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 更
文人互相攻击才是文坛的活力。
一个标题,一句开场白,一句结束语,是我买书的三个标准。有其一,可买;有其二,应买;三者俱佳,必买!
我不大看电视剧,也不大看国产电影,尤其是现在。
但是,我看纪录片,尤其是民间视角的纪录片,就像我爱看散文,真实,现场,最好不带立场,原汁原味,让观众、读者自己去品味。
和波兰诗人亚当·扎加耶夫斯基相比,那些吃公款饭写口水诗的,都是靠下半身思维的人。他们互吐口水,口臭相闻。他们的厕所没有性别,明明是习惯了在自己地里排泄家肥,却偏偏要满街拉野屎。
如果你总是写下半身,估计连口水诗人都会烦你。可惜,中国绝大部分写诗的都是写与生理有关的东西;就这样,他们还觉得自己被低估了,拉着诗评家啰嗦。而那些诗评家,几乎都是“私评家”,吃了拿了,还得带上。他们回避现实,就像可怜的中国球迷,看中国足球的就像那些下岗工人,进不了餐馆,就在街边喝个“靠杯酒”。在电视上看欧冠英超德甲之类,就像去不了宾馆堂食,只好叫个外卖。
走夜路的能看到星星。
“一个人的夜路”。“走进下半夜”。多好的标题!有人说李某人没什么作品,那没错;本人文章不行,也不是标题党,但善于起标题。《李更如是说》《向后进看齐》《摸痒了还是摸痛了》《绑赴文坛》《下半身决定下半生》《案头文沫》,都卖得不错哟。书卖一张皮,文卖一标题。有需要的找我。
我编书的目的是只看我喜欢的文章,就像把喜欢吃的菜都夹到自己碗里。
三观一致的人不一定能合作。三观不合的人也可能合作,前提是,他们对同一事实态度一致。
良知会是合作的基础。
教授发文或出版都是学校出费用;按武汉话,一碗都是公家的。课题费可以关照一切,因为出版或发表也是为学校争气,版面费再贵也是纳税人负责,就像企业再亏损也有股民包干。
那种一年译几本的绝对是垃圾,还不如讯飞翻译的。
有个诗人连普通话都说不好,靠学英语的老婆口译,他再记录。丫还得意,说超过民国版。
有个观点,你没有作品就没资格评别人的作品。好像……有道理?我甚至一时蒙圈。
不知道这个作品是否特指小说。长篇小说?中篇小说?还是短篇小说?
出版了一本小说算有作品了吗?还是要出十几本小说才能算有作品?
不仅请教周围,三环以外我都问过了。很多人回答:看看网络写手,一年写十几本,你那所谓的作品论,在人家眼里不值一提。
比如,不会踢足球的人,可不可以评论足球?也就是说,评论足球的,一定得是足球运动员?好像,那么多俱乐部老板也不会亲自去踢足球吧?
所以,和评论家说这个是无聊。很多大学老师、文学评论家都不写小说,也不写诗,你还说别人没作品?按此逻辑,广东作协主席就没作品,湖北作协也曾有一个主席是大学文学评论家,也没作品了?
一个老哥淡淡地说了一句:你以为你出版了十几本小说就是有作品了?顶多证明你身体健康。
谁都有权评论。你写作品的目的不就是让人品头论足?
