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晗,刘红霞,王莎莎,韩梦汐,王 玮,刘 航,靳 清,朱丽颖*
1.北京中医药大学护理学院,北京102488;2.首都医科大学附属北京朝阳医院
衰弱是一种由多种因素引起的生理储备能力下降的病理状态[1],已被证实是肾移植受者移植功能延迟、术后并发症、早期再入院、免疫抑制剂不耐受和死亡发生的危险因素[2-6]。老年人群中共病和多重用药是衰弱的影响因素[7]。共病指个体同时存在两种以上慢性疾病,共病在肾移植受者中较为常见,其患病率为51%[8]。肾移植受者需要服用多种免疫抑制药物来避免排斥反应,当受者合并其他疾病,用药种类和数量增加,多重用药问题不可避免。共病和多重用药会促进肾移植受者药物不良反应、术后并发症和死亡等结局的发生、发展[9-11]。研究发现,衰弱人群中的共病发生率高达72%[12],多重用药发生率在30% 以上[13]。因此,本研究拟探讨肾移植受者的共病、多重用药和衰弱状态,并探索三者之间的相关性,以期采取科学的干预措施促进病人康复。
1.1 对象 选择2019 年6 月—2019 年10 月北京市某三级甲等医院肾移植随访门诊就诊的肾移植受者200例。纳入标准:18 岁及以上;移植时间3 个月及以上;移植肾有功能;可以读、写、理解中文;自愿参与本研究。排除标准:合并多个器官移植;接受2 次以上肾移植。
1.2 调查方法 调查前对调查员进行统一培训,调查员采用便利抽样的方法招募参与者,使用统一指导语解释研究目的,在获得研究对象知情同意后,请研究对象自行填写问卷。本研究依照统计学方法,样本量为研究变量的10~20 倍,本研究包含14 个变量,因此样本量至少为140 例,考虑到一定的样本丢失量,共发放问卷200 份。问卷当场发放与回收,回收有效问卷200份,有效回收率为100%。
1.3 研究工具
1.3.1 一般资料调查表 由研究者自行设计,内容包括人口统计学资料和疾病相关资料。收集病人年龄、性别、身高、体重、文化程度、婚姻状况、经济负担、移植前原发病、移植器官来源、移植术后时间、透析类型及时间、疾病计数、用药数量及是否运动等人口统计学资料。疾病资料包括现存慢性疾病,包括高血压、糖尿病、高脂血症、高尿酸血症、痛风、骨质疏松、骨关节炎、骨折、风湿病、贫血、肥胖、心律失常、冠心病、充血性心力衰竭、肺部疾病、脑卒中或后遗症、老年痴呆、肾脏疾病、眼部疾病、肿瘤等。药物资料除免疫抑制剂外,还包括使用降压药、降血脂药、降糖药、降尿酸药、抗感染药、免疫调节药、镇静催眠药、抗焦虑/抑郁药和骨质疏松药等情况。用药数量≥5 种为多重用药,≥10 种为超多用药[14]。
1.3.2 Charlson 共病指数(CCI) 该量表由Charlson等[15]于1987 年研制,包括疾病评估、严重程度评估、评分系统3 部分。疾病评估包含心肌梗死、充血性心力衰竭、周围血管疾病、脑血管疾病、痴呆、慢性肺部疾病、结缔组织疾病、消化性溃疡疾病、轻度肝脏疾病、糖尿病、偏瘫、中重度肾疾病、糖尿病伴器官损害、肿瘤、白血病、淋巴瘤、中重度肝脏疾病、转移性实体瘤、获得性免疫缺陷综合征19 种疾病。疾病按不同严重程度计1 分、2 分、3 分、6 分。另外根据年龄调整分数,50~59 岁计1 分,每增加10 岁再增加1 分。分数越高代表共 病 程 度 越 重。2008 年Charlson 等[16]将CCI 版 本 更新,增加了高血压、抑郁症、口服抗凝药、皮肤溃疡和蜂窝织炎4 种疾病及状态。研究表明CCI 适用于肾移植人群[17]。本研究以CCI≥2 分为共病诊断界限。
