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河之生

2021-04-08 07:15那朝庆
壹读 2021年6期
关键词:大河草原民族

◆那朝庆

隆务河畔

隆务河自黄南山地的夏日德山发源,流经泽库、隆务、尖扎,在麦秀山区逶迤蜿蜒,先后接纳马科曲、扎毛曲等众多河流,所以,隆务河又称为“格曲”,藏语意为“九条溪流汇合的河”。隆务河一路奔流,在尖扎县昂拉汇入黄河,滋润着黄河南岸的热土。

隆务河因流经隆务镇而得名。

隆务镇位于青藏高原与黄土高原的结合部,藏文化、西域文化与中原文化在这里冲突、渗透。对于隆务镇,我并不陌生,因为这里有个“年都乎”土族村。我不知道,土族祖先是如何在历史的浩荡中找到自己生存家园的,但可以肯定,从动荡的马背生活,回归田园的宁静,那是一个漫长而痛苦的过程。生活的记忆总是难以忘记,但生活的苦难必须面对,为此,文化就成了那份最永久的寄托。我最早来到隆务镇是在2013年12月,农历十一月二十日是年都乎村土族的“於菟节”。我是带着崇敬,带着敬畏,更带着一份对民族历史,民族文化的思考,来到年都乎村,去追寻和我一样的土族的传统文化。我期望我能认识他们,也更期望他们能认识远在河湟谷地的土族,把民族的根扎在共同的信仰与追求之中。他们的语言,我很难听懂,语言的融合与流失,已经被地理位置的距离所阻隔,我们无法避免。年都乎这个村落,在藏族、汉族占了大多数的地区生活着,他们不但要使用自己的语言,还要使用藏语,汉语,这个村子的村民天生会用三种语言,不简单。

土族传说中认为每年农历十一月二十日是黑道日,这一天妖魔鬼怪纷纷出来作乱,于是在年都乎村,一场以“驱魔逐邪、祈求平安”为目的民间祭祀活动便由此开始,7只腰缠红布带,手执长竹竿的於菟裸露四肢扮成老虎模样,做虎跳状跳跃至村民家里叨食事先准备好的鲜肉、馄锅馍等食物,以求带走村民们的疾病和灾难,保佑人们生活平安幸福。於菟们飞快地从山坡向村庄奔去,他们翻墙越院,身手敏捷,每进入一户村民的院内便如猛虎扑食,大块地吃肉大口地喝酒,最后他们口叼户主准备好的鲜肉块,一跃而上,再从屋顶进入另一户人家的院落。村民们守候在自家的屋顶或者村里的路上,看到於菟出现,就快速地把圈状馄锅馍套在於菟手中举着的长竹竿上,期望於菟能把全家人的疾病和灾难一起带走。跑过每一个庭院,穿过每一家大门后,於菟们在响彻天宇的鞭炮声中快速地冲向隆务河,他们砸开冰窟,用腊月冰凉的河水洗去全身的虎豹图案和汇集起来的全村百姓的邪气。村民们在河边燃起篝火,於菟们跳过火堆,意味着已经阻断了妖魔和瘟神回村的道路。那一日,留在我记忆里的是冬日的寒冷、赤裸的於菟奔跑的脚步,还有村民赤诚的信仰。我想,一个有信仰、有敬畏的民族,思考生存才永远不会在历史的长河中消亡。

一个民族之所以称之为民族,是因为他们有着自己的信仰,自己的文化,自己的语言,还有对生活共同的向往和追求。土族是五十六个民族大家庭里人数较少的民族之一。生活留给他们的是遥远的记忆,来自祖先的血脉里流淌的是沸腾的热血。苦难磨砺的魂魄,透着坚韧与顽强。马背上的动荡到田野的宁静,从原始部落到建立自己的领地、家园再到王国,历史从来不会忘记,高天厚土之上那个孜孜不懈地追求美好生活的民族。从冰天雪地的辽东到茫茫草原,再到高大陆上那片宁静的谷地,祖先的脚步,总是那么匆忙。永不停息的战争,无边的灾难把一个民族的符号深深地印刻在信仰与崇拜中,生活的希望就这样被寄托在虔诚的祈祷中。无论是人本身,还是给予了向往的神灵,都关乎一个词,平安吉祥。生活的安定幸福才是他们永远的追求。

