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疆和平解放前后毛泽东对新疆统战工作的历史贡献及其经验*①

林 松 宗永平

（伊犁师范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新疆 伊宁835000）

统一战线是中国共产党在新民主主义革命实践中总结出来的战胜敌人的三大法宝之一。早在1939年10月，毛泽东在《〈共产党人〉发刊词》一文中就深刻指出：“十八年的经验，已使我们懂得：统一战线、武装斗争、党的建设是中国共产党在中国革命中战胜敌人的三个法宝，三个主要的法宝，这是中国共产党的伟大成绩，也是中国革命的伟大成绩。”[1]（P363）1949年6月，毛泽东在《论人民民主专政》中对三大法宝的内容和意义作了更加完整的概括，他指出：“一个有纪律的，有马克思列宁主义的理论武装的，采取自我批评方法的，联系人民群众的党。一个由这样的党领导的军队，一个由这样的党领导的各革命阶级各革命派别的统一战线。这三件是我们战胜敌人的主要武器，依靠这三件，使我们取得了基本的胜利。”[2]（P1369）在中国新民主主义革命不同的历史时期，统战工作具有不同的内容，肩负着不同的历史任务。新疆和平解放前后，我们党联系并团结新疆上层爱国民主人士以及团结广大的中下层各族群众是这段时间中国共产党在新疆开展统一战线工作的重要内容，毛泽东作为中国共产党的重要领导人之一，承担了统战新疆地方社会各个阶层的工作。历史证明，毛泽东对新疆开展的统战工作所遵循的政策、方针以及原则是完全正确的，于今天来看，仍然能为我们在边疆地区开展党的统战工作提供许多借鉴与经验。

一、毛泽东谋划新疆统战工作的历史背景

（一）中共中央在新疆开展统一战线工作的重要性

新疆地处欧亚大陆腹地，不仅是我国面积最大，而且是聚居民族众多的地区之一。从自然地理环境看，除“三山夹两盆”的自然地理特点外，新疆还与多个国家接壤，是连接中亚的交通枢纽。处于相对封闭的自然地理环境以及生产力较为落后的特殊历史时期背景下，新疆在思想文化等方面相对封闭，呈现出地区经济发展缓慢、思想观念落后、宗教文化多元等特点。新疆的和平解放需要首先考虑这些特点，不能完全靠军事手段解决问题，这就要求中国共产党在和平解放新疆问题上，需要结合新疆地区实际，做大量的军事手段之外的工作，因而充分开展好中国共产党统一战线工作就具有了极其特殊重要的意义。根据该时期新疆的人文环境，中国共产党既要做好团结新疆民族宗教界人士和地方社会爱国民主人士的工作，广泛宣传爱国主义思想，宣传党的民族宗教政策，争取各族人民积极而广泛的支持，又要做好反对民族分裂的具体工作，使新疆各族人民翻身得解放。历史充分表明，以毛泽东同志为主要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在新疆开展的统战工作，符合新疆的历史与实际，对新疆和平解放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二）马克思主义和中国共产党和平解放新疆政策的传播为中国共产党在新疆开展统战工作奠定了良好基础

中国共产党从成立之日起就十分关注边疆各少数民族群众的解放斗争问题，不仅在不同的历史时期为少数民族的解放斗争指引了方向，而且派遣优秀的党员干部赴民族地区开展各项工作，团结带领各族人民为开展反帝反封建斗争，为实现人民彻底解放进行了不懈的努力。

