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 玲 朱 强 卢晓春
(广东交通职业技术学院,广东 广州 510650)
增强高职教育吸引力是高职教育高质量发展背景下的重要命题。我国高职教育植根于本土,并实现了跨越式发展,近年来国家相继出台的高职百万扩招、职普比大体相当、高职本科等系列政策,充分表明了国家大力发展职业教育的决心。站在历史演进视域下回望,要将政策红利转化为适龄学生的入学意愿,还需以提升高职教育吸引力为根本。关于高职教育吸引力,通常以职业教育作为整体考量居多,已有研究多侧重于在默认高职教育吸引力不足的前提下提出解决对策,难免有失偏颇。以高职教育作为独立的研究对象,以数据为标尺,对高职教育吸引力发展趋势做细致地分类,将有利于深入探讨发展策略和发展路径,从而持续提升高职教育的吸引力。
关于职业教育吸引力的内涵,国内认可度较高的有价值说、制度说和选择说三种类型。价值说认为职业教育的吸引力主要指一个国家或地区的适龄在校生或毕业生以及在职、转岗、待业、失业和转业人员选择职业教育或接受职业培训,以培养或提升其职业素质和职业能力的积极性、自主性和主体性,是标志职业教育价值大小的量度。[1]制度说认为,职业教育的吸引力依赖于人们为其设计的组织制度,可分为内生吸引力和外生吸引力。[2]选择说认为,有吸引力的职业教育最直观的标准是人们选择的集中性,民众愿意接受职业教育,就是职业教育有吸引力的表现。[3]欧洲职业培训发展中心公布的《聚焦2010:重新评价职业教育与培训的研究报告》和Johanna Lasonen,Jean Gordon所著的《增强职业教育吸引力——欧洲的政策、理念与实践》,认为职业教育与培训的吸引力表现在人们关注、了解职业教育,对其本身和毕业生有好印象;如果人们愿意利用职业教育实现个人目标,在考虑未来的学习时,把职业教育作为选择之一,并愿意推荐给亲友。[4]
综合国内外研究成果,我们认为高职教育吸引力内涵有两个特征:一是目标群体指向性,高职教育吸引的目标群体广义上包含社会、企业、家长三方面,社会认可高职教育为经济社会发展提供的智力支撑和人才保障,企业愿意雇佣高职教育毕业生,家长愿意资助子女就读高职院校,三方意愿集中、直观地表现为高职教育对适龄学生的吸引力;二是自主选择可行性,按照我国目前的招生制度,可以自主选择高职教育的是应届高中毕业生、中职毕业生、在职或待业等各类人员。
综上所述,高职教育吸引力是指应届高中毕业生、中职毕业生以及在职或待业等各类人员,为了实现个人理想和职业生涯发展主动选择高职教育的意愿。
根据高职教育吸引力的定义,全国高职教育实施机构的校均规模是体现应届高中毕业生、中职毕业生以及在职或待业等各类人员选择意愿的主要指标。选取本科院校、高职教育实施机构校均规模的最大值作为标准规模,利用高职教育实施机构的校均规模和此最大值的比值作为吸引力指数,比值越高,则高职教育吸引力越强,反之则是吸引力越弱。
高职教育吸引力计算公式为:
我国高职教育实施机构从1980 年13 所地方性短期职业大学开始,历经多次调整,至2000 年最终确定为高等职业院校或高等职业学校,本文所指的全国高职教育实施机构包含短期职业大学、职业技术学院、具有高等学历教育资格的民办高职院校,普通高等专科学校,本科院校内设置的高等职业教育机构(二级学院),为了表述方便,统称为高等职业院校(简称“高职院校”)。
本文之所以以1990 年为起点,是因为国家教委1990 年在广州召开“全国普通高等专科教育工作座谈会”,对我国高等专科教育的改革发展具有重大历史意义。在此次会议上,高职教育地位基本确立,它同本科教育、研究生教育一样,都是我国高等教育体系中不可缺少的重要组成部分,[5]高职教育由此进入快速、规模化发展阶段。
以1990 年为起点,选取1990—2020 年间的本科院校、高职院校校均规模数据,计算高职教育吸引力。1990—2020 年本科、高职院校校均规模如下(如表1所示)。
表1 1990—2020年本科、高职院校校均规模①(单位:人)
续表1 1990—2020年本科、高职院校校均规模(单位:人)
