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向2035,建成中国特色的现代化职业教育体系,促成职业教育服务能力显著提升是未来较长一段时期我国职业教育事业发展的战略目标与逻辑指引。职业教育作为现代教育体系的有机构成,其地位和价值正随着产业升级、经济结构转型以及发展高端制造业国策的确立而越发凸显。因此,《国家职业教育改革实施方案》 适时地作出重要研判:职业教育的现代化关系着整个教育体系现代化的实现。我国职业教育对现代化的探索其实一直在进行,改革开放以来,我国职业教育基本搭建了从中职到高职再到专业学位研究生的完整体系,其内涵建设也在此基础上逐步推进并取得相当的成就[1],然而,职业教育在社会吸引力、服务产业发展能力以及人才培养效率等方面仍然存在着诸多问题,且很多是职业教育已经意识到并着力解决却难以根治的痼疾,这些“非现代性”问题的存在使得职业教育与实现现代化之间仍有不少距离,亟待寻找新的解决问题的思路。
那么如何解决现代化建设过程中出现的“非现代性”问题,逐步实现职业教育现代化?最为关键的是在厘清职业教育现代化内涵的基础上,沿着正确的方向和逻辑进行建设。因此在国家系统规划教育现代化发展蓝图以及职业教育进入改革发展新时期的背景下,为了抓住时代契机,建成“服务能力显著提升”的现代化职业教育,我们需要重新审思与构建职业教育现代化的实践进路体系,以搭建科学高效的建设框架,为繁杂易变的职业教育建设行为提供抓手。而构建作为建设框架的实践进路体系需要紧紧围绕人才培养过程进行,因为人才培养过程是直接面向职业教育中“人”这一要素的,经过系统、完善的职业知识学习与职业技能训练而成为社会所需的技术技能人才队伍,才是职业教育现代化服务能力形成的标志和关键。
正确理解职业教育现代化的内涵是进行职业教育现代化建设的前提,然而我们在实践中却忽视了对其概念内涵的深入把握,出现了一定程度概念理解上的误区,致使对职业教育现代化的建设仅停留在表面,建设的效果也不甚理想。有必要从关键的视角重新审视职业教育现代化的标准体系,并把握其关键方面,为职业教育现代化建设找准方向,提供突破口。
目前人们对职业教育现代化的理解主要存在着两方面的误区:一是对职业教育现代化建设的理解停留在“器物层面”。即极力追求职业教育的外在物质水平,比如校舍的完善、实训设备的更新、学校的信息化程度等。这些方面对于提升职业教育的现代化水平确实具有促进作用,但是这些方面必须在服务人才培养方面发挥实效,否则便会流于形式,造成对职业教育现代化本质内涵的偏离。二是人才培养模式的标新立异。很多职业院校将现代化理解成对旧有模式的打破,认为现代化的要义在于人才培养模式与方法的创新,因此将很多精力放在了一味凸显学校办学和专业建设的特色上,这反映了职业院校建设现代职业教育的迫切愿望。然而,职业教育现代化的目的不是求新求异,更不是与传统简单对立。之所以存在概念理解上的这两方面问题,症结在于疏于厘清职业教育现代化的目的与手段之间的关系,客观上造成现代化建设方面的“浮躁”风气,偏离了提升人才培养水平的逻辑主线。事实上,我国职业教育很早就开始了自身现代化的建设,目标是建成一个与现代化的社会经济体系相适应的现代职业教育体系,然而职业教育服务现代化能力水平不足却始终阻滞着职业教育的内涵发展,技术技能人才供给质量一直不高。在此意义上,我国的职业教育现代化程度仍然较低。这其中的一个重要原因便是存在很多如上述的对现代化理解上的误区,造成了建设上的重复与问题的悬而不决,因此亟需廓清职业教育现代化的本质内涵。
