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大卫 李联明
(1.南京大学 体育部,江苏 南京 210023;2.南京大学 校长办公室,江苏 南京 210023)
文化是大学的灵魂,文化强则大学强;文化看不见也摸不着,却如影随形般萦绕在校园的各个角落——启迪着顶层思想,鞭策着师生言行,塑造着大学品格,熔炼出一代代学人。位于美国东北部的哈佛、耶鲁、普林斯顿、哥伦比亚、康奈尔、布朗、宾夕法尼亚和达特茅斯学院等8所私立大学组成的“常青藤联盟”(Ivy League)就其产生的性质来说并不是研究型大学组织,而是一个“体育联盟”(Athletic Conference),这种以体育为重要内容的常青藤文化对哈佛等高校发展为一流精英大学起到不可或缺的作用。
常春藤文化的核心要素是:有原则的领导(Principled Leadership)、学术一体化(Academic Integration)、共同体建构(Community-building)、协力课程(Co-curricular)、竞争优势(Competitive Excellence)和学生身心健康(Students Physical and Mental Health)。这些文化要素在哈佛大学体育运动漫长的成长、发展及日臻完善的历史进程中发挥着主导作用,也规范着美国最早成立的最著名的私立大学群体,而且对全世界的大学生体育教育都产生了深远影响。
北美殖民地时期的高等教育思想主要源于英国,其推崇博雅教育,把学院看作传递古典文化的场所。1636年,哈佛学院成立之初,是一所以培养讲究清规戒律的“绅士”和“牧师”为目标的教会学校。哈佛教师秉持的是一种休闲式业余运动传统,开展的是一种芳草地上带有贵族色彩的运动。他们在近150年的办学过程中始终排斥竞技类体育活动,并固执地认为粗犷而剧烈的身体对抗只适合工人和农民子弟。在17至18世纪的马萨诸塞州波士顿地区,有组织的体育赛事极为罕见。如果人们能有机会去参加或观看由俱乐部或者半职业实体举办的体育比赛,那简直就是一件举足轻重的“社交大事”。
1780年在哈佛发展史上具有里程碑的意义。那一年,哈佛学院晋级为哈佛大学,一种学生自发的组织松散的运动也在众多保守者们的反对声中展开——大二学生邀请大一学生进行摔跤比赛,并约定输的一方邀请胜的一方聚餐。1783年北美殖民地通过独立战争彻底摆脱英国殖民统治后,美国社会的民主化运动风起云涌,尤其是到了19世纪上半期,美国留德学者渐渐呈现出“如过江之鲫”的趋势。当蒂克纳等把以柏林大学为代表的“学术自由”理念和“选科制”引入哈佛校园时,“因玩手球、足球、滚球将被罚款5便士”的陈陋校规旋即“随风而去”。1852年,哈佛应耶鲁之邀,在位于马萨诸塞州波士顿以北约180公里的温尼珀索基湖开展了一场具有历史意义的校际划船比赛,结果哈佛大胜耶鲁。此后相当一段时间,哈佛、耶鲁和普林斯顿的学生会不时地相互邀约比赛,棒球、足球、橄榄球等就是最常见的比赛项目。由于比赛通常在秋季入学的第一个星期一举行,且双方厮杀甚是猛烈,所以“血色星期一”之名不胫而走。
到了1946年,当哈佛、耶鲁、普林斯顿等大学的校长酝酿起草“常青藤联盟”的原则时,他们确立的起点就是要首先宣布“他们的项目不是什么”,即“不是为那些付钱的观赏者们提供娱乐且与本科生生活几乎没有什么关系的半专业企事业体”,这就等于对“常青藤联盟”的合法身份划下一条“红线”。1956年,8所大学校长聚在一起,通过了“常青藤联盟原则”(Ivy League Principles),其中特别规定“体育学生须与其他学生同等对待”,并明确以下规定:(1)凡拟录取的体育生须与其他学生一样走招生程序;(2)体育生获得学校资金支持是基于需求而非体育能力;(3)体育活动是学生学术体验的一个组成部分;(4)体育生开展体育活动不得超过3个学季。1985年,“常青藤联盟校长委员会”(Council of Ivy Group Presidents)又专门制定出一套“学术指数”(Academic Index),旨在通过“调整招录体育生的学术资格”来确保联盟系统内部政策的一致性,以防止在存在经济收益的个别男子运动项目上出现偏差,并补充如下细目:(1)被录取体育生的“学术能力测试”(SAT)成绩须满足最低门槛600分;(2)体育生参与学生会、学生社团等校园组织的机会与其他本科生一样。(1)Disclaimer, “Understanding the Academic Index,” https://www.mka.org/uploaded/college_counseling/Publications/AI_Guidelines_Worksheet.pdf.