根据公式,1990—2020 年高职教育吸引力计算结果如下(如表2所示)。
表2 1990-2020年高职教育吸引力统计结果
通过计算分析,1990—2020 年高职教育吸引力总体呈逐步上升趋势,吸引力从1990 年的39.37提升至2020 年的55.39。吸引力最弱的时期是2004年,吸引力为23.66。1990—2020 年间,高职教育吸引力经历了3 次重要的变化,分别是1999 年首次下跌、2005 年止跌后上升、2008 年大幅提升。据此大致可将高职教育吸引力发展分为蓬勃发展期、低迷期、恢复期、稳步提升期4个阶段(如图1所示)。
图1 1990—2020年高职教育吸引力发展趋势
1990-1998 年,高职教育吸引力平均为39.04,最高时期为1993 年的39.92,呈现蓬勃发展的态势。高职教育吸引力快速发展主要受以下三方面因素的影响。
1.国家高度重视高职教育发展
1991年,国务院印发了《关于大力发展职业教育的决定》;1993 年,国务院颁布《中国教育改革和发展纲要》强调,“要积极发展高等职业教育”;1998年,全国人大通过并颁布《中华人民共和国高等教育法》,明确把高等职业教育作为高等教育的一部分。[6]同时,1983 年,我国从世界银行争取到的3500万美元贷款支持职业大学发展,此时得到了充分释放。国家政策松绑,并给予了经费支持,极大地激发了办学热情,高职教育获得空前发展。
2.对接企业需要,招生、培养方式灵活
各学校按照“社会出题目,学校做文章”的思路办学,开设地区急需的专业;同时探索了早期挂钩、降分录取、缴费入学、定向推荐等灵活的招生形式;培养模式上也采用了学历教育与培训相结合,长短学制相结合的方式。[7]由于适销对路,高职教育对学生、企业、家长都充满了吸引力。
3.高职毕业生身份有保障
除了职业大学外,其他高职院校毕业生的分配都是纳入国家计划,同国家干部人事制度对接,毕业生参加工作后的身份是国家干部,由大学生分配部门统一派遣。[8]高职毕业生身份的确认激发了家长和学生选择高职教育的积极性。
保持9年快速发展后,1999年高职教育吸引力开始下滑,跌到历年平均值以下,2004 年更是跌到历史最低点23.66,进入了长达6 年的低迷期(如图2所示)。这一时期的主要特点是“院校数量急剧增长,吸引力不增反降”。高职院校数量从1999 年的 474 所持续增长至 2004 年的 1047 所,增长了120.89%。2004 年,普通高等院校为684 所,高职院校数量是普通高等院校数量的1.53 倍②。与此同时,高职教育吸引力从1999 年的37.44 下降至2004 年的23.66,下降了36.81%,高涨的高职教育办学热情与高职教育吸引力呈反比。高职教育吸引力低迷主要源于以下几个因素影响。
图2 1999—2004年高职教育吸引力与院校数量③对比
1.高职毕业生社会地位下降
1999 年,教育部和国家计委联合印发《试行按新的管理模式和运行机制举办高等职业技术教育的实施意见》,提出高职毕业生不包就业、不发派遣证、不发毕业证,提高学费,即“三不一高”。[9]“不发毕业证”是指国家不再统一印制高职毕业证书内芯, 使高职教育变成了大众眼中“国家不承认学历”的教育。高收费更是雪上加霜,高职学生年学费6000 元左右,本科院校每年收学费3000~4000 元,高职生学费是本科生的1.5~2 倍。[10]这一政策产生了深远影响,加深了社会对高职教育的偏见,使高职教育沦为了事实上的教育分流“收容所”。
2.办学经费投入不足,生均教育经费下滑
这一时期,我国对高等教育的总投入不足,有限的教育经费在普通本科高校和高职院校之间的分配不公平。以2004 年为例,普通本科院校生均经费为23010 元,高职院校生均经费仅为8687元,只相当于同期普通本科院校的1/3。据国际经验,一所成功职业学校的办学经费是同等规模普通高校的7倍,高职院校的生均培养经费投入应该是普通高校的2.68倍。[11]办好高职教育经费需求与实际经费投入间的巨大矛盾,严重制约了高职教育办学质量提升和办学特色展现,致使高职教育的社会认可度持续降低。
3.规模扩张下高职院校毕业生就业竞争力下降
