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CEP与中国面临的贸易政策不确定性

冯玲，刘小逸

(上海财经大学 金融学院，上海 200433)

《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Regional Comprehensive Economic Partnership，RCEP)于2020年11月15日正式签署。协定由东盟10国、中、日、韩、澳大利亚、新西兰15个成员国组成，是当前世界范围内经济规模最大的自贸协定。RCEP的实践将显著缓解成员国间的贸易政策不确定性、推动亚太经济圈的良性“内循环”，也将为世界范围内产业链的延伸和新冠肺炎疫情后的世界经济复苏提供强大助力。中国是RCEP的最大成员国，也是RCEP的坚定支持者，RCEP的签署是中国继加入世贸组织后又一重大开放成果，在新的历史时期为中国提供了新的发展机遇。

近年来，国际贸易自由化力量与逆全球化势力的对抗日益加剧，双边贸易关系及国际贸易背景下的贸易政策不确定性明显提高。Caldara et al.利用企业业绩报告及新闻报道所构造的企业层面和宏观层面的贸易政策不确定性指标，研究显示2016年之后，美国贸易政策不确定性呈明显上升趋势，并超越1970年的不确定水平而达到了历史新高[1]。而2018年以来，美国针对中国出口所发起的贸易争端，不仅提高了美国贸易政策不确定性，更是严重增加了中国企业在生产过程中所面临的贸易政策不确定性。这种不确定性所带来的影响不再仅仅局限于出口企业。事实上，行业内部以及行业之间广泛而深入的生产与产品价值链，大幅度扩大了贸易政策不确定性的影响范围，从贸易部门传递到非贸易部门，从生产部门传递到消费市场，从中国市场传递到全球价值链条上的其他国家，如韩国[2]。

为减少贸易政策不确定性带来的负面影响，中国加速推动与其他国家和地区之间的自贸协定[3]。2020年11月15日，中国与东盟10国(印度尼西亚、马来西亚、菲律宾、泰国、新加坡、文莱、柬埔寨、老挝、缅甸、越南)、日本、韩国、澳大利亚、新西兰正式签署RCEP。RCEP由东盟10国于2012年发起，历经8年、31轮正式谈判。此次签署RCEP的15个成员国共涵盖全球22.7亿人口(约占全球人口30%)、26.2万亿美元的GDP(约占全球GDP的30%)、5.2万亿美元的出口额(约占全球出口总额28%)，构成目前世界范围内经济体量最大、人口数量最多的自由贸易区[4]。

RCEP对于稳定东亚地区产业链、供应链，维护中国在区域价值链上的地位，降低中国经济发展所面对的贸易政策不确定性等方面，具有至关重要的意义。作为一个自由贸易协定，RCEP旨在消除关税和非关税贸易壁垒，促进投资便利化和自由化，方便区域内商务人员跨境流动。结合文献研究成果，我们可以预期，RCEP将显著对冲美国贸易保护主义和单边主义给中国经济发展所带来的贸易政策不确定性，为中国、东亚经济和全球经济增长注入强劲动力。如Feng et al.[5]、Handley et al.[6-8]等研究显示，中国和澳大利亚加入世贸组织、葡萄牙加入欧共体等事件，均显著降低了当地企业所面对的贸易政策不确定性，推动了当地企业市场进入投资、出口市场拓展、产品质量升级等。

RCEP的签署是中国自加入世贸组织以来又一重大开放成果，标志着中国迈入对外开放的新台阶，是中国在百年未有之大变局中迎来的新机遇。历史经验告诉我们，改革开放作为中国的一项基本国策，为中国经济发展创造了耀眼的奇迹。过去20年间，出口是中国经济增长的重要动力之一。这一时期，中国产业的国际竞争力[9-10]、贸易出口量[11]、企业出口参与度[12]、出口产品质量[13]等多项贸易指标均显著提升。而对外开放的经济福利并不局限于贸易产业，入世后中国农业及农村经济[14-15]、技术创新[16]等方面也得到了极大的发展。

