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梦南,燕振国,樊爱芳,杨 婷,李长明
随着电子终端的使用增加及不良用眼卫生习惯,近视已成为全球性的公共卫生问题。在我国,近视发病率不断提高,且呈现逐年增长及低龄化趋势[1-2]。我国6省市调查的中小学生近视患病率为55.7%[3];湘潭市中小学生近视流行病学调查显示,小学生近视患病率为44.1%,初中生为71.3%[4];我国华东地区近视流行病学调查显示,近视患病率随年级呈非线性增长,由幼儿园12%的患病率增长至高中约90%[5],远高于其他国家的近视患病率[6-8]。近视的发病机制尚不明确,目前已知机体通过各种信号通路促使巩膜重塑和眼轴增长,导致近视的发生发展[9]。那么其他眼球生物学参数对屈光度是否有影响,尚没有一致定论,因此精确测量眼球生物学参数对于了解近视的病因,进而防止近视的进一步发展至关重要。本研究对2017-03/2019-07在我院就诊的近视患者进行等效球镜度(spherical equivalent,SE)、眼轴(axial length,AL)、眼压(intraocular pressure,IOP)、中央角膜厚度(central corneal thickness,CCT)、前房深度(anterior chamber depth,ACD)以及平均角膜曲率(mean keratometry,Km)测量,并进行对比分析,研究其内在关系,进而了解近视的发展变化规律,为防控近视提供理论依据。
1.1对象回顾性研究。收集2017-03/2019-07来我院就诊拟行屈光手术的近视患者1619例1619眼(本研究均取右眼数据进行统计分析),其中男854例,女765例,年龄18~40(平均22.58±5.77)岁。根据术前SE进行分组,A组(低度近视组,术前SE<-3.00D)317例317眼,其中男149例,女168例,术前平均SE -2.38±0.49D,平均年龄21.30±3.93岁;B组(中度近视组,-3.00D≤术前SE≤-6.00D)482例482眼,其中男269例,女213例,术前平均SE -4.60±0.82D,平均年龄22.76±4.93岁;C组(高度近视组,-6.00D<术前SE≤-9.00D)472例472眼,其中男261例,女211例,术前平均SE -7.40±1.08D,平均年龄22.08±5.89岁;D组(超高度近视组,术前SE≥-10D)348例348眼,其中男175例,女173例,术前平均SE -11.58±1.23D,平均年龄22.10±6.93岁。四组患者年龄、性别构成比差异均无统计学意义(P>0.05)。本研究经医院伦理委员会批准,所有患者及其家属均对相关检查知情同意。
1.1.1纳入标准(1)诊断为双眼屈光不正;(2)年龄18~40岁;(3)采用裂隙灯及眼底镜检查无明显眼部异常;(4)配戴软性球镜停戴1wk以上,软性散光镜及硬镜停戴3wk以上,角膜塑形镜停戴3mo以上;(5)连续2a每年屈光度数变化≤0.50D;(6)角膜透明,无圆锥角膜倾向。
1.1.2排除标准(1)屈光度数不稳定,重度弱视;(2)圆锥角膜或可疑圆锥角膜;(3)近期反复发作病毒性角膜炎等角膜疾病;(4)CCT<380μm;(5)存在活动性眼部病变或感染;(6)严重的眼附属器病变,如眼睑缺损和变形、严重眼睑闭合不全;(7)未控制的青光眼;(8)严重影响视力的白内障[10]。
1.2方法所有患者术前均使用5g/L复方托吡卡胺滴眼液每5min散瞳1次,充分散瞳后采用全自动电脑验光仪测量3次,取平均值,检测球镜度数、柱镜度数,并计算SE,SE=球镜度数+1/2柱镜度数。采用非接触式眼压计测量IOP,每眼测量3次,取平均值作为测量结果。采用IOL Master 5.5测量AL,每眼测量5次,取平均值。采用Oculus Sirius测量ACD、CCT、Km平均值(角膜最小屈光力K1、角膜最大屈光力K2、角膜平均屈光力Km=K1+K2/2)。
