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传明
(英山县红色文化研究会,湖北 英山 438700)
红二十七军1932年10月初在湖北英山金家铺成立,《中国工农红军第二十五军战史》等已有明确记载。但中共安徽省宿松县党史研究室著《中国共产党宿松地方史》(2010年版)提出红二十七军成立于安徽省宿松县趾凤河,该书写道,(1932年)“10月10日上午,鄂皖工委在(宿松)白崖寨关帝庙开会……,决定把东路军改编为红二十七军……,至此,红二十七军在血与火的洗礼中诞生了。”[1]57趾凤河乡还建了“红二十七军成立纪念馆”。安徽宿松县党史研究室这个说法的依据是徐海东大将的一次谈话记录(下详),是所谓“孤证”,而且徐海东大将的话可以确定是误记。本文支持红二十七军成立于湖北英山的定谳,考核如下:
红二十七军从成立至撤销总共只有54天(1932年10月2日至11月24日),其战斗历程及史料从头至尾均融入红二十五军。《中国工农红军第二十五军战史》1—3版均以一节约5000字记述在案。“1932年9月底,红四方面军主力由英山向黄安地区转移途中,张国焘以中共鄂豫皖中央分局名义致信中共皖西北道委书记郭述申,让他与东路军游击司令员刘士奇、第二十七师师长徐海东等组成中共鄂皖工作委员会,统一领导鄂皖边界地区的工作和武装斗争。”[2]2910月1日,徐海东师长率第二十七师七十九团撤至英山县金家铺地区,与中共皖西北道委机关及一部分地方武装会合。在金家铺地区,还聚集着跟随红四方面转移而被堵截留下的两万多名各级地方干部、群众(其中女同志二三千人和红军伤病员四千多人)。当时,在皖西北(英山其时属安徽省辖)地区有敌人八个师又两个独立旅,红军处在敌人四面包围之中,形势极为险恶。“在此严重形势下,中共皖西北道委于10月1日在英山土门潭召开会议,分析了当时皖西北的形势。认为:敌人必然派重兵到鄂东北追剿红四方面军主力,因此,皖西北地区的红军应积极活动,以钳制敌人;同时,要掩护两万多名地方干部、群众和伤病员安全转移。为此,亟须统一组织、统一领导,加强武装斗争。会议根据中央分局指示,成立了中共鄂皖工作委员会,书记郭述申,委员有刘士奇、徐海东、吴保才、王建南等,并将聚集在金家铺一带的红军和地方武装统一编成红二十七军(亦称东路军)。会议还确定了部队的行动方针:突出敌人包围,从内线转向外线,向东行动,避开敌人锋芒,以调动钳制敌人,寻机打击薄弱之敌。”“10月2日,在金家铺的河滩召开大会,正式宣告红二十七军成立,中共皖西北道委机关和道区军事指挥机关改编为红二十七军军部机关,军长刘士奇,政治委员郭述申,副军长吴保才,政治部主任江求顺。下辖第七十九师、第八十一师。第七十九师师长徐海东,政治委员王建南,辖第一、第三团。第一团由第二十七师七十九团改称,团长张四季,政治委员杜本莲,第三团由六安、霍山两个独立营和皖西北道区军事指挥部战斗模范营及英山、霍山、六安三个保卫连合编而成,团长程启波,政治委员詹大列。第八十一师师部由军部兼,辖第二、第五团。第二团由英山独立十三团改称,后蕲春游击队也编入该团,团长熊海清、政治委员曾照瑞;第五团由霍山独立团(两个营)和五星(霍山燕子河地区)独立团等合编而成,团长陈光辉,政治委员洪善维。道区军事指挥部直属部队改为军直属分队,全军四千五百余人。”[2]29-30除上述记载外,还有《鄂豫皖革命根据地史》(安徽人民出版社,1998年版),时任红二十七军政委的郭述申《战斗在皖西北的红二十七军》(原载《军事资料》1988年第八期);《郭述申年谱及著述补遗》,开国中将张池明(中国工农红军第二十五军战史三任编审)均有著述记载,并都与《中国工农红军第二十五军战史》所述一致。
