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文婧, 许加彪
(陕西师范大学 新闻与传播学院, 陕西 西安 710119)
传统社会的城市是以城与市的形式出现的,城是政治中心,市是文化、生活、商贸聚集地。20世纪30年代,罗伯特·帕克(Robert Park)、路易斯·沃思(Louis Wirth)等芝加哥学派的学者们,以独特的“城市生态学”的视角推动了城市研究的发展,如罗伯特·帕克就强调城市是“一种伟大的分类机制”[1]92。从路径上看,城市的发展是一个同心圆扩散的过程,城市分离出商业圈、居民区以及公共区域,在这些区域的建设中形成了展现城市传播意象的文化地标,承载着城市的精神特质。随着城市化进程的加剧,城市规划者开始以市场化模式打造城市文化—商业区域,形成具有文化内涵和商业开发相融合的城市地标,从而拉动文化和商业的双提升,而城市的可沟通性是其中重要的作用机制。
城市文化地标是城市空间中的具象符号载体,表征着人类文明生活的形态,承载着传递地方文化、赓续历史基因的功能。在新媒体环境下,城市文化地标传播意象更加多元化,其可沟通性具体表现为三条路径:沟通物质空间与精神空间、沟通历史记忆与当下体验、沟通个体主体性和群体认同感。
1. 物质空间与精神空间的传播介质
城市文化地标是城市生产空间的重要组成部分,城市空间的生产与城市地标的建构息息相关。城市空间的传播功能性表达得到许多学者的关注。法国思想家亨利·列斐伏尔(Henri Lefebvre)在1974年出版的《空间的生产》中指出,空间是一种关系,应当包含物质领域、精神领域和社会领域。芝加哥传播学派在讨论和研究现代城市传播问题时,把一个城市本身当作研究对象,“被结构功能主义传播研究路向所隐匿埋没了的传播与人、传播与城市的丰富关系得以显现”[2]1。
(1) 城市文化地标是精神空间的物质载体。它融合了建筑、文字、图片、视频、动作(例如仪式活动)、物品(例如历史遗迹)和景观(例如展览)等多种元素,既是由多种元素建构出来的物质综合体,也是具备意象表达功能的符号载体。现代符号学认为,世界是由符号构成的,符号是由能指和所指构成的。城市文化地标的传播意象之“象”是符号的能指,能指是符号的外形,是具体的、形象的;所指是指传播意象之“意”,是符号所要表达的概念或意义,是无形的、抽象的。城市地标的符号越多样,表达精神空间的所指也就越复杂,传播的意义也就越丰富。
(2) 城市文化地标是物质空间的精神表达。符号的作用在于表意,其所指是传播意象的内涵。意象是在人类思维接触物质空间之后,凭借感官系统在大脑中形成的意义表象,是精神空间的展现。运用媒介符号进行城市文化地标意象的表达,是表达创作主体将物质空间经由传播媒介制作加工,以独特的情感活动来寄托主观的价值观念。传播意象的建构过程区别于“镜像”的复制。意象的建构是对传播事物的本质的理解进行解构后重新加工和叙述的过程,这种建构体现在符号叙事体系中。城市文化地标是意象表达的物质载体,体现着城市主流文化和意识形态,形成了物质空间和精神空间的融合和勾连。
2. 历史存在与当下体验的时空融合
沃尔特·李普曼在《公众舆论》一书中强调了大众传播的力量,认为大众传播媒介营造了一个拟态环境。城市文化地标作为意象传播的媒介环境,既是现实环境的真实表现,同时也是意象传播者进行选择、加工及重新结构化后向人们展示的拟态环境。城市文化地标的意象传播是传播媒介共同作用的结果,融合了历史的真实性和拟态环境的体验感。