结合中国加入世贸组织以来所取得的成果，我们有理由期待，RCEP将激励成员国之间的经贸往来，更将为世界贸易增长、经济再次腾飞注入新的动力。2020年以来，受到新冠肺炎疫情的影响，各国经济均受到了冲击，国际大宗商品价格下跌，国际贸易总量萎缩。根据WTO统计数据，2020年全球第二季度贸易总额较2019年同比减少21.4%；前三季度贸易额累积缩水3.02万亿美元，这一数字约占2019年全年贸易额的8.1%。在此背景下，RCEP的签署将促进亚太区域价值链的衔接，提高合作效率，降低成员国企业参与国际产业链的成本，实现全球产业链的延伸。RCEP成员国涵盖东亚地区的主要国家，区域贸易的紧密联动将有助于拉动区域对外投资及进出口，刺激全球范围内的消费需求与贸易供给，为后疫情阶段的世界经济复苏注入强劲动力。

为深入解读RCEP对中国经济的影响，尤其对其可能通过降低中国贸易政策不确定性，为中国经济发展和贸易增长提供新的动能，下文将分别对RCEP的具体内容、国际重要性、降低中国贸易政策不确定性等3个方面，进行详细探讨。

一、RCEP的协议内容

RCEP内容由序言和20个章节(1)20章节具体包括：初始条款和一般定义，货物贸易，原产地规则，海关程序与贸易便利化，卫生与植物卫生措施，标准、技术法规和合格评定程序，贸易救济，服务贸易，自然人移动，投资，知识产权，电子商务，竞争，中小企业，经济与技术合作，政府采购，一般条款与例外，机构条款，争端解决，最终条款。构成，不仅包括货物贸易、服务贸易、原产地规则、投资准入、争端解决等传统内容，也涵盖电子商务、知识产权、竞争政策、政府采购、区域价值链的深化、自然人临时移动、中小企业等新兴的贸易特征。RCEP将为中国与其他成员国间的技术合作、商贸交流提供综合、便利的制度保障，为逐渐形成以国内大循环为主体、国内国际双循环相互促进的新发展格局增添强大助力。

在货物贸易方面，整个区域的开放水平将达到90%以上。根据RCEP，各成员国之间关税减让主要表现为两种承诺：(1)立即降至零关税；(2)10年内降至零关税。除了关税减让外，RCEP还将重点放在了原产地规则和贸易便利化议题上，通过提高企业利用原产地规则的灵活性和便利性，进一步降低非关税壁垒等，提高区域内生产要素和商品的自由流动，扩大区域内生产网络。RCEP成员国在经济开放程度、文化背景、法律制度等方面存在多元性，既包括日本、澳大利亚等发达经济体，又包括柬埔寨、缅甸等欠发达经济体。为此，RCEP允许各国根据自身经济发展阶段，获得区域间的差别化贸易和投资待遇[17]，并对老挝、越南等最不发达国家提供过渡期安排，为成员国创造包容、开放的合作环境。

在服务贸易方面，RCEP采用包括市场准入、国民待遇以及最惠国待遇等规则对不同部门进行开放，尤其将金融、电信等领域纳入开放条款之中，实质性提高了区域内服务贸易开放水平。而RCEP在商务人员流动规则方面的改进，则有助于促进整个区域营商环境改善并带动商业增长。

在投资方面，RCEP涵盖了包括保护、自由化、促进和便利化在内的投资领域四大支柱条款，确认了成员国在国民待遇、最惠国待遇、投资待遇等方便的义务。RCEP采用负面清单的方式进行投资准入，要求成员国进一步向外国投资者提供实质性开放待遇，不得歧视外国投资者，并向成员国投资提供最惠国待遇。可见，RCEP能够促进本区域内的商品、技术、服务、资本、人员跨境的流动。而一旦形成区域内统一的投资规则之后，RCEP也将提高贸易区对区域外投资者的吸引力，因为投资者进入一个国家，就意味着进入整个区域各国，市场和空间都会大大扩展。同时，RCEP投资条款不会影响各国采取行动保护其基本安全利益的权利。

结合区域贸易的现实特征，RCEP还对诸多新的贸易议题和贸易需求进行了规范。一方面，为满足公平、包容的贸易需求，RCEP强调贸易规则的透明度、规范性和高效性。例如，通过提高法规和程序的透明度，促进缔约双方在政府购买方面的合作；通过对著作权、商标、地理标志、专利等领域的统一规范，提高RCEP对知识产权的保护程度；通过制定竞争政策的制度框架，提高竞争效率，增进消费者福祉。另一方面，针对成员国与贸易企业的差异程度，RCEP强调互助、互惠原则。在经济技术合作方面，RCEP将注重成员国能力建设和技术援助，并通过相关条款保障RCEP有效实施。在中小企业合作方面，RCEP搭建了中小企业会谈平台，将中小企业纳入供应链主流，为其提供发展空间，注重培养企业的成长性。

