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字经济前沿研究综述

徐丽梅

近年来，世界数字经济飞速发展。数字技术以比先前的技术创新浪潮更快的速度在全球范围内传播，并重塑着商业模式和各个行业。数字经济在世界经济中具有非常良好的前景，影响着能源、银行、零售、出版、运输、教育、卫生和媒体等不同部门（经合组织1OECD, OECD Digital Economy Outlook 2015, www.oecd-ilibrary.org/science-andtechnology/oecd-digital-economyoutlook-2015_9789264232440-en (26 December 2016).、世界银行2World Bank, Digital Dividends: World Development Report 2016, http://www.worldbank.org/en/publication/wdr2016.），被视为经济增长的最重要的催化剂之一。根据最近的研究，估计全球国内生产总值（GDP）的22.5%可归因于数字经济，即某种形式的数字技能、资本、商品或服务3Knickrehm, M., Berthon, B. and Daugherty, P., Digital Disruption: the Growth Multiplier: Accenture strategy, www.accenture.com/us-en/insight-digital-disruption-growth-multiplier.。针对数字经济卓越的发展，许多学者从不同角度对与之相关的领域进行了研究。

一、数字经济的定义和测量

对于“数字经济”的概念，一直没有统一的界定，很多学者从自己的角度对其进行了描述和定义。唐·泰普斯科特（Don Tapscott）被誉为“数字经济”之父，他在《数字经济：网络智能时代的承诺与危机》一书中最早提出“数字经济”的概念。他认为，数字经济诞生于“网络智能时代”，“将智能、知识和创造力结合起来以实现突破，创造财富和社会发展。”1Tapscott, D, The Digital Economy: Promise and Peril in the Age of Networked Intelligence, New York, McGraw-Hill,1996.泰普斯科特之后，很多研究者对“数字经济”也进行了界定，例如塔里克·埃尔马斯利（Tarek Elmasry）等2Elmasry, T. et al. Digital Middle East: Transforming the Region into a Leading Digital Economy, http://www.mckinsey.com/global-themes/middle-east-and-africa/digital-middle-east-transforming-the-region-into-a-leading-digital-economy.认为数字经济“更多的是一种做事方式”，它具有三个属性：“在商业世界的新领域创造价值；优化执行客户体验愿景的流程；建立基础支持整个结构的功能。”与此同时，一些机构和组织也对“数字经济”进行了界定，例如欧盟委员会认为数字经济是基于数字技术的经济，有时称为“互联网经济”。3EC. Expert Group on Taxation of the Digital Economy, http://ec.europa.eu/taxation_customs/sites/taxation/files/resources/documents/taxation/gen_info/good_governance_matters/digital/general_issues.pdf,2013.美国经济分析局主要根据互联网和相关信息通信技术（ICT）来定义数字经济。中国很多研究机构一般采用2016年G20 峰会对“数字经济”的定义：“数字经济是指以使用数字化的知识和信息作为关键生产要素、以现代信息网络作为重要载体、以信息通信技术的有效使用作为效率提升和经济结构优化的重要推动力的一系列经济活动。”42016 年G20 峰会官网，http://www.g20chn.org/.

一个事物的定义总是反映它们出现的时代和趋势，“数字经济”早期的定义专门针对互联网，反映了它在20 世纪90 年代作为主流技术而出现的现象。后来的定义中增加了新技术的内容，例如移动和传感器网络、云计算和大数据等。这些定义尽管不尽相同，但它们表达出数字经济定义中的两个重要特征：一是组成成分存在差异，但基本包括了电信在内的ICT 产品和服务的生产。二是对数字经济模糊边界的承认。大家都认识到没有固定的边界能够使所有经济活动被严格放置在“数字经济”范围之内或之外。

关于数字经济的测量，目前很多研究都采用一定的统计测算或者通过建立指标体系的方法，对某一地区数字经济发展规模或竞争力作出评价，例如，G20 制定了衡量数字经济的工具包，并在2020 年G20 沙特会议上制订了《G20 迈向数字经济测度共同框架路线图》。

在具体的测算上，美国经济分析局于2018 年3 月首次发布了有关美国数字经济规模和增长率的初步统计数据和相关报告。报告对美国的“数字经济”进行了界定，测算结果显示，2006—2016年间，数字经济是美国经济中的一个亮点，年均增速高达5.6%，而同期美国GDP 的增速只有1.5%。2016 年，美国数字经济占据GDP（18.6 万亿美元）的6.5%（1.2 万亿美元）。和传统行业相比，数字经济产业的排名位于科技和技术服务业之下。5王滢波：《美国商务部经济分析局首次界定并测度数字经济》，《互联网研究前沿》2019 年5 月30 日。而根据中国信息通信研究院发布的《中国数字经济发展白皮书》，2016 年中国数字经济总量达到22.6 万亿元人民币，同比名义增长接近19%，占GDP 比重超过30%。到了2019 年，中国数字经济规模为35.8 万亿元人民币，占GDP 的比重达到36.2%，名义增长15.6%。可见中国的数字经济增速超过了美国，占GDP 的比重也超过美国。数字经济已成为中国近年来带动经济增长的核心动力。6中国信息通信研究院：《中国数字经济发展白皮书2017》，http://www.cac.gov.cn/2017-07/13/c_1121534346.htm。

