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神精神与酒神精神的交响曲
——《无名的裘德》中的尼采式悲剧美学

2021-03-07 17:16
渭南师范学院学报 2021年4期
关键词:日神裘德酒神

戚 曼 玉

(西安外国语大学 英文学院,西安 710128)

英国著名小说家哈代(Thomas Hardy,1840—1928)于1895年发表的长篇小说《无名的裘德》(JudetheObscure)被誉为世界文学史中的悲剧经典。哈代在原序中写到,小说要“把一个壮志不遂的悲惨身世,剀切沉痛地加以诠释”[1]2,作家笔下乡村青年裘德的悲剧命运某种意义上印证了尼采在《悲剧的诞生》一书中对于悲剧的阐释,即悲剧诞生于日神艺术与酒神艺术二者的结合,“通过这种结合,终于产生了阿提卡(希腊)悲剧这种既是酒神又是日神的艺术作品”[2]5。哈代赋予小说主人公裘德以日神精神与酒神精神,让其在梦与醉交织的世界中“追求人生的本质和永恒”[3]231。

有学者认为,《无名的裘德》是哈代在莱斯利·斯蒂芬(Leslie Stephen)学说的影响下创作的,即“小说写作是道德的艺术”[4]665。哈代对小说主人公裘德悲惨命运的描写即是对他同情的表达,并“呈现了在个人美德鲜少得到回报的世界中一丝道德进步的亮光”[4]666。笔者认为,作家对于主人公裘德悲惨命运的塑造绝非仅仅诉诸同情来显示道德层面的进步,而更多地表现出一种悲剧意识——在人生的苦难中对生命意志的肯定以及人生价值的褒扬,这与尼采式悲剧美学不谋而合。“尼采强调艺术对人们的精神世界所具有的形而上功效,把艺术的本质规定为对苦难人生的慰藉和拯救。”[3]231哈代正是通过小说艺术对人们精神世界的指引与心灵的涤荡作用来实现尼采所指的艺术形而上功效,将小说主人公置于日神的梦幻与酒神的醉狂世界中,在表象与意志之间游离、斗争。裘德的身死揭示酒神精神的最终胜利,生命的本质破除美丽的外观幻象,酒神意志以强大的生命力实现永恒,这是哈代对于人生价值的肯定与生命意志的褒扬。

一、日神梦幻美化人生

尼采指出,日神是“个体化原理的壮丽的神圣形象”[2]8,它为“内在幻觉世界”的美丽外观辩护,美化人生,以其光辉掩盖人生苦难,以美的外观克服人生痛苦。这个造型艺术之神催生无数幻觉,营造出一个梦幻世界,让人沉湎于这外观的无数幻觉中,束缚于个体化的现象与表象中无法脱身,令人忘却人生本质的悲剧性。在小说中,哈代将主人公裘德置于日神的梦幻世界中,赋予其日神精神,裘德日神阿波罗式俊美的外表、对婚姻的日神式幻想以及对大学的日神式白日梦,无一不在证实作家意欲让光明之神的灿烂光辉掩去人生苦痛,让美的外观遮蔽“自然界”的真实,将人生这场梦臻于完美而后使之破灭,让读者去窥探“自然界”的真理,即人生的悲剧性构想。

日神阿波罗(Apollo)是希腊神话中的太阳神,“美是他的要素,永恒的青春与他相伴”[2]122,古希腊雕塑家将其推崇至男性美的最高境界并将其具象化,使之成为美的范本。尼采将日神这一名称作为象征性的概念,认为“日神是美的外观之象征”[5]8,太阳神之光照亮世界使其呈现出美的外观,于是世界便在日神光辉的笼罩下成为造型艺术的殿堂。哈代于小说中对于裘德外貌的描述着墨甚少,但为数不多的字句依然呈现出裘德俊美的外表,“一双乌亮的眼睛”“一头浓密、鬈曲的黑发”“长睫毛、黑眉毛”“相貌英俊”。这是作家赋予主人公日神精神的初步写照——日神阿波罗式美丽的外观。