(1) 历史记忆的空间呈现是城市文化地标的表现内容。时空压缩和边界扩张是当前城市空间生产的基本特征。在极速的社会发展中,城市空间无法回归到被时间雕刻的传统文化中,只能以一种新的方式去关联历史的记忆与现实的存在。传统的城市文化地标作为城市的历史记忆机器,刻画着城市的历史,保留着历史的印记,提醒我们维持时间的平衡。
(2) 沉浸体验是城市文化地标的主要展现形式。在拟态环境和真实环境融合下的媒介空间中,城市文化地标维系着当下体验与历史记忆的可沟通性,涵养着个体的观念和行为,是传播者构建主体存在的主要渠道之一。城市文化地标兼具媒介的属性,大众可以通过视觉、听觉和嗅觉等切身的体验感受历史的印记。同时,城市文化地标在大众媒介中作为创作内容进行二次传播,以全息影像等科技手段在媒介互动中达到时空的融合。
3. 市民生活和城市认同的仪式场域
城市文化地标是城市具有意义表达的场域,随着城市化进程的加剧构成市民生活的象征空间,与此同时,在城市文化地标的传播活动中形成了市民身份认同的建构。市民的身份认同本质上体现文化的归属感,是群体在仪式活动中对城市文化共同体的承认和接纳,尤其是城市文化地标通过空间场域的划分界定群体的主体性,最终形成城市认同感。
(1) 城市文化地标展示生活空间。在现代社会中,作为角色归属的身份是多样的,身份确认随着社会生活展开,并随着获得新的社会角色或遗弃旧角色而不断变化。城市文化地标的传播意象围绕市民生活展开,以个体在城市中的身份和群体特征营造了个体与群体之间的活动场域,自我身份在城市空间的互动中反复确认,反思“我是谁”“我应该是谁”“我能是谁”,从中建构出“我成为我”之意义和价值。正如吉登斯(Anthony Giddens)所言,在所有的个体身份中,自我身份认同是个体通过其自我经历以及反身性方式所理解和认识的自我[3]203。自我身份是身份认同的逻辑起点,集体身份是城市身份认同的中介,文化身份是城市身份认同的终点,三者相互影响。其中,文化身份是最基础、最深刻、最普遍的一种归属,也是凝聚思想共识,形成文化共同体的精神纽带。
(2) 城市文化地标建构城市认同。城市文化地标中群体的社会互动形成集体身份的认同,集体身份展现的是我们与他人一致的地方。集体发展成熟后内部会孕育出体现共同利益和价值的文化。城市文化地标还可以通过语言、风俗、信仰或仪式活动等凝结出一种文化,影响着所处环境中个体的选择、判断和评价,是城市文化内涵的体现。城市认同感的建构一般要经历共识、存异和承认等3个阶段,以追求共识为目标,包容存异的差异性,在认同中承认彼此的存在。彼此承认是主观交往合作的基础,在此基础上具有不同身份的群体依靠文化的引导和吸引,影响个体的价值和目标,形成新的群体认同趋向。
城市文化地标的意象传播在钢筋水泥建造的地标场景中,幻化为凝聚社会成员的“精神水泥”,涵养着城市文化的认同感,起到市民生活与城市认同黏合剂的作用。
一座城市的精神可以通过具象的文化地标展现出来。在历史遗迹和博物馆的文物中可以看到城市的变迁和文化的脉络,在传统街区、广场和公园中可以感受到城市的民俗风情和整体风貌,在新兴的文化地标中可以看到城市的活力和发展方向。城市文化地标为传播者提供了意象传播的容器,在政治、经济与文化的合力中实现传播者的意志,是内在文化的外在表现。将城市文化地标作为意象传播的媒介,表明了城市空间传播中象征符号载体的多义性。
1. 历史地理空间