准确理解职业教育现代化的内涵,以及把握职业教育现代化内涵的关键方面,需要对职业教育现代化标准框架进行梳理。职业教育现代化内涵较为复杂,就“现代化”(modernization)的词意看,指“转变成为现代”(to make modern)[2],教育现代化是一个历史发展过程,它是社会现代化的一个组成部分[3]。职业教育现代化的概念中因而包含着转变成“现代职业教育”的意味,显然,职业教育现代化这一概念是兼具过程属性以及目标属性的。过程属性是指职业教育是处在不断增长自身现代性的历史进程之中的,这是判断我国职业教育现代化建设一直在进行的理论依据。而围绕着目标属性,学界与实践一线一直在探索职业教育现代化的标准体系,以期勾勒出现代化的中国职业教育体系的样态,为具体的建设提供目标与监控体系。比如,有学者基于CIPP模式(“背景—投入—过程—产出”)开发出职业教育现代化标准体系,包括职业教育现代化目标、现代职业教育体系建设、现代职业教育治理体系建设、信息化教学与管理、职业教育的国际化、人民满意度、全方位社会服务、职业教育条件保障、职业教育特色和职业教育社会美誉度共十个维度[4],较好地反映了职业教育现代化标准框架的各个方面。
职业教育现代化的标准框架还可以从一般教育的现代化的内容得到启示,教育现代化的内容很广泛,包括教育思想的现代化、教育制度的现代化、教育内容的现代化、教育设备和手段的现代化、教育方法的现代化、教育管理的现代化等等[5]。因此,职业教育现代化标准框架可以从职业教育的观念、制度、内容、工具、方法、管理等方面来建立。然而使用这个标准框架来理解职业教育现代化仍然显得有些粗糙,在职业教育进入类型教育发展的今天,还需要从不同维度寻找体现职业教育特征的其他标准。衡量职业教育的现代化水平还需要参看其产业服务能力以及社会形象。德国、日本的职业教育体系之所以被称赞现代化水平高,其根本的原因在于其及时地为产业界输送了合格的技术技能人才,支撑了社会经济的运行和高质量发展。这作为职业教育现代化水平的核心标准应该是毋庸置疑的,因为,如果一个国家的职业教育无法平衡产业界与技术技能人才就业市场的供求关系,甚至出现了大规模结构性失业,我们很难说它是现代化的。社会形象是考察我国职业教育现代化水平的又一指标。社会形象较差一直是我国职业教育的一大痛点,我国职业教育现代化建设的一大追求便是要极大改善职业教育的社会形象,使职业教育成为人们教育选择上的平等选项,而不是无奈之下的备选项。
无论以哪种开发模式或理路来设计具体的职业教育现代化标准框架,统领这些现代化标准的都是人才培养过程的现代化,因为,一方面,职业教育的思想观念、制度建设、国际化水平乃至保障体系等都是围绕人才培养展开的,为具体的人才培养过程服务;另一方面,只有人才培养能力提高了,职业教育产业服务能力才能得到提升,人民满意度、社会形象才能得到根本改善。因此,人才培养过程的现代化是职业教育现代化标准体系的核心,职业教育现代化的关键内涵需要深入到人才培养过程中去寻求。
那么职业教育人才培养过程的要素有哪些?这是抓住职业教育现代化的关键内涵需要回答的首要问题。在一般教育学理论中,人才培养的核心要素是课程、教学和教师。我国职业教育的实施主体是学校职业教育,在管理体制以及运行模式上从属一般学校序列,职业教育人才培养过程核心要素也包括课程、教学与教师三要素,并且这三个要素是牢牢交织在一起的,在很多方面相互制约与促进。分析至此,职业教育现代化的关键内涵便很清晰了,即是职业教育课程、教学以及教师队伍的现代化。牢牢抓住这一点,我们便能够对其他职业教育现代化标准进行价值判断,也能为接下来的职业教育现代化实践进路体系的设计提供依据。职业教育人才培养过程现代化的内涵是:与产业体系相适应并有效更新的课程体系、让技术技能学习在学生身上真实发生的教学模式和方法体系以及职业教育教师队伍持续有效供给的制度体系,这构成了职业教育现代化的关键内涵。职业教育现代化与人才培养过程要素现代化的关系如图1所示。如何促进职业教育现代化建设,需要审思职业教育现代化的关键内涵,在此基础上构建职业教育现代化的实践进路体系。
课程是连接产业界与职业教育界的核心纽带,职业教育课程这一属性决定它的现代化内涵是:与产业高度适应的课程内容体系以及完善的课程更新机制。职业教育课程理论与实践发展到今天,已经具备了进一步凸显课程作为职业教育治理核心要素这一功能的条件,职业教育课程实现自身现代化内涵需要以此为中心,展开下一步的建设。
