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能媒体环境下数字创意专业群教学面临的挑战

2021-03-24 11:34田少煦
传媒 2021年5期
关键词:教学改革

摘要:随着大数据、云计算、5G 和人工智能技术的成熟,人们在信息获取、存储、传输、检索、处理等方面的速度和效率得到了极大提升,媒介(技术)创造了新的环境,而新的环境又影响着人们的思维、生产和生活方式。国务院印发的《“十三五”国家战略性新兴产业发展规划》中提出“数字创意产业”,为高等教育相关专业群铺就了发展蓝图,同时也提出了新的挑战。新技术、新媒介给我们带来观念、方法、产业模式、文化消费等变化,要探索其背后可能导致的新的经济和文化增长点,让数字创意专业群教学摆脱传统教育模式的束缚,加入到崭新的专业创新和教学实践之中去。

关键词:智能媒体 数字创意 教学改革 专业基础教学

“数字创意”是近几年高等教育兴起的一个交叉学科专业群。它以“设计学类”“戏剧与影视学类”相关专业方向为主体,结合“新闻传播学类”“美术学类”等部分专业,借助“计算机类”专业及其信息技术,构建起信息化环境下的“新文科”新兴专业群。由于数字创意特殊的专业构成,导致它的教学与传统艺术学、文学和工学专业都存在较大差别。特别是智能媒体越来越多地渗透到数字创意领域,为新时期高等学校的教学改革提出了前所未有的挑战。

一、媒介:数字创意专业群生存的基础

技术是媒介的重要组成部分,在特定的语境下,媒介往往成为技术的代名词。回顾人类的科学发展史,每一次大的产业革命都是由技术(媒介)引起的,科学技术的前进必然会产生连绵不断的创新动力,并由此带来思想、方法甚至经济和文化的一系列变革。

媒介是数字创意专业群生存的基础。在传统媒介的支配下,人们的思维方式、行为准则都受到传统媒介的束缚。一旦媒介进化,新的媒介(技术)成为社会的主流,必将萌生新的行为方式和价值标准,从而产生相应的新业态、新内容,乃至新的生产方式和生活方式,高等教育也将衍生出新的专业。因此,数字创意离不开以计算机为主要媒介的信息技术,支撑文化生产和文化传播,促进产业和经济文化的发展和提升。数字创意专业群教学应该以媒介为出发点,研究媒介的形成、成长和演变,发现媒介进化所引起的思维、方法、传播形态、传播内容和接受方式等一系列变化,让教学与媒介相适应。

二、产业:数字创意专业群发展的根基

产业是高等教育应用型专业生存的根基,高等教育的最终目的是为经济和文化建设培养合格人才,数字创意专业群源于相关的社会实践——数字创意产业,它与产业形成了彼此关联、相互融通的依存关系。

技术的进步加速了媒介进化,新的媒介又催生了新兴产业的诞生。2016年12月,国务院印发了《“十三五”国家战略性新兴产业发展规划》(以下简称《规划》),《规划》把“数字创意产业”与新一代信息技术、高端制造、生物、绿色低碳等并列在一起,形成“十三五”期间国民经济的五大重要领域,上升为国家战略性新兴产业。《规划》把“数字创意产业”分为“创新数字文化创意技术和装备”“丰富数字文化创意内容和形式”“提升创新设计水平”“推进相关产业融合发展”四个部分,按照《规划》划分,我国高等教育现有的“戏剧与影视学类”“音乐与舞蹈学类”“美术学类”“建筑类”的全部专业,以及“计算机类”“设计学类”的大部分专业都囊括在“数字创意产业”之内,它还涉及“新闻传播学类”“教育学类”“电子商务类”“旅游管理类”等60多个专业。从这个意义上讲,“数字创意”涵盖的内容比4~5个专业类还要广阔得多,这促使我们重新思考“数字创意”的学科定义。