城市的历史是现代城市空间秩序的母体,是城市主体风貌的精神来源,赋予城市辨识度,而承载着历史的地理空间是城市文化地标作为传播意象构成的基本要素。因此,城市的历史地理空间是由历史建筑、文物古迹、传统街区组成的,隐含着传统的社会生活情态、历史事件和记忆等非物质要素。文化、建筑和人是构成城市空间的基本要素,城市历史是通过“城”与“市”来构建的:城聚合了政治、军事和文化,展现居民生活和文化传承的核心功能;市即商品交易的场所,体现其经济功能。历史地理空间的连续性和通过时间打磨出的持久性,共同铸就了城市传统文化地标,展现出城市的文化根基。
2. 文化象征载体
文化是凭借象征符号所传递的知识概念和价值体系,城市文化是在时间累积中形成的。城市文化象征载体是城市文化的内在精神与载体的外在表现共同铸造的结果,是一种空间化的真实存在而并非是抽象的。城市文化地标由具体的广场、公园、道路和建筑等构成,是人类文明空间化的聚集,体现城市文明的进程和发展,而技术产业园区作为新兴的文化象征地标,营造出现代工业迅猛发展的势头,展现的是城市未来的发展和具有生命力的形象;文化旅游以传统文化为主题打造旅游线路,精心构筑城市休闲的文化生活体验,应对人们社会生活的多样化需求。
3. 商业开发热土
随着城市规模的不断扩大,适宜的营商环境带来的商业开发打造出城市新地标,重构了城市的空间布局。在城市日益扩大的消费环境中,以商业贸易为中心,将城市文化地标从“工具场所”转变为“消费对象”,从而使商业开发的热土成为城市文化地标传播意象的不可或缺的要素。以商业开发为目的的城市文化地标,不只为消费活动提供场所,还是一个激发消费者的欲望、让其产生愉悦感觉的消费对象。商业开发将城市空间中的生产性增值空间和消费型的意义空间相结合,呈现出消费型社会中城市文化地标的新特征。城市地标作为重要空间资源,将经济与文化相结合,将文化作为商业开发的附加值,打造成地标性的城市空间,并且在空间分布上形成区域化格局。
4. 游客体验名片
经济的发展带来人们闲暇时间的增多,旅游成为生活的主题之一,到“此一游”的打卡式体验,构建出游客对城市的印象,因而游客体验名片成为当代城市文化地标传播意象的新要素。游客在寄情于景、寓情于物的街区建筑、饮食物产、古迹遗存中感受城市之间的差异性,并从中获得感官的刺激和精神的满足。城市的异质性体验来源于城市设计者对于文化地标的塑造。围绕旅游展开的现代化城市地标设计是以文化街区为特色,开展主题性的仪式展演,打造寓吃喝玩乐于一体的休闲娱乐空间,而游客也在城市文化地标中以“速食”的方式在综合的旅游体验中形成对城市的认知。
城市的文化地标的传播意象虽然建构在物质基础之上,但根基是城市的人文特质,传达的主体是城市文化的精神内涵。在我国经济发展与文化传播发展不平衡的背景下,如何建构城市文化地标的传播意象显得尤为重要。
改革开放以来,我国在政治、经济等方面取得的成就举世瞩目,但在文化软实力建设方面尚须加强。城市文化形态的单调在城市建设中相当程度地存在着,尤其是部分城市从物质形态到精神内核都呈现出文化风貌与历史传承的割裂感和违和感。城市的建设者盲目追求外部表象的塑造,简单复制和生硬搬造成风,依赖程序化的表演和绚丽的灯光秀来追求暂时的噱头和热度,缺乏历史文化内核的注入,造成城市意象单一、固化的印象,无法达到城市文化地标意象传播的良好功能。当前,我国有些历史古城的特色文化街道面临着历史叙事功能的湮灭,从过去充满文化活力的街道演变为单纯的交通干线,甚至一些古迹遗存被大型商业地标包裹,显示出资本的力量变成了超无霸的存在。因此,城市文化地标传播意象的建构要基于城市的现实情况和发展状况,以生动活泼的样态化解文化传承和经济发展的冲突,更好地展现和传承中国的文化。