多年实践表明,上述原则及其明细规定,对于哈佛体育生的招生意蕴深远,因为即便考生的父母不是哈佛校友,祖父母也没有捐赠,他们仅凭借出色的学分等级和高超的竞技能力,也照样能够名正言顺地成为哈佛的一员。在体育变得近乎“疯狂”且与产业、设备、品牌代言等休戚相关之际,这一原则仍然被奉为“基本概念”,其生命力之顽强足以称得上是个“奇迹”。哈佛大学体育系主任罗伯特·斯克莱茨(Robert L.Scalise)就感慨道:“在一个大学校园的体育及其关联度日益受到极大关注的时代,我看到‘常青藤联盟原则’依然存活且生机勃勃,内心感到无比欣慰和满足。”(2)Claudine Gay and Bob Scalise, “Athletics for the 21st Century,”https://news.harvard.edu/gazette/story/2019/09/evolution-of-the-student-athlete-experience-at-harvard-examined.另有学者也颇感庆幸,禁不住赞叹道“截至目前,常青藤大学的体育尚没有变成盈利的中心”。2018年,哈佛大学的体育收入与支出持平,均为20,132,914美元。当然,功利化的社会对于“常青藤”价值也并非完全认同,它们受到诟病和发难也就在所难免。宾夕法尼亚大学足球教练杰·帕特纳(Joe Paterno)就曾讽刺哈佛生活在“一个童话世界里”(3)Ibid.。
“美国大学体育协会”(National Collegiate Athletic Association,简称NCAA)的1079所成员大学普遍存在“体育特招生”(specific Recruited Athletes),而哈佛大学始终“在体育与学术之间保持着罕见的平衡”。当年曾参与讨论“常青藤联盟原则”的哈佛体育系主任比尔·宾汉姆(Bill Bingham)就底气十足地写道:“常青藤集团拥有黄金机遇去坚持学术一体化和道路引领”(4)John Powers, “A History of Ivy League Principles,” https://www.gocrimson.com/General/Core_Values/20160112_Ivy_Principles.。2006年,林书豪就是凭借高三时获得的“北加州最佳球员”和2140分的SAT成绩受到哈佛大学青睐,从而为他鏖战“常青藤联盟”和在NBA、CBA赛场绽放异彩铺平道路。2018年,哈佛大学招生办公室收到40000份申请。其中,8000名学生学分绩达到A档,3500名学生SAT数学成绩达到800分。结果,哈佛实际招生本科生2000人,招生率只有5%,体育生招生率是全校本科生招生率的3倍,占到本科生总数的15%(见表1)。被哈佛录取的体育生SAT成绩介于1490-1590之间,学业优势较为明显。相比较而言,全美体育排名第一的杜克大学被录取体育生的SAT成绩则介于1380-1540之间。
在守住“学术底线”的基础上,哈佛体育依然“生机勃勃”。这种貌似相悖的现象,恰恰揭示出“常青藤”追求“体”与“智”强强融通、一体化发展的独特理念。在选择走体育之路的考生中,可以分为两种情况:第一类是慕名而来主动申请。前美国足球教练蒂姆·墨菲(Tim Murphy)尖锐指出,“目前的高中生几乎没有特别喜爱学术的,特别喜爱运动的也是寥寥无几。”(5)“Harvard Football Head Coach Tim Murphy Interview,”https://www.gocrimson.com/sports/football/coaches/murphytim.因此,那些脱颖而出的学生,只要学业上能达到最低门槛,便对“常青藤”大学趋之若鹜。一位名叫丝塔芙(Stauffer)的女生坦诚,北卡罗来纳大学曾允诺向她提供极其丰厚的奖学金,但她斟酌再三,最终还是选择了哈佛。她的父母亲认为,“钱应该给予那些迫切需要的孩子们,而不应该是她踢足球的理由。”另据哈佛女足教练杰·桑德斯(Jay Saunders)称,多数运动员拒绝了奖学金而选择来到哈佛,斯塔芙就是其中最为典型的一位。