此外，还有学者对数字经济的组成部分，例如新商品和免费商品的价值进行了核算。例如埃里克·布莱恩约弗森（Erik Brynjolfsson）1Erik Brynjolfsson, GDP-B: Accounting for the Value of New and Free Goods in the Digital Economy, http://www.nber.org/papers/w25695, 2019.认为数字经济对福利的贡献以新商品和免费商品的激增为特征，但在我们目前的国民账户中没有得到很好的衡量。作者为这些商品的福利贡献进行了界定，并引入了一个新指标——GDP-B 来量化其收益而不是成本。例如，如果将Facebook 的福利收入计算在内，那么美国每年的GDP-B 增长将增加0.05 ～0.11 个百分点。

考虑到数字经济活动的增长及其经济重要性的增长，衡量数字经济是一个必不可少的过程。但由于对“数字经济”的界定不同和各国的国情不同，实际中对数字经济的测算和衡量方法也是不一样的。而良好的政策制定、税收政策和资源分配都需要高质量的数据，因此今后还有待进一步对数字经济的统计和核算体系加以研究和改革，从而对数字经济的测算有一个相对科学稳定的标准。

二、数字经济与经济发展的关系

数字经济极大促进了国民经济的发展，同时促进了产业结构的提升。中国的数字经济占国民经济的比重突出，数字经济越来越成为国家总体经济的引擎和驱动力。关于数字经济与国民经济发展的关系，中国学者的研究较多，并且通过量化计算得出一些重要结论。

（一）数字经济与经济增长的关系

近些年来，伴随着世界经济数字化转型发展的大趋势，中国的数字经济呈现蓬勃发展态势，在国民经济中的地位持续上升。左鹏飞、姜奇平、陈静2左鹏飞、姜奇平、陈静：《高质量发展视角下的数字经济与经济增长》，《财经问题研究》（网络首发论文） 2021年3 月11 日。认为在后疫情时代，数字经济在充分发挥中国超大规模市场优势和内需潜力方面具有天然的技术优势；同时，在新技术、新业态、新模式的助力下，数字经济是构建以国内大循环为主体、国内国际双循环发展格局的有力助推器。因此要全面把握数字经济发展新机遇，推动新型基础设施建设，培育多层次融合产业体系，打造数字经济发展生态系统。

毫无疑问，当前中国的数字经济蓬勃发展已成为经济增长的新动能。杨慧梅、江璐3杨慧梅、江璐：《数字经济、空间效应与全要素生产率》，《统计研究》（网络首发论文）2021 年3 月31 日。通过实证研究发现，数字经济发展显著促进了全要素生产率的提升；同时存在显著的空间溢出效应，有助于提升邻近地区的全要素生产率。因此要营造良好的政策环境，推进数字产业化和产业数字化，助力全要素生产率提升，并构建区域协同发展网络。

可见中国学者普遍认为数字经济对国民经济的增长具有积极的意义，因此要营造良好的发展环境，建设新型数字基础设施，构建区域协同发展网络等。唯有如此，才能把握好这一轮数字经济发展的机遇，从而提升国家竞争能力。

（二）数字经济对产业结构的影响

我国经济进入“新常态”后，经济增长的动力已由原来的要素驱动和投资驱动转向以创新驱动为主，数字经济已经成为我国产业结构持续升级的动力源泉。我们习惯上把“数字经济”分为数字产业化和产业数字化两部分，学者陈晓东、杨晓霞1陈晓东、杨晓霞：《数字经济发展对产业结构升级的影响——基于灰关联熵与耗散结构理论的研究》，《改革》2021 年第3 期。基于灰关联熵与耗散结构理论研究发现，数字产业化是促进产业结构升级的基础性和先导性条件；但是，产业数字化促进产业结构升级的效应更为显著。因此，加快建立工业互联网的生态系统，实现产业的数字化升级尤为重要。

但是，数字经济促进产业结构升级的效能在不同地区存在差异。李英杰、韩平2李英杰、韩平：《数字经济发展对我国产业结构优化升级的影响—基于省级面板数据的实证分析》，《商业经济研究》2021 年第6 期。对30 个省市的数据分析发现：不论是从全国，还是从东、中、西等不同地域的视角进行分析，数字经济的发展都能促进产业结构优化升级，但是数字经济发展对产业结构的影响存在一定地域差异，对于东部和中部地区来说，数字基础设施对产业结构优化升级的效果更为明显；对于西部而言，产业数字化对产业结构优化升级的影响要大于数字基础设施和数字产业化所带来的效应。因此要统筹区域数字经济发展布局，根据区域比较优势制定数字经济和产业发展规划。

无论如何，未来要更加重视和促进数字经济发展，以数字经济的高质量发展引领产业结构升级；加快建立与发展现代产业体系，推动经济体系优化升级；同时根据地区优势，建立健全推进区域数字经济发展的体制机制，实现各地区数字经济与产业结构协同发展。

（三）COVID-19对数字经济的影响

2020 年初，COVID-19 席卷世界，对世界经济社会的发展产生了不可估量的影响，对数字经济的发展也产生了重大影响。一方面，一些国家在COVID-19 大流行期间开发的数字技术帮助解决了各种各样的问题，从接触者追踪到病毒传播、援助分配和经济复苏等多方面，显示出数字技术的巨大潜力；另一方面，在数字技术的应用之下，尤其人工智能的应用，造成了消费下降、失业率上升等问题，使得世界进入了不同以往的数字生态系统。

