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色判断词“じゃ”的语法特征

刘天阳

（大连外国语大学日本语学院 辽宁 大连 116044）

“角色语言”是一种能够与话语角色产生关联的语言表达[1]35。在日语中，角色判断词（キャラコピュラ）“じゃ”的使用与“老人角色”的塑造相关联。如例句（1）和例句（2）所示：

（1）さくら友蔵：なるほど！それは名案じゃ！（樱友藏：原来如此！是个好点子呢！）（樱桃小丸子：第1243话）

（2）ジョセフ·ジョースター：だから日本は嫌いなんじゃ。（乔瑟夫•乔斯达：因此我才讨厌日本的。）（JOJO的奇妙冒险第三部：第2话）

以上两个例句都是角色判断词“じゃ”取代了判断词“だ/です”表示判定的例子。但是，如果在“だ/です”或者动词结句的“ます形”后紧接着出现了角色判断词“じゃ”，这个时候的“じゃ”就脱离了角色判断词的语法范畴。如例句（3）和例句（4）所示：

（3）スピードワゴン：ただそれだけですじゃ。（史彼得瓦根：仅仅是这一点而已。）（JOJO的奇妙冒险第二部：第10话）

（4）エンヤ婆：そうさせてもらいますじゃ。（恩雅婆婆：老身会这么做的。）（JOJO的奇妙冒险第三部：第14话）

例句（3）和（4）的“じゃ”如果判断为角色判断词，那么从日语描写语法角度来看就是错的；因此可以判断此处的“じゃ”有其他语法功能。本文基于文献综述，以《JOJO的奇妙冒险第三部》的老人角色“恩雅婆婆”所说的含有“じゃ”的台词为例，通过前续词类以及语法功能，进一步探究“じゃ”的语法特征。

一、文献综述

金水（2003）对“角色语言（役割語）”做如下定义：日语当中存在着某种表达方式（包括词语、语法、表达方式、语调等），人们一听到这种话语，马上就能联想起某种特定人物的年龄、性别、职业、阶层、时代、外貌、性格等；或者提到某种特定的人物的时候，人们也能马上联想起他/她应该会说的语言，这种表达方式被称为“役割語（角色语言）”[1]64。角色语言中，句末表达（“雨だ/じゃ”“暑いね/のう”等）是日语的角色语言的重要组成部分，能够表现各种各样的角色形象。句末表达中，句末词（“行くぜ/ぞ/わ”）和判定表达（雨でござる/ござんす）可以塑造特定的人物形象，也称作“角色词尾”（キャラ語尾）[1]32。

定延（2007）将“角色词尾”细分为“角色判断词（キャラコピュラ）”“角色语气词（キャラ助詞）”“角色句末词（キャラ終助詞）”。角色判断词，即标准日语中的“です”，东京上流阶层妇女以前用“ざます”，平安时代日本贵族用“おじゃる”。角色语气词是富有创造性的一种词尾表达，在句末词后也可出现，例如“僕らはフェレット、いたち科だぴょーん（我们是雪貂，属于黄鼠狼科的嚎～）”[2]。角色句末词在语法上有句末词的功能，例如方言句末词“べ”（推量），老人角色的句末词“のう”（感叹），等等[3]。

金田（2008）认为，角色判断词和角色句末词分别是判断词和句末词的变体，依然保留了原有的语法功能。但角色语气词没有语法功能，只有塑造角色的功能[4]。但是，定延（2012）认为，角色判断词和角色句末词之间存在连续性，例如“本官は小悪魔ニョロよ（本官是小恶魔的咧）”和“うみへび座だニョロよ（是长蛇座的咧）”出现的“ニョロ”，前者具有角色判断词的性质，后者则是角色句末词的性质。但是就塑造“小恶魔”这一专有角色说，“ニョロ”具有创造性，因此“ニョロ”并不是句末词，而是角色语气词[5]。

秋月（2012）以动物角色所使用的角色语言为研究对象，提出了动物角色词尾发生了“拟声词→动物角色语气词→动物角色句末词”“语法化”。“あたいがんばる！にゃん。（我会努力的，喵）”（拟声词）、“お肌に悪いわにゃん。（对皮肤不好的喵）”（角色语气词）、“おいしそうぺんね～（很好吃的哩）”（角色句末词）[6]。

