期评估,但如皮疹泛发、生长迅速且病理检查见体积大的多形T 细胞百分比>30%或增殖指数高,此为侵袭性强的表现,则需要考虑“原发性皮肤外周T 细胞淋巴瘤,非特指型”。
2018 年WHO-EORTC 分类中将CD4+/CD56+血液皮肤肿瘤(母细胞性NK 细胞淋巴瘤)删除。该病已被证实起源于恶性母细胞性浆细胞样树突细胞,是一种少见的血液肿瘤,恶性程度高,最终会发展为白血病,患者常伴有皮肤受累为首发表现,为特征性瘀斑样紫色斑片、斑块或结节[17],值得皮肤科医师重视。
2005 年WHO-EORTC 分类中,CBCL 共分为5 类,包括“原发性皮肤边缘区B 细胞淋巴瘤(primary cutaneous marginal zone B cell lymphoma,PCMZL)”“原发性皮肤滤泡中心淋巴瘤 (primary cutaneous follicular center lymphoma,PCFCL)”“原发性皮肤弥漫性大B 细胞淋巴瘤,腿型(primary cutaneous diffuse large B cell lymphoma,leg type,PCDLBCL-leg)”“原发性皮肤弥漫大B 细胞淋巴瘤,其他类型 (primary cutaneous diffuse large B cell lymphoma,other,PCDLBCL-other)”和“血管内大B 细胞淋巴瘤”。2018 年WHO-EORTC 分类未修订PCFCL、PCDLBCL-leg、血管内大B 细胞淋巴瘤,删除了PCDLBCL-other 这一模糊而容易混淆的概念,对PCMZL 中的2 个亚类进行了说明,新增了EBV+黏膜皮肤溃疡(暂定)。
1.PCFCL:PCFCL 是一种好发于头部和躯干的孤立或群集的斑块和肿块,很少发生于腿部,组织病理提示肿瘤细胞具有滤泡中心性细胞形态(中心母细胞和大中心细胞),小而早期的病灶有小和大的肿瘤B 细胞及T 细胞,形成滤泡样生长模式,肿瘤主要由大B 细胞组成,特别是细胞核大而有切迹(或细胞核有分叶)的细胞,表达Bcl-6,不表达Bcl-2。该病对放射治疗敏感,预后良好。
2.PCDLBCL-leg:PCDLBCL-leg 原本被认为是PCFCL 的一个亚型,但事实上两者在临床表现、病理和预后上有很大的差异。临床上,PCDLBCL-leg好发于老年人的腿部,容易复发和播散,预后较差。本病病理表现为肿瘤由弥漫大B 细胞组成,以中心母细胞和免疫母细胞为主,而不是大中心细胞,Bcl-2、IRF4/MUM1、IgM、MYC 为强表达。2005 年WHOEORTC 分类中,将PCDLBCL-leg 和PCFCL 这2 种组织病理表现类似而预后不同的类型区分开,这对患者选择不同的治疗方式具有重要的意义。此外,需注意的是,PCDLBCL-leg 并不局限发生于腿部,也可发生于身体其他部分。
PCDLBCL-other 是指一类既不符合PCDLBCLleg 也不符合PCFCL 的类型[1],2018 年WHO-EORTC分类中删除了PCDLBCL-other 分类。
3.PCMZL:PCMZL 是一种好发于年轻成人躯干、四肢的孤立或多灶的斑块(或结节),可复发,但很少发生皮肤之外的播散,预后良好。目前研究提示,存在两类PCMZL,2018 年WHO-EORTC 分类对此现象进行了说明。
大部分PCMZL 表达免疫球蛋白类别转换,如IgG、IgA、IgE,不表达B 细胞向黏膜相关组织趋化的CXCR3,且病理检查见组织中浸润细胞以T 细胞为主,仅有少量肿瘤B 细胞,在真皮与表皮之间浸润细胞的边缘存在浆细胞。一些学者认为,这种发生免疫球蛋白类别转换的PCMZL 是一种克隆性的慢性皮肤LPD,而不是真正的淋巴瘤,其在临床和病理上与假性B 细胞淋巴瘤(皮肤淋巴细胞不典型增生)类似,病因与皮下抗原的慢性刺激(如纹身、虫咬、抗原注射等)有关。另一小部分PCMZL 病理显示为大B 细胞弥漫或结节状增生,表达IgM、CXCR3,患者易发生皮肤之外的转移[18],预后差。因而临床要注意检测免疫球蛋白和CXCR3 标志,结合患者的临床表现,区分这2 种生物学行为不同的PCMZL,以免造成对预后的误判。随着临床研究的深入,今后预后差的这一小部分PCMZL 可能会从PCMZL 中被分离出来,形成新的类型。
该病最早于2010 年被报道,发生在老年人或医源性的免疫抑制后(如器官移植后或使用硫唑嘌呤、环磷酰胺或氨甲蝶呤等),临床表现为发生于皮肤、口咽、食管、胃肠道的孤立且境界清晰的溃疡。2016 年WHO 分类中将其作为一个新的分类,较2005 年WHO-EORTC 的分类,2018 年WHO-EORTC 分类也新增了这一类型。
EBV+黏膜皮肤溃疡临床表现为浅溃疡,病理检查见病灶浸润细胞包括混合淋巴细胞、大免疫母细胞、霍奇金样细胞、浆细胞、组织细胞和嗜酸性粒细胞,出现霍奇金样、浆细胞样凋亡细胞和组织坏死是其特征;不典型的大免疫母细胞和霍奇金样细胞表达PAX5、OCT2、MUM1、BOB1,在33%的病例中CD20 表达下降,可表达CD30、CD15,EBV 原位荧光杂交阳性。尽管这些不典型细胞是来源于B 细胞,但EBV+黏膜皮肤溃疡的B 细胞受体和TCR均可出现单克隆重排。
本病病程通常为惰性,患者预后良好,去除或减少免疫抑制,病灶可自发消退,这种良性的临床行为是与恶性程度高的弥漫大B 细胞淋巴瘤、间变大细胞淋巴瘤、霍奇金淋巴瘤鉴别的重要依据[19]。
PCL 是一组高度异质性的疾病,尤其是存在一些发病率低的罕见类型,对其进行合理的分类、诊断并不容易。2005 年WHO-EORTC 分类首次在国际上推出公认的分类标准,并被广泛采用。随着研究者对PCL 的病因、临床、病理、分子免疫和预后特征的认识深入,2018 年WHO-EORTC 分类在2005年WHO-EORTC 分类版本的基础上,增加了新的疾病类型,使其成为独立的分类;并将一些预后较好的类型命名由“淋巴瘤”更改为“LPD”,符合其较好的临床生物学行为及病理特征,有助于指导临床工作;同时删除了不属于PCL 范畴及一些容易混淆的分类。新的分类进一步明确了各分类的特征,而PCL 诊断一定要将临床特征与病理相结合,才能合理诊断,避免对病理表现“恶性”而临床表现“惰性”的类型采取过度治疗。未来,精准医学的发展会进一步阐明不同PCL 分类的发病机制,有助于本病的精准分类。
表1 2005 年与2018 年WHO-EORTC 的PCL 分类的比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