裘德对婚姻抱有的日神式幻想为人生蒙上美的面纱,掩盖人生痛苦的真相。裘德与屠夫之女阿拉贝拉的婚姻是前者正直诚实的品格被后者精心设计的谎言所蒙蔽的结果,阿拉贝拉深知裘德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因为他“有情有义”并且“正直诚实”[6]41,因而玩弄诡计使裘德遵从道义娶她为妻。当裘德被告知阿拉贝拉已经“怀孕”,他用婚姻“美丽的外观”保全她的名节以免去社会伦理道德对他们的诘问,而婚后的生活却把这“美的外观”所催生的幻觉悉数毁灭,“自然界”的真实昭示着人生的悲剧性。婚后不久,裘德发现阿拉贝拉的虚伪与假装,她长长的辫子是假发,迷人的酒窝也是奋力嘬出来的,这美丽的外观一度曾使裘德认为:“和女人谈情说爱,比当大学生或牧师强,甚至也比当主教强。”[6]40美的幻象掩盖真实,将他置于肉欲的漩涡中直至理智失去声音,而在此时也被证实为虚无。在得知阿拉贝拉并未怀孕,造成这桩婚姻的源头并不存在,是她的谎言将他推入婚姻的“圈套”时,裘德不禁反问自己:“那时为什么让常情俗理左右了自己?”[6]53“常情俗理”如同日神阿波罗将美施于世间万物一般,赋予婚姻 “美丽的外观”,使人们沉浸在它美的光晕里继而忘却人生痛苦的本质,婚姻因此显现为世间男女最好的归宿,最合乎道德情理的结局,裘德正是因为沉浸在这美的幻觉中,揭开他悲剧人生的第一幕——日神式幻想下不幸的婚姻。

对进入大学学习的渴望同样是裘德日神式白日梦的表现,裘德之于大学的梦掩盖人生苦难的真实,梦碎时美的幻象破除即认识到人生的悲剧性。小说开篇便是从裘德童年的小学校长费洛特孙搬离村庄,去克里斯特敏斯特攻读大学学位时讲起的,小学校长走后,克里斯特敏斯特便成为裘德心驰神往的地方,对裘德来说,“那是个光明的城市”“那儿生长着知识之树”“那儿是一座人类的导师出现和汇集的城市”“那儿可以成为学问和宗教的城堡”[6]17,小学校长成为他的榜样,而大学梦从此在他心中生根发芽,他期冀它开花结果的那一天。然而日神梦境终究是美丽幻象,人生本质的悲剧性真实存在,裘德的大学梦的“美的外观”被“自然界”的真实破除,造型艺术之神的光辉不复存在。青年裘德最终来到克里斯特敏斯特,在那个他心仪的光明之城、智慧之树生长的地方,找到了昔日给予他莫大鼓励的小学校长,而现实却把裘德一直以来赋予这良师益友的美丽光晕毁灭了。费洛特孙并没有实现他当初对裘德所说的愿望,他如今只是一所乡村小学的教员,这与担负圣职的愿望相去甚远,他早已忘记那个视他为榜样、置他于圣殿的男孩,过着平淡无奇的生活,所有的宏伟大志已不见踪影。这一认知让裘德大学梦的“美丽外观”出现裂痕,日神梦境不再完美无瑕,人生苦痛显露出来。裘德对大学的日神式白日梦最终破灭于克里斯特敏斯特一位学院校长的回信,信中对以石匠身份为生的裘德的求学极尽嘲讽与拒绝。这让裘德对大学的热忱从此熄灭,心中的圣地变得黯淡无光,灰白一片。“自然界”的真实存在——阶级固化严重的社会现实摧毁了裘德对大学日神式白日梦的美丽幻景,揭示了人生痛苦的本质。这是哈代“对资本主义教育制度的强烈批判”[7]88,通过裘德大学梦的破碎直指英国资本主义社会的弊端。这一社会现实表明,日神的光辉和美的幻觉终究是虚假的、虚无的,人生痛苦真实存在,人们需从梦境中苏醒过来,进入到另一种状态——酒神意志的醉狂状态。

