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桂芬 曾良娣
(武汉工程大学外语学院MTI中心 湖北·武汉 430073)
奥斯卡·王尔德是19世纪英国唯美主义的代言人,他的童话代表作《夜莺与玫瑰》自1888年出版以来已有一百多年,至今仍在世界各地广为流传,热度经久不衰。它还被改编成戏剧、芭蕾舞剧、音乐剧等,深受大小读者的喜爱和追捧。本文从接受美学角度对《夜莺与玫瑰》巴金译本和林徽因译本进行对比分析,希望能够给儿童文学作品译者提供一定的参考。
儿童文学一般是专门给少年儿童创造的文学作品,其体裁众多,包括寓言、儿歌、童话、儿童诗、儿童故事、儿童小说和儿童散文等。朱自强教授指出:“世界性的儿童文学标准”是“有趣而明白易懂”。儿童天性追求快乐,对于自己没有兴趣的内容是不喜欢看,甚至是不看的。此外,儿童以形象思维为主,难以理解抽象的事物,儿童读者的认知水平、语言能力和审美意识等与成人有着很大的不同,因此,儿童文学作者和儿童文学译者需要使用贴近儿童生活经验的明白易懂的语言,使儿童文学作品生动活泼,充满童趣,避免太过书面化的表达。
期待视野是接受美学(Reception Aesthetics)的重要概念,由德国青年学者汉斯·罗伯特·姚斯(Hans Robert Jauss)在上个世纪60年代提出,接受美学强调文学作品传播中读者的参与和接受的重要作用。
在姚斯看来,读者在开始阅读文学作品之时,并非一张白纸,往往带着曾经的阅读经验和思维定向,这就是读者的“期待视野”,或称为“先在结构”。它包括读者的文学素养、欣赏趣味、文学理性等,这些因素综合构成了读者的欣赏水平,这种欣赏水平影响着他的每一次具体阅读的审美期待。这种审美期待让读者不会被动接受文学作品的形象和意义,而是根据自己原先的生活经验、兴趣爱好、概念、理想等各要素来确定形象和意义,继而参与创造作品的形象和意义。也就是说读者在阅读之前并不是一无所知的,而是基于自身的生活经验和知识水平等各要素而对作品持有一定的期待。既然有这种期待,读者在阅读过程中就会有意无意地对作品的意义和价值取向进行设定。当然,随着历史的变迁以及社会潮流的轮转,读者的审美视角也会跟着变化,好的作家就是时代的候鸟,冷暖都在他们心里,因此在创作过程中自然会回应读者的期待。翻译文学作品,译者先是原文读者,他对原作的解读过程,必然也是他的期待视野与原作的融合过程,在译文构建过程中,他应当思考译本读者的期待视野。
接受理论强调读者的参与作用,该理论对儿童文学翻译的重要启示:一是需从儿童的立场出发,站在儿童读者的角度,思考儿童读者特殊的年龄特点、心理发展和接受能力,精准分析儿童读者的期待视野,选择恰当的翻译策略,让语言浅显易懂,较口语化。二是译者在翻译之前,除了要考虑目标读者的期待,还要兼顾原作品的艺术风格,既要忠实于原作品,又要运用适度灵活的翻译手法,两者达到有机统一,才可以让译文充满童趣生意盎然,从而尽可能地满足广大读者的阅读兴趣。译者只有关注了儿童的读者期待才能获得更易于儿童读者理解和接受的译本。
本文研究的《夜莺与玫瑰》的两个中译本分别是林徽因1923年的译本和巴金1946年的译本并结合接受美学对其进行对比分析(图1)。1946年初上海的《少年读物》月刊向巴金先生约稿,他翻译了The Nightingale and the Rose,而林徽因翻译该作是因为她的爱人梁思成住院,为了照顾梁思成的情绪,她翻译了王尔德被誉为“比生命更可爱的爱情”的童话,以此表达自己对爱情的忠贞。巴金翻译的目标读者是中国儿童,因为站在儿童的立场去翻译,关注到儿童的读者期待,因此他的译本更适合中国儿童群体阅读。以下本人从词汇、句法和修辞三方面对比分析两个译本。
图1:夜莺与玫瑰
词语的翻译决定了一部译作的优劣,恰当的措辞选择有利于视域融合。儿童读者更喜欢那些贴近他们生活经验的简单有趣的词语,译者应该关注小读者的期待视野,重视措辞的挑选,避免太书面化甚至文绉绉的表达。
例 1:"The musicians will sit in their gallery,"said the young Student,"and play upon their stringed instruments,and my love will dance to the sound of the harp and the violin.She will dance so lightly that her feet will not touch the floor,and the courtiers in their gay dresses will throng round her."