中国共产党派遣党员干部到新疆开展工作是从全面抗战爆发的前夕开始的。20世纪中叶，苏联和共产国际先后派出数批在苏联学习和工作的中国共产党人，以联共党员的身份到新疆帮助军阀盛世才工作。1935年8月1日，中国共产党发表《为抗日救国告全体同胞书》正式提出了建立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主张，1936年4月，在共产党人的帮助下，盛世才制定了“反帝、亲苏、民平、清廉、和平、建设”六大政策。随后，在1936年7月盛世才发表通电响应中共中央提出的“停止内战、一致抗日”的号召，此时，中国共产党与盛世才建立统一战线已经具备了实践基础。1937年4月，以迎接中国工农红军西路军余部进入新疆为契机，中国共产党开始同盛世才建立统一战线关系，党中央决定派陈云为第一任中共中央驻新疆代表，于1937年10月在迪化设立八路军驻新疆办事处，对外称“第三招待所”，滕代远为负责人，新疆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正式建立。1937年起，应盛世才邀请，中共中央经慎重考虑，选调大批干部进入新疆帮助盛世才工作。邓发（化名方林）、毛泽民（化名周彬）、汪小川（化名汪哮春）、黄火青（化名黄民孚）、林基路（原名林为梁）、陈潭秋（化名徐杰）等160多名共产党干部和家属陆续来到新疆，被分派到新疆行政、财政、民政、文化、教育、新闻及群众性政治团体等单位担任各种职务，他们广泛发动群众，为支援抗战和稳定新疆做了大量工作。为了巩固新疆的抗日民族统一战线，中国共产党人还将反帝会改造为统一战线的组织，调入一批中共党员担任部、科领导，修改反帝会章程，增加了一些有利于团结抗日的新内容，以此来宣传抗日、训练和组织群众，把反帝会变成了一个真正的群众性的组织，“到1939年底，反帝会已有27个区会，118个分会，33个直属分会，24个直属小组。会员人数已有1万以上”。[3]（P42）除此之外，在全面抗战时期，为了团结新疆各族人民共赴国难，在中国共产党的推动下，1937年8月，“在迪化成立了新疆民众抗日救国后援会，各区设分会，各县均有抗日救亡团体（抗日后援会后并入反帝会），并组织了商会、妇女协会、学生联合会、工人救国联合会等民众团体”。[3]（P43）这些爱国进步组织的相继成立充分激发起新疆各族儿女同全国广大人民群众一道团结奋斗、抗战到底的决心。

德国法西斯入侵苏联后，政治投机者盛世才转投国民党蒋介石政府。1942年3月，盛世才制造了“阴谋暴动案”，开始大肆搜捕和迫害在新疆的共产党人和进步人士，并于次年秘密杀害了中国共产党创始人、驻新疆代表陈谭秋和毛泽民、林基路等同志，中国共产党与盛世才统治集团的统一战线自此破裂。虽然如此，中国共产党人通过前期在新疆大力开展宣传工作，早已将马克思主义和统一战线思想传遍天山南北，播下了以统一战线为基础的新疆和平解放思想的种子，为中共中央后续在新疆开展各项团结工作奠定了思想基础和组织基础。

二、毛泽东对新疆统战工作的历史贡献

新疆和平解放是中国新民主主义革命史上和中华人民共和国历史上的重大事件，更是新疆地方史上一个划时代的转折点，毛泽东直接领导和参与了解放新疆的政策制定，具体部署了进军新疆的相关事宜。毛泽东巧妙地运用我们党克敌制胜的“三大法宝”之一统一战线思想，积极开展联系并团结新疆上层爱国民主人士、团结中下层各族群众的统战工作，为新疆和平解放作出了巨大的贡献。

（一）以统战上层为重点

中国共产党在新疆开展民族统战工作的决策机制主要以发展、团结国民政府驻新疆军政上层人士为重点。1949年4月，随着南京国民政府拒绝中国共产党提出的《国内和平协定》，国共和谈破裂，张治中等国民政府和谈代表团成员被中共中央领导人竭诚挽留，党中央意图主动联系张治中等国民政府上层爱国人士，奠定了张治中军政府与中共中央的合作基础。1949年8月，兰州解放的消息极大挫败了新疆国民政府驻军的士气，在此历史背景下，毛泽东积极奔走，主动联系张治中，亲自促成了新疆军政当局陶峙岳、包尔汉的通电起义行动，国民党新疆军政府自此脱离国民政府归向人民民主阵营。