放松,是写作的一个基本要点,汪曾祺就深得其中的要领,所以他的小说和散文都属清明之作。余华的《活着》写得就放松,写其他的就用力过猛。苏童的《妻妾成群》,写得神乎其神,其实他自己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但是靠幻想做到了;他写《我的帝王生涯》就显得用力过猛,写的很紧张。莫言也是这样,《红高粱》之后,他写的长篇就有些用力过猛、泥沙俱下。
这个世界因我的日渐衰老而日见陈旧。
文学也是这样,好多年了,没有看到值得一读的东西。教授们都为课题费拼命,作家们都为签约费写作。
我蛮喜欢乡里歌,实际上都是黄段子,像天门民歌《小女婿》那种,唱的是新娘子要和小丈夫爱爱,结果把对方小鸡鸡掏出来,却是尿了床,气得新娘要离婚。这首是改良过的,乡里人唱的还要直白下流。
有一年我专门去阳新搜集素材,当地采茶调全是打情骂俏,用语土腥,直接生理反应。女生扮相娇喘,专找男人下三路取料,幽默风趣,唱腔优美。
湖北民歌是大宝库,上世纪八十年代,省歌舞团、民众乐园、曲艺团都有保留的拿手节目。随着城市化进程,有关领导认为是低级趣味,要求写新民歌,结果还是用力过猛,出了一大批街头标语一类的东西。曾经产生了《龙船调》《洪湖水浪打浪》和黄梅戏的湖北,再难听到正宗乡音。
很难想象一个没有书的世界。那就像一个没有仪式感的社会。
没得听说民国时哪个出版社是靠卖书号过日子的。不像现在,很多出版社是全员卖书号,不是卖给私人,就是卖给政府机构。珠海有个出版社,被吊销“番号”前,连个正经编辑都没有了,总编辑还是聘用的临时工,每年搞卖号比赛,谁卖得多卖得贵,谁就是当年先进工作者。在社长总编辑的共同努力下,终于把出版社搞倒闭了,然后举家移民国外,居然至今无人追究!
很多网友说,臧棣的访谈文字中充满了特权意识,好像诗歌就是他们少数几个文化精英的专利似的,别人——不要说普通大众,就是像唐小林这样“草根”出身的文学评论者(臧棣的用语)也无权置喙。想想先是令人胆寒,后又令人庆幸——多亏他没掌握更多的权力、资源。
此某学院派嘴脸之典型表现。其骨子里就像一个以诗歌为托盘沿街乞讨的丐帮小头目。这些人从来不独立行事,喜团伙作案,好打群架。
某国军舰被别国军舰一炮洞穿击沉,某国外交抗议:我国军舰到处都是厚甲,你怎么专挑薄弱下手?不讲武德。
有人发声:美女那么多好诗,你唐小林专挑这几首,不讲武德!
要向骗子学文案。诈骗得手的原因,就是因为文案做得好!很多上市公司的文案就很好。
文学作品也一样,要有自己的套路,还要系统化,层次分明,逐渐递进。
老朋友是旧照片,怎么看都不厌。文学作品亦然。
我周围的朋友,在文坛上都是有姓有名的,他们的书架上大多还是上世纪八九十年代中国文学“黄金十年”时期出现的作品以及翻译作品。按照今天“文学小鲜肉”的说法,他们故步自封因循守旧抱残守缺。
但是,今天出现过闪耀人性光辉、激起内心波澜的作品了吗?
去书店看看,还是几十年前那些作品值得再读,只是重新包装了一下而已。
所以我逛书店的爱好也像戒烟一样戒掉了。
清华校庆,女生大跳“尬舞”热场,让人目瞪口呆。穿得像保安的乐队,穿得巾巾吊吊的“村姑”,完全是乡下红白喜事的风格。清华的口味,基本上代表了国人的审美。水木清华如此,所以,近二三十年的房地产只讲居住功能,不讲外立面形象,各个城市建筑千篇一律,辨识度低,也就不难理解了。
不只是房子这样。今天的文学作品,很多不能通过“比较文学”式的手段阅读。雷同到追尾的惨烈,情节大同小异,放着现实那么多光怪陆离的素材不用,甚至从好莱坞电影里面抄袭情节,叙述语言也是标准的普通话。有时觉得那些作家像小品演员,一个人用方言把包袱抖响了,于是大家蜂拥而上,全部都是铁岭话。