“职业教育治理”是基于各个层次的利益相关者参与的、设定目标体系、实施并进行监控的职业教育决策管理的一种模型[6],包括有法律政策、规章制度、体制机制等治理工具,他们相互之间的协调配合共同构成一个关于职业教育治理的系统[7]。显然,职业教育治理是一项非常复杂的事务,并且关系着整个职业教育体系的运转。因而,职业教育现代化的实现需要促成职业教育治理体系达到高效率运行、多主体参与的“善治”状态。目前我国职业教育治理的问题集中表现为政府为主,相关职教制度不完善[6],这些问题的存在一方面是由于职业教育体制机制壁垒的原因,另一方面就是因为没有充分发挥职教课程的治理作用。职业教育需要多主体办学,课程是融合多主体的纽带,包括行业、企业、学校、政府等主体通过在课程中表达自身的需要与诉求,从而实现职业教育课程开发的科学性与有效性的统一,促进职业教育的多元主体共治。然而,目前我国的职业教育课程开发实践往往落后于产业发展,缺乏动态的课程产生机制以及高效的课程开发方法,使产业界的需求没有得到及时回应,多元共治在实际中坍缩成了政府单一主体主导课程的开发与管理,其他主体作用没有得到凸显。课程应该纳入到国家职业教育制度建设中来,这是现代职业教育的内在要求,很多发达国家之所以拥有多元、畅通的职业教育治理体系,就是因为他们很早就建成了与课程相互交融的资格框架制度,在课程治理中发挥着重要作用。我国职业教育课程由于长期受制于“课程是学校层面的事情”的惯性思维,没有从国家层面对课程做统一的开发与指导,导致了一线课程建设的重复进行与形式主义。《国家职业教育改革实施方案》明确提出建设职业教育专业教学标准体系,就是为了弥补课程在国家政策层面的缺失。
可见,课程与职业教育治理之间关系密切,课程的现代化不仅是职业教育现代化的关键方面,也对职业教育治理体系实现“善治”起着重要作用;而职业教育现代化也离不开现代化的职业教育治理体系做支撑。这三者的三角关系进一步要求职业教育课程实现自身现代化的内涵,需要围绕成为现代职业教育治理核心要素这一核心目标展开建设。
建立高效、完善的课程产生机制是课程成为职业教育治理体系中一个稳定要素的关键。现代化的课程产生机制能为职业教育源源不断地提供与产业发展相适切的课程体系,只有这样的课程产生机制建立起来,课程参与治理的作用才能凸显出来,因此思考如何进一步完善职业教育课程产生机制是课程现代化建设的首要任务。
目前职业教育课程产生的最大问题是零散与不均衡。职业教育一线借助项目课程以及工作任务系统化课程理论开发课程,然而各地和各院校对理论方法的理解与运用能力却参差不齐,一些办学实力强的院校可以邀请一流课程专家、企业专家参与本校的专业与课程建设,从而能较好地产生与产业相适切的课程体系;而一些办学实力弱的院校则要么等待上级政府的专业目录、课程指导纲要等课程文件来进行课程建设,要么凭借经验进行学校的课程开发等等。产生这一现象的原因一方面是目前专业的课程专家队伍奇缺、办学条件较差,但最主要的还是当前课程产生机制的不健全。课程开发这一专业又复杂的领域,需要国家力量的参与,以建立完善的课程产生机制的形式来促进课程产生工作的高效与均衡运行。
职业教育课程产生机制的完善应主要从以下几方面进行:第一,机制的完善首先需要国家进一步将课程开发的权限下放到一线,以激发地方开发课程的活力。在课程管理上,继续坚持课程的分级管理体制,中央规划课程建设方向与布局以及开发国家层面的专业教学标准;地方提供直接的课程资源与人员支持;地方与学校具体强化落实课程建设过程,以生成良性的课程建设运转结构。第二,建设产业人才需求分析与预测平台。这是课程产生的源头,是促进产业结构与教育结构相切合的关键,并且该平台的共享性质缩小了不同办学水平的院校在课程资源获得上的差距。第三,培养培训专门的课程开发队伍、建设各级各地的职业教育科研机构。德国职业教育课程研究队伍庞大、职业教育科研机构众多,这才支撑了德国发达的“双元制”职业教育体系和课程产生能力。我国在这一方面需要抓紧赶上,努力培植课程产生的有生力量,促进职业教育课程与产业发展之间的同频共振。