1.3.3 中文版Tilburg 衰弱量表 该量表由Gobbens等研发,包含躯体、心理和社会衰弱3 个维度,共15 个条目[18]。躯体衰弱包括身体健康、自然的体重下降、行走困难、平衡、视力问题、听力问题、握力和疲劳感;心理衰弱包括记忆力下降、抑郁、焦虑和应对能力;社会衰弱包括独居、社会关系和社会支持。各条目均采用二分类计分,有症状计1 分,无症状计0 分,总分为0~15 分,分数越高代表衰弱程度越重,≥5 分判定为衰弱,其Cronbach′s α 系数为0.686[19]。
1.4 统计学方法 采用SAS 9.40 统计软件进行数据分析。计量资料服从正态分布时用均数±标准差(±s)表示,不服从正态分布时用中位数(四分位数)[M(P25,P75)]表示,计数资料用频数和百分比表示。采用Spearman 相关分析、非参数检验、多元线性回归分析探讨一般资料、共病、多重用药和衰弱的关系。以P<0.05 为差异有统计学意义。
2.1 肾移植受者的一般资料 200 例肾移植受者年龄为(45.48±12.86)岁;男性占65.5%;高中及以上学历占50.5%;移植术后时间为(92.29±85.75)个月,其中尸体供肾170 例;80.5%有配偶;86.5%属于公费/医疗保险;50.5%自觉中重度经济负担;98.0%服用3种及以上免疫抑制药物;80.5%做过血液透析;移植后出现排斥反应14 例,感染48 例;保持规律体力运动164 例。
2.2 肾移植受者的共病情况 200 例肾移植受者CCI得分为2(1,3)分,共病患病率为57.0%。疾病0~10种,中位数为3 种,其中≥2 种162 例,≥3 种116 例,≥5种42 例。最常见的5 种疾病分别为高血压(73.5%)、高尿酸血症(54.5%)、高脂血症(27.0%)、糖尿病(23.5%)和贫血(22.5%)。
2.3 肾移植受者的多重用药情况 200 例肾移植受者用药3~15 种,中位数为7 种,其中≥4 种193 例,≥5 种174 例,≥10 种34 例,≥15 种3 例,多 重用药发 生 率 为87.0%,超多用药发生率为17.0%。最常用的5 类药物分别为降压药(76.5%)、免疫调节药(55.0%)、降尿酸药(52.0%)、骨质疏松药(35.0%)和降血脂药(26.0%)。
2.4 肾移植受者的衰弱情况 200 例肾移植受者Tilburg 衰弱量表总分为3(2,6)分,≥5 分82 例。其中躯体衰弱得分为2(1,3)分,心理衰弱得分为1(0,3)分,社会衰弱得分为1(0,1)分。最常见的5 种衰弱指标为疲劳感(53.0%)、记忆力下降(46.5%)、社会关系单一薄弱(44.5%)、焦虑(43.5%)和抑郁(43.5%)。不同人口学特征的肾移植受者Tilburg 衰弱量表得分比较见表1。
表1 不同特征的肾移植受者Tilburg 衰弱量表得分比较[M(P25,P75),n=200] 单位:分
2.5 肾移植受者衰弱与共病、多重用药的相关性 肾移植受者Tilburg 衰弱量表得分与CCI 得分、用药数量呈正相关(r 值分别为0.167、0.266,均P<0.05)。合并衰弱、共病和多重用药的肾移植受者51例(25.5%)。82例衰弱受者中,合并共病者55 例(67.1%),合并多重用药 者74 例(90.2%)。
2.6 肾移植受者衰弱的多因素分析 以肾移植受者Tilburg 衰弱量表得分为因变量,单因素分析有统计学意义的7 个因素为自变量进行多元线性回归分析。自变量赋值情况见表2。结果显示,工作状态、总蛋白水平、经济负担和共病是肾移植受者Tilburg 衰弱量表得分的影响因素,见表3。
表2 自变量赋值情况
表3 肾移植受者Tilburg 衰弱量表得分的多元线性回归分析结果