二、酒神意志超越人生

酒神狄奥尼索斯(Dionysus)是葡萄酒与狂欢之神,也是古希腊的艺术之神。尼采将酒神视为一种艺术力量的象征,指出希腊悲剧并非只是崇拜美的外观的日神艺术作品,它更多地呈现出一种酒神精神,即打破外观幻觉,挣脱个体化的束缚,回归世界本质,这本质是“隐藏在个体化原理背后的全能的意志”[2]74,“在一切现象之彼岸的历万劫而长存的永恒生命”[2]78。酒神精神是一种“醉”的精神,它在人们沉醉狂放的状态下体现出一种力量,是“面对人生苦难时所采取的超越姿态”[3]227,在这醉狂的状态中,生命意志得到最高体现。酒神精神催生酒神意志,在承认人生悲剧性的同时,肯定生命存在的意义与价值,直面人生的痛苦与磨难,以一种非凡的意志力超越人生的悲剧性。哈代于小说中赋予主人公裘德以酒神精神,揭示人生的意义与价值。裘德对拥有基督寺圣职的酒神式意志力、对与表妹苏的禁忌之恋的酒神式激情体现了作家与尼采式悲剧美学相呼应的悲剧意识,酒神因素“永恒的本原的艺术力量”[2]117为读者带来一束亮光,带来对苦难人生的慰藉和拯救。

裘德对拥有基督寺(克里斯特敏斯特)圣职的渴望始于童年,这渴望背后强大的酒神意志超越人生痛苦,勉励裘德追求人生意义与价值。裘德自幼失去双亲与姑婆相依为命,以卖面包为生,他心中却有宏伟大志,立志成为一名有学问的基督寺牧师,而非碌碌无为地在乡村度过一生。由于要帮助姑婆干活儿,裘德平时只有在为村民送面包的途中才有时间读书,他常常陶醉于古典经卷里,忘记自己身在何处,激动之时会吟诵书中诗句,仿佛与诗人融为一体,经年如一,裘德在心中暗暗发誓:“我一定要当上神学博士,否则死不瞑目。”[6]28然而裘德的人生饱含苦难,求学之路异常艰辛,曾一度迷惑求学之心的恋情以失败的婚姻而告终,昔日心中光环笼罩的榜样并未实现其理想已然跌落神坛,多年刻苦读书仍被大学拒之门外,这一切都昭示着人生本质的悲剧性。面对人生苦难,酒神意志给予裘德强大的力量,教他克服人生痛苦,坚定求学之心,在“醉狂”状态下“跟厄运作斗争,把自己最初的愿望付诸实践”[6]65。即使到生命的最后岁月,裘德依旧渴望回到基督寺去:“我是迷恋那儿,由不得自己啊。……我觉得那儿是宇宙的中心,那是我早年梦寐以求的地方,任何东西都改变不了我的看法。……我很想重返故地,在那儿生活,也该在那儿死去!”[6]306对基督寺圣职的渴望贯穿裘德的一生,最终愿望未能实现,但他对拥有基督寺圣职强大的酒神意志向世人昭示,面对众多人生苦难,生命意志以非凡的姿态超越人生的悲剧性,实现人生于世的意义与价值,即人生永恒的奋斗精神。这一奋斗精神在哈代创作的众多诗歌中也有所体现,正如有学者指出,哈代的“自然诗歌颂了生命,歌颂了生命在逆境中不屈不挠的精神”[8]40,这表明作家在小说与诗歌的创作中对人生的思考是一脉相承、相呼应的,而永恒的奋斗精神正是哈代对人生意义的阐明与赞颂。