根据《中国工农红军第二十五军战史》和《鄂豫皖革命根据地史》记载,中共鄂皖工委及其领导的红二十七军,从成立至撤销,时间只有54天,从内线到外线,转战英山、罗田、蕲春、宿松、太湖、潜山、桐城、舒城、六安、霍山、赤南、商城、光山13个县,行程4000多里,掩护2万多人,钳制敌人5个师以上兵力,多次打垮敌人的围追堵截,经历大小战斗数十次,歼敌近4000人。其中,在宿松趾凤河歼敌一个团,在衙前歼敌数百人,在霍山磨子潭歼敌数百人,在赤南吴家店毙伤俘敌2000多人,在商城新店夜袭顾敬之民团200多人,在光山沙窝歼敌一个营,等等。于1932年11月24日到达黄安县七里坪附近,与鄂豫皖省委及红军三个主力团会合。根据省委决定,撤销中共鄂皖工委,恢复中共皖西北道委,仍由郭述申任道委书记,撤销红二十七军番号。第一团恢复为第二十七师七十九团,第三团归第二十七师指挥,第二二四团回归七十五师。在此之前的11月18日,于大埠口留下第二团(前身为英山独立十三团),执行恢复皖西北根据地的斗争任务。以上诸项,成为尔后重建红二十五军、新建红二十八军的组成部分,创造了近代革命战争史的奇迹之一。
红二十七军战史从头至尾均是融入红二十五军战史的,因为前者时间短,又因为尔后红二十五军的重建和红二十八军的新建,所以是红二十五军战史的一部分。笔者所知,《中国工农红军第二十五军战史》是经中央军委审批的,先后三编其书,三次出版。分别为1965年(第一版),1985年(第二版),1989年(第三版),在三次出版中,关于红二十七军记述从来未变、未改,而且先后是徐海东、程子华、郑位三、郭述申、韩先楚、刘震、陈先瑞、张池明、刘华清、王诚汉等将军和其他领导人作为编审委员会成员,大多数编审委员会成员参与了编审两三次。
在包括红二十七军战史内容的《中国工农红军第二十五军战史》编审过程中,编审和编写人员是极为严谨和负责的。如1982年7月至1983年1月,第二版编委会办公室分成五个小组,分别调查走访了鄂、豫、皖、陕、甘、晋等9个省,15个市,29个县,召开座谈会20余次,参加人170多名,个别走访40多人次,收集整理资料近200份,约90万字。1983年10月到1984年4月,办公室先后给在各地近400名红二十五军老同志发出征求意见稿征求意见。还赴南京军区、郑州、上海、武汉军区、杭州、安徽省军区、六安地区、金寨县、合肥市、石家庄市、北京、武昌、成都军区,广州、长沙、沈阳军区、福州军区等地,召开原红二十五军健在老同志座谈会32次,共201人参加发言,听取记录了297条修改意见,收到信函修改意见130多条,订正和完善了不少历史事实,这当然包括红二十七军历史事实。徐海东大将因9次负伤,从1940年到1970年一直住院治伤,1949年后基本不参加政治活动,但他在1960年还坚持主持编写《中国工农红军第二十五军战史》。在1957年4月,徐海东大将病中接待第三十九军访问,当时他的确说过(在趾凤河)“为了扩大我军声势,决定将游击总司令部改为二十七军”[3]这样的话,但这极可能因年久月远,是记误,1965年《中国工农红军第二十五军战史》第一版并未采用,说明当时他没有坚持己见。