总体而言，RCEP从广度和深度两个层面，拓展了此前许多“东盟‘10+1’协定”(2)该协定包括《中华人民共和国与东南亚国家联盟全面经济合作框架协议》《中华人民共和国政府与东南亚国家联盟成员国政府全面经济合作框架协议货物贸易协议》《中华人民共和国政府与东南亚国家联盟成员国政府全面经济合作框架协议服务贸易协议》《中华人民共和国政府与东南亚国家联盟成员国政府全面经济合作框架协议投资协议》及其议定书等。中未涉及的领域。RCEP对WTO涵盖的条款也作出了更新，纳入包括电子商务、中小企业潜力、区域价值链深化、市场竞争复杂性、知识产权灵活性等新兴贸易特征，为世界范围内的区域合作提供了综合、全面的参考范式。

二、RCEP的国际地位

RCEP的庞大经济体量为其国际地位奠定了基础优势。此次签署RCEP的15个成员国蕴含了广大的市场与潜在需求，为区域贸易、投资和经济增长，提供了足够庞大的空间，将不仅拉动区域内的经济增长，更能够带动全世界经济的复苏。

图1显示，自2000至2019年，RCEP贸易规模显著提高，占世界贸易总量的相对份额也连年攀升。其中，成员国出口总量从1.41万亿美元增长至5.48万亿美元，约占世界出口总额的30%。进口总量由1.23万亿美元增长至4.96万亿美元，约占世界进口总额的26%。成员国自身的贸易基数成为贸易区发展的原生优势，RCEP的落实将大大缩减成员国之间的贸易成本。庞大的贸易需求为各国出口产品搭建了更自由和广阔的交流平台，有利于释放区域内部的潜在消费需求，促进区域贸易总量的增长。

图1 RCEP成员国贸易规模趋势图

图2为RCEP成员国人口规模的变动情况。2000至2019年间，RCEP成员国的人口总量自19.8亿人增长至22.7亿人。截至2019年，RCEP成员国相对世界总人口的比重约为30%。庞大的人口基数蕴含了巨大的市场空间，也体现了RCEP受众的广泛。一方面，人口规模直接决定了贸易区的内需体量，为各国出口产品提供充足的区域内“内循环”市场空间；另一方面，RCEP的落实将为世界近30%的人口带来直接的福利增长，广泛的受众间接体现出RCEP的重要国际地位。

图3为RCEP成员国GDP 总额的变动趋势。基于绝对值角度，2000～2019年间，成员国GDP绝对数额始终保持上升态势，GDP总额实现2.3倍的增长。GDP年均增长率达到6.2%，超过世界4.9%的平均增长率，体现出强劲的增长势头。基于相对值角度，RCEP成员国GDP占世界GDP总量的比重在不同阶段走势不同，2000～2007年间呈现下降趋势；2008年之后呈上升趋势，至2019年，占比接近30%。图4为RCEP成员国FDI净流入的变动趋势(3)各年外国投资流入量减去撤资量，衡量了FDI在各个经济体中的净头寸。。21世纪第一个10年是RCEP国家吸引外资的关键增长期，年度外资净流入从2000年的0.10万亿，扩大到2010年的0.42万亿，此后各年外资净流入均保持在0.40万亿左右，约占世界FDI总量的30%。

图2 RCEP成员国人口规模趋势图

图3 RCEP成员国GDP趋势图

图4 RCEP成员国FDI净流入趋势图

以上可见，无论从贸易规模、人口数量、经济体量或是FDI净流入，RCEP成员国在世界经济中均占据了重要地位。其落实将极大释放区域内的贸易潜力，拉动世界范围内的投资、消费与生产，对全球经济复苏具有重要意义。

RCEP不仅具有重要的经济地位，作为国际贸易区域化发展的重要成果，更将为构建多元化的国际贸易新格局贡献力量。第二次世界大战后，国际贸易格局不断分化，主要表现为发展中经济体的迅速崛起与国际贸易的多极化发展。当下阶段，国际贸易主要有3个层次的规则与规范：一是以世界贸易组织(WTO)为框架的全球多边贸易规则与规范；二是以各类双边自由贸易协定(FTA)和区域贸易协定(RTA)为框架的双边或区域贸易规则与规范；三是某国或地区对其贸易实施的单边管理制度[18]。其中，以优惠贸易安排、自由贸易区等组织形式为代表的区域贸易协定成为国际贸易格局的重要特征。