还是作家自己的审美能力有问题。
我一向对学院派掉书袋子反感。其实新中国史学,以及美学、哲学以及文学,并无像样的系统论。李泽厚的《美的历程》认真说来应算儿童读物,扫盲用的。结果从上世纪八十年代至今,大学里养了不少遗老型人才,搞课题费的花招是一套又一套,开创性研究却极少。当代文学如此,古典文学更乏善可陈。
断代史当然首推黄仁宇,不仅是他的着眼点,还在于他对历史的观察还原。另外,他的文字极好,本身就是散文。沈昌文时期的《读书》,文字清新可读,之后,就是汪晖们学术八股阵地,既无新论,文字亦无趣。把散文当论文写,是好为人师者的通病,不能自觉,又不愿受人影响,把文章写死。所以大量的课题费扶持款除了改善教授作家们的生活,就是催生了一大堆垃圾。
针头线脑,原汤原食。我一直在琢磨维特根斯坦,他的断章与尼采有一拼。
有人惋惜现在没有书信往还。其实我天天在微信上与朋友互动,一直想把这些互动留下来,因为里面涉及大量当代作家,应该有一定史料价值。但腾讯缺漏甚多,两个月以前的聊天就无法下载,也没有相应软件。问了不少修手机电脑的朋友,还联系深圳腾讯总部,都说无人需要也就没有开发,经济价值差。可知道聊天对文人有多么重要吗?那天汪中求说他可以解决,但他忙着各种企业顾问,哪里有时间处理我的问题?而且我认为他也无能为力,否则腾讯自己就解决了。
可见,网络再好,云盘再多,哪天后台出了毛病,一次性就把大家的记忆都消灭光了。所以,我还是相信纸媒,相信《文学自由谈》。
这个世界,因为有段子手而能让人继续阅读下去,否则,罢读。
能不能又红又专?
从现实主义角度看,既要肉身滋润,又要精神永存;既是李嘉诚,又是托尔斯泰;既攀庙堂,又入丛林。左右逢源与逢场作戏不是完全不可能的,今天已经有不少“双面文人”。出污泥而不染固然好,但,污泥才有营养,水至清则无鱼,至少养不了大鱼。不要一味指责别人污泥多,主要原因可能是自己没分到足够的污泥。
所以,《静静的顿河》仍然在那里安静地流着,流量还不小。
特别说明,《红岩》并不是职业作家写的,所以,今天那么多作协作家没有市场也是正常的。
唐小林的诘问有二:父亲能不能提携女儿?女儿能否吹捧父亲?
依我看应该不是问题。内举不避亲是中国文化传统,当年茹志鹃如果不是强力抵制刘真等名家的反对,强势推荐自己的女儿,谁知道还会不会有今天的王安忆?
互相唱和,父女情深,可以理解。问题在于那些帮闲的店小二;有时是皇帝不急太监急,不能把一切都算在父亲头上。十几年前白桦来珠海,就跟我抱怨上海《文汇月刊》一哥们儿一定要他给自己女儿的书写文章,可那书都没出。
至于女儿研究父亲,并不违法呀。这个属于中国民生问题。我原来在武钢,子女跟着父母“吃钢铁饭”的比比皆是。父母退休,子女顶职是最佳方案,可成在编国企工人,否则,就只能去“大集体”。
钱理群的意思是,好学生应该经常为老师做事,而不是找老师为自己做事。这是衡量“精致的利己主义者”的标准!
忽然发现,随地吐痰与到处写诗其实是一拨人,都是几村几组来的。
我认为毛姆才是幸福的作家:有力作传世,有庸作等身;游遍世界,尝尽美食;泡妞无数,吸金亿万,传闻万千,健康长寿!
中国作家有其一者,不能万一。
好剧本不会掉头发,掉头发的基本不是好剧本。小说也一样,你写得辛苦,别人可能读得也辛苦。需要的是妙手可得,忽然灵光一闪,得来全不费工夫。
说实话,我非常同情这些编剧。他们在剧组中地位最低,甚至不如灯光道具化妆。他们勤扒苦熬,让全网烂片如麻,神剧霸屏,降低了观众的智商不说,还扭曲人的正常思维。他们的高产把自己累死了,呜呼哀哉!
我们的儿童文学,很多就是儿化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