1. 重构历史记忆
空间与时间的历史性是人类生存和发展中两个最重要的维度。在整个人类传播活动中,历史记忆是重要的题材,并伴随科学技术的进步,历史记忆在传播活动中呈现出新的样态。
(1) 拼贴历史现场唤醒历史记忆。历史现场凭借已有的意义系统,结合当代传播的特性,以“拼贴”的方式将现代元素进行文本创作,打造出融合历史记忆的空间景观。“拼贴”理论来源于英国的伯明翰学派,主张在一套完整的符号系统里将事物重新排序,添加新的语境,产生新的意义。在一些研究中拼贴被认为是颠覆性和破坏性的,强调对现实无法调和的盗用。但在城市历史现场中,进行一种基于历史存在的多维重构,通过对历史空间与时间的“解绑”,将历史现场与当代生态结合,创造新的空间样态。在城市文化地标中运用视觉符号和听觉符号进行现代风格的拼贴,可以展现出当代设计者对历史现场的理解。例如,古风音乐是以传统乐器或传统旋律,加入古诗词内容,进行符号的拼贴而呈现出新的流行音乐风格,将之用于城市文化地标的意象传播中,能够起到渲染氛围的作用。
(2) 提炼历史主题再现历史记忆。可以通过聚集内容和提炼主题的方式再现历史主题。主题提炼是指在景观塑造中呈现出某个历史阶段的主体和组织,是对某一历史现场主题的抽离与总结,有利于现代空间的主题塑造,进而重新构建意义传播的空间。在南京大屠杀纪念馆中对于主题的提炼非常多,其中“12秒的记忆”是将动态水滴形式与时间相结合,阐述1937年战争开始后每隔12秒便有一个鲜活的生命逝去,将战争残酷的主题挪用至艺术装置中,以此把参观者的情感从抽象概念转移到具体客观存在的符号表达中,通过对客观事物的理解,转换为心理投射,达到意象传播的目的。
(3) 积累历史时间构建历史记忆。象征是文化群体中经过反复使用而形成的一种比喻符号,凭借时间的长度积累构建意义,使符号“象征化”。大众传播媒介的发展缩短了象征化所需要的时间,加速了象征化的进程,但城市历史景观凭借其拥有经过时间洗礼后的确定性,在传播意象中拥有明显的优势。上海外滩是中国城市历史文化建筑风貌区之一,展现着上海的历史变迁。外滩完美地融合了哥特、巴洛克等西方历史艺术建筑风格与东方建筑文化的理念,在时间的积累中形成近代上海乃至中国近代时期的历史缩影,使上海外滩不仅具备了历史在当代空间中的表征作用,同时呈现出东西方文化融合的历史记忆。
2. 打造特色景观
城市文化地标传播意象的建构离不开景观的塑造,打造具有历史特色的文化地标景观体现了一种新时代的生产和消费模式。在新媒介时代的情境主义背景下,城市文化地标意象的传播离不开商业景观的塑造,征用历史现场空间打造特色景观,可以运用历史现场中的艺术效果引发群体之间的共鸣,进而形成认同。
(1) 征用历史现场建构主题空间。在商品经济不断发展的过程中,以历史现场作为文化商品的展现形式,有利于营造出一个城市文化地标传播意象的新环境。居伊·德波(Guy Debord)认为,环境塑造有专门的技术机制,城市规划就是通过资本对自然和人文环境的拥有[4]108。通过对场景和道具的布置来重塑空间的总体性,以历史现场作为一种主体商品进行包装,使历史表征在文化地标的传播中成为创造和展示城市文化的一种重要工具。南京的夫子庙、成都的宽窄巷等地域特色的文化景观街区,就是以营造历史氛围,结合当地的生活方式构建的具有城市特色的休闲娱乐景观。