大自然的法则总是残酷的,只有竞争才能生存。一个民族,要生存,要发展,不但要适应恶劣的自然环境,还要战胜各种困难。这些困难不仅来自外部,还来自生存本身。人与自然,人与人之间的争斗从未停止过。每一次灾难过后,能抚慰心灵的只能是精神寄托,精神的信仰才是面对苦难的动力。我不知道,多灾多难的民族是如何在这片土地上繁衍生息下来的,但可以明白的是,他们是在不断的寻觅中找到这片生活的土地的,然后用双手一代又一代地铸造着他们的未来,在这个过程中,他们有了自己的思想,有了自己的追求,有了自己的语言,有了自己的信仰,更重要的是他们创造了属于自己的文化。要生活,要发展,要传承,唯有文化才是他们的血脉。大唐的战马没有越过高耸的昆仑山,但却由一个女人把汉文化的根自长安撒到了雪域高原之上。自此,每一个民族都在纠结之中。汉文化无疑影响了他们,影响了生活。不管是羌人、胡人还是吐蕃人、蒙古人都面临着一个艰难的文化选择。文化的融合,带来的是生活的变更,但却引起了精神的恐慌,何去何存,无法选择。生活却选择了妥协。要生存,就得要接收,就得要在你死我活的竞争中选择快捷的通道。要么灭亡,要么背井离乡,重新寻找自己生存的空间。于是一个民族就这样艰难地在历史的洪流中,在生活的夹缝中绵延而来。热贡艺术也是在这样艰难的历史抉择中顽强地在隆务河畔兴盛起来。

在隆务河畔,唐卡、堆绣、泥塑等热贡艺术作品的制作工艺欣欣向荣。热贡艺术是藏传佛教艺术的重要组成部分,影响广泛,从十五世纪开始,发祥于青海省黄南藏族自治州同仁市隆务河流域。数百年来,这里有大批艺人从事民间佛教绘塑艺术,因同仁地区在藏语中称为“热贡”,因此这一艺术便统称为“热贡艺术”。热贡艺术在它产生至今的几百年的历史中,逐渐提炼、发展,成为独具一格的民族艺术。其作品造型准确生动,工笔精细绝美,色彩艳丽富于装饰性,充分发挥了线条的节奏感、运动感和立体感,强调了整体的完美。质朴的画风,匀净、协调的设色,惟妙惟肖的神态刻画,充分体现了藏族人民创造的光辉灿烂的文化,是我国文化遗产中不可多得的艺术珍品。

在品类上,热贡艺术包括绘画(壁画、卷轴画即藏语称唐卡)、雕塑(泥塑、木雕)、堆绣(刺绣、剪堆)、建筑彩画、图案、沙画艺术、酥油花等多种艺术形式。内容主要有释迦牟尼传、菩萨、护法神、佛经故事及仙女之类的佛像。热贡艺术早期的作品手法粗放古朴,色彩单纯,绘画带有较典型的印度、尼泊尔风格。其笔调雄迈,人物、山水、花鸟、草虫生动传神,画面给人以雄浑、博大之感。至近代,热贡的艺术家们技艺日趋精妙,线描简练流畅,刚劲有力,采用工笔重彩,庄重沉稳,设色清新浓郁,匀净协调,所画人物形身兼备,画风趋向华丽、精细,同时开始注重画面的装饰效果,成为热贡艺术承前启后的辉煌鼎盛时期。

热贡艺术中,唐卡是我所钟爱的艺术品,每每看到唐卡,我就会被那精细的线条,细致的纹理所震撼,每一笔每一画都浸透着艺术家无尽的心血。隆务所在的吾屯、年都乎、郭麻日、尕沙日等藏族、土族聚居村,男子十有八九都从事这一艺术创作。这是他们的艺术追求,也是事业追求。他们的唐卡作品色彩鲜艳,笔法细腻,特别追求装饰趣味,同时大量用金粉,使画面呈现出金碧辉煌的效果和热烈的艺术气氛。

我看到很多艺术珍品,也看到正在创作中的唐卡和泥塑,更了解到一大批献身热贡艺术的民族艺人,他们对民族艺术孜孜不倦的追求,不但彰显着艺术家的艺术品格,更彰显着一个民族的精神追求。艺术的魅力就在于能感染人,能引起每个人的共鸣。每一位同行者都发出啧啧的赞叹之声,艺术的气息荡涤着我们的灵魂。我们每一个人手中都拿着笔,但是我发现,我的笔不足以表达,不足以描写这一来自民间的伟大的艺术形式,只能默默地祝福,原这一民族的艺术形式与它的民族一样源源流长,生生不息。

大河之南

在大河之南,我第一次领略了河南草原的俊秀。连片的绿,一眼望不到边的草地,深深地把草原的阔大与辽阔印在了我的脑海之中。天空是一如既往的蓝,云朵是深沉纯粹的白,遥远的柏油路把思绪引到了无边的远方。秋高气爽、云淡风轻是对河南草原最好的描写。我曾无数次向往草原,向往草原无边的美,如今身临其境,我才深深体会到“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地见牛羊”的壮阔。

早上,车从隆务老街驶过,今天,我们要去大河之南的河南县,追寻河曲马生长的地方。我能记起河南,也是因为这里的“那达慕跑马会”闻名遐迩。大河是黄河,从隆务河畔来到黄河之南,领略黄河的汹涌波涛,眼前的一切都有了非常的意义。