该生最初期望进入布朗大学或者杜克大学,但后来还是选择了哈佛政府管理学院。她在大一时担任足球中场前卫,后两个赛季充当“常青藤”球员时战胜了美国“南大西洋海岸联盟”(SACC),直到大四攀升至全美第8名,并担任哈佛女足的联合队长。第二类是属于“伯乐找千里马”式。为了遴选到理想的学生,哈佛的教练们往往主动出击,不惜花费最多的时间和精力,物色并鼓励“好苗子”报考哈佛。例如,为了保证35名足球运动员的招生质量,教练们不得不根据其掌握的5000名“优秀足球运动员库”,跑遍美国的“四个角落”去精挑细选。之所以如此煞费苦心,按照罗伯特·斯克莱茨的解释,是“因为足球踢得好与坏的标准与田径赛或游泳的标准不同,对其衡量尺度把握的主观性较强”。“学术一体化”政策的实施,对于保障体育教育质量功不可没。2019年,“常青藤联盟”本科生毕业率在全美最高,达到97%,而存在“体育特招生”的大学的本科生平均毕业率只有61%。
“常青藤”文化哲学的核心是,运动员参加校际比赛须与大学的根本教育目的保持和谐与统一。哈佛大学体育系以“全体学生的体育运动”为己任,体育活动遍布各个院系与机构,因为娱乐健身运动和竞技运动被视作学生通识教育“一盘棋”中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是学生成长、学习和娱乐的方式,是学生塑造个性、增强体质、提高智能的渠道。1869年10月19日,被誉为“哈佛之父”的查尔斯·艾略特(Charles W. Eliot)就职第二十一任校长时,就号召“哈佛之子们要在许多运动中充当出类拔萃的贵族”。到了1903年,他更是期望校际体育成为铸造学生“品格”(character)和学院“声誉”(reputation)的“发动机”。1926年哈佛大学体育系成立时,其确立的目的不仅是要通过该架构开展体育教学,而在于要“构建共同体”。2019年10月17日,罗伯特·斯克莱茨接受《哈佛杂志》访谈时认为,“哈佛对不同的人意味不同,但哈佛的目的总是要创造知识和造就为世界服务的领袖。体育系的使命就是通过体育教育去构建哈佛共同体及其荣耀”(6)Aaron Goldman,“Athletics Director to Retire at End of Academic Year,”https://news.harvard.edu/gazette/story.。
哈佛大学的通识教育特别强调“多样性”(diversity)与“包容性”(inclusion),这一理念渗透在学校管理的各个环节。体育运动是哈佛学院的使命焕发生机和得以充分表达的地方,更是达致教育目标的最有效“工具”之一。罗伯特·斯克莱茨曾这样描述:“体育运动之美,则在于人们相聚一起,忘记彼此之间的差异,只为实现共同目标。每一位成员都是赢家——不论出生背景、民族身份、政治观点、性别等级。”(7)Nihe,“2020 Best Colleges for Student Athletics in America,”https://www.niche.com/colleges/harvard-university/rankings.体育系采取的重要措施之一就是通过提供寄宿制校舍把队员们聚在一起,让他们彼此学习,成为“一个哈佛”(One Harvard)。当教练们实施教育时,强调的是通过学术与体育均衡发展,要求学生在体能、智力、个性、协作等方面实现全方位提升,使其终身受益。这种对运动员既要“野蛮其体魄”又要“文明其精神”的高度期许,在《哈佛杂志》金牌编辑、社会学教授克雷格·兰伯特(Craig Lambert)的话语中得到了淋漓尽致的展现。他说:“社会中涌现出的英雄反映出特定时期的价值追求。无论我们喜欢与否,当今世界最具影响的英雄人物中有许多人就是体育运动员。”(8)Craig Lambert,“The Professionalization of Ivy League,”https://www.harvardmagazine.com/1997/09/ivy.html.