Baikeli XIAREWANA 等3Baikeli, Mustafa Emre, Effects of COVID-19 on China and the World Economy: Birth Pains of the Post-Digital Ecosystem, Journal of International Trade, Logistics and Law, vol. 6, no.1, 2020, pp. 147-157.认为在疫情影响下，世界进入“后数字生态系统”。2020 年COVID-19加速了数字化的转型发展，各国政府高度重视并在基础设施建设、基础科学研究、人才培养、研究开发经费筹措以及合作交流等方面给予支持和鼓励；资本和企业也积极寻求商业解决方案，以协助技术改造；但另一方面，由于人工智能技术的最新发展，机器越来越多地取代了人类工作，失业率的稳定上升使经济不平等成为社会的一个长期问题，这增加了数字经济的破坏性影响。鉴于这种发展，可以说，这次流行病的最大影响将是全球经济急剧且不可逆转的萎缩。世界正处于一个新时代的开始，即“后数字生态系统”。

法比安·克拉维耶（Fabien Clavier）和弗朗西斯·盖斯基埃（Francis Ghesquiere）4Fabien Clavier and Francis Ghesquiere, Leveraging Digital Solutions to Fight COVID-19: Lessons from ASEAN Countries, https://documents1.worldbank.org/curated/en/761461612367675945/pdf/Leveraging-Digital-Solutions-to-Fight-COVID-19-Lessons-from-ASEAN-Countries.pdf.对东南亚的研究证实了上述观点。在危机期间，数字解决方案成为东南亚各国对COVID-19 的有效回应。危机期间东南亚各国使用数字技术解决了各种各样的问题，支持了公共卫生工作、公共交流以及经济和社会政策。研究还表明，数字解决方案的开发和使用加速了政府、技术公司、研究机构和整个社会不同领域之间的协作。但是另一方面，COVID-19 危机也突显了整个地区的数字鸿沟问题以及针对整个东盟地区技术变革的挑战。

三、数字经济发展环境

在过去的几十年中，社会和经济的发展与数字技术和信息技术息息相关。而在技术驱动下发展起来的数字经济，也有赖于特定的创新环境。目前国内外的研究集中于影响创新环境的要素、创新环境的转变、创新环境的可持续性等课题。

首先，受数字技术的影响，创新环境及其构成要素正在发生转变，其转变受到技术因素、经济因素和社会因素等多方面的影响。经济主体要获得当前数字化带来的优势，取决于经济主体与创新环境的一致性。娜塔莉·代普罗夫斯卡亚（Natalia Dneprovskaya）1Natalia Dneprovskaya, A Study of Innovative Environment of the Digital Economy, International Conference on Intellectual Capital and Knowledge Management and Organisational Learning, Kidmore End, 2018.认为，世界经济和社会的全球化趋势意味着，技术和方法的进步不能长期为公司或国家带来竞争优势，而是需要不断地对创新技术进行升级。如果支持创新技术应用的创新环境能够形成，那么技术进步的优势才能更广泛和持久。

其次，创新环境如何能够可持续发展，影响到以创新为基础的数字经济本身的发展。阿提姆·萨拉马托夫（Artem Salamatov）等2Artem Salamatov, Darya Gordeeva and Vladimir Belevitin, Management Ecology: A Modern Concept of Sustainable Development for the Digital Economy, Advances in Economics, Business and Management Research, vol.137, 2020, pp.143-145.从“管理生态学”的角度，论述了数字经济发展所需要的创新环境。作者认为当前世界经济的发展阶段表明，经济效率越来越与生产环境的友好性背道而驰，发达国家对生态创新极为敏感，甚至在有些发展中国家中也是如此。因此数字经济要可持续发展，需要建立“管理生态学”系统，其中包括复杂的高科技教育和金融领域，这个系统着眼于环境和经济的安全要求，可为创新环境的可持续发展问题提供解决方案。

最后，关于数据政策是否会影响到数字创新，世界银行3World Bank, Digital Innovation in East Asia Restrictive Data Policies Matter? https://openknowledge.worldbank.org/bitstream/handle/10986/33260/Digital-Innovation-in-East-Asia-Do-Restrictive-Data-Policies-Matter.pdf;jsessionid=84F85CEB B68432C309FD4C6B0FE34E90?sequence=1.研究了东亚15 个国家/地区的样本。结果发现，数字技术鼓励公司通过新流程、新产品和新服务进行创新，从而最终增强其在本地和全球市场上的竞争力。在数据政策受到更多限制的国家中，公司不太可能通过许可使用外国技术作为其创新过程的一部分。而可获得数据的特定国家/地区，限制性数据政策与企业使用无形资产进行和发展创新的可能性呈负相关关系；而开放数据政策可能会促进数字创新。

在数字经济的发展政策方面，作为近二三十年才发展起来的数字经济，国内外有许多文献对其发展政策进行了探讨。主要集中于4 个方面：

一是数字经济政策对于提升国家竞争力的作用。越来越多的国家在选择提高国家竞争力的策略时，都将数字化作为主要工具。通过引入数字技术，国家可以改善传统产业或创造新产业。同时，数字技术的进步将创造新的就业机会，优化生产并促进整体经济增长。通过以利益和适当的监管框架等形式及时进行国家支持，可以加强该国在世界上的地位。金尼·科尔帕克（Eugeny Kolpak）1Eugeny Kolpak, Viktoria Borisova and Elena Panfilova, Contour Model of Digital Economy in The Process of Increasing Competitiveness of Countries and Regions, Talent Development & Excellence, vol.12, 2020, pp.1347-1357.提出自己的数字经济轮廓模型，包含三个组成部分：先进技术（区块链、云数据存储、机器人技术等）、能胜任工作的员工以及运行良好的基础架构。这个模型的主要目的是提高国家竞争力，其中政府扮演着重要角色，即一个国家的数字化政策。为了建立成功的数字经济，仅使用最新技术还不够，另外还需要人才储备、制定新的教育和社会政策以及建立商业支持。这样，数字化才能促进国家竞争力的持续提升。