职业教育课程开发依赖一定的课程开发理论与技术,完善的课程开发理论以及规范的技术方法是现代化课程内容体系源源不断产生的关键,因此在课程现代化建设的过程中,必须关注课程开发理论与技术的发展。CBE(能力本位课程)模式是职业教育一线与学界所公认的符合职业教育规律的课程模式,目前与这一课程模式相对应的课程开发技术主要是工作任务与职业能力分析技术、工作过程系统化分析技术。然而在人类正逐步迈入智能化时代的今天,工作世界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不仅单个工种的智力成分比重提升了,而且工作组织模式的集约化转变也要求工人具备“复合型”的知识与能力。职业教育课程需要从工作世界中寻找这一课程开发技术的方向始终不会变,但是在智能化生产时代,需要对职业教育课程开发理论进行进一步的发展,并要突破任务分析这一在今天看来稍显粗糙的课程开发技术路径,构建以“工作系统分析”与“职业能力研究”相结合的课程开发方法[8],以剖析现代职业能力的本质与结构,并将其反映到课程中去。
在更新课程开发理论与技术的过程中,需要直面课程传统的阻力。课程传统对变革的抵抗力量是以工具层面——制度层面——价值层面的顺序呈递增趋势的[9]。要想克服课程开发者对于课程改革的惰性,以及提升参与课程革新与研究的价值认同与能力,可以先从“工具”和“制度”层面入手:(1)组织、培育高水平课程专家队伍,对职业能力进行深入研究,并及时发布所研究的成果;开发案例式的课程开发指导手册等等,使其成为一线课程开发者可以直接使用与参照的工具,以提升整体的课程开发水平,降低课程革新的阻力。(2)现代化课程体系的应有之义是先进课程开发技术的普及与规范使用,因此还需要对各地的课程研究机构进行制度化管理,以对职业教育课程开发提供系统指导并形成制度约束和监督。
课程作为治理要素,参与到职业教育治理过程中,主要凭借的是作为主要课程构件的国家专业教学标准。国家专业教学标准是新的教学治理体系下产生的概念,是人才培养方案的上位概念,专业教学标准的内涵是描述专业教学的内容与学习标准,以及相关课程设置要求的文件,其核心内容是职业能力标准[10]。通过开发与建设国家专业教学标准体系,能够为一线学校开发其具体的人才培养方案提供依据与指导,从而起到规范教学、提升职业教育治理效率的作用。在这个意义上,作为核心治理工具的国家专业教学标准体系为职业院校的专业教学治理提供了抓手,提升了专业教学治理的效率。
西方完善的资格框架是其职业教育专业建设与课程建设的重要支撑,我国现代意义上的职业教育资格框架尚未建立,国家专业教学标准在一定意义上起到了西方资格框架的作用。因此,我国职业教育现代化建设需要积极发挥后发优势,一方面借鉴西方资格框架的结构与具体内容;另一方面积极改变传统的课程模式,更完整地、及时地吸纳现代的科学、技术、文化的成果[11],并将其反映到标准内容中,着力建设符合现代产业发展趋势的国家专业教学标准体系。
从理论上来说,教学是一种认识过程[12],而且是一种基于师生合作的双边过程,这是最为符合教学规律的教学模式。然而,随着工业时代学校体系的建立以及班级授课制组织模式的推广,教学过程中“学”的成分被“教”的成分挤压,教学演变成了教师向学生单向传输的一种过程,这带来了学生厌学、教学效果差等诸多弊端。随着对教学本质认识的深化,人们渐渐明白教学的旨归是学生的“学”,为此,国际国内教育教学改革的趋势之一就是促进“教”的概念向“学”的概念转变,“学习型社会”“终身学习”等概念的提出便是这一认识转变的反映。
基于此,现代性教学的内涵应该围绕“学”来建立,这与职业教育教学的现代化过程也是彼此呼应的。自学校形态职业教育出现以来,职业教育课程改革的主线就是对学科体系的解构与行动体系的重构[13],目前支撑实践一线课程改革的职业教育项目课程、工作过程系统化课程等便是基于行动的能力本位课程模式。这一改革主线所蕴含的内容很丰富,从教学这一视角来分析,学科体系下的课程教学是以“教”为主导的,其课程内容、教学组织形式、教学评价等都是为了教师“教”而服务的,本质上凸显的还是“教”的思维。而这种教学模式对职业教育的伤害尤其大,因为学生的实践操作等真实的能力学习行为受到了遏制。为此,职业教育为了突破这一模式,建立基于能力本位的教学模式的努力一直没有停止,这也反映了职业教育现代化建设的历史性。为了实现职业教育教学现代化,促进其从“教”到“学”的模式转换,需要在教学内容、教学方法、内容载体、课堂教学评价等方面进行进一步的审思与改革。