1932年9月上旬,张国焘、徐向前等率红四方面军被迫撤离鄂豫皖革命根据地时,蒋介石以10余万兵力追剿,以20万兵力在鄂豫皖进行清剿,实行杀光、烧光、抢光的“三光”政策,鄂豫皖根据地西撤了的红军和留下来的红军当时面临的形势都是十分严峻的。1981年3月,郭述申同志在一篇文章中讲到:“由于张国焘带着主力红军从鄂东北向皖西转移过程中,根据地‘跑反’的群众上万人跟随部队行动,这时,皖西北重兵压境,我不得不带着皖西北道区机关干部和地方干部向主力红军靠拢。在英山西界岭与被截断的红四方面军政治部主任刘士奇同志、红二十七师长徐海东同志带的后卫部队一个团会合。这时,红四方面已经远离皖西北地区,我们完全同主力部队断了联系。为了牵制敌人,减轻对主力红军的压力,刘士奇、徐海东和我共同研究决定,把各部分军队合并组成红二十七军,留在皖西北坚持斗争。由刘士奇同志任军长,我兼政治委员,徐海东同志作七十九师师长。”“我们当时决定红二十七军向敌人力量比较薄弱的霍山、潜山、太湖、宿松一带游击。随红四方面军‘跑反’的上万名群众,因被敌人截击部队隔断,不能随主力红军行进,也不得不跟随我们这支新建不久的红二十七军行动。当时,红二十七军天天与追击和拦阻的敌人作战,有时一天要打好几仗。一听枪声,群众乱跑乱动,甚至把部队的建制都插乱了,严重地影响了部队的作战,我们都非常焦虑。”[4]
上述历史情况证明,郭述申等中共皖西北道委及地方部队和刘士奇及“东路军”徐海东二十七师是两三拨人,在那种情况下,成立红二十七军这样的军事组织,有利于快捷指挥作战和转移,也有利于团结。如不迅速宣布(10月2日,土门潭会议的第二天)成立,还是不能保证全军每一名指战员统一行动。因而,中共鄂皖工委在趾凤河“白崖寨关帝庙开会决定把东路军改编为红二十七军……”[1]57,是不存在的。
另外,还要分析红二十七军当时所处的境况。《红二十五军战史》记载:“为避敌锋芒,根据中共鄂皖工委决定,红二十七军向太湖、宿松方向前进。经太湖弥陀寺、蕲春张家塝、宿松陈汉沟,于10月9日到达宿松趾凤河(注:约400华里)。在趾凤河以东栗树嘴、昔家垄,遭敌第四十六师两个团的堵击。军领导认为第四十六师战斗力较弱,红军指战员求战心切,趾凤河一带地形有利,于是决定集中全军力量,歼灭该敌。确定由徐海东率第七十九师一团迂回至敌人侧后,其他各团从正面发起攻击。战斗打响后,徐海东带领部队迅速攻占小石门制高点,切断敌人的退路,予敌以重大杀伤,敌人顿形混乱。其他各团乘势发起猛烈攻击。激战至16时,毙伤俘敌约一个团,俘敌副团长一名,缴获迫击炮两门,机枪八挺,步枪五百多支,子弹四万余发。红军亦伤亡百余人。随后,红军撤至趾凤河南北一线,控制叫雨尖、白崖寨等制高点,防敌反扑。10日,敌第三十二师及宿松反动武装陈金旺“猎虎队”从陈汉沟方向追来,占领了趾凤河西南的云天岭等制高点,凭借猛烈的火力掩护,疯狂地向红军叫雨尖一线阵地攻击。敌第四十六师的两个团残部,也从趾凤河以东向红军攻击。红军腹背受敌,战局呈胶着状态。激战至黄昏,红二十七军遂主动撤出战斗,乘夜向太湖弥陀寺方向转移。”[2]31
上述战况及时间说明:一是红二十七军当时在趾凤河面对敌两个师、一个“猎虎队”的凶残堵击,还是被我军狠狠地打击了其嚣张气焰,为红军转移赢得了时间。二是经历并度过掩护“避难团”转移初始阶段的混乱局面。三是生存第一,掩护群众第一,不恋战,不停留,“乘夜向弥陀寺转移”(注:也有近200华里)。四是完全没有喘息之机,只能脱离险境。所以在那种万分危急的情况下,既不可能又无必要“在白崖寨关帝庙开会”、“决定把东路军改编为红二十七军。”由此,在两天时间作战的情况下,“从东路军到红二十七军”,宣布“红二十七军在血与火的洗礼中诞生了”的历史事件,是不存在的,不准确的。我们这样考异,完全没有否认红二十七军在宿松趾凤河的英勇战斗,甚至可以将趾凤河战斗作为红色遗址。我们赞成好好地保护真实的、准确的、还原历史的“红二十七军趾凤河战斗遗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