(2) 塑造历史景观打造特色地标。居伊·德波认为,“它(景观)既是现存生产方式的结果,也是该生产方式的规划”[4]4。在具有“娱乐性”的迷惑之下,空间中的景观涵化受众偏离个体本真的行为意识,因此贝斯特把景观确认为“一种真正的社会中统治阶层治理社会的机构设施,是一种来源于现实社会治理状况的一种意识形态”[5]81。在意象传播中,城市历史现场的空间征用更加有利于传播者建立一个不受时间约束的景观空间,从而使城市主流文化合法化增殖和扩张。
(3) 利用艺术效果制造场景营销。经济的发展带来生活方式的转变。人们迫切希望释放出更多时间和空间以供休闲消费,因此,为促进城市社会经济发展,一种新型的营销理念和营销方法——场景营销应运而生。与传统营销方式不同,场景营销通过消费时间而营造一种现场空间,在时间和空间中人们除了获得物质满足外, 同时充盈了内心并达到精神的满足。在科技昌明的现代社会中,场景营销利用技术手段营造出不同受众群体需求的场景。在城市历史景观的打造中,利用历史元素符号与体验感有机融合,营造精神氛围和制造文化冲击,从而实现营销目的。
3. 弘扬地域文化
我国数千年的悠久历史、丰富多彩的地域特色和多元文化,塑造着人们生活与实践的价值观念和行为准则。在城市文化地标传播意象中,应当结合当地的优秀文化传统,打造具有地域特色的城市文化地标。
(1) 依托民俗文化展现城市特色。城市化加剧中的当代中国,依然拥有许多典型的传统城镇,拥有多样性的文化传统和民俗风情。凸显城市文化的多样性,离不开对于民俗风情的重新建构。乌镇是当今中国江南六大古镇之一,有1 000多年的宋代建镇筑城和600多年的明代造镇史。通过对古镇保护和商业旅游开发两方面进行空间改造,最终形成以美术馆、博物馆、戏剧演出和娱乐场所为一体的新古镇,将中国传统的历史场景与现代水乡生活相结合,形成新的意义空间。乌镇在艺术、文化与生活的互相影响作用下,形成了具有成长性的文化生态系统,派生出了新的文化现象,代表着中国传统水乡文化继承和传播的一种新的展现形式。
(2) 弘扬民族优势促进城市发展。民族文化是我国优秀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在疆域辽阔的土地上,分布着不同民族风格的城市,拥有特色鲜明的城市文化地标。乌鲁木齐的大巴扎、鄂尔多斯的成吉思汗陵和西双版纳的景洪曼听公园,展现出不同地域间各民族文化的差异性。这些拥有历史记忆的民族景观体现出我国文化景观的多样性,同时吸引着不同地区的人们感受异域城市的文化特点。一些城市文化地标中的汉服表演,是传统服饰美学结合当下潮流文化而形成的。衣着汉服的现代人仿佛是从历史场景中穿越到现代的“古人”,以人物服饰为内容形成城市文化地标中移动的历史景观。
4. 渲染在场互动
城市文化地标在传播意象时加入体验式的历史现场,增强受众的在场互动,从而有利于提高传播效果。体验式历史现场是以“身临其场”的游戏方式融入城市文化地标的传播意象中,将一种可供消费和展示的时间融入历史现场的空间中,将当下的人们从真实的空间环境穿越到历史的空间中。呈现历史现场不仅要回到特定的空间,而且依靠先进的媒介手段,在视觉、听觉、触觉和嗅觉等感官中呈现出历史现场感,营造出回到历史现场的情境中、回到历史事件的发生过程中,让受众身心多通道接触历史。
(1) 情景再现增加历史互动。城市空间中的互动体验是强化城市文化传播意象的必要方式,历史典型情景的集体记忆通过现代媒介技术予以展现,并辅以趣味性元素,建立起良性互动机制。历史现场在现代城市文化地标中提供了休闲娱乐的空间,在当前的社会传播和发展过程中出现了一种泛娱乐化的景观倾向,这也是历史现场景观在经济社会商业化发展的一种滋生物。在历史现场中运用先进的技术手段再现波澜壮阔的中国历史,得到受众的欢迎和认可。西安大唐不夜城就是以唐朝元素打造的地标性街区,运用建筑、灯光、音效的配合,营造出“梦回大唐”的情景,并加入历史人物表演增强互动体验。“不倒翁姐姐”以唐朝女子的形象固定在一个重达500斤的纯金属半圆装置中,通过360度的旋转,突破了传统静态的展示,以握手、一颦一笑的互动方式给游客带来亲近性。