张治中从国民大革命开始就与中国共产党结下了深厚的友谊。1948年，为了扭转国民政府在新疆统治的被动局面，他建议由陶峙岳、包尔汉主持新疆军政，并要求在新疆和平解放的问题以及统战工作的开展上要尽可能为中国共产党提供便利条件。1949年9月8日，毛泽东在中南海接见了张治中并开门见山地告诉他解放军已经由兰州、西宁出发，分两路向新疆挺进，希望他能去电，促成新疆军政负责人（陶峙岳、包尔汗）起义最好，并说明只要他去电，新疆军政负责人是一定会能照办的。[3]（P111）张治中听后欣然同意并答复称早有此意，同年9月10日，他按照毛泽东的意见给国民政府驻新疆警备司令、省政府主席包尔汉拍发了电报，电文称新疆“今全局演进至此，大势已定；且兰州解放，新省孤悬，兄等为革命大义，为新省和平计。亦即为全省人民及全体官兵利害计，亟应及时表明态度，正式宣布与广州政府断绝关系，归向人民民主阵营……治已应邀参加即将召开之新政协会议，并承毛主席面商希望治能返新一行。当允如有必要，愿听吩咐。甚望兄等当机立断，排除一切困难与顾虑，采取严密部署、果敢行动，则所保全者多，所贡献者亦大”。[4]（P118）翌日，张治中单独致电陶峙岳询问新疆军事方面情况并指示要对主战派进行开导说服，以免阻碍起义，以达到顺利起义的目的。1949年9月21日，中国人民第一届政治协商会议召开，毛泽东致信张治中，委其继续做好新疆老部下的统战工作，22日，张治中再次致电陶峙岳、包尔汉，肯定其态度正确，措施适当并嘱其即刻派员与彭德怀接洽。第一届全国政协代表大会召开期间，许多国民政府爱国民主人士不仅参加了政协会议，而且其职位得到了适当安排。这一充分体现了中共中央真诚与主动的做法使社会各界爱国民主人士心悦诚服地与中国共产党合作，开始自觉接受中共中央领导。新疆地方军政当局陶峙岳、包尔汉最终接受了中共中央提出的八项和平条件，走上了和平起义的道路。新疆和平解放前后，在毛泽东的英明决策下，通过统战国民政府驻新疆的军政上层有力促成了新疆和平解放的政治局面，这为后期党中央开展影响新疆中下层各族群众的工作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二）以团结中下层各族群众为目标

群众路线是中国共产党的生命线，新疆各族群众是我们伟大的中华民族大家庭的重要成员，中国共产党向来重视并尊重各族群众的切实利益，尊重各民族的宗教信仰与风俗习惯，广泛调动新疆各族群众建设人民民主新疆的积极性，有力地推动了新疆的和平解放，毛泽东针对新疆提出的一系列以团结中下层各族群众为目标的政策措施具有重要的历史意义。

1.尊重新疆各少数民族。在中国人民解放军进军新疆的过程中，毛泽东在电告彭德怀时指出：“人民解放军只有和维吾尔族（以及其他各族）建立兄弟般的关系，才有可能建设人民民主的新疆。”[5]（P88）而要团结维吾尔族及其他少数民族兄弟，就要尊重他们的风俗习惯和宗教信仰。在人民解放军进疆过程中，彭德怀根据毛泽东的指示精神，严格要求部队执行各项民族政策，部队宣传部提前印刷《入城守则》和《回民问题工作手册》，并要求进疆指战员学习、了解维吾尔族及疆内其他少数民族风俗习惯，充分尊重少数民族兄弟的生活习惯和宗教信仰。

2.重视对少数民族干部的培养，吸收他们参与国家政权建设。1949年11月14日，毛泽东在给西北局彭德怀的电文中称：“青海、甘肃、新疆、宁夏、陕西各省省委及一切有少数民族存在地方的地委，都应开办少数民族干部训练班，或干部训练学校……要彻底解决民族问题，完全孤立民族反动派，没有大批从少数民族出身的共产主义干部，是不可能的。”[6]（P27）根据毛泽东的指示，中共中央新疆局很快吸纳了一批有共产主义觉悟的少数民族进步分子入党，在毛泽东亲自培养下，新疆的少数民族进步分子积极向党组织靠拢，其中毛泽东亲自批准同意了赛福鼎入党相关事宜。

3.注意吸收少数民族群众参与国家政权建设。1949年11月14日，毛泽东在给西北局的电文中指出：“除大力剿匪，省委、地委、县委集中注意做艰苦的群众工作，在一切工作中坚持民族平等和民族团结政策外，各级政权机关均应按各民族人口多少，分配名额，大量吸收回族及其他少数民族能够和我们合作的人参加政府工作。在目前时期应一律组织联合政府，即统一战线政府。”[6]（P27）为了贯彻落实毛泽东的指示精神，不论是在1951年4月召开的第一届新疆各族人民代表会议，还是以后历届政协会议和人民代表会议都有少数民族群众成为委员参加会议，参与到建设国家政权的工作之中。中共中央新疆局明确规定要紧紧依靠贫农、巩固地团结中农，联合各少数民族人民群众、宗教爱国人士、知识分子、工商业者及一切赞成反封建的人们，结成一条广泛的统一战线。

从上述的具体工作实践可见，毛泽东实施以团结各族群众为目标的政策，使进疆政工人员和人民解放军在新疆扎稳了脚跟，为以后顺利引导新疆各族群众实行民主改革和发展人民民主新疆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三、毛泽东对新疆开展统战工作的经验借鉴