二是数字经济的发展面临的竞争挑战及政策。尼古拉·范·格尔普（Nicolai Van Gorp）等2Nicolai Van Gorp and Dr Olga Batura, Challenges for Competition Policy in a Digitalized Economy, https://op.europa.eu/en/publication-detail/-/publication/26bb1b17-4715-4f3e-ac64-40a2f273cfbb.认为数字经济的快速发展不仅挑战了现有市场，而且挑战了现有的政策框架，包括竞争政策，例如反托拉斯法、兼并法、国家援助和行业法规等。在当前政策受到挑战的同时，它们最初旨在维护的公共价值可能会受到威胁。因此，竞争主管部门和决策者应着重防止进入壁垒的产生、促进市场进入和创新。竞争管理部门应对竞争问题持谨慎态度，虽然信任市场的自我纠正能力，但前提是某些公共价值（如税收、隐私和安全）受适当的（其他）政策框架保护。

三是针对发展中国家的数字经济政策分析。数字经济对于发展中国家越来越重要。然而，发展中国家由于数字基础设施不完善、成本高昂且性能不佳、数字生态系统缺少相应人才、融资薄弱或治理不善等原因，数字经济的增长反而加剧了数字排斥、不平等现象以及其他数字危害。数字经济正在削弱这些国家的潜力。朗玛娜·伯克特（Rumana Bukht）和理查德·赫克斯（Richard Heeks）3Rumana Bukht and Richard Heeks, Digital Economy Policy in Developing Countries, https://papers.ssrn.com/sol3/papers.cfm?abstract_id=3540027.认为发展中国家要促进数字经济增长及其对社会经济发展的贡献，需要一定的政策目标和措施，例如：（1）确保在经济、社会、环境、法律和政治领域的各种政策之间的包容性，为迈向可持续增长的道路提供支持；（2）建立体制机制、程序和工具，以便在所有部门制定有效、可持续和一致性的政策。克里斯蒂娜·亨辛格（Christina Huntzinger）4Christina Huntzinger, Karolína Kvačková and David Mauer, Digital Economy Strategy in Colombia: An Analysis and Recommendations, https://itif.org/publications/2020/11/30/digital-economy-strategy-colombia-analysis-and-recommendations.等具体分析了哥伦比亚的数字经济政策。哥伦比亚在数字经济战略的实施中面临众多挑战：社会不平等、不充足的财政资源、地域偏僻和国内冲突等障碍。要克服这些挑战，哥伦比亚应该继续在政府最高层优先考虑数字化及数字政策的优先次序，朝着包容性经济发展方向迈进，这在伴随全球病毒大流行的经济衰退中尤为重要。

四是数字经济的升级策略。尽管数十年来，计算机化一直在推动行业结构和经济地理的变化，但最近的公开讨论已集中于“新的”高级数字技术应用，这些技术可以显著减少日常任务的负担，并改变工作的组织和内容。那么这些变化如何影响欠发达经济体的公司和决策者的战略选择？蒂莫西·J.斯特岑（Timothy J. Sturgeon）5Timothy J. Sturgeon, Upgrading Strategies for the Digital Economy, Global strategy Journal, no.11, 2021, pp.34-57.的研究提炼了支持组织的三个关键业务战略：模块化、开放式创新和平台，并探讨了欠发达地区的公司和决策者可用的战略和政策选择，其重点是创新和市场定位。但无论是富国还是穷国，无论大小公司都可以越来越多地依靠新的、通常是低成本或免费的数字经济工具来提高组织的效率，加快新产品的开发，支持数字经济的升级发展。中国学者张路娜、胡贝贝等1张路娜、胡贝贝、王胜光：《数字经济演进机理及特征研究》，《科学学研究》2021 年第3 期。从数字经济演进的角度，分析了加快数字经济的升级路径，例如要夯实原始创新能力、完善数字基础设施和人才培养制度、构建和发展数字产业系统等。

在数字设施与数字经济投资方面，可以说，如今的“数字经济”一词表示一种非通货膨胀的增长模型，其基础是对新ICT 的大量投资以及围绕这些新技术的经济改革（OECD）2OECD, Going Digital Integrated Policy Framework, https://www.oecd-ilibrary.org/science-and-technology/goingdigital-integrated-policy-framework_dc930adc-en.。数字基础设施的投资和供应，在每个发达国家内部以及发达国家与发展中国家之间都存在差异，这种差异很大一部分是由于商业动机差异而产生的。肖恩·格林斯坦（Shane Greenstein）3Shane Greenstein, Digital Infrastructure, Conference on Economic Analysis and Infrastructure Investment, Nov.15-16,2019.研究了是什么决定了创新数字基础设施的供应，以及供应方面的差异如何影响数字服务的性能？像许多基础设施一样，在过去的几十年中，经济参与者共享了数字基础设施长期资本的使用，许多经济参与者将其用作商品和服务生产的中间投入。但与公路和高速公路不同，道路通常不会每隔几年对其关键属性进行改进，而数字基础设施的创新却来自许多不同的供应商。相比之下，虽然公共资金曾经很重要，但如今在数字基础设施投资方面私人资金并不落后于政府。