体育俱乐部在美国大学非常普遍,它通常由学生、家长、校友或赞助商自发组织成立。其中,赞助商既是出资方又是潜在的盈利者。1852年,哈佛与耶鲁历史上首场划船比赛的赞助商就是波士顿铁路公司,因为该公司希望更多的人能够乘坐火车。从那之后,随着举办比赛对资金需求的增加,更多的赞助者、俱乐部也相继出现。研究表明,哈佛大学的体育俱乐部早于体育系成立,前者负责学校的主要体育赛事和体育课程教学工作。斯克莱茨坦诚,体育系内部并没有把俱乐部开设的课程当作“业余课程”(extracurricular),而是把它当作“协力课程”(co-curricular)。教练们通过在相应俱乐部担任“核心教育者”(core educators)角色,始终把教学内容与哈佛学院的“人格塑造”使命紧紧“捆绑”在一起,包括培养和拓展队员的适应、合作、工作和领导技能,从而对全校的必修课程形成了极为有益的补充。在课程实施方面,教练的执着与奉献精神发挥着举足轻重的作用。对此,蒂姆·墨菲(Tim Murphy)深有体会,称在哈佛大学做体育教练对他来说“太有吸引力,以至于即便报酬被砍掉40%,也要继续拥有这份工作”(9)Ibid.。
据不完全统计,2019-2020学年哈佛大学56家体育俱乐部开设了44门协力课程。俱乐部类型包括合气道、射箭、羽毛球、国际拉丁舞、棒球、哈佛红经典男篮、哈佛运动员男篮、女篮、拳击、冰上扫帚球、卡波卫勒舞、啦啦队领队、爬山、板球、哈佛红舞蹈、冰壶、自行车、击剑、曲棍球、花样滑冰、夺旗橄榄球、五人足球、高尔夫、韩国合气道、男子冰球、女子冰球、巴西柔术、空手道、马伽术、男子长曲棍术、女子长曲棍术、北欧滑雪、马球、力量举重、项目游泳、魁地奇球、男子橄榄球、长跑、帆船、潜水、滑雪、男子足球、女子足球、壁球、游泳、乒乓球、跆拳道、男子网球、女子网球、三项全能、男子极限飞盘、女子极限飞盘、男子排球、女子排球和中国武术。俱乐部协力课程的设立体现出三个特征:一是专业性,通常开设系列相关专门课程。例如,游泳俱乐部开设成人游泳、儿童游泳、美国红十字救生员证书等系列会员制收费课程,会员收费金额一般介于75美元至365美元之间不等。训练内容包括自由泳的速度与耐力、高级蝶泳、中级游泳、踩水游泳等,有些项目通过测试后还可以获得“哈佛百码游泳证”。二是国际性,涉及的国家特色科目包括中国武术、日本空手道、韩国跆拳道、合气道、以色列马伽术、北欧滑雪、巴西柔术等。三是多元性,水上项目设有专供残疾人训练的游泳。俱乐部协力课程的设计体现出最大程度的灵活性、实用性与多样性。课程时间周一到周日全天候安排,每天从早上七点多开始直到晚上八点,每次课程持续不足1小时。教学内容涉及骑单车、求生、划船、健身、芭蕾、瑜伽、踏板操、有氧运动、爆发力训练等大约20种项目(详见表2)。
在20世纪80年代的美国,一名专业运动员从事两三项运动的情况非常普遍。足球运动员、橄榄球运动员可以在春季从事长曲棍球运动,秋季可以踢足球,或者从事长跑、短跑、接力等运动。进入90年代之后,随着中学阶段运动项目专业化的发展,学生们普遍希望能够沿着原先的轨道继续发展。与此同时,国内外竞技运动竞争日趋白热化、商业化,人们的审美标准与价值追求也发生了巨大变化。哈佛大学网球首席教练大卫·费斯(Dave Fish)曾感慨道:“20世纪50年代,当高中生被问及他们最崇拜谁时,他们会说是获得诺贝尔和平奖的管风琴演奏家和社会活动家阿尔伯特·舒尔茨(Albert Schweitzer),现在的偶像却是美国男篮‘飞人’迈克尔·乔丹。”(10)Craig Lambert,“The Professionalization of Ivy League,”https://www.harvardmagazine.com/1997/09/ivy.html.社会大氛围和教育微观环境的变化,迫使大学不得不重点发展其特色化的运动项目,有关运动员在招生选拔、校际运动、竞赛规则等方面政策的影响也远远超越了大学的围墙。根据罗伯特·斯克莱茨的回忆,从90年代末开始,哈佛大学的游泳、足球、橄榄球等项目的专业化训练和比赛便陆续在整个学年展开,运动员“一人多能”的历史已不复存在。