三、数字创意的学科范畴与文化属性

文化学把一个民族的文化划分为“物质文化”和“精神文化”两大部分。“物质文化”涉及经济基础,指的是人类克服自然并借以获得生存而进行的物质资料的生产。“精神文化”涉及上层建筑,包括哲学、科学、伦理、道德、教育、法律、宗教、文学和艺术等。

1.数字创意的学科范畴。从我国目前的相关产业和高等教育的发展情况来看,“数字创意”专业群主要涉及两大范围:一是艺术与娱乐,包括新媒体艺术、数字电影、数字电視、数字动画、网络游戏、人工智能艺术等;二是生活与生产,包括交互媒体设计、多媒体应用、数字广告设计、数字出版设计、人工智能设计、可穿戴设计、VR / AR设计等。这两个专业群既有联系又有区别,一个以精神文化为主,一个以物质文化为主,形成一个与数字媒体创意产业相对应的、较为完整的学科体系。当然,《规划》述及的“数字创意产业”范围远远超过了它的学科范畴,可理解为广义的“数字创意”。而学科可使用狭义的“数字创意”,指“那些利用数字技术进行有关数字媒体的计算机程序和以数字图形图像为主的多种媒介的综合创意与设计,以及与之相关的专业活动”。

2.数字创意的文化属性。“数字创意”专业群的核心围绕数字内容和设计服务而展开,它的主体部分是从传统的“设计学类”和“戏剧与影视学类”分离出去的专业方向,它们以设计学为主干,与“计算机类”专业形成交叉融合,在文化上也表现出一种与设计学相似的跨学科特征。

文化学对“物质文化”有多种解释,但是概括起来是指人们为了满足生活需要而创造出来的一切财富。设计文化具有上述特征,同时也显示出它的特殊性。一方面,它的外在形式依赖于造型艺术,如形态、色彩、空间、影像等,表现出一种充满艺术审美和文化内涵的艺术形态,构成文化软实力的重要角色;另一方面,它的内容又是营商、服务、传播的重要手段,属于生产力不可分割的组成部分。从文化学的视角来看,数字创意与设计学类专业群一样,它们的主体都表现为一种特殊的富含文化内容的生产力,包含在人们的生产、生活以及精神活动中所采用的一切物质手段和全部物质成果之中,在一个民族的文化结构中处于经济基础的范畴,属于物质文化的组成部分。

2020年11月教育部启动新文科建设,发表了《新文科建设宣言》,希望打破近一个世纪形成的人文文化与科学文化学科隔离与分化僵局。国务院学位委员会2020年8月也增设了“交叉学科”。尼葛洛庞帝曾经说过:“科学最让人兴奋的地方,就在于交叉领域。”因为问题越复杂,越需要打破学科界限,打破思维隔阂,这样才能有新的突破。

四、智能媒体环境下的数字创意教学反思

“数字创意”的学科交叉性,决定了它与传统的“设计学类”“戏剧与影视学类”“新闻传播学类”等专业具有较大的差异。这需要我们深入分析“数字创意”的学科内涵,比较人工智能与传统设计的优劣,找出智能媒体环境下教学可能潜在的问题,为“数字创意”教学改革找到一条适合其发展的路径。

1.观念陈旧、视野狭窄、知识老化。很多高校的设计学类专业至今仍然把设计当成美术的一个分支,没有厘清“美术学”与“设计学”这两大学科从文化内涵到人才培养目标的根本区别,以及设计与媒介、设计与产业的依赖关系。表现在设计专业课里,重表现形式而轻本质内容,脱离生产实践的纸上谈兵成为设计教学习以为常的惯例;在形态构成课里只讲“抽象”不讲“具象”,只讲“静态”不讲“动态”;在色彩课里只讲“减色理论”不讲“加色理论”,1931年CIE以后的光学色彩和以计算机为代表的数字色彩,在绝大多数高校的课堂上找不到影子,重复的都是一个多世纪前的色彩老黄历。如此,如何去面向现代化、面向未来?

2.对学生创新能力的培养缺乏。我国艺术设计院系的教师大多数长期生活在艺术圈里,缺乏好奇心和想象力,创新能力较弱。特别是一些专业基础课教师,几十年如一日捧着发黄的教材照本宣科,教师都不能突破自己,怎么培养学生的创新能力呢?