针对数字化发展的不同阶段，斯维特拉娜·皮安科娃（Svetlana Pyankova）等4Svetlana Pyankova, Marija Troyanskaya and Yuliya Tyurina, Digital Economy as A Factor for Increasing the Competitiveness of Countries and Regions, Talent Development & Excellence, vol.12, 2020, pp.1368-1380.以俄罗斯为例，研究了提高数字技术投资（公共和私人）效率的机制。他们认为，在创新信息技术项目实施的不同阶段，实施系统化的、差异化的方法来刺激风险投资是有效的。也就是说，在建立新公司阶段使用有针对性的优惠贷款，在项目的实施阶段混合使用风险企业（基金）的联合融资，在项目商业化阶段提供信息支持。从全球化趋势来看，外国直接投资（FDI）在数字经济的发展中也有重要作用，5Georgios Zekos , Foreign Direct Investment in a Digital Economy, European Business Review, vol. 17, no. 1, 2005, pp.52-68.外国直接投资将集中在提供廉价高技能劳动力、信息公司和合资企业的聚集地。尽管外国直接投资取代了一些出口，但同时也创造了许多反向进口。

总之，在现代条件下，投资活动在经济发展中尤为重要。决定一个地区吸引投资动态的一个重要因素是该地区数字技术的发展，因此加强数字技术的创新和基础设施的投资，是改善一个区域投资战略最有希望的方向。6Maxim V.Vlasov, Sustainability of a Regional Investment Strategy:Factors of a Digital Economy, https://amazoniainvestiga.info/index.php/amazonia/article/view/856/798.要实现可持续发展目标，解决COVID-19 之后的严重投资不足，可通过以下行动来推动数字化转型：（1）建立设施和基金，以提供技术援助并促进公私合作；（2）采取特定的投资政策和措施以支持FDI，促进可持续发展；（3）采取旨在促进对数字经济投资的特定政策，加快生产转型等等（Matthew Stephenson 等） 。7Matthew Stephenson, Mohammed Faiz and Shaul Hamid, etc., More and Better Investment now! How Unlocking Sustainable and Digital Investment Flows Can Help Achieve the SDGs, Journal of International Business Policy, no.4, 2021, pp.152-165.

四、有关区域数字经济发展的研究

许多学者对一个国家或地区的数字经济进行研究，例如对欧洲、北美、亚洲、印度、新加坡、菲律宾、马来西亚、拉脱维亚等地区或国家的数字经济研究，这部分研究主要集中于以下几方面的内容：一是对一个地区的数字经济进行分析，重点是对与地区或国家层面的一系列政策措施相关的区域驱动因素进行分析；二是通过引入新的社会和人口变量建立指标体系，对区域数字经济进行实证性评价；三是研究旨在加速区域数字经济增长的一系列政策措施是否也对不同区域的经济或不同的国家群体产生了负面影响，以便提出一系列有效的政策措施来帮助决策者刺激区域数字经济的发展。

莫妮卡·雷琳·塞莱斯（Monica Raileanu Szeles）等1Monica Raileanu Szeles and Mihaela Simionescu, Regional Patterns and Drivers of the EU Digital Economy, Social Indicators Research, vol.150, issue.2, pp.95-119.根据2001—2016 年的欧盟统计数据，研究欧盟地区在数字化和数字经济增长道路上取得的进展。研究发现，刺激欧盟地区数字经济的增长对欧盟决策者而言是一项复杂的任务。政策措施要有效，就必须改善数字经济的每个指标，而又不至于使其他指标恶化。研究表明，大多数政策措施在针对不同维度或指标时会产生不同的效果，因此要找到旨在改善多维措施的有效政策组合可能是一项非常艰巨的任务。

马克·林斯格特（Mark Linscott）和阿纳德·拉古拉曼（Anand Raghuramen）2Mark Linscott and Anand Raghuraman, Aligning India’s Data Governance Frameworks, https://www.jstor.org/stable/resrep25999.研究了印度的数字经济，认为自从2008 年印度进行了最后一次重大立法改革后，其数字经济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印度修正了《信息技术法》，移动设备、社交媒体和电子商务现在方兴未艾。印度公司与美国、中国、日本、韩国公司竞争，使印度成为世界上最多样化、规模最大的数字经济体之一。但同时还有将近十亿印度人尚未上网，将他们纳入数字经济对决策者来说是一项严峻的挑战，同时也是私营部门在印度投资的巨大机遇和诱因。因此随着政府开发出一种更广泛的规范数字贸易的方法，印度必须看向外部世界，并考虑当前改变个人与技术交互方式的全球结构性转变。

在经济数字化转型对区域经济安全影响方面，数字技术的使用是许多国家社会和经济政策的战略目标。但是数字经济的发展也带来了经济主体的政治、金融、经济、法律、技术、社会风险和人格风险等。例如，信息操纵的风险被归为政治风险；对经济状况的评估失衡属于财务和经济风险；数字经济中法律主体责任的不确定性是法律风险；电子元器件生产技术滞后以及对外国数字技术的高度依赖属于技术风险；另外还有，社会风险包括丧失作为生产单位的人类价值；人格风险包括去个体化。个人对技术的日益依赖也应被视为对个人的威胁。3O.V. Korisheva, Analysis of risks and threats to the competitiveness of the Russian Federation in the aspect of digitalization of the economy and economic security, Topical issues of Economics, Jan. 2018, pp.78-85.这种依赖性逐渐剥夺了个人的自由，对国家的竞争力和经济安全产生了负面影响。当然，其中最重要的风险是与个人数据保护相关的风险、失业的增加、某些专业和行业消失的风险以及人民的福祉受到破坏的风险。