2.1四组患者眼球生物学参数比较各组患者AL、IOP、ACD、Km比较,差异均有统计学意义(P<0.001),且各组间两两比较,差异均有统计学意义(P<0.05);各组患者CCT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1。
2.2术前SE与眼部生物学参数的相关性本研究纳入近视患者的AL、IOP、CCT、Km均随着SE值的增加而升高,呈正相关性(r=0.851、0.104、0.066、0.157,均P<0.001),ACD随着SE值的增加而降低,呈负相关性(r=-0.129,P<0.001),见图1。
近视是儿童和青少年视力受损最常见的原因,且呈现上升趋势,它不是简单的屈光不正,而是一种威胁视力的疾病[11]。由于高度近视可能与近视性黄斑变性、白内障或近视性青光眼有关[12]。预计到2050年,世界范围内近视的发病率将增加到50%,高度近视将增加到约10%[13],由此带来的眼底损伤甚至致盲隐患不容忽视[14]。由于生长过程中眼球各组成部分的变化和相互关系,屈光不正受角膜、房水和晶状体、ACD和玻璃体腔深度(vitreous chamber depth,VCD)等多因素的影响。屈光不正常因AL的异常增加而发展。然而,在某些情况下,AL并不是屈光不正的唯一影响因素。眼球各个组成部分之间的折射不平衡是产生屈光不正的机制,屈光不正是眼球各成分之间不平衡的结果[15]。
本研究结果表明,四组患者总体AL差异具有统计学意义,且随着SE的增加,AL也不断增长,呈显著正相关,与以往的研究结果一致[16]。Jonas等[17]研究显示,AL<24mm时,AL每增加1mm,眼球水平直径和垂直直径分别增加0.44、0.51mm;AL>24mm时,AL每增加1mm,眼球水平直径和垂直直径分别增加0.19、0.21mm;这表明眼球的增长主要发生在轴径上。Tideman等[18]发现,儿童的AL增长主要发生在15岁以前,15岁以后AL延长不明显,且近视儿童的AL增长速度高于远视儿童,近视儿童的眼球发育率是远视儿童的2倍。通常认为,AL的正常值为22~24mm,AL每增长1mm,近视相应加深3D。严宗辉等[19]认为,在高度近视眼中,AL每延长1mm,近视约加深1.141D,远小于3D。了解各年龄段AL的中位值以及纵向监测AL的增长变化,进一步探讨AL与SE关系,有助于了解近视的发展规律,为近视防控和干预提供更多的理论依据。
本研究发现,四组患者IOP有差异,且随着SE的增加,IOP升高,呈显著正相关。Chon等[20]研究结果也支持这一结论,近视患者的平均IOP明显高于正视者且近视眼的青光眼诊断率远高于正视眼。Mori等[21]发现,在老年人中,IOP与高度近视呈正相关。在眼球拉长过程中,巩膜变薄,生物力学减弱,升高的IOP在巩膜壁上施加机械压力,进一步加重了AL的增长[22],二者相互作用,形成恶性循环。Li等[23]在890例高度近视患者中发现,视盘倾斜、旋转和β区视乳头旁萎缩的比例分别为81.2%、48.3%和92.8%,且近视程度越高,视盘倾斜程度越大。Yoon等[24]对26例近视性青光眼患者随访发现,11例出现了青光眼性视野缺损,15例出现了视盘倾斜;23%患者在随访期间青光眼进展,表现为视野缺损、视盘倾斜、视神经纤维层变薄,分析可能的原因是由于AL延长导致视乳头周围巩膜近视性扩张。邓媛等[25]对103例儿童青少年随访发现,IOP较高者,近视进展更快,AL延长也更明显。IOP增高能促进近视的发展,近视性青光眼的患病率也随之增加,但是目前SE与IOP的关系尚没有统一定论,且二者的因果关系也不明确,控制IOP是否能延缓近视的发展仍需要进一步研究。
