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湿邪角度浅谈新型冠状病毒肺炎患者核酸复阳病机*

2021-03-27 09:55葛乐品刘衍海袁拯忠陈念昭朱文宗蔡慎初程锦国
浙江中医杂志 2021年2期
关键词:伏邪核酸病机

葛乐品 刘衍海 袁拯忠 陈念昭 朱文宗 蔡慎初 程锦国#

1 温州市中医院 浙江 温州 325000

2 温州医科大学附属第一医院 浙江 温州 325000

随着冬季的到来,各地报道出现多例新型冠状病毒肺炎(COVID-19)无症状感染者、转阴后复阳者。李游江等[1]通过随访7例普通型出院患者病毒核酸,发现其中有3例复阳,比例较高。西医研究提示复阳者外周血中淋巴细胞(L)、CD8-T细胞及自然杀伤细胞(NK)明显减少,提示存在免疫功能缺陷,导致不能彻底清除病毒,残存病毒可能导致重新感染[2]。本文从湿邪致病的特点探究核酸复阳的病因病机,为临床治疗提供思路。

1 湿邪泛滥,疫毒郁肺——中医对新冠肺炎的认识

新型冠状病毒肺炎属于中医“疫病”范畴,表现为强烈的传染性和症状的相似性。中医各家对该病虽有不同的认识,但大部分医家认为与湿邪密切相关。《灵枢·百病始生》曰:“夫百病之始生也,皆生于风雨寒暑,清湿喜怒。”隋代巢元方等的《诸病源候论》载:“疫疠病候,皆由一岁之内,节气不和,寒暑乖候,或有暴风疾雨,雾露不散,则民多疾疫。”宋代陈言在《三因极一病证方论》中言:“凡春分以前,秋分以后,天气合清寒,忽有温暖之气折之,则民病温疫;春分以后,秋分以前,天气合湿热,忽有清寒之气折之,则民病寒疫,治之各有法”,“既有寒温二疫,风湿亦宜备论。”仝小林等医家深入疫情一线,发现新冠肺炎患者普遍呈现厚腻腐苔,认为本病中医属寒湿疫,并提出分期辨治的方案[3]。周永学通过分析相关防治方案,认为本病属湿热肺疫,病因为湿热疫毒,主要病机是湿热交蒸,痰浊内生,郁而化火化毒,最终导致热瘀交结,治疗上着重于祛邪扶正,清热利湿,分利三焦[4]。

2 余湿未清,伏邪未尽——核酸复阳的关键因素

影响核酸复阳的因素很多,但基本要素是首先存在湿邪,即中医称之为“伏邪”“余毒”。《温疫论》说:“若无故自复者,以伏邪未尽。”刘吉人在《伏邪新书》中指出:“六淫皆可伏气。”“感六淫而不即病,过后方发者总谓之曰伏邪;已发者而治不得法,病情隐伏,亦谓之曰伏邪;有初感治不得法,正气内伤,邪气内陷,暂时假愈,后仍复作者亦谓之伏邪;有已发治愈,而未能尽除病根,遗邪内伏后又复发亦谓之伏邪。”湿邪重浊粘腻,易伤脾胃,与内湿合邪,如油入面,最难驱除。又由于同气相求,湿浊之邪,喜欢伏于水道。俞根初在《通俗伤寒论》中强调了“邪伏膜原”,认为:“伏温内发,新寒外束,有实有虚,实邪多发于少阳膜原,虚邪多发于少阴血分阴分。”而张锡纯则在《医学衷中参西录》中又提出了“邪伏于三焦脂膜之中”。上而肺络,中而三焦、膜原,下而肠胃,这些部位或深藏或曲折,气不易到,而湿浊粘滞而不爱动,非常容易出现水湿内停的情况。因此,新冠肺炎更易发于膏粱之人,内伤湿浊,外感疫气,伏藏日久,待机化热而发。且无形之寒热易依附有形之湿邪,或湿热交蒸,或寒湿凝滞等,又可潜伏,故每致疾病经久不愈。故治疗核酸复阳患者,首先仍是需要祛邪攻毒,但由于其均有不同程度正虚情况,祛邪不宜过猛,应注意扶正固本,做到祛邪攻毒不伤正,扶正固本不助邪。