目前，欧盟、北美自由贸易区及RCEP东亚贸易体构成了世界三大主要贸易区域。2019年，上述三大主要贸易区的货物出口额分别占世界贸易出口总额的33.12%、27.29%、13.54%，合计占据世界出口总量的74%。各贸易体的货物出口额走势如图5(a)所示。其中，东亚贸易区的出口体量自2001年起逐年上升，至2019年达到5.16万亿的出口规模，展现了东亚地区强劲的贸易潜力。图5(b)进一步刻画了三大贸易区内部出口量(4)各成员国向贸易区内部的其他成员国的出口规模。占各自出口总量的比重，衡量了区域内部贸易占区域总体贸易的比重即经济体的区域化程度。其中东亚贸易区的区域化程度维持在35%左右，远低于欧盟及北美自由贸易区。这意味着，RCEP区域内贸易量存在较大的提升空间。RCEP的落实将极大释放东亚地区的经济活力，激发区域内的潜在贸易，推动亚太经济圈内循环，进一步扩大亚太贸易区的贸易规模与国际地位。

总体而言，RCEP是亚太经济一体化的重要实践。一方面，RCEP的落实将极大削减成员国间的贸易壁垒，重新定义亚太地区的贸易模式，推进亚太经济圈的良性“内循环”；另一方面，在新冠肺炎疫情及国际贸易不稳定性因素的冲击下，RCEP的签订恰逢其时，将为缓解动荡的国际贸易环境及世界经济的复苏注入一剂强心针。

图5 三大贸易体出口额及内部贸易比例

三、RCEP将降低中国经济面对的贸易政策不确定性

RCEP是中国最重要的贸易对象之一，而中国也一直是RCEP的积极参与者和推动者。RCEP的达成将降低中国经济发展所面对的贸易政策不确定性，有助于中国发展健康、可持续、平稳的对外贸易和投资关系，对于中国在区域价值链上的地位提升产生重要影响，甚至为中国在全球贸易规则制定的竞争中赢得机会。

当前阶段，中国正处于优化经济结构、转换增长动力的攻关期，也处于空前复杂和多变的国际贸易环境之中。如同习近平总书记所指出，“当前中国处于近代以来最好的发展时期，世界处于百年未有之大变局，两者同步交织、相互激荡”。面对复杂多变的国际贸易环境，降低贸易壁垒、加强区域经贸合作是亚太国家的共同诉求。RCEP协定中关于市场准入、关税减让、最惠国待遇等贸易承诺的规定，不仅将大幅缩减中国与其他成员国间的关税与非关税壁垒，降低交易成本，更将显著降低各国进出口企业所面对的贸易政策不确定性，实现贸易规模与整体社会福利的扩张，为推动亚太经济一体化进程提供重要支持。

大量研究成果显示，各类国际组织与贸易协定会降低贸易政策不确定性，促进双边及多边贸易合作，如会显著扩大贸易总量[19]，增加贸易广度与强度[5]，改善贸易价格与利润[6]，提高贸易产品创新与质量[20-22]，改善出口的国内附加值[23]等。不仅如此，贸易政策不确定性还会影响企业效率，影响企业储蓄决策、企业采购模式等，进而推动就业、外商投资、经济长期增长潜力等[24]。比如，Feng et al.[5]、Handley et al.[6]均发现中国加入WTO明显降低了贸易政策不确定性，并促进了中国企业的市场进入行为与初始投资决策。另外，澳大利亚加入WTO、葡萄牙与欧共体间的特惠贸易协定(Preferential Trade Agreements，PTA)同样显著降低了贸易政策不确定性，激励了企业的初始投资并促进出口额的增长[7-8]。

随着贸易政策不确定性的下降，RCEP将重构区域价值链，为中国经济增长提供新动能。自20世纪80年代以来，全球已经形成了产业链高度分工的工业体系。东亚地区由于在人力、原材料、物流、产业链配套设施等方面具有比较优势，已发展成为全球最重要的制造业中心之一。但近年来逆全球化思潮活跃，全球贸易秩序正经历重新建构。尤以美国表现突出，试图通过破坏秩序的方式来寻求新秩序的重建。2018年，美国针对中国发起的贸易摩擦，对中国出口贸易形成巨大挑战。在此之际，RCEP有助于进一步推动亚洲区域内的货物、资本和人员的自由流动，对于中国在区域价值链上的地位产生重大影响。