图1 术前SE与眼部生物学参数的相关性分析 A:SE与AL呈正相关;B:SE与IOP呈正相关;C:SE与ACD呈负相关;D:SE与Km呈正相关;E:SE与CCT呈正相关。
表1 四组患者眼部生物学参数比较
在远视患者中,尤其是中、重度远视,ACD与SE相关性较强[15]。Lee等[26]进行的一项横断面研究发现在儿童中,近视眼ACD大于正视眼和远视眼,差异有统计学意义,ACD与SE呈显著正相关。目前关于ACD与SE的关系尚不明确,本研究结果显示,四组患者ACD差异有统计学意义,且随着SE的增加,ACD变浅,呈显著负相关。ACD是影响前房角的主要因素[27],浅前房是急性闭角型青光眼的主要危险因素,在早期诊断中具有重要意义[28],因此近视患者青光眼的患病率明显高于正视者[20]。目前关于SE与ACD关系的报道较少,且结论并不一致,严宗辉等[19]通过多元线性回归方程表明ACD与SE呈负相关,与本研究结果一致。在日本青年大学生中研究发现,ACD与SE具有负相关性[29]。在沙特人群中,中度近视患者ACD高于低、高度近视者,差异有统计学意义[30]。在越南青少年中,不同程度近视患者ACD无明显差异[31]。了解青年近视人群的ACD水平,探究ACD与SE的关系,对近视的发展及并发症的预防有着重要作用,精确测量ACD也有助于有晶状体眼后房型人工晶状体植入术的选择。
本研究中,四组患者Km差异有统计学意义,且随着SE的增加逐渐增大,呈显著正相关。一项前瞻性分析也证实了SE与Km的正相关性,随着近视SE的增加,Km趋于陡峭[32]。较平的角膜屈光力较低,眼睛的整体屈光力也较低,光线会聚焦在离视网膜较远的点上,即远视偏移,这种代偿性改变导致了近视[29]。目前关于Km与SE关系的研究结果基本一致,SE越高Km越大。
此外,本研究发现,四组患者CCT无差异,但随着屈光度的增加,CCT逐渐增大,二者呈正相关。Muthu Krishnan等[32]发现,低度近视患者的CCT为529.33μm,非低度近视者为542.44μm,随着近视SE的增加,CCT表现出增厚的趋势,与本研究结果一致。王丽等[33]发现,近视患者CCT较正视者低,且随着SE的增加,CCT逐渐降低,与本研究结果相反。Mimouni等[34]研究认为,CCT与柱镜之间没有相关性,但当角膜SE增加时,CCT降低。研究发现,我国台湾地区成年近视患者中,CCT与SE无明显相关性[35]。尽管对CCT与SE之间的关系进行了较多研究,但由于结果差异很大,这种相互关系仍然难以确定。但CCT作为青光眼和屈光手术的重要参数,对屈光手术的选择、IOP的校正等不可或缺,进一步探究两者的内在联系仍然很有必要。
本研究的主要不足之处有以下几点:(1)本研究为横断面研究,需要前瞻性的纵向研究来确定随着AL、IOP等参数的变化眼睛的解剖学变化及SE的变化;(2)与以往的研究相比,本研究人群主要为18~40岁青年人,未纳入其他年龄段人群,可能导致误差;(3)本研究未纳入正视者作为对照,不能比较近视患者与正视者间眼球生物学参数是否有统计学差异。
综上,本研究初步对18~40岁青年近视人群SE与眼球生物学参数之间的关系进行了研究,发现SE与AL、IOP、Km、CCT呈正相关,与ACD呈负相关。本研究结果和以往的研究不尽相同,可能与样本量不同及特定的人群等因素有关,有待于日后进一步采用多方法分析研究以进一步证实研究结论,充分了解眼球生物学参数及发展规律,对近视的防控和治疗意义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