3 正气亏虚,正不抑邪——核酸复阳的决定因素

“湿为阴邪,易伤阳气,阻遏气机”,此湿邪之第一特性。湿邪之伤阳也,缓慢而渐进,故湿邪内盛之重症患者,“不见其死,而日见其衰”。伤阳识别不易,补之颇难,叶天士所说之“热病救阴犹易,通阳最难,通阳不在温”,即指此状态而言[5]。清代陆子贤《六因条辨》说:“夫湿乃重浊之邪,其伤人最广。”湿为阴邪,易伤脾胃,“脾为湿土之脏,胃为水谷之海”。人体脾胃同居中焦,职司运化。而湿邪外侵,易伤脾胃,脾失运化。内湿积聚,湿性重浊,易困清阳,阻遏气机。尤其是湿邪流连气分阶段,往往有头胀昏重,面色萎黄等清阳被阻症状。阴胜则阳病,故湿邪为害,易伤阳气。湿邪久困清阳,导致阳气受损,即出现湿盛阳微之病机,临床上往往有面浮肢肿,小便短少,形寒神疲,舌淡苔白的表现。因此,在去除邪气的基础上,加强扶正固本是防治新冠核酸复阳的主要方法。

4 七情所伤,肝郁脾虚——核酸复阳不可忽视的因素

近期《柳叶刀》杂志的一项研究对武汉99例COVID-19患者的临床症状作了观察,发现精神错乱发生率达9%[6]。我们接收确诊的普通型及重型患者,尚未发生严重精神错乱事件,但失眠、抑郁及焦虑等心理障碍相当普遍。经与前线同行交流,其他定点收治医院也存在类似情况。可见情志异常在新冠肺炎患者中广泛存在,并可能对疾病转归产生不利影响。中医病机上,我们认为新冠肺炎患者多由于情志内伤,致肝失疏泄、肝气郁结,病久横逆犯脾,脾失健运而形成,脾胃亏虚致气血化生乏源、无力运化水湿,又可蕴生痰湿浊邪,痰浊留滞,气郁更甚,相互交结,甚至化瘀成毒。因此,给予新冠肺炎患者精神治疗及中药疏肝解郁疗法,亦是不可忽视的环节。

5 医案举隅

林某,男,18岁。与确诊病例有接触史,2020年2月13日出现发热,体温38.2℃,伴干咳、流涕,无头痛头晕,次日查胸部CT提示左上肺感染,拟“新型冠状病毒肺炎”收住当地医院,经阿比多尔联合达菲抗病毒,可乐必妥抗感染治疗后,复查胸部CT示病灶增多,新冠病毒核酸咽拭子+,经温州市专家组会诊,考虑新冠肺炎(重型),2月17日转至温州医科大学附属第一医院进一步诊治。入院时体温39.1℃,干咳无痰,无胸闷气促,无畏寒寒战,胃纳可,二便调,舌淡、苔白腻。次日,患者体温39℃,咳嗽,痰少色黄,口干欲热饮,牙龈肿痛,无胸闷气促,无畏寒寒战,胃纳可,无口苦口臭,二便调,夜眠一般。2月19日患者体温高达39.3℃,予甲强龙针40mg静滴q12h。2月21日,体温下降到38℃以下,偶有咳嗽,痰少色黄,无口干,无胸闷气促,无畏寒寒战,胃纳可,无口苦口臭,二便调,夜眠一般,舌淡、苔白腻。后体温好转,逐渐减量激素。3月2日起,患者连续体温正常3天,新冠病毒咽拭子2次检测阴性,大便核酸检测5次阴性,影像学明显改善,予出院,出院时舌苔黄厚腻。出院后1周,当地医院复查咽拭子阳性,无其他不适,故3月10日再次住院,予以干扰素雾化抗病毒,并同意中西医结合治疗,故予藿朴夏苓汤加减(藿香、生黄芪各15g,厚朴、淡豆豉、焦栀子、郁金各10g,法半夏12g,茯苓、薏苡仁各30g,杏仁、车前子、鱼腥草、桑白皮、浙贝母、炒白术各20g,白豆蔻、炙甘草各6g,川芎9g)以宣通气机,燥湿利水。3月19日新冠病毒咽拭子2次检测阴性,大便核酸检测1次阴性予以出院;舌水滑、苔黄腻。后患者门诊中药守方治疗2周,未诉明显不适,舌淡、苔薄。

按:上述案例临床特点符合湿邪致病特点,入院开始舌苔厚腻,抗生素使用后出现寒化,舌苔转变为白厚腻,舌体变胖,咳嗽咳痰增多,湿阻气机,郁而化热,出现咳痰色黄,甚至如胶冻状,舌苔转黄,舌质转红转暗。湿性缠绵,故而病程较长,湿邪黏腻,最易耗气伤阴,邪正斗争日久,邪虽退而正未复,是其核酸复检阳性的中医病机。脾为后天之本,主运化水湿,故在治疗过程中,应注重健脾祛湿,根据病情辨证施治。本例患者是否存在假阳性结果,尚难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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