随着高职院校数量急剧增长,院校规模也急剧扩张,在校生人数从1999 年的87.8 万人增至2004 年的595.65 万人,增长了6.78 倍④。规模急剧扩张,加之办学经费短缺,带来了诸如办学特色不清、专业设置趋同、师资队伍参差不齐、实训资源不足等诸多问题,导致高职教育长期不适应社会需求,人才培养质量迅速下降,难以对区域经济发展提供有效支撑。从2003 年公布的全国普通高校学生就业情况来看,高职高专的就业率仅为55.7%,不仅低于本科平均就业率(80% 以上),也低于中职平均就业率(90%)。[12]持续走低的就业率,直接削弱了家长和学生选择高职教育的热情。
经过长达6年的持续低迷后,2005年高职教育吸引力逐步回升,吸引力从2004年的23.66升至到2005 年 的 28.93, 2005—2007 年 平 均 吸 引 力 为32.52,但低于30余年平均水平39.08,也仍低于跌落前的平均水平39.04,高职教育吸引力进入3 年恢复期。
高职教育吸引力逐步恢复主要得益于国家的政策导向,高职教育由规模扩张逐步转向内涵发展。2005 年出台《国务院关于大力发展职业教育的决定》,之后《教育部财政部关于实施国家示范性高等职业院校建设计划加快高等职业教育改革与发展的意见》《教育部关于全面提高高等职业教育教学质量的若干意见》等一系列政策相继出台,进一步明确高职教育的重要作用,促使高职院校重新认识提高教育质量的重要性,逐渐将关注力从规模扩张转移到内涵发展上来。尤其是2006 年启动的“示范性高职院校”建设计划,持续推进高职教育内涵发展。一批国家示范性(骨干)院校的品牌影响力逐步显现,人才培养质量不断提升,社会认可度逐步好转,为高职教育吸引力逐步恢复创造了条件。
经过3 年恢复后,高职教育吸引力在2008 年重新回到了45.99,2020 年吸引力更是攀升至历史最高点55.39。2008—2020 年的年平均吸引力高达45.60,大幅超过了蓬勃发展期的平均水平39.04,保持了13 年的稳定发展。这是高职教育持续走内涵发展之路的必然结果,也是新时期高职教育创新发展日益获得社会认可的表现,主要影响因素如下。
1.国家政策与外部需求同频共振
滤波器有多种不同的端耦合模式,端耦合方式的不同,会影响滤波器的通道带宽和插入损耗特性。常见的耦合模式有抽头耦合、平行线耦合、双指耦合等。平行线耦合模式结构最为简单,且对滤波器的初始性能影响很小,得到广泛的应用,但其缺陷是耦合强度不足,容易增加滤波器的插损;抽头耦合为直接耦合方式,信号耦合强度大,但其缺点是抽头位置对滤波器的性能影响较大,从而使设计过程变得复杂;双指耦合模式具有耦合强度大,同时对滤波器的原始性能影响很小,是理想的耦合模式,因此本文采用双指耦合的端耦合模式。
2010年7月颁布《国家中长期教育改革和发展规划纲要(2010—2020年)》专门提出了增强职业教育吸引力、完善支持政策和就业准入制度、建立健全职业教育课程衔接体系、提高技能型人才的社会地位和待遇等一系列的具体措施。[13]同时产业转型升级和高新技术对高端技术技能人才需求日益增加。
2.高职教育创新发展,服务能力逐步提升
高职教育从规模扩张转移至内涵发展后,高职院校纷纷以创新类型教育办学模式和人才培养模式为改革理念,以深化产教融合、校企合作、工学结合为改革主线,以加强专业内涵建设、打造高质量专业群为任务中心,以打造“双师型”教师团队为关键举措,着力推进各具特色的教育教学改革,使人才培养质量和社会服务能力显著提升。
3.企业参与办学渠道逐渐畅通
高职教育重回“面向地方经济发展办学”的初衷,企业由过去的单点、自发参与演变为主动、系统、全程参与院校办学。2010 年《教育部 财政部关于进一步推进“国家示范性高等职业院校建设计划”实施工作的通知》《教育部关于加快推进职业教育集团化办学的若干意见》《国务院办公厅关于深化产教融合的若干意见》等系列文件从合作目标、合作机制、合作路径、合作形式为校企合作指明了方向,也逐步形成了“以城带乡”的河南模式、“1+1+1”的海南模式、“县域统筹”的开封模式、“社区统筹”的天津模式和“三二分段”的江苏模式。[14]企业参与高职教育的渠道逐步多样,企业热情得到激发。