3.1 肾移植受者的共病情况 本研究结果显示,200例肾移植受者人群中,57.0%患有共病,患病中位数为3 种,其中最常见的疾病为高血压和高尿酸血症,患病人群均高于50%,与以往研究结果有较大差异。Jassal等[17]使用CCI 调查肾移植受者群体的共病率为29%,心血管疾病的患病率最高。Pérez-Fernández 等[8]研究发现,肾移植受者的共病率为51%,疾病患病率由高到低依次为糖尿病、糖尿病伴器官病变和充血性心力衰竭。这些差异可能是由于各项研究使用的共病测量工具和诊断标准不同。CCI 虽能有效预测并发症[20],但其不涉及高血压、高尿酸血症和贫血等在肾移植受者中高发的疾病,因此,本研究采用疾病计数可能更具有代表性。
3.2 肾移植受者的多重用药情况 本研究结果显示,肾移植受者的多重用药率为87.0%,17.0%存在超多用药。Woźniak 等[21]调查136 例肾移植受者的多重用药发生率为72.8%,超多用药率为16.9%,说明肾移植受者群体普遍存在多重用药。本研究中降压药、免疫调节药和降尿酸药的服用者最多,符合疾病的患病率趋势。疾病种类和数量增加导致多重用药问题的发生,而药物带来的一系列副作用也会进一步促进疾病计数的增加。
3.3 肾移植受者的衰弱情况 多维度衰弱工具对不良结局的预测能力优于单维度衰弱工具,而Tilburg 衰弱量表还可有效区分衰弱与共病,故本研究采用Tilburg 衰弱量表进行测量[22]。本研究结果显示,200例肾移植受者中,82 例受者存在衰弱,衰弱发生率为41.0%,略高于国外33.3%的数据结果[23];15 个衰弱特征中,疲劳感、记忆力下降、社会关系单一薄弱、焦虑和抑郁最为常见,表现出衰弱的多维度特点。多因素分析显示,非在职、自觉经济负担高、总蛋白水平异常及存在共病的受者更易衰弱。适当的脑力和体力工作可以促进受者机体康复[24],非在职者经济负担增加,社交活动减少,长时间的不良社会心理条件进一步增加了受者衰弱的可能性。研究证实,运动锻炼能够减缓甚至逆转衰弱状态[25]。因此,护理人员可通过鼓励、指导受者术后重返工作岗位和规律锻炼等减缓肾移植受者衰弱进展。
3.4 肾移植受者衰弱与共病、多重用药的相关性 本研究发现,肾移植受者衰弱得分与CCI 得分、用药数量均呈正相关,表示肾移植受者CCI 得分越高,服药种类越多,越倾向于衰弱,与以往研究结果[12,26]一致,即共病和多重用药促进衰弱进展,但具体如何影响衰弱机制还未明确。本研究中25.5%的受者同时合并衰弱、共病和多重用药,且衰弱者的共病和多重用药发生率均高于60%。这可能是因为大部分肾移植受者本就存在糖尿病和高血压等原发病,术后还需基础的免疫抑制剂三联用药治疗,增加了共病和多重用药的发生率,进而促使衰弱发生。本研究结果还显示,肾移植受者共病是衰弱的危险因素,共病者患衰弱的风险增加,提示在衰弱干预中共病管理的重要性。2017 年英国国家卫生与临床优化研究所(NICE)共病状态的临床评估和管理指南指出[27],若病人受到共病状态的严重影响或合并衰弱时,则需要考虑个性化的治疗方案。本研究多因素分析中多重用药未进入回归方程,虽然多重用药问题多由共病引发,但也不能排除因服药种类过多导致药物相互作用、药物不良反应等问题从而进一步加重衰弱[14,28],因此,两者的关系还需进一步的前瞻性研究来证实。护理人员应重视对肾移植受者共病和多重用药的预防与管理,可对肾移植受者进行健康教育,介绍疾病和药物的相关知识,建议受者保持健康的生活方式,如戒烟戒酒、适当运动锻炼等。
肾移植受者衰弱的发生率较高,衰弱与CCI 得分、多重用药呈正相关,衰弱受者患有慢性疾病多,服用药物种类多,共病对衰弱有较大的负面影响。临床护理人员应主动评估肾移植受者的衰弱情况,并根据受者的疾病和用药情况,采取个体化护理干预,以便改善肾移植受者的术后衰弱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