RCEP成员国普遍与中国经济往来密切。如图6所示，21世纪以来，中国与RCEP其他成员国间的贸易规模持续增长。至2019年，RCEP其他成员国自中国的进口额总计0.67万亿美元，约占中国对外出口总额的26.71%；对中国的出口额为0.76万亿美元，约占中国进口总额的36.63%。2020年前三季度，中国与RCEP成员之间的贸易总额达1.05万亿美元，约占中国对外贸易总额的1/3。

而RCEP在全球价值链上的参与度也在不断提升。2017年RCEP基于全球价值链的出口额达到1.60万亿美元，全球价值链参与度达到40.5%。其中，区域内成员之间基于价值链的出口规模达到0.78万亿美元，区域内价值链利用率达到48.7%。RCEP的生效将通过相互开放货物贸易、服务贸易、投资等，在一定程度上减少中国对美国市场的依赖。通过加强区域产业链供应链，RCEP可以推动贸易区内形成稳定的产业链和供应链，抵御逆全球化思潮和外部不确定性风险，为中国出口和对外投资发挥至关重要的支撑作用。尽管当前贸易保护主义盛行，但是RCEP通过重构亚洲区域内价值链分工关系，不仅有助于加深和协调中国与周边经济体的经贸关系，为构建更稳定、互利、合作的全球经济关系奠定现实和制度基础，还有利于进一步发挥中国在区域经济合作上的引领作用。

图6 RCEP成员国与中国的贸易规模

RCEP的签订所带来的贸易政策不确定性下降，还将有助于满足中国的企业生产和消费者需求。从企业角度来看，成员国关税和非关税壁垒的逐渐取消，将有助于扩大中国产品的海外出口市场；投资准入门槛的下降，将有助于中国企业在成员国的海外投资。良好的贸易环境不仅激励了中国企业的对外输出，更会拉动企业进口量，推动自身产品升级。当一家中国企业从RCEP成员国进口原材料、中间生产要素时，关税下降会带来生产成本降低，稳定的关税水平也会降低中国企业向海外市场出口的不确定性。相关研究成果显示，贸易政策不确定性下降会推动中国企业的技术升级、产品创新[20-21]、专利研发[22]、进口扩张[25-26]等。从消费者的角度看，RCEP的达成将使消费品种和产品质量大幅增加，消费成本则可能下降。这会增加消费者福利，满足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而后续各国即将出台的相关配套政策(如免签、落地签等消费优惠)，有助于消费者以更低的成本购买海外旅行服务。不仅如此，RCEP的达成还将降低劳工在他国就业的门槛，进一步促进区域内的劳动力流动。

四、结语

本文从RCEP的贸易条款、国际影响以及RCEP对中国经济的意义3个角度对RCEP进行了综合、系统的解读。第一，RCEP涵盖内容广泛，结合成员国与区域贸易的现实特征，为区域合作构建了包容、灵活、平等、互惠的合作框架；第二，RCEP自身具有经济体量大、包容性强、自由化程度高等基础优势，这些优势保证了RCEP能够发挥稳定国际贸易环境、刺激世界经济复苏的重要作用；第三，RCEP是中国对外贸易的重要伙伴，中国则是RCEP的坚定支持者，RCEP的签订是中国在新时代迎来的新机遇。

随着世界经济增长持续低迷，去全球化、单边主义和贸易保护主义现象越来越明显，一些发达国家通过推行各种贸易限制措施以强化本地市场保护。而亚洲地区身处贸易保护主义的核心地带，频繁受到来自发达国家的贸易调查与限制。在这一背景下，RCEP以消除关税和非关税贸易壁垒、促进投资便利化和自由化为重要目标，为亚洲地区经济发展提供新的机遇。RCEP为成员国创造了合作共赢的机会，通过在货物贸易、服务贸易、投资、原产地规则、电子商务、自然人临时移动、政府采购、竞争、争端解决等诸多方面设置统一的标准，RCEP将建立一个现代、全面、高质量以及互惠共赢的经济伙伴关系，为全球经济增长和发展做出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