M. A. 尼克拉夫（Nikolaev M. A.）4Nikolaev M. A. Risks and Threats to the Economic Security of a Region in the Digital Economy, Business and Management Research, vol.164, 2020, pp.374-379.的研究目的是将经济数字化转型对区域经济安全的风险和威胁进行系统化分析。他发现，数字化正在改变各种形式的社会和经济关系格局，不仅在经济活动中，而且实际上在所有活动领域里，数字化渗透率的提高，都为社会和经济发展创造了新的挑战和威胁。对数字化转型发展缺乏适当的对策，最后会对国家安全构成威胁。从对区域社会经济发展的影响角度来看，最大的风险是与失业率上升、收入差距扩大和贫困加剧有关的社会风险，以及与人力资源有关的风险。在数字化转型发展中，特别要注意贫穷加剧、网络犯罪、人口在收入和工资方面日益分化、对信息安全的威胁、数字不平等等风险。要建立有效的风险管理机制。

在数字经济发展区域比较方面，数字经济已成为遵循全球道路的国家的重要战略管理任务。基准之一是比较不同国家的数字经济发展水平，以反映它们彼此之间的相对地位，这对于克服国家之间出现的数字鸿沟非常必要。因此，比较各国的数字经济发展参数，改善相关国际评级中的地位，对吸引资源、创造竞争优势或评估数字化有效性（包括监测政府控制的有效性）都至关重要。

弗拉基米尔·毕罗佐贝克（Vladimir Bilozubenko）等1Vladimir Bilozubenko and Olha Yatchuk, Comparison of the digital economy development parameters in the EU countries in the context of bridging the digital divide, Problems and Perspectives in Management, June 2020, pp.206-218.在弥合数字鸿沟的背景下比较了欧盟国家的数字经济发展水平。他创建了包含20 个指标特征的数字经济向量，在聚类分析的基础上比较了欧盟各国的数字经济发展参数，并确定其中最重要的参数，诸如家庭—互联网访问水平、个人—移动互联网访问、雇用信息技术专家的企业等，最终为弥合国家之间的数字鸿沟问题提供了解决方案，并可用于制定和评估数字化转型措施的有效性。

中国学者同样关注数字经济发展的区域差异。余丽、冯瑶2余丽、冯瑶：《中国数字经济发展区域差异及影响因素分析》，《市场周刊》2021 年第3 期。对中国国内数字经济发展的差异及影响因素进行了区域分析。研究发现：一是中国数字经济发展地区的总体差异呈现扩张趋势；二是地区间数字发展差异与数字经济发展地区总体差异具有强烈的正相关，但地区内部数字经济发展差异与数字经济发展地区总体差异的变化趋势相反。此外还发现，数字基础是造成数字经济发展地区差异最主要的原因，各因素对数字地区差异的影响程度为：数字基础＞数字交易＞数字产业。关于数字经济发展的区域分析为落后地区追赶先进地区，以及弥补区域间的数字鸿沟提供了有价值的启示。

五、关于数字经济的其他研究

关于数字经济的研究还有很多，例如数字创新与收入分配、数字政府与数字经济的关系、区块链技术对数字经济的影响、数字金融、数字贸易，等等。

（一）数字创新与人力资源、收入分配

数字技术的创新改变了企业中的人力资源结构。为了利用高科技带来的机遇，企业需要具备数字技能的员工队伍，以便在日常业务运营中部署先进技术。因此，数字技能升级已成为大多数企业的首要任务，也是每个经济体在全球竞争中的首要任务。3Irina Majovski and Elena Davitkovska, Human Resource Prerequisite for Digital Economy Development, Economic Development, no.1-2, 2017, pp.181-198.

数字创新尤其是人工智能的应用，导致低技能工人失业率上升。而摩擦性失业是总体失业中信息密集型的部分，也是失业的长期组成部分，对劳动力需求的周期性经济波动没有反应。因此，丹尼尔·莱德曼（Daniel Lederman）和马尔瓦内·佐艾达（Marwane Zouaidi）1Daniel Lederman and Marwane Zouaidi, Incidence of the Digital Economy and Frictional Unemployment, https://openknowledge.worldbank.org/handle/10986/33413.的研究认为数字经济的规模或发生率（使用互联网支付账单的成年人口所占的百分比）与各国的失业率呈负相关关系。此外，在发展中经济体，这种负相关性要比在高收入经济体中的负相关性强。

另一方面，随着数字技术的创新，以及行业雇佣劳动工人的结构发生了变化，导致收入分配发生了变化。多米尼克·格莱克（Dominique Guellec）2Dominique Guellec, Digital Innovation and the Distribution of Income, Prepared for the NBER CRIW Conference on Measuring and Accounting for Innovation in the 21st Century, 9-10 March 2017.研究发现，在过去的几十年中，大多数经合组织国家的收入不平等现象都在加剧，占收入最高的1%的人口份额有所上升。作者认为，数字创新（基于软件代码和数据的新产品和新流程）的重要性日益增长，这增加了市场租金，使最高收入群体得以受益。与熊彼特的愿景一致，数字创新带来了“赢家通吃”的市场结构，其特点是与以前的有形产品经济相比，具有更高的市场支配力和风险。这一趋势与数字创新重要性的日益增长相吻合。

（二）数字政府与数字经济的关系

随着数字化的发展，越来越多的政府已经实施了电子政务计划。电子政务举措可以帮助发展中国家的城市应对与公共服务相关的挑战，增强整体治理效果，并可以确保更有效的政府管理（世界银行）。3World Bank (2012a), IC4D 2012: maximizing mobile, http://siteresources.worldbank.org/EXTINFORMATIONANDC OMMUNICATIONANDTECHNOLOGIES/Resources/IC4D-2012-Report.pdf.此外，Al-Sudariy 和Vasista（Zaheer Khan, Tim Vorley）4Khan, Z. and Vorley, T., Big Data Text Analytics: An Enabler of Knowledge Management, Journal of Knowledge Management, vol. 21, no. 1, 2017, pp.18-34.的研究表明，电子政务能够纳入检测政策偏好和法律制定的流程，能够提高透明度和问责制，从而促进发展并帮助消除贫困（世界银行）。5World Bank (2012b), E-Governments, http://web.worldbank.org/.

