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络“云监工”命名特征的转喻功能研究

张 鹂

（安阳工学院外国语学院，河南 安阳 455000）

2020新年伊始，一场突如其来的新冠肺炎疫情席卷全国，党中央迅速对疫情防控做出有力部署，戴口罩、少聚集、勤洗手、多通风，中国人民万众一心打响了疫情阻击战。鉴于武汉疫情的严重性，全国的医务工作者迅速集结支援湖北，成为“最美逆行者”。效仿2002年“非典”时期建设定点隔离区小汤山医院的做法，武汉收治感染病源的“火神山”“雷神山”医院在10天内建成并成为武汉抗击新冠肺炎疫情的“重要战场”。鉴于新冠肺炎疫情的特殊性，在火神山、雷神山建设的短短时间内，因需要保持社交距离而宅家防疫的广大中国网友做起了“云监工”，对施工现场的各种设施开启了“命名模式”。这一“命名”现象不仅体现了中国人民的非凡创造力，也体现了认知语言学提出的人类最基本的“转喻”思维方式。

本文从“云监工”命名的语言现象出发，结合认知语言学理想认知模型（ICM）、认知参照点、转喻功能“突显性”等理论对命名特点进行总结并解释其意识形态的成因，尝试揭示疫情期间网络现象的精神生理本质与意识形态特征。

一、武汉“火神山”医院、“雷神山”医院建设的“云监工”与网络命名

在全国战疫的非常时期，武汉“火神山”医院、“雷神山”医院的建设在万众瞩目中以震惊世界的“中国速度”顺利建成。“火神山”这一命名，究其文化根源可解释为：湖北乃古楚之地，楚文化中楚国人是火神祝融的后代，即黄帝的子孙帝喾。而人体肺部五行属金，火克金，荼毒人体肺部的新型冠状病毒惧高温，火神定能驱散瘟神，于是“火神山”应运而生。同样，在传统文化中，雷神也有灭瘟疫的职责，雷为电，也为火，雷神助力火神，双管齐下，克制瘟神，于是就有了“火神山”和“雷神山”之名。“火神山”“雷神山”这一命名反映了人民战胜灾难的坚定信心和美好愿望，以及在灾难面前全国人民积极向上的意识形态。

2020年1月27日，央视频采用近景、全景共4个镜头24小时对两所医院建造过程进行“慢直播”。直播开通不到3天时间，累计访问量超过两亿人次，高峰时期同时在线观看直播的观众超过5 000万[1]。

在网友见证强大的祖国与疫情赛跑的“中国速度”的同时，相关微博话题中出现了对各个施工现场机器、设备、材料等的创意命名，工地上的卡车、叉车、吊车甚至板房都有自己的名字。包括高层吊车“送高宗”、混凝土搅拌车“送灰宗”、数量庞大的绿色渣土车“小绿”、水泥泵车“大黄”（龙虾）、黄色挖掘机“小黄”、电焊工作组“焊武帝”、压路机“多尔衮”、白色活动板房“白居易”、挡住镜头的三棵桂花树“吴三桂”、摄像头“摄政王”等。央视频也选取了极具代表性的名称在直播评论区设置了助力榜，见图1。

图1 网友对医院建设部分施工工具的网络命名

《中国之声》就这一现象做出如下评论：它们（建筑设施）都拥有自己的粉丝团，一举一动更是牵动着粉丝们的心，直播页面堪比追星现场[2]。这是中国人民表达自己美好意愿和“战疫必胜”信心的最佳渠道。

从认知语言学的角度分析这些名称不难发现，此类命名体现了人类基本的转喻认知思维方式。例如称白色活动板房“白居易”，意思是感染病人在此居住后康复比较容易。下文将结合转喻的概念、功能及特点解释“云监控”命名的特点。

二、转喻的功能

从亚里士多德开始，转喻一直被认为是一种广泛使用的修辞手段。使用转喻的目的是为了唤起人们的联想，增强语言的魅力以获得理想的修辞效果。转喻的本质是人们运用一个物体、概念、事件的某个突显特征来指称并认识整个物体、概念或事件的认知过程，或者运用整个物体、概念、事件作为一个完型来指称并认识它们的某个部分。这体现了人们认识世界的基本方式，因为人们首先认识的往往是事物的最突显的部分或者最易感知的整体[3]。