蒙元文化与藏文化融合,使河南县形成了独特的民族风情。那达慕是河曲草原最负威名的盛会,草原汉子爱赛马,爱追风。骑马、射箭、摔跤是那达慕大会的传统项目,经久不衰。我们这次到河南河曲草原,那达慕大会已经远去,但草原传统赛事的影响还在,一路上不时看到骑马奔驰的草原追风少年。马是他们的挚爱,也是这个马背民族的精神象征。河南最出名的就是河曲马,在遥远的古代河曲马更是代表着青海。河曲马与伊犁马、内蒙古三河马,并称为中国三大名马。河曲马体大协调,骨量充实,肌肉丰满,关节明显。性情温驯,神骏而悍威。如今,河曲马已是河南县标志性的生物物种,受农产品地理标志保护。

“您驾着飞机从五湖四海赶来/我约好骏马在蒙旗草原等候/翻过巍巍昆仑,跨越滔滔黄河/让我们一起邂逅在天堂河曲”•如果可能,我情愿骑着河曲马与你相约在大河之南的蒙旗草原,一路飞驰,逆着水流,去寻找大河的源头。行进间,苍翠欲滴的群山渐渐变为广袤无垠的草原,草原深处,有从地下流出的天然矿泉。

习惯上大家都称这里为瀞度水厂,因为这是建在水源地。在这里务工的都是附近放下牧鞭的牧民,离开牛羊,走进工厂,放弃传承了几百年的游牧生活对他们来说无异是痛苦的,但脱贫过上和城里人一样的好日子,则是他们幸福生活的开端。

“瀞度天然水”项目被列为青海省“十三五”期间重点绿色生态工业项目。听着他的介绍,我甚是欣慰,扶贫帮扶对贫困的牧民群众来说是远方客人的恩赐,也是他们得以摆脱困境的福音,但也有一丝丝的担忧,寂静的草原,几百年几千年只有牛羊相伴的草原腹地会不会被现代化的企业所打扰?高原脆弱的生态是否经得起现代化设备的折腾,是一个未知数,但愿在开发生产的同时,保护好这方水土才是我们最大的心愿。

“浄者,说久中无垢藏也。此今之净字也。古浄今净本意为清。楚辞收潦而水,注作浄。”何以命名为“浄度”我纳闷了好久,在水源地见到注释,浄即净,意为清,出自楚辞,便心下明了了。

舀了一杯水,水清澈透明,散发着一股淡淡的硫磺味,我喝了一口,甘冽清凉的泉水柔柔地滑入喉咙,一股气流在腹中不停地往上升,舒畅惬意的感觉传遍全身,我不由地说:真正的天然水啊,我还想再喝一杯。于是大家不停地接过水杯,一杯又一杯,开怀畅饮,享受来自大草原的恩赐。当地牧民称这支泉眼为“曲海神沵泉”,意即“圣洁之水”。此刻,我记起,2016年这里举办的“水、河流:人类的生命之源与诗歌——浄度国际诗人毡房圆桌会议”。在草原的尽头还有天然矿泉水,这正是诗人所要表达的诗与远方。关关雎鸠,在河之洲。在水之源我们见证了水的力量,冲出地表,不屈不挠,一路向东,奔流到海不复回。这是一股怎样的力量,正是这股力量才促成了中华文明与黄河文明的大河浩荡。“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 大智与大善行就像水的品性一样,恩泽万物而不争名利。

是的,水和河流,是生命之源,文化之脉,而诗歌,则是滋润心灵的圣洁甘泉。大河是支流交汇而成的,而中华文明就是一条不断交汇、融合的大河。

这一夜,我们住宿在洮河之滨,门前是临河打造的河南人工湖,水面烟波浩渺。夜深沉而旷远。我听见风掠过洮河的声音。

牧笛悠扬

早上从河南出发,一路上碧草连天,白云相间,不时有牛群悠闲地跨过公路去对面的草地喝水,草原生活总是充满惬意,宽广豪迈时刻充盈心间,总想有高歌一曲的冲动。河南蒙旗草原连着泽库草原,草原上的毡房升起袅袅炊烟,和草地、牛羊、溪水、牧人组成一幅天然的草原生活画卷,无须雕琢,无须画板,这应该是草原画家随意打翻的颜料瓶。画中不时飞过一只鸟儿,留下一路的轻盈。关于泽库,我随手翻了一下手机,藏族诗人旦正的一首诗把我提前带到了泽曲河流淌的泽库。