(2) 现场体验强化传统记忆。在传播意象中历史现场的体验感可以给受众带来更好的文化接受过程,减轻受众的异化感,改善传播者与受众的关系。在当前视觉文化传播下,历史现场的体验式文化传播更加凸显出城市文化地标的传播力量。20世纪80年代美国文化传播学者詹姆斯·凯瑞(James Carey)提出“传播仪式观”。在他看来,在同一个传播空间中,参与者通过身体在场、共同参与、情感交流和共鸣等多种方式的社会仪式活动,可以唤起或主动塑造、强化出仪式共同体的价值和文化的记忆。城市文化地标的意象本身就是一种文化仪式的媒介,传播仪式的互动可以有效唤醒集体的历史记忆,引发民族文化的情感共鸣,继而吸引受众积极参与到对历史现场仪式的建构之中,促成对传统仪式文化的一次精神寻根之旅。
5. 发展融合传播
依托传播技术的发展,城市文化地标意象传播可以采取多种传播渠道,全方位、多视角地在传播中呈现出全面融合的局面。
(1) 运用多渠道形成媒体矩阵。城市文化地标在媒介发展的不同阶段展现出不同的样态。传统的大众传播媒介所提供的是传播者和受众之间二元结构化的物质传播范式,而新媒体在建构城市文化地标的传播意象时形式更具多样化。部分城市文化地标除了搭载有优势的客户端、微信公众号、微博等进行移动互联时代的传播,同时推出自有的应用程序(APP),产生具有地标文化独特的历史现场风格及与自身特质相匹配的传播方式,依靠多渠道的传播媒介打造传播矩阵。
(2) 多主体传播打破传播壁垒。在城市文化地标意象传播中,为了体现历史现场的丰富性和多样性,需要多重主体的共同努力。城市文化地标虽然处于城市的公共空间内,传播受众广,但曝光不等于接受。传播的力度受到传播资源、传播创意和传播实效的影响,其中传播创意是提升传播效率的有效方式。城市文化地标在运用新媒体进行二次创作的传播过程中,以官方媒体做正面引导,通过民间媒体丰富的创作主体和源源不断的传播创意,打破由于受众接受需求不同的传播壁垒,形成媒体间的多元传播,提升传播效果。
(3) 多维度传播穿越时空界限。城市文化地标的历史现场由多种符号构成,以符号化过程存在于整个传播活动中,符号的叙述方式阐释了历史现场的逻辑和规则。现代的历史现场运用灯光、音效和场景等舞台效果拉近了传者与受众的距离,融合了时间与空间的表现形式,呈现出更具体的传播意象。
在全球经济一体化的今天,增强对传统文化的传播能力,已成为加快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传播事业、提升国家文化事业软实力的政治要求和紧迫任务。加强对中国历史的了解,提升传统文化的认同感,有利于认同民族身份、增强文化自信。将城市历史文化的传播与景观空间经济相结合,开发出蕴含中华民族优秀传统的城市文化艺术产品,不仅有利于开拓我国文化景观市场,更有利于培育和发展传统文化作为我国的第三产业,塑造一个属于中国的景观文化国际形象,促进具有中国特色的景观文化体系的形成,在国际社会中更好地传播国家城市形象,提升文化传播影响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