古人都知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高校要教会学生的不仅是知识,更重要的是应对不同环境的学习方法。只有掌握了终身学习的方法,才能适应时代变化而自主更新知识,并以此受益终身。在信息时代,不再适合用“学富五车”来形容一个人的学识水平,因为传统观念中的知识储存已经被互联网上的海量信息所取代,人们迫切需要做的是如何利用这些海量知识进行重组和创新。因此,创新能力成为衡量一个教师和学生学识水平的主要指标。

3.人工智能将极大削弱中国教育的传统优势。目前,人工智能介入设计的主要技术手段,都是建立在大数据和深度学习基础之上的,与目前我国盛行的设计学类专业的教学方式如出一辙:都是以大量前人的设计作品为自己的出发点,去“学习”“借鉴”或“改编”,最终设计出“青出于蓝”的作品。无论是设计行业或设计学类专业教学,这种以“借鉴”“改编”为主要设计途径的做法在工业时代是行之有效的。但是到了信息时代,这种方式被人工智能和机器抢了“饭碗”。阿里巴巴的“鹿班”图形设计系统就是典型的代表,其在2017年“双十一”期间,以每秒8000张的速度,生产了4.1亿张海报,相当于一位人类设计师以每天设计50张的速度连续工作21918年。

随着科学技术的进步,人工智能设计系统的功能越来越强大,一些人工智能公司现在已经建立了三维数据库,设计范围从平面设计扩大到三维设计,产品造型、服装设计、室内设计、建筑造型等都将受到较大冲击,它还可以“主图秒变短视频”。我国中专、高职和本科的“美术学类”“设计学类”“建筑类”以及“新闻传播学类”“戏剧与影视学类”的相关专业,都将不同程度地被人工智能设计所替代。鉴于此,我们应该把教学重点尽快转移到如何培养学生的创新创意能力上来,而不是在“借鉴”和“改编”的层面上与人工智能比高低。

五、数字创意专业群的基础课程改革

“数字创意”是一个特殊历史时期诞生的新兴专业群,有自己特殊的文化和技术背景,也导致了它与传统“设计学类”“戏剧与影视学类”“新闻传播学类”等专业不同的专业基础。这需要我们认清它的专业属性,从教学思想、教学方法和教学手段等多方面对其进行改革和创新。

1.三个历史阶段设计专业设计样式、媒介及基础课比较。数字创意与纯艺术专业群不同,它们必须以同时代的媒介为生存前提。不同的媒介代表着不同时代的生产力,同时也产生不同的设计样式。当一种主导的设计样式发生改变,专业课和专业基础课也必须随之改变(见表)。

设计基础课的僵化是我国高校设计学类专业延续了40年的顽疾,很多高校的设计学类专业基础课至今还在讲授半个世纪前的“三大构成”或它的变异课程。“在日本,构成最初是用于中小学的手工制作课”。由于它内涵肤浅、流于形式、简单易教易学,40年来受到一代又一代中国大学教师的热捧,也为设计学类专业构筑了一个难以自拔的教学陷阱。如果在信息时代继续讲授“三大构成”及其变异课程,类似于今天在“铁道机车”专业里继续开设“蒸汽机原理”基础课一样滞后。因为设计学类各专业依赖的生产力已经发生天翻地覆的改变,它早已失去了赖以生存的产业基础。

因此,信息时代的“数字创意”专业群需要我们把眼光放得更远,课程内容不再局限于“造型”的范围,媒介、影像、服务、事理等,都是专业基础课应该关注的范畴。

2.设计学类“数字创意”专业群基础课“数字色彩”教学案例。“数字创意”與设计学类专业具有天然的内在联系,色彩理论和实践是它们共同的专业基础课。由于“三大构成”和它的变异课程是基于一个世纪前的传统物质媒介,其理论和方法严重滞后于今天的实践应用,致使学生学习了这些课程后,不能与当下的媒介和产业相对接,他们毕业后不得不依靠在职自学来弥补大学教学的缺失。