职业教育教学的主体内容是职业能力,理论的学习也是为能力的形成而服务的,因此,如何促进职业教育教学从“教”到“学”的模式转换,仍然需要紧紧围绕“能力”进行思考。首先,职业教育的历史经验与心理学的研究关于能力学习的共识是:能力最基本的学习方式是实操与练习,这确实为职业教育实践导向的课程与教学改革提供了理论基础。然而,随着智能生产的持续深入发展,工作组织模式以及工作内容正在发生巨大的变革,职业能力的结构与内涵也随之发生了重大变化。职业教育教学在坚持能力本位学习的同时,不得不加强对能力的研究,以揭示当前以及未来产业世界所需职业能力的本质,并在此基础上开发学习内容,以服务学生的学习。其次,随着智能时代职业能力中智力成分的增加,开发技术知识成为能力学习的必须,为此需要在教学内容标准开发、教材开发、应用学科建设三个方面展开技术知识的开发工作[14]。最后,为了将能力研究与技术知识开发获得的成果转化成学习的内容,需要对其进行应用化处理。其主要抓手有两个:(1)完善项目教学实践模式,提升项目教学实施的效率。为此在提升教师水平的同时,需要开发项目教学实施手册,让学生在完成项目的过程中实现真正的学习。(2)在各地建立职业教育教研室,组织开展本地院校教学科研工作。随着各省职教高地项目的建设推进,各地已经逐步具备了建设专业化职业教育教研室的政策与物质条件,一线的教学研究是职业教育理论成果落地的关键,因此,应当将职业教育教研室的建立作为教学现代化建设的重要内容。
职业教育教材等教学资源在使教学模式从“教”到“学”的模式转换过程中发挥着支撑作用。原因是:高质量的充分开发的教材与教学资源体系能够能拓展学习行为发生的时空,从而减轻对教师“教”的依赖。高质量的职业教育教材与教学资源不仅需要包含一定程度的理论知识,更应当包含清晰的技术操作规则、步骤示范等等,因为现代化职业教育教材与教学资源建设的目标是立足学生学习心理,通过教材与资源的精细化开发让学生“学”的门槛降低,促进其对职业能力的学习。
然而,目前职业教育教材质量良莠不齐,教材管理较为混乱,教学资源的开发也落入了形式主义的窠臼,教育资源库往往“中看不中用”,本该发生的作用没有得到应有的发挥。教材与教学资源的开发是职教课程与教学改革的深水区,其问题的破解不能再凭借经验,而需要借助专门的理论研究,目前国家职业教育教材与管理政策研究基地的建立与工作推进将有力地支撑教材与教学资源的建设。因此需要依托教材基地等科研机构加强教材等教学资源的管理研究与开发,并且激发与调动一线课程力量积极参与。注意发挥教材等教学资源服务于学生学习的功能,坚持促进学生能力学习与积累的教材建设导向,这是推进职业教育教学现代化的关键。
促进职业教育教学模式从“教”到“学”的转变,还有一个重要的支撑就是通过促进职业教育课堂教学评价回归到学生的内容学习,来推动整个教学模式的转换。随着多媒体技术的推广与应用,信息化逐渐成为衡量“好课”的标准,这种评价导向通过教学技能大赛等教学评价监测体系的强化,使得教师往往为了信息化而信息化,忽视了对教学内容的关注。这种评价思维亟需转变,只有以教师对内容的教学能力为核心对教师进行评价,树立正确的评价思维,才能促进现代化的以“学”为特征的教学体系的形成。为了进一步使教师的“教”为“学”服务,在教师课堂教学的评价指标方面还要进行具体设计,主要内容包括教学的本体过程(包括学生研究与运用、教学目标设计与运用、教学内容处理与传递、教学支持系统设计与运用四个方面)、教学的社会过程(主要包括学生激励、公平学习环境营造两个方面)、教学时间的有效运用、教学的评价与反馈这些方面[15]。对教师的评价活动需要紧紧围绕这些能促进学生内容学习的评价指标进行,以引导教学评价思维的本质回归,保证教学活动始终为学生的学习服务。