巴译:“乐师们会坐在他们的廊厢里,”年轻的学生说,“弹奏他们的弦乐器,我心爱的人会跟着竖琴和小提琴的声音跳舞。她会跳得那么轻快,好像她的脚就没有挨着地板似的,那些穿漂亮衣服的朝臣会团团地围住她。”
林译:青年学生说:“乐师将在舞会上弹弄丝竹,我那爱人也将随着弦琴的音乐声翩翩起舞,神采飞扬,风华绝代,莲步都不曾着地似的。穿着华服的少年公子都艳羡地围着她。”
巴译划线部分“弦乐器”、“脚”都是生活用语,儿童读者一读就懂。而林译本中相应部分用的是“丝竹”和“莲步”这些文言古词。林译中不仅此处用了文言古词,还有多处用了文言古词,例如“古贤圣书”、“秀眼”、“星辰”、“绛颊”等,有些小读者不懂这些词汇的意义,这对他们的阅读造成障碍势必会影响他们的阅读兴趣。
接受美学重视读者在接受过程中的重要地位,儿童的生活经验和认知能力的发展影响了儿童读者对异域文化的接受能力。因此儿童文学的翻译作品应该句型结构简单,明白易懂,让儿童读者更容易接受。
例 2:I have read all that the wise men have written,and all the secrets of philosophy are mine.
巴译:我读过了那班聪明人写的东西,一切学问的秘密我都知道了。
林译:古圣贤书我已读完,哲学的玄奥我已领悟。
原文句子是一个并列句,第一个并列分句是主谓宾结构,第二个并列分句是主系表结构,巴译本遵循原文句子形式,译句句式简单,通俗易懂。而林译句式对仗结构显得太文雅太书面化,没有明白晓畅的特点不利于儿童理解和接受。
作家在创作文学作品时往往运用各种修辞手法增加作品的文采,目的是为了给儿童读者提供愉快的艺术感染力。译者在翻译儿童文学作品时应当尽可能还原原作的修辞效果,以便形象传达原文内涵,满足儿童读者的期待。
例 3:It is pleasant to sit in the green wood,and to watch the Sun in his chariot of gold,and the Moon in her chariot of pearl.
巴译:坐在绿树上望着太阳驾着他的金马车,月亮驾着她的珍珠马车出来,是一件多快乐的事。
林译:坐在青郁的森林里,看那驾着金马车的太阳,月亮在幽深的夜空驰骋,是多么的快乐呀!
原文使用了拟人的修辞手法,太阳和月亮具有了人的特点,都是会开车的,文章显得生动、具体、形象。巴译保留了原文的修辞手法,用儿童的口吻来叙事,拉近文本与儿童的距离,让儿童有一种亲切感,趣味十足。
由上可见,林徽因的译本和巴金的译本存在较大的不同,但他们都有各自的特色和不足。林译飘逸隽永,字里行间优雅而多情,更接近王尔德唯美的文风,却略微偏离原文。巴译忠实于原文,且朴素平实浅显易懂,更容易让读者接受,但审美意义不足。他们的区别应该归结于两人所处的时代文化背景不同所致。当然,两人在翻译时设定的目标人群不同,也是二者译文差别的主要因素之一。
接受美学重视读者在接受过程中的重要地位,对儿童文学翻译具有非常重要的指导意义。本文结合接受美学,从词法、句法和修辞三方面进行对比分析著名儿童文学作品《夜莺与玫瑰》巴金译本由于正是以儿童读者为目标读者而译,在翻译过程中采取合适的策略注意译本与儿童读者的视野融合,总结出他的译本更适合儿童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