在青海东南的怀抱里

有一片沃土叫泽库

也许,在你的记忆中

只记得它的寒冷

却从没体会过

它的美丽与神奇

悠悠的白云

飞奔的骏马

成群的牛羊

展翅翱翔的雄鹰

还有那美丽的姑娘

让人往返的美丽天堂

在这片草原上

好客的泽库人深情无限

美酒奶茶飘香醉人

洁白的哈达为你祈福安康

优美缠绵的牧歌

迷醉你的心田

这就是神奇的泽库

提起泽库,心中认定那是一个高海拔、寒冷、遥远的地方,今天车行到泽库草原,一路上草场肥美,山清水秀,牛羊成群,牧笛悠扬,心里忽然觉得,其实这里是一个幸福吉祥、充满奇魅的地方。查了一下资料得知,泽库由于自然条件恶劣、经济社会发展滞后,所以泽库的藏语名为夏德日,意为“高寒偏远连鸟都难飞翔的地方”。但如今,经济的发展,精准扶贫工作的大力开展,使这片遥远的地方发生了彻底的改变,成为每个人心中向往的旅游胜地。

泽库县地形如一块盆地,周围环绕着十三座山峰,辽阔的泽库草原、钟灵的麦秀林场、神奇的格萨尔王传说,令人神往。

车子在草原上疾驰,辽阔的草原一望无垠,远处的雪山在蓝天下格外纯净洁白,吸引着我久远的思绪,草原上的格桑花正在开放,装扮着青青的草原。两个小时后我们来到了拉格日村,路边联合收割机在收割牧草,在草原上种植牧草,贮藏牧草也是拉格日村想到的防寒过冬的好法子,青南草原每年冬天都会遇到雪灾,防灾过冬贮藏草料是最有效最直接的办法。现代化的经营方式带给牧民的不仅仅是方便与快捷,更多的是收入上的增加,拉格日村是泽库最早实现脱贫的农牧区之一。

告别泽库,我们踏上了返程,草原在身后不断退去,而我的思绪还在拉格日村回荡,传统与现代真是翻了天,它改变的是不仅仅是生产方式更是传统牧区生活方式,或许不远的将来,我们将很难看到拿着牧鞭的牧民了。大河之生,处处新意又处处挑战。

丹山碧水

离开热贡之乡同仁,一路向北,我们来到丹山碧水间的灵秀尖扎。海黄大桥连接着同仁和尖扎,也连接着化隆和循化,似乎这里离家更近了一些。

灵秀尖扎是全国有名的射箭之乡,传说尖扎是吐蕃王朝赞普时期的军队驻扎和对外引军之地,也是藏地三贤者和喇青贡巴绕赛大师为首的藏传佛教后弘期发祥地。勤劳勇敢而质朴的尖扎儿女在这里创造出别具一格、浓郁民族特色的尖扎射箭文化。在尖扎,射箭既是勇气和势力的权威,又是福气和生命的象征。虽然在安多地区的很多地方有民间射箭活动,但尖扎射箭于众不同,它从最初的狩猎工具演变兵器,发展成为集历史、宗教、民俗、体育、艺术于一体的“五彩神箭”文化,在灿烂绚丽的藏族文化中占具主导地位,这也是尖扎叫得最响的一张名片。

我们来到隐藏到黄河岸边的昂拉千户院。千户庄园建在黄河西岸的尖扎县昂拉乡尖巴昂村,这里道路曲折,丛林密布,树荫婆娑,背靠丹霞断壁,俯视黄河,坡高路陡,北有黄河天险,南有高山环绕,西临黄河,是一处易守难攻的要隘。

依山而建的庄园地势险要,恢宏大气,是青海乃至安多地区保留最为完整的贵族庄园。据了解,这里是尖扎重要的爱国主义教育基地和民族团结进步创建教育基地。红色文化,为一条大河的生,汇入了正气和激情。

历史的硝烟已经散尽,但留给我们的则是更多的思考,各民族团结和睦,共同发展进步,是时代所需,也是历史所需。

从庄园出来我们原路返回,来到黄河对岸的德吉村。德吉村是一个扶贫搬迁的村庄,座落在黄河岸边,这两年成了网红村,游人不绝如缕。

德吉,藏语意为“幸福”。村如其名,独具特色的藏式住宅、悠闲安逸的生活广场、美不胜收的沙滩景色……这里是青海的江南,但却给人一种不是江南,却胜似江南的感觉。“游人只合江南老”。一条大河的生命,源自哪里?来自天空、雪峰、泉眼,还是不断汇入的支流?一条被铭记、歌颂的大河,它的伟大来自它与人民交融的历史。我去到的地方还很少,我多想沿着大河向东,到入海口,去望洋兴叹。我不知道河水会流到哪里,但我明白了,大河的源头,其实是来自大河两岸人民生动的生活和不屈的生命。流下去吧,大河两岸的人民,在山川和历史间,人民的生命力最终会汇成那条浩荡的大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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