（一）转喻的概念功能

认知语言学认为，在本质上转喻比隐喻更基础，转喻思维是基于概念意义的邻近性。Ullmann认为，转喻是基于三种邻近性：空间邻近性、时间邻近性和因果邻近性。Blank以框架理论和图景理论为基础，把转喻的邻近性概括为两种：同现性(co-presence)和连续性 (succession)。Radden&Kvecses和Kvecses以ICM为理论基础，指出转喻在本质上是一种概念现象，是认知加工过程。在一个ICM中，一个概念体（喻体）为另一个概念体（本体）提供心理通道的认知过程就是转喻。例如在云监工的命名中，“送高宗”为概念本体，高层吊车通过喻体宋高宗提供“位高权重”的心理认知通道，表明了人民对胜利的信心和美好愿景。

（二）转喻的邻近性

有研究提出，转喻是以观念的邻近性为基础的关系所引起的概念联系。例如：I’m reading Lu xun（我在读鲁迅），这是以作者代作品。

兰考夫认为，转喻是ICM的一种形式，是一个“参照点”现象，把中心相对突显的作为认知参照点，来唤起其他不怎么突显的项目。在云监工命名中，一个已经概念化的人（宋高宗）与施工设备不那么突显的成分（吊车的功能）建立了联系。这些突显的和不突显的成分构成了参照点的范围，对这些成分的识解取决于与参照点的联系。通常由转喻词语指定的成分作为一个参照点，为想要描述的目标提供了心理可及，并把听读者的注意力吸引到这上面来[4]。

“云监工”命名中，“送高宗”“送灰宗”“焊武帝”是将建筑设备重要的功能性“突显”，将古代帝王名字谐音作为参照点，建立心理可及，并构成概念与功能的联系和认知。

（三）转喻思维方式的经验观表征

Dirven&Vespoor指出，人类在描述事件时总是把人放在优先的地位。人类的基本经验来自人与世界的互动，而我们在认识世界时都或多或少地打上主观的烙印、自我的印记[5]。沈家煊认为这种带主观色彩的经验观表现在转喻思维方式上就是：我们倾向于以有生命的、具体的、与人有互动联系的、具有使用功能的事或物去理解无生命的、抽象的、与人无互动联系的、没有使用功能的事或物[6]。感知显著性表现为我们的感知器官倾向于也易于感知那些直接（观）的、现实（在）的、大的、有格式塔结构的、边界清晰的、特定的、能引起注意的事或物。因此，具有上述特征的事或物就会成为我们常规的、典型的、默认的喻体，这些喻体就是我们的心理通道，由此我们就可以感知、理解、谈论那些间接的、次要的、无边界的事或物，即本体。在“云监工”命名中正是体现了“人类感官倾向于直观的、大的、特定的、能引起注意的事物”这一观点：人类以有生命的、具体的、与人有互动联系的、具有使用功能的事或物（宋高宗）去理解无生命的、抽象的、与人无互动联系的、没有使用功能的事或物（吊车），也充分体现了人的主观能动性对于认识世界的重要作用。

三、网络命名中的意识形态构建

在新冠肺炎疫情期间，中国人民万众一心、众志成城，积极以个人高度自律的行为响应国家应对新冠肺炎疫情的各种政策，彰显出坚定的意志和团结必胜的决心。“宅家防疫”的关键时刻，“云监工”的命名体现了网友非凡的创造力和盼望胜利早日到来的信心，“云监工”命名多数使用了代表功能、大小、面积特征的局部代整体的转喻认知思维，突显了以功能邻近性为特点的转喻认知过程。其中对战役必胜和疫情过后美好生活的向往等意识形态也较强烈地体现在命名中，例如医护人员组成的暖心“大白”志愿者服务队。全国人民都坚信，全世界人民也应该相信，疫情终将过去，人类必定胜利。没有一个严冬不会过去，没有一个春天不会到来，静等春暖花开，你我重逢，我们摘掉口罩尽情拥抱，倾诉衷肠，感恩生活、畅想未来，在全面消除贫困的时代中继续为你我向往美好生活撸起袖子加油干！

四、结语

本文提及的网络命名是一个特殊时期的网络语言现象，却反映了人类普遍的认知规律与特殊时期人民的意识形态。新冠肺炎疫情期间“云监工”命名体现了人民战胜灾难的坚定信心和美好愿望，以及灾难面前人民积极向上的意识形态；体现了以认知语言学理想认知模型（ICM）、认知参照点、转喻功能“突显性”等理论为基础的转喻思维方式，其精神生理本质是对生命、生活安全需求的向往，盼望战胜疫情、攻克难关的积极心理暗示，体现了我国人民战疫必胜、武汉必胜、中国必胜的价值观与世界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