(1)传统“色彩构成”/“设计色彩”的错误。“色彩构成”/“设计色彩”在色彩学最基本的“三原色”上出现了错误(如图1、图2)。首先漏掉了光色的三原色:红色(R)、绿色(G)、蓝色(B)。在色料的三原色上,又错误地用朱红(R)替代了品红色(M)、用群青(B)替代了青色(C),只剩下黄色(Y)没有出错,正确率只有16.7%。在色彩的“三要素”(三属性)问题上也错误严重,它首先漏掉了色彩的客观三属性:主波长、纯度和亮度;其次在色彩的主观三属性上,把“彩度/饱和度”错当成了“纯度”,正确率为33.3%。正因为传统“色彩构成”/“设计色彩”教材的以讹传讹,误导了一代又一代教师和学生。

(2)新的“数字色彩”课程核心。首先是跨媒介的色彩理论。“数字色彩”包含了传统的减色体系理论,如蒙塞尔色彩、奥斯特瓦德色彩和日本的PCCS色彩等;重点引进了CIE加色理论和计算机色彩系统,使课程的色彩理论趋于完善。

其次是基于HSV色彩模型的配色工具。“数字色彩”挑选了计算机色彩模型中最接近设计师认知习惯的HSV色彩模型为基础,分析其中的色相、明度、饱和度分布规律,把配色搭配归纳在HSV六棱锥色平面和色立面之中,开发了配色工具“数字色系五级配色表”(如图3)。

最后是色彩设计方法。根据“数字色系五级配色表”,“数字色彩”研究出一种全新的色彩设计方法。它利用HSV六棱锥横截面,进行以色相为主的主色调、色相对比的色彩设计;利用HSV六棱锥横截面和“数字色系五级配色表”进行10个色调之间色相、明度、饱和度三者综合的色彩设计;还极大简化了“色彩调和理论”,阐明了色彩“对比”与“调和”的逆向关系。

(3)“数字色彩”课程创新点。一是在色彩理论上,基于传统减色理论,引入了CIE加色理论和计算机色彩,涵盖了“色彩构成”的全部理论和主要知识点,结束了我国一个世纪的单纯减色体系理论的色彩教学;二是在色彩设计方法上,研发了“数字色系五级配色表”,把“色彩构成”/“设计色彩”简单的几种色彩搭配拓展至纯色系、浊色系、暗色系以及无彩色系之间的复杂组合,让原来含混、无序的色彩构成,变得清晰、简便和有序;三是在色彩应用上,解决了我国的色彩教学长期存在的凭主观感觉、粗略设色的问题,让忽略了99%的复色有了明确的设计指向,实现了数字化、理性与感性结合的色彩设计,可以与真实的色彩设计项目无缝对接;四是从原来一门课只能配5~10种色彩方案,现扩展到30~50种不同的色彩方案(理论上可以达165种),提高了工作效率3~5倍。

六、结语

随着高等教育的教学对象由“数字移民”逐渐转向“数字原住民”,今天的“数字创意”教学较之工业时代的“艺术设计”在媒介支撑和产业基础等方面都发生了显著的变化。面对年轻的“90后”“00后”“数字原住民”,“数字创意”的教学不应停留在20世纪中叶甚至更早的工业时代初期,应该改变以不变应万变的惰性,跟上信息时代前进的步伐。

作者田少煦系湖南理工学院美术与设计学院客座教授、湖南省社科研基地:湖南省岳州窯文化研究基地研究员、深圳大学传播学院教授

本文系国家高层次人才特殊支持计划领军人才·自主选题项目“中华文化视域下的‘数字艺术研究”(项目编号:W03050090)的阶段性研究成果。

参考文献

[1]田少煦.媒介进化:数字媒体艺术生存与发展的基础[J].设计,2020(06).

[2]李立新.突异的过程:“三大构成”与中国设计基础教学[J].设计教育研究,2007(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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