川崎（2015）以电视剧、小说、动漫中猫角色的“ニャ”为研究对象，补充了秋月（2012）提出的“语法化”过程，新提出了“ニャ”在充当判断词时所体现的“判断词代用形”的用法。例如，“わたくしのお人形さんなら百人一首を空で読むのニャ（我的人偶能够背诵百人一首的喵）”。而且川崎指出，在语法层面，动物角色句末词的使用比例高于动物角色语气词[7]。

金水（2014）通过观察与中国人角色相关联的皮钦日语“アルヨことば（aruyo语言）”的角色词尾“～ある”，认为表示判定的“～ある”出现在“方言否定表达”以及动词“命令形”之后时，从表示判定的角色判断词用法进而发展成了角色语气词[8]。

从以上文献中可以看出，与角色塑造相关的角色词尾体现了动态的语法特征。本文以日本电视动画《JOJO的奇妙冒险第三部》的“恩雅婆婆”的角色判断词“じゃ”为例，通过前续词语的词类，对其出现位置及语法功能进行描写分析，探究角色判断词“じゃ”的语法特征。

二、考察

《JOJO的奇妙冒险第三部》的“恩雅婆婆”的台词中，含有角色判断词“じゃ”的有60例。将这60例根据前续词类不同进行分类，结果如表1。

表1 恩雅婆婆“じゃ”的使用情况

从上表中可以观察到，角色判断词“じゃ”在功能上取代判断词“だ/です”的用法还是占多数，即“じゃ”的判断词用法十分明显。如例句（5）至例句（7）所示：

（5）エンヤ婆：そのうちの1人はわしの息子じゃ。（恩雅婆婆：其中有一人还是老身的儿子。）（JOJO的奇妙冒险第三部：第7话）

（6）エンヤ婆：今度はこのエンヤ婆が貴様らの相手じゃ。（恩雅婆婆：这次由老身来会会你们这帮家伙。）（JOJO的奇妙冒险第三部：第13话）

（7）エンヤ婆：だからうれしいんじゃよ！（恩雅婆婆：因此老身才很高兴嘞。）（JOJO的奇妙冒险第三部：第14话）

例（5）和例（6）的“じゃ”是取代了判断词“だ/です”，例（7）是取代了语气形式“のだ”中的“だ”，形式上和判断词“だ”对等。日语中的判断词“だ/です”在接续上十分灵活，不仅仅是名词，在形容词与副词后也可以出现。同样“じゃ”也如此，如例句（8）至例句（10）所示：

（8）エンヤ婆：ほかの3人まで来られたらヤバいじゃ。（恩雅婆婆：让那三个人找到这儿来可就坏了。）（JOJO的奇妙冒险第三部：第15话）

（9）エンヤ婆：お前は立派じゃったぞ！（恩雅婆婆：你真的很优秀！）（JOJO的奇妙冒险第三部：第12话）

（10）エンヤ婆：そうじゃ！（恩雅婆婆：是的！）（JOJO的奇妙冒险第三部：第14话）

例（8）和例（9）分别是“じゃ”接续日语的イ形容词和ナ形容词的例子，虽然从传统日语国语语法来看，“イ形容词+だ”是一种错误形式，但是1952年日本文化厅的国语审议会在“これからの敬語（今后的敬语）”中规定，“イ形容词+だ”作为一种简洁的形式是正确的用法。ナ形容词及例（10）的副词“そう”后续判断词都是正确的用法。因此，在取代判断词“だ/です”及前接イ形容词、ナ形容词和副词时，“じゃ”都是角色判断词的用法。

但是，在动词后出现判断词的用法，在日语描写语法上是错误的。在恩雅婆婆的台词实例中，“じゃ”出现在动词及助动词后的例子有25例。首先出现在动词后的例子，接在动词タ形后有1例，接在动词マス形后的有7例。如例句（11）至例句（13）所示：