4.高职毕业生社会认可度显著增强
高职教育人才培养质量提升,就业率、职级(职务)晋升率逐步接近或超过同期本科毕业生。2014 届高等职业院校毕业生毕业三年内职位晋升率为61%,高于2014 届大学生晋升率(58%)和同期本科毕业生(56%)。2017 届全国高职毕业生毕业半年后就业率达到了92.1%,超过本科生就业率(91.5%)。[15]高职毕业生持续增强的就业竞争力和职业生涯发展后劲,使社会逐步认可了高职教育的质量和重要作用。
回顾高职教育吸引力发展的4个阶段,不难发现,当高职教育和高职毕业生身份得以确认、高职教育发展渠道通畅、高职教育社会服务能力和学生就业竞争力提升时,高职教育吸引力就会增加,反之就会下降。因此,要持续增强高职教育吸引力,必须从赋身份、赋渠道、赋能力三方面入手,即实施“三赋策略”。
高职教育吸引力低迷期(1999—2004 年)正是高职教育地位被忽视的几年。首先要确立职业教育是一种类型教育,与普通教育在理念、目标、模式等方面有着本质的区别,职业教育不应参照普通教育办学,而应探索“企业参与、特色鲜明的类型教育模式”。其次需要明确高等职业教育与普通高等教育均是我国教育体系中的重要组成部分,具有同等重要的地位,高等职业教育为我国经济社会发展和产业转型升级,培养高素质技术技能人才,在教育改革创新和经济社会发展中具有突出的作用。
2.赋予高职毕业生与普通高校毕业生同等的待遇和社会地位
首先调整对技术技能人才不平等的政策,从政策层面保证公平的就业环境。其次高职院校毕业生在落户、就业、参加机关事业单位招聘、职称评审、职级晋升等方面应与普通高校毕业生享受同等待遇。最后降低职业院校专业教师的学历门槛,允许技术技能突出的高职毕业生成为专业教师,拓宽高职院校毕业生的就业渠道。打破身份限制、增加就业前景与薪酬、不断扩大职业生涯发展和晋升机会,推动提升技术技能人才的职业声望,有利于吸引适龄学生主动选择高职教育。
1.深化产教融合,推动多元主体办学
产教融合、校企合作、工学结合是职业教育实现高质量发展、创新类型教育模式的主线和重要路径。近年来出台的许多政策文件也从目标、内容、方式和路径等方面对此予以推动和促进,但实践层面出现的产教融合中企业动力不足、校企合作合而不作的困境尚未得到彻底解决。建立产教融合型企业认证制度,落实相关税收政策,使企业参与办学,不仅能分享合作中的人才、技术红利,还能获得直接的经济利益,有利于增强企业参与办学的积极性。
2.落实生均拨款,拓宽办学经费筹措渠道
一方面应将高职教育生均财政拨款经费达到普通高等教育投入经费水平,以保障高职教育基础办学经费;另一方面应政策松绑、完善投入机制,鼓励更多的社会力量参与高职教育办学,丰富办学经费结构。办学经费充裕,将有效改善高职教育教学条件、扩充教学资源配置和实训实习条件,夯实人才培养基础。
赋身份、赋渠道优化了高职教育发展的外部环境,但并不能直接提升吸引力,外因需依靠内因发挥作用,作为实施主体的高职院校走内涵发展之路,才是增强高职教育吸引力的根本保证。提高人才培养质量和社会服务质量是内涵发展的重点,调整优化专业结构、实现专业集群发展则是有效途径。一是根据高职教育的双重属性,按照“产业需求、办学定位、科学基础、教育教学资源”四个主要向度,调整专业结构,及时裁撤、增设、改造专业,实现特色鲜明、高质量的发展;二是面向产业高端和高端产业建设专业群。遵循专业逻辑和产业逻辑,按照以“职业岗位相关、技术(技能)基础相近、专业基础相同”为主、以“资源共享、行业业务相连”为辅的原则组建专业群。在此基础上,确定专业群培养目标,群内各专业的人才培养目标和培养规格,并据此重构专业群课程体系及改革教学实施方式,实现专业群内生式发展,从而提升专业人才培养质量,提升高职教育服务社会能力和高职学生就业竞争力。
注释:
①数据来源于1990—2020年的《中国教育统计年鉴》及《全国教育事业发展统计公报》.
②数据来源于《2004年全国教育事业发展统计公报》.
③④数据来源1999—2004年《全国教育事业发展统计公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