裘德对与表妹苏的禁忌之恋怀有的激情同样是他追求真爱的酒神意志的表现。裘德第一次见到苏的照片时,便被那姑娘的倩影所打动,到克里斯特敏斯特与她相见后,更加爱慕于姑娘动人的活力与不凡的谈吐,她的身影总是萦绕在心头,对此裘德坦言:“这一次跟第一次不一样……并非完全属于情欲……我渴求寻觅学问上的知音,也渴望在孤独之中得到关怀。”[6]88在酒神精神的笼罩下,个人被压抑的原始激情挣脱人生苦难的束缚,进入一种浑然忘我的状态。裘德深知第一次失败的婚姻并未以阿拉贝拉的离开而终结,它仍受法律保护,因此他与苏的恋情会被视为“有妇之夫的婚外恋”,不合常理且遭人非议。而他与苏表兄妹的身份也会使他们二人的感情被冠以“禁忌之恋”之名,血亲之间的通婚与伦理法则不符,悲剧几乎难以避免。另有不幸的家族婚姻史,他与苏也可能难逃厄运。然而面临这种种因素的阻挠,裘德对苏的爱慕之心却有增无减,他饱含激情地追求真爱,这激情催生出强大的酒神意志超越人生苦难,沉浸于挣脱束缚的“天性中升起的充满幸福的狂喜”[2]8,陶醉于本能生命力的勃勃生机。裘德与苏都曾有过失败的第一次婚姻,因此二人不愿再受婚姻的束缚,怕婚姻的桎梏扼杀彼此之间的感情,然而世俗却不能容忍没有披上婚姻的合法外衣的男女之情,裘德与苏被认定为“通奸”,苏最终不堪忍受世人的责难与残酷,决意回到丈夫身边,裘德痛惜道:“痛苦使你失去了理性!……你曾经慷慨陈词,说婚姻仅仅是愚蠢的契约(事实确实如此);你曾极力反对婚姻,并指出了它的种种荒唐性。”[6]337“我爱你,你也爱我,咱们亲密无间,这些都是婚姻的基础。现在咱们依然相爱,我仍然爱你,你也依旧爱我。……因此,咱们的婚姻并没有废除。”[6]346裘德这一番恳切的言辞表明他是在追求真爱而非拘泥于世俗的教条礼法,人们相爱比拥有仪式的婚姻更重要。他与苏的“爱情的发生发展必不可免地背离了现世人类文明的伦理精神与道德准则,却又不失为一种最纯真、最符合人性的存在”[9]108。爱情是人类社会永恒的主题,存在于个体生命中,闪烁着人性的光辉,哈代于小说中着大量笔墨描写裘德与苏之间的爱情,这表明爱情仍是作家关注的命题。在这场不被世人所容许的恋情中,裘德不畏世俗眼光勇于追爱,人生痛苦在酒神意志强大的生命力中被瓦解消弭,追求真爱的永恒力量肯定生命存在的意义与价值。

三、日神外观毁灭,酒神精神永恒

日神精神沉湎于外观的幻觉创造个体,以颂扬现象世界的永恒美化人生,酒神精神破除外观的幻觉消灭个体,令个体生命复归世界本体实现永恒。“前者迷恋瞬时,执著人生,后者向往永恒,超脱人生。”[5]20表象世界瞬息万变如昙花一现,唯有意志拥有强大的生命力将永存于世。哈代将裘德的一生谱写成为一首日神精神与酒神精神的交响曲,让其在梦与醉交织的世界中揭示生命本原的力量,裘德生命的终结昭示酒神精神的胜利,即日神外观的毁灭,酒神精神的永恒。酒神精神最终破除日神外观美的幻象,进入世界本体生命的洪流中,以高昂的生命意志力实现永恒。

裘德的悲剧命运以生命的终结落下帷幕,其实质是日神外观的毁灭,美丽幻象的破除。在婚姻失败、求学无望后,裘德与苏的爱情悲剧也加速了他生命的流逝。由于缺少教会仪式、亦无法律证明,裘德和苏的婚姻不被世俗认可,因此,裘德一家不得不谋求生计过着居无定所的生活,裘德多年的辛苦工作使他的身体每况愈下,这为后来裘德的身死埋下伏笔。裘德的大儿子小时光老人是他第一次婚姻留下的孩子,由于童年缺失父母的关爱,男孩少年老成、木讷悲观。在裘德决意回到克里斯特敏斯特那个雨夜,苏因为怀有身孕并带着三个孩子被旅店数次拒绝留宿,小时光老人的忧郁悲观使他认定是孩子拖累大人,带来厄运,他不无沉郁地说:“因为我们小孩的缘故,你们才不能有好的地方住。……如果没有我们小孩,就一点麻烦也没有了。”[6]319-320于是他将两个小孩子吊死在衣钩上,自己也自戕而亡,这变故让苏悲痛欲绝,令未出世的孩子也胎死腹中。苏认为孩子们的死是上天对她与裘德有悖世俗常理的结合的惩罚,执意要回到丈夫身边不再违逆天意。裘德无法接受苏离去的事实,终日酗酒,不久便离开人世。在裘德死后,阿拉贝拉和寡妇艾德林夫人的对话表明裘德日神阿波罗式的美丽外观终成幻景,“‘他多么漂亮啊!’‘是的。他是个英俊的死人。’”[6]395日神“个体化原理的壮丽的神圣形象”随裘德短暂的人生一同消散,酒神“隐藏在个体化原理背后的全能的意志”却历万劫而永存,成为生命永恒的礼赞。