中国共产党的统一战线工作基本的思想是团结大多数、打击极少数、争取一切可以争取的力量来实现革命的最终目标。在新疆和平解放前后，毛泽东正确地分析了新疆社会各个阶层在革命当中所处的地位并制定出了正确的统战方针政策，这对于稳定新疆地方的局势，增强新疆各族群众对伟大祖国的认同发挥了积极而有效的作用，以毛泽东同志为主要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对新疆所采取的统战方式包含诸多正确的思路方法，为我们提供了许多宝贵经验。

1.党的领导既是统战工作的首要前提，也是根本保障。我们党在长期的革命锤炼中开辟了一条可以团结各种社会爱国进步力量进行革命与建设的统一战线道路，系统总结了一套具有中国特色的统战政策与理论，这是我们党对马克思主义的继承、发展与创新，统战工作只有始终坚持中国共产党的领导，才能统筹和服务好革命建设大局。这在新疆的工作实践中得到了充分的证实，正如毛泽东所指出的：“统一战线还必须是在中国共产党的坚强的领导之下。没有中国共产党的坚强领导，任何革命统一战线也是不能胜利的。”[2]（P1257）针对新疆的特殊性，中共中央决策层积极建立统一战线，广泛联系群众，最大程度上争取了国民政府驻新疆军政上层、团结了新疆中下层各族群众，巩固了新疆地方的局势，促进了爱国民主力量的壮大，奠定了新疆的和平解放与民主改革的坚实基础。新时代，我们要继续加强党对统战工作的集中统一领导，不断创新党领导统战工作的局面，要在统战工作科学化、规范化、制度化水平上下功夫，深入学习贯彻《中国共产党统一战线工作条例》，全面准确学习领会统战理论方针政策，切实履行做好统战工作主体责任，加强对统战工作的谋划部署，真正把统一战线发展好，把统战工作开展好，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调动一切可以调动的积极因素，推动爱国统一战线事业不断巩固发展。

2.要坚持一切从实际出发、实事求是的统战工作方法。遵循一切从实际出发、实事求是的原则是我们党思想路线的基础，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离不开对我们国家基本国情的正确把握。同样，探索一条具有中国特色、符合新疆实际的社会主义发展道路，更需要我们从新疆的基本区情出发。毛泽东等中共中央领导解决新疆问题之时，党中央就首先考虑了用何种方式方法来解放新疆，根据新疆地区较为特殊的人文环境以及当时新疆地区的复杂形势，党中央审时度势提出了以和平的方式来解决新疆问题的政策方针，并最终被确定下来。因此，实事求是的工作方法是在历史中得来的宝贵经验，更是在实践中需要一以贯之的理论原则，在新时代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疆也必须始终坚持这一重大理论原则并一以贯之运用到各项工作中。

3.加强团结爱国进步人士是开展统战工作的重要策略。新疆和平解放前后，党内外有一批爱国进步人士积极响应中国共产党的伟大号召，为了早日实现新疆的和平解放而不辞辛劳、努力奔走。张治中、陶晋初、屈武等人在当时都是颇负盛名的爱国人士，在中国共产党的统战下，这些爱国人士成为了我们党的亲密朋友，他们利用各自在新疆地区的政治影响力积极地宣传和平解放新疆的各项方针政策，努力促使新疆地区军政当局陶峙岳、包尔汉和平起义，最后成功劝服他们归向人民民主阵营。因此，在新疆还需要进一步团结广大的爱国进步人士，形成新时代最为广泛的爱国统一战线，凝聚好推动新疆社会稳定和长治久安的强大合力。

4.要毫不动摇地维护民族团结和国家统一。自古以来我国就是一个统一的多民族国家，多民族大一统格局是我国历史发展的主脉，伟大的中华民族悠久而灿烂的历史文化是各个民族共同创造出来的，因此祖国的统一、各民族的大团结是社会长期发展的基石，是党和政府顺利开展各项工作的前提。在近代新疆的历史中，受帝国主义势力持续不断的渗透以及国民党对新疆反动统治的影响，新疆地区社会矛盾一直处于复杂交织的状态。正是因为在新疆和平解放前后中国共产党积极开展的统一战线工作，才保持了当时新疆的和平与稳定。因此，无论是历史、现在还是将来都需要我们始终坚定坚决地维护民族团结和国家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