但是目前针对数字经济与电子政务发展之间关系的研究比较缺乏。6Victor Bekkers and Vincent Homburg, The Myths of E-Government: Looking Beyond the Assumptions of a New and Better Government. The Information Society, vol.23, no.5, 2007, pp.373-382.文献中大多数电子政务模型建立的理论基础比较薄弱，在该领域尚待发现更深刻的见解和证据。尽管如此，默罕默德·阿夫沙尔·阿里（Mohammad Afshar Ali）等7Mohammad Afshar Ali, Md. Rakibul Hoque and Khorshed Alam, An empirical investigation of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e-government development and the digital economy: the case of Asian countries, Journal of Knowledge Management, vol. 22,no. 5, 2018, pp.1176-1200.通过对20 个亚洲国家的实证研究表明，电子政务发展与数字经济之间存在积极的双向关系。此外，连同社会、经济、政治、技术和人口因素，某些民族文化特征也对数字经济和电子政务的发展产生重大影响。如果政府组织利用信息技术来改变其流程和结构，则可以实现“虚拟国家”的概念，提高公共服务效率和效力。但是更多研究发现，数字经济和电子政务都是复杂而多变的现象，需要采用多维方法来解决与数字化和电子政务的发展相关的问题。

对于影响数字经济系统和电子政务的要素，Mohammad Gias Uddin1Mohammad Gias Uddin, E-Government Development & Digital Economy: Relationship, American Economic & Social Review, vol. 6, no. 1, 2020.认为，数字化基础设施与数字经济关系密切，数字内容和服务与虚拟经济系统也有密切的关系。而且电子政府与虚拟经济系统之间也存在密切联系，换句话说，拥有更先进电子政务中心的政府更有可能对虚拟经济产生高质量的影响。这证明了电子政务建设的高度重要性。

（三）区块链技术对数字经济的影响

区块链已经成为现代信息技术发展中不可忽视的一个现象。国内外很多学者研究了区块链技术对数字经济发展的影响。实际上，区块链技术及其应用还面临着许多挑战、甚至质疑，但多数研究结果都认为它在国民经济领域的许多应用，对于发展中国家的数字经济具有积极的意义。埃尔诺拉·穆米诺娃（Elnorakhon Muminova）2Elnorakhon Muminova, Guzal Honkeldiyeva, Konstantin Kurpayanidi, etc., Feature of Introducing Blockchain Technology in Digital Economy Developing Conditions in UZBEKISTAN, E3S Web Conf., vol.159, 2020.以乌兹别克斯坦为例，指出应转向区块链技术，以加速国民经济的数字化进程。作者提出发展区块链技术的相应建议，例如提高数字化过程中新信息技术的使用速度、实现对IT 专家的特殊培训、为IT 业务发展提供特殊待遇、发展信息技术项目的优惠信贷机制等。

近几年印度的数字技术发展飞快。吉万·约翰·瓦基斯（Jeevan John Varghese）等3Jeevan John Varghese, Devashish Sharma and Nishant Kumar Singh, Analyzing the Impact of Blockchain Technology in India’s Digital Economy, Global Journal of Enterprise Information System, no.1, 2019, pp.94-99.以印度为例研究了区块链应用的意义。在“数字印度”和“国家电子监管”使命的背景下，人们对数字基础架构的依赖度很高。尽管政府对接受比特币作为法定货币持怀疑态度，现实中对区块链技术的接受，也面临着许多实际的和法律的挑战，但是“数字印度”势在必行，要接受并采用创新技术作为其经济发展的轮廓。区块链技术可以弥合印度数字经济原理与实践之间的鸿沟；同时它也证实了一个假设：强大的技术基础设施可推动实现更大的金融普惠目标。这提示我们，要重视和研究区块链技术，以推动经济和社会领域的数字化发展。

（四）数字经济的分支研究：数字金融、数字货币、数字贸易、数字税收等

关于数字金融：数字金融和金融普惠性对金融用户、数字资金提供者、政府和经济都有诸多好处。许多国家和地区已经在金融系统应用了数字技术。众多学者的研究结论一致认为，数字金融对金融普惠性具有重大影响，金融普惠是通过数字金融实现的双赢局面。4Tabitha Durai, Digital Finance and its Impact on Financial Inclusion, https://www.researchgate.net/publication/330933079, 2019.近些年东盟国家在数字金融服务（DFS）政策和法规方面显示出不同程度的进步，世界银行5World Bank Group, Advancing Digital Financial Inclusion in ASEAN-Policy and Regulatory Enablers, https://documents.worldbank.org/, Feb. 2019.认为这与它们不同程度的金融体系发展相关。在整个东盟地区，有几个因素帮助了DFS 的发展，包括（1）启用支付提供框架；（2）电子货币的广泛使用；以及（3）允许银行和非银行实体同时使用代理。但是，许多地区在创造数字金融的有利条件方面也面临着挑战。