裘德之于学业与爱情强大的酒神意志是作家意欲褒扬、赞颂的主题,以生命终结画下句点的悲剧命运摒弃日神的灿烂光辉,于酒神的醉狂状态下实现生命意志的永恒。裘德在生命的最后岁月回到那个承载他最初梦想的城市——克里斯特敏斯特,那些在纪念日即将被授予荣誉学位的学者反衬出裘德的失败,令他痛苦万分,苏看出裘德的心情,她饱含热泪恳切地对裘德说:“你为追求知识曾勇敢地奋斗过,只有天下最卑鄙的人才会怪你。”[6]312这无疑是哈代对裘德奋斗精神的肯定,对其人生理想的赞扬,作家借苏之口抒发心声,揭示深刻的主题。裘德追求真爱的“酒神精神”同样受到作家的肯定,在苏回到丈夫身边后,袭德痛心不已,他说:“再见,我误入歧途的妻子。再见!”[6]384哈代对袭德一生追求真爱的肯定,意在抨击冷酷森严的婚姻制度对人生的束缚,一如哈代的悲剧小说所倡导的人生态度,“号召人们直面人生,歌颂人类不屈不挠的探索精神”[10]52。裘德的身死看似悲剧的结局,其日神式美丽外观的毁灭实则为酒神精神破除美的幻象,以高昂的生命意志力复归世界本体生命的洪流而实现了永恒,这正是作家悲剧意识的体现。

四、结语

日神所营造的梦的世界以其光辉和梦幻编织美丽的幻景掩盖人生痛苦的真相,美化人生使其在自身和谐的天地中获得片刻安宁,而酒神用醉的状态破除现实世界外观的幻觉,力图超越人生的悲剧性,追求人生的本质和永恒,这是尼采式的悲剧美学,也是一种审美的人生态度。哈代赋予裘德日神精神与酒神精神的特征,其日神阿波罗式俊美的外表、对婚姻的日神式幻想以及对大学的日神式白日梦美化人生,遮蔽了人生苦难的实质,对拥有基督寺圣职的酒神式意志力、对与表妹苏的禁忌之恋的酒神式激情则超越了人生痛苦,以强大的生命意志力实现了人生的意义与价值,这体现出作家与尼采式的悲剧美学相呼应的悲剧意识,谱写出一曲日神精神与酒神精神的交响乐曲。日神精神与酒神精神的交响曲响彻裘德的一生,最终日神美丽外观的幻象破除,酒神精神以胜利的姿态超越人生,实现了生命的永恒,这是作家对生命意志的赞颂与人生价值的褒扬,给予我们面对人生苦难时应怀有人生永恒奋斗精神的启示。哈代通过塑造裘德这一悲剧人物形象,实现了对维多利亚社会现实的反拨,具有醒世的意味,同时为病灶社会提供了疗救的可能。

猜你喜欢
日神裘德酒神
《无名的裘德》中淑的伦理身份与伦理选择
奥登—卡尔曼歌剧脚本《酒神的伴侣》中的“神话方法”
地点的政治:《无名的裘德》中的地点与人物内心世界
酒神的考验
《无名的裘德》的文学伦理学解读
从尼采“日神精神”,“酒神精神”看中庸之道的异化
读《悲剧的诞生》有感
从尼采的悲剧理论观其哲学与文艺思想
9月29日,酒神
托马斯·哈代《无名的裘德》的成长主题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