（11）エンヤ婆：何度も言いましたじゃろう。（恩雅婆婆：都说了好几次了吧。）（JOJO的奇妙冒险第三部：第7话）

（12）エンヤ婆：ではお部屋に案内しますじゃ。（恩雅婆婆：那么老身带你们去客房。）（JOJO的奇妙冒险第三部：第14话）

（13）エンヤ婆：何でもありませんじゃ。（恩雅婆婆：什么事情都没有。）（JOJO的奇妙冒险第三部：第15话）

例句（11）是动词タ形后续“じゃ”的推量形式，这种用法在日语中并不少见。用中纳言（BCCWJ）搜索“ただろう”后得到例句数为3217个，但是动词マス形后接“じゃ”的例子只有9个。可以看出，如例句（12）及（13）的“动词マス形+じゃ”的用法还是很少。从功能上分析，例句（12）以及（13）的“じゃ”有日语句末词“よ”的“传达”功能。因此，此处的“じゃ”发挥着句末词的功能。但是收录于日语描写语法的句末词中并没有“じゃ”，而且此处“じゃ”更多是提示恩雅婆婆的“老人角色”身份，从创造性角度而言，这里的“じゃ”应该为角色语气词的用法，不过是发挥了句末词“よ”在表示“传达”的功能。然而，在“动词マス形+じゃ”的7个例子中，并非所有的“じゃ”都有句末词的功能。如例句（14）与例句（15）所示：

（14）エンヤ婆：思考を巡らすことによる論理的な恐怖がありますじゃ。（恩雅婆婆：一种称为思虑万分而产生的理智型的恐怖。）（JOJO的奇妙冒险第三部：第4话）

（15）エンヤ婆：7人の幽波紋使いが向かっておりますじゃ。（恩雅婆婆：老身已经派出了7名替身使者。）（JOJO的奇妙冒险第三部：第7话）

例句（14）与例句（15）中，恩雅婆婆只是在陈述自己的看法，没有刻意传达给听者信息的意图。虽然去掉此处的“じゃ”也并不影响整个句子内容，不过恩雅婆婆的“老人角色”的身份就失去了标识。因此，从塑造角色角度来看，此处的“じゃ”只是提示了恩雅婆婆的“老人角色”的特征，因此只有角色语气词的语法性质。

同样在助动词中也是如此。在“助动词+じゃ”的17个例子中，“助动词だ/です+じゃ”的数量为16个，剩下的一个助动词为“なさい”。如例句（16）至例句（18）所示：

（16）エンヤ婆：そういうセリフはもっと言いなさいじゃ。（恩雅婆婆：这种话多多益善啊。）（JOJO的奇妙冒险第三部：第15话）

（17）エンヤ婆：ストレングスがやられたようですじゃ。（恩雅婆婆：“力量”已经被他们打败了。）（JOJO的奇妙冒险第三部：第7话）

（18）エンヤ婆：時を支配して当然ですじゃあ。（恩雅婆婆：支配时间理所当然的事情。）（JOJO的奇妙冒险第三部：第47话）

例句（16）至例句（18）的三个例句中，“じゃ”只表示自我意见的陈述，并没有挥句末词的语法功能；但是在塑造恩雅婆婆这一老人角色上不可或缺，因此，此处是角色语气词的用法。但是代替句末词出现时，又不单纯是角色语气词的用法。如例句（19）所示：

（19）エンヤ婆：な… 何ですじゃ？いきなりノックもせんと入ってきて何の用ですじゃ？（恩雅婆婆：有…有什么事情么？也不敲门就进来了，到底有何贵干呢？）（JOJO的奇妙冒险第三部：第15话）

在例句（19）的“じゃ”取代了句末词“か”，表示了“疑问”的语法功能。从出现位置上考虑，此处的“じゃ”可以判断为角色句末词。因此，从语法功能上来看，“じゃ”不仅有角色判断词的功能，也有角色语气词以及角色句末词的用法。因此，在塑造恩雅婆婆这一特定老人角色时，“じゃ”兼有角色判断词、角色语气词、角色句末词的语法功能。

三、结语

本文以动漫《JOJO的奇妙冒险第三部》的“恩雅婆婆”为研究素材，着眼于出现位置及语法功能，对角色判断词“じゃ”的语法特征进行了描写分析。可以看出，在塑造角色时，“じゃ”不仅有角色判断词的功能，也有角色语气词和角色句末词的功能。但是其他角色判断词是否也是如此，语法特征是否与塑造角色相关，今后还有待更加完善的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