关于数字货币：如果未来几年全球经济再次遭受严重的冲击，主要国家的央行是否能够提供足够的货币刺激措施来保持价格稳定并促进经济复苏？Michael D. Bordo和Andrew T. Levin1Michael D. Bordo and Andrew T. Levin, Digital Cash: Principles & Practical Steps, https://www.nber.org/papers/w25455, January 2019.分析表明，数字现金可以显著增强金融系统的稳定性。在央行是否应该发行数字货币这一问题上，Todd Keister和 Daniel Sanches2Todd Keister and Daniel Sanches, Should Central Banks Issue Digital Currency, http://www.toddkeister.net/pdf/KS_CBDC.pdf.强调要进行政策权衡：数字货币固然会提高交换效率，但也导致了银行融资成本的增加。央行可通过适当地选择它支付的数字货币利率，来平衡对相互竞争的担忧。总的来说，数字货币可能成为央行用于管理总体流动性的重要且有用的工具。

关于数字贸易：全球经济正在经历商品和服务的生产、交换和消费的数字化。在过去10 年中，互联网治理的国家差异有所扩大，各地越来越希望将互联网和数据政策用于经济和贸易目标，这些发展通过挑战现有贸易规则提出对新规则的要求，对国际贸易体制产生重要影响，导致围绕“数字贸易”的争论越来越多。沙美尔·阿兹梅（Shamel Azmeh）和方士达（Christopher Foster）3Shamel Azmeh and Christopher Foster, The International Trade Regime and the Quest for Free Digital Trade.International Studies Review, no.22, 2020, pp.671-692.认为，争论的目标不只是更新规则，以更好地适应“互联网时代”，而在于实现商品和服务贸易的进一步自由化。研究者认为技术转移推动了竞争性制度的建立，也推动了国际贸易制度的分散化进程。

关于数字税收：数字时代为创新和经济增长提供了新的机会，但同时不断变化的商业模式给税收制度带来了国际压力。对于数字活动，不再需要物理存在来提供服务，因此出现了两个主要问题：对于实体有限或没有实体的公司，应该在哪里征税？对于基于知识、数据和无形资产的数字业务，应该对什么征税？学者Marcel Olbert 和 Christoph Spengel4Marcel Olbert and Christoph Spengel, International Taxation in the Digital Economy: Challenge Accepted? World Tax Journal, February 2017, pp.3-46.、Robert-Aurelian5Robert-Aurelian and Adriana Florina, Challenges of the Digital Era Development in Relation to Tax Systems, Taxing the Digital Economy, Ceccar Business Review, no.3,2020, pp.64-70.对上述问题进行了探讨和回答，认为对数字经济相应的税收改革建议还为时过早，但有必要重新诠释经典的常设机构概念，以确保在获取数字利润和对其征税的地方之间存在真正联系，同时改善税收征管机构之间的国际合作。中国应作好国际税收规则变革与国内税法的衔接，同时完善现有增值税制度。

（五）数字经济和数字技术的发展趋势

在过去几十年中，许多国家都在发展数字经济，从根本上提出了新的技术、组织和管理挑战。但与此同时，众多研究都发现，目前尚未形成对关键概念的一致定义，更不用说完善的监管框架和监管机制，这些会阻碍数字经济的发展以及实现其积极影响的可能性。伊莲娜·米尔斯卡娅（Elena Milskaya）和奥尔加·斯列娃（Olga Seeleva）6Elena Milskaya and Olga Seeleva, Main directions of development of infrastructure in digital economy, IOP Conf.Series: Materials Science and Engineering, 2019.在分析了引入数字平台的主要因素及其运行机制之后，得出结论，当今经济数字化的关键方向之一就是引入IT 基础架构的关键技术。但是，各种数字化转型虽然提高了经济活动的质量和数量，但同时也带来了实际的风险和威胁。因此，除了要建立IT基础设施外，还必须保护个人数据的信息安全、政府机构和商业组织的信息安全，以及确保电子活动领域中经济机构的信誉水平。

Natavan Jafarova1Natavan Jafarova, Directions for the Development of Digital Economy and Digital Technology, 55th International Scientific Conference on Economic and Social Development-Baku, 18-19 June 2020.虽然承认未来在经济和社会领域加速实施数字技术是一个雄心勃勃的目标，但他认为只有在极少数的领先国家中才能成功实现，而且需要满足许多基本条件才可以实现：首先，商业和社会领域应为数字化转型作好准备，发展战略必须成熟并初具规模。其次，该国应该拥有相对成熟的技术供应部门，如果它尚未获得国际领导地位，则至少能够迅速适应外国技术解决方案，并迅速增加自己的活动。第三，人们对数字技术的需求应不断增长，因为最终决定组织（尤其是B2C 领域）对数字技术需求的是消费者的需求和能力。而且应当牢记，数字技术具有加速创新过程的巨大潜力，因此，开发企业对数字技术的投资是衡量其竞争力的重要因素。在企业活动中使用现代数字技术的潜力很大，重要的是要注意加强对现代计算机技术的使用、对软件以及合格专家的使用等。

研究者一致认为，未来在数字技术快速进步的趋势下发展数字经济，需要进一步加强相关的政策措施：一是发展基础设施，这是形成新商业模式和建设科学与社会网络的基础；二是减少数字经济中的壁垒；三是提高数字技术的知识水平，并对专家进行培训和再培训；四是对数字基础设施的可靠性和安全性、风险评估等充满信心。唯有如此，才能更好地促进数字经济的进一步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