教师是人才培养过程的核心要素之一,职业教育现代化的实现离不开教师队伍的现代化。当前,职业教育教师现代化建设的紧迫诉求是建立职业教育教师的制度化供给体系。原因在于:(1)提高教师质量是提升职业教育质量的重要手段,这一点已被许多国际组织和国家认识到[16],然而,我国职教师资力量薄弱的问题始终没有得到根本解决,师资问题已经成为制约我国职教现代化建设的关键问题之一。我国职教师资问题突出表现为职业教育教师供给的零碎化与项目化,这使得职业教育对师资的“质”与“量”的需求都难以得到满足。我国职业教育正向类型教育跨越,亟需建立起与其相配套的制度化的教师培养培训体系。(2)职业教育课程与教学的现代化建设,无论是促进课程成为职业教育治理要素,还是促进教学的模式转化,建设的主体都是教师,这就需要对职业教育师资的培养与培训体系进行制度化设计,以持续供给符合需求的职业教育现代化建设力量。职业教育教师制度化供给体系包括两方面的内容:师资培养的制度化,以及培训体系的制度化,这二者相辅相成,共同促进职业教育师资质量的提高。
职业教育教师制度化培养模式的内涵是指,以师范教育培养为主、多途径培养职业教育教师,且教师培养与职业教育办学形成良性互动,能为职业教育发展持续供给所需师资人才的现代化职业教育教师培养模式。可见,制度化培养模式的形成是未来职业教育师资队伍建设的关键。这一模式的建立需要着力从以下几方面进行努力:一是以各省正逐步推进的职教高地建设为依托,在各个省建设独立的职业技术师范大学,以及在适合的普通高校内设立职业技术师范学院,吸取以往职业技术师范大学的办学教训与经验,为师范高校坚守为职校培养师资的办学定位提供政策、科研咨询以及物质支持。二是继续开发与完善各职业教育专业的教师能力标准,以此作为职业技术师范大学以及学院师资培养的主要依据,促进办学质量的提升。三是为批量培养具备“双师”素质的师资队伍,需要改革职教教师资格证书制度,在内容上将开发的教师能力标准纳入到证书内容体系中,在证书获取上加强质量监控,以确保师资队伍的高质量。
职业教育专业设置、课程建设受产业发展影响变动较大,因此,教师培训是职业院校教师更新自身知识与能力结构、保证教师课程建设与教学能力不可替代的途径。事实上,教师培训在职业院校教师的专业发展以及职业教育事业推进上已经发挥了重要作用,然而教师培训却也存在着培训工作不稳定、培训的供给需求不匹配、培训工作严重干扰日常教学工作等问题[17],这些问题已经严重制约了教师培训在提升职校教师专业水平方面的功能。这些问题的症结在于我国职业教育教师培训的工作思维是项目化的,因此深化职业教育教师培训体系的核心也在于建立制度化的教师培训体系。制度化的教师培训要求:(1)为处于不同生涯阶段比如新任教师、教学骨干、专业负责人等设计不同的培训模块内容,并以建立教师培训数据库等形式记录、管理与监督教师培训情况。(2)教师资格证书制度应当成为教师培训制度化的支撑制度。为此需要改革职业院校教师资格证书一次性获取制度,使教师资格证书的更新与维护与职后教师培训结合起来[18],以此激发教师参与培训、规划自身生涯培训的动力。(3)以职业教育科研机构的建设为依托,在本地建设职教师资培训基地,促进本地职业教育科研、教师培训、学生培养等方面的资源相互融通与共享,以降低教师培训的客观阻碍。当然,制度化的职业教育教师培训模式的形成还需要进行一系列的细节措施设计,这需要在师资培养培训的实践过程中不断探索与完善。
我国职业教育事业所面临的经济环境的变化以及由此带来的政策环境的变化,都十分有利于职业教育的突破式发展,职业教育的各方面都面临着巨大的发展空间,应当牢牢抓住时代机遇进行现代化建设。基于人才培养过程来审思与构建职业教育现代化建设的实践进路体系,就是要在课程、教学与教师这三大关键方面,反思与提出最核心的职业教育现代化建设的内容主线,从而为其他建设内容提供方向与抓手。职业教育现代化是一个历史过程,需要搭建科学的建设框架与逻辑路径,使建设行为朝着正确的方向进行,只有这样,职业教育服务产业发展的能力才能始终保持在较高的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