显而易见,哈佛体育的追求卓越之路尚难以达到与其学术水平相匹敌的世界顶尖高度。但毋庸置疑,哈佛体育的综合实力,尤其是运动员的拼搏精神及其在赛场上的优异表现足以令美国乃至世界刮目相看。仅在2019年度,哈佛大学就在女子篮球、垒球2个项目上获得“常青藤联盟”冠军,并在男子壁球、女子壁球、男子田径、女子田径、女子橄榄球、女子马球等6个项目上获得全美高校冠军。在2018-2019赛季,“常青藤”总计获得292个团体项目和556个单人项目全美冠军,哈佛仅次于耶鲁、普林斯顿和哥伦比亚(见表3)。另据宾夕法尼亚州匹茨堡市专门从事统计和排名的“尼赫团队”(Nihe Team)最新公布的“2020美国最好的学生运动员大学”排行榜,哈佛大学在1386所高校中凭借在学术、价值、运动员、多样性等4项指标评价中的“A+”和在校园、团队等2项指标评价中的“A”而名列全美第14位,在“常青藤联盟”中名列第2位,仅次于耶鲁(总名次第10位)。(11)“The Ivy League has Won 292 National Championships and 556 Individual/Event National Championships through the 2018-19 Season,”https://ivyleague.com/news/2018/4/19/2018-ivy-league-mens-golf-championship-tees-off-this-weekend.aspx.除此以外,在奥运赛场上,哈佛的男女赛艇、女子冰球等项目都曾夺得金牌、奖牌。
体育的发展影响着大学其他层面的发展,对人才培养而言可谓“牵一发而动全身”。2026年,哈佛大学即将迎来体育系成立100周年,包括文理学院、哈佛学院等都已开始对其近一个世纪以来所走过的道路进行回顾和反思,期望在取得的显著成绩的基础上直面未来所面临的挑战,并构想未来的发展蓝图,以便重振大学的核心使命、原则和对学生的承诺与期待,同时为哈佛持续充当“常青藤”的“旗手”提供保证。文理学院院长克劳丁·盖伊(Claudine Gay)发表《面向21世纪的体育运动》,回顾哈佛体育的辉煌历史、传统和价值,审视现有的“学生-运动员”体验、体育项目文化、体育组织结构、校际运动赛事等,并对未来10年的持续发展作出展望与规划。
对体育系的掌门人罗伯特·斯克莱茨而言,有一系列问题始终萦绕在他的脑海:未来的哈佛体育将会是什么样子?如何确保“学生-运动员”体验与其他学生的经历相似?如何促进“学生-运动员”与其他学生深入互动?如何准确把握其间的平衡以便于相互促成与提高?(12)Claudine Gay and Bob Scalise,“Athletics for the 21st Century,”https://news.harvard.edu/gazette/story/2019/09/evolution-of-the-student-athlete-experience-at-harvard-examined.在林林总总的问题中,他关心的“最大问题”集中在学生的健康状况方面。他坦言曾不止一次地问自己:“我们正在做的事情能够确保那些即将走向全世界的年轻人的身体和心理健康吗?”经过长时间的思考与调研,他为哈佛体育构建的发展“路线图”就是要在学生与教练之间创造一种真实而正面的联系,要让学生们感觉到“在哈佛就是在家”,这种紧密而不是疏离的师生联系也可以扩展至全校范围。他所设想的一种理想情景是,每当校友返校时,他们首要做的一件事就是抽时间去看望一下教练、教师、学习顾问等。
综合而言,哈佛犹如是社会急剧转型中的一座迎风矗立的“象牙塔”,有几分清高,但魅力依旧。在“美国大学运动协会”的映衬下,哈佛体育秉持的“常青藤原则”貌似陈旧保守且“不合时宜”。前哈佛大学篮球项目训练组组长佛兰克·苏利文(Frank Sullivan)曾说:“在常青藤内部,我们就像是恐龙,坚守着教育理想,把体育当成了恰当的装饰品。”(13)Craig Lambert,“The Professionalization of Ivy League,”https://www.harvardmagazine.com/1997/09/ivy.html.事实上,哈佛这种不盲目随波逐流、不轻易逐名趋利的“定力”,一方面延续着历史上北美清教徒的“清规戒律”传统基因,另一方面也反映出其遵循教育发展规律的独特禀赋与气质。具有良好学业基础的运动员们置身于查尔斯河边浓郁的人文与科学氛围里,与其他学科专业的同伴们融洽相处、取长补短、共同进步,为将来成为真正的“英雄人物”做好身体、技能、知识和素养储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