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巧教授治疗白癜风临床经验

闵雪芬，刘巧，郑颖芳，龚坚

（1.江西中医药大学，江西 南昌 330004；2.江西中医药大学第二附属医院，江西 南昌 330012）

刘巧教授是第5批、第6批全国老中医药学术传承工作指导老师，建有“刘巧全国名老中医传承工作室”，擅长中西医结合治疗皮肤病，对于白癜风的诊断与治疗有其独到的见解。笔者有幸跟师学习，现将导师治疗白癜风的经验介绍如下。

1 重视疾病分阶段，分期治疗

白癜风发病病因复杂，古代医家多认为白癜风与外风、外湿、内热关系密切[1]。根据白癜风临床发病特点，可将其分为进展期和稳定期，而不同时期其病因不同，治疗用药也有所不同。白癜风处于进展期时，白斑突然增多明显，常发于上部，尤其是头部、面部，与“风”密切相关。《诸病源候论》中亦提出白癜风是“风邪搏于皮肤，血气不和所生也”。风邪为百病之长，常侵袭阳位，风邪多与湿热之邪结合侵犯面部和四肢等暴露部位。刘巧教授认为进展期白癜风多以风湿热为主，常使用浮萍、苍耳子、刺蒺藜等，尤其当辨证为“肝经”风邪病变时，必用防风，因为其可平肝风，有良好的驱白复色作用[2]。

稳定期白癜风皮损发展稳定，白斑数量、面积多变化不大。多因气机不畅，脉络不通，血运受阻或因皮肤受损，伤及血脉，瘀血阻络或因久病久治，瘀阻经络，无法濡养肌肤，导致局部皮肤失于滋养，造成白斑[3]。正如《医林改错·通窍活血汤所治症目》中就明确指出“白癜风，血瘀于皮里”，并拟定通窍活血汤来治疗本病[4]。故此期白癜风导师常辨为气滞血瘀证，治疗上多采用当归、川芎、赤芍、丹参等活血行气药物。

2 根据年龄辨证施治

不同年龄其脏腑功能、气血津液状态会有不同，因此不同的发病年龄在辨证上也存在一定差别。刘巧教授认为成人白癜风多从肝肾论治，而儿童白癜风则首先考虑气血失调，多从脾胃论治。成人白癜风患者常因工作生活压力、精神情志等因素长期耗伤正气，导致肝肾不足。肾为先天之本，主藏精，精生髓，髓生血，肾中命门是原气之所在，是温煦、促进血液生化的活力。肝藏血、主疏泄、司血海，肝气郁结，情志抑郁，肝气失于调达，疏泄不畅、气机紊乱、血不营面而生斑。若是肾虚精少，肝郁血虚，则肾阴肾阳皆不足，体内阴阳失衡，则疾病日久难愈[5]。治疗上多采用制首乌、补骨脂、菟丝子、枸杞子、女贞子、旱莲草等补益肝肾。若伴有肝气郁滞者，常加入柴胡、郁金、香附等。

儿童脏腑娇嫩，五脏六腑皆未发育完全，则易被风邪侵犯于皮肤，导致气血不畅，且小儿生机旺盛，往往需要摄入大量营养物质，但因其脾胃功能尚未健旺，相对而言“脾常不足”[6-7]。脾为后天之本，主运化，为气血生化之源。脾气虚弱，脾失健运，则气血生化乏源使气血不足。气血不足，无法充盈血脉，不能濡养肌肤，则皮肤可生白斑[8]。临床中亦发现，多数儿童白癜风患者常伴有厌食、消化不良，舌淡胖或有齿痕等“脾常不足”证候，治疗上可加入茯苓、淮山药等健脾养胃，益气补血，使气血生化有源，则肌肤得养[9-10]。

3 从毒论治白癜风

刘巧教授认为白癜风发病除上述风湿热、气滞血瘀、气血不足等因素外，还存在毒邪致病的因素。从其发病特点来说：首先白癜风发病有顽固性，其皮损消退非常慢，且易反复发作，顽固难愈，病期冗长；其次白癜风的病因有依附性，毒邪常依附于外感六淫、瘀血、痰浊等病理产物；再次白癜风仅是皮肤受累，无论病变范围多么广泛，绝不累及其他内脏[11]，有特异性，说明白癜风的病因里确有毒邪存在。故根据白癜风久治难愈的特点，刘巧教授认为其发病多与瘀毒有关，瘀毒久留，经络郁滞，气血无法到达局部皮肤，酿成白斑。同时在白癜风早期白斑迅速遍布全身各处，数量、面积迅速增加，易出现同形反应，认为白癜风与风毒亦密切相关。在治疗上，刘巧教授主要使用补益肝肾或益气活血等药物，再配合解毒药物，如制首乌、虎杖、紫草、白花蛇舌草等，同时还根据不同的毒邪，采用祛瘀毒的青皮、川芎、当归、鸡血藤等或祛风毒的防风、苍耳子等。

历代中医外用中药治疗白癜风时，药物中大部分为有“毒”之品，也进一步说明了白癜风的发病确与“毒”邪有关，故采用“以毒攻毒”之法。此外，古人认为“大风出虫”，《圣济总录》中也指出“虫皆风之所化。”外用毒性药物中往往也具有杀虫功效，说明了从毒论治白癜风有一定意义，特别在外用中药中主张从毒论治。但在解毒治疗的同时要严格掌握药物的适应证、不良反应、疗程和适用人群，必须定期监测用药情况。

4 研发首乌养真胶囊

刘巧教授自主研发医院制剂“首乌养真胶囊”（制剂号：琼药制字Z20100012）并获国家发明专利（专利号：ZL 2011 1 0257590.2），主要成份：制首乌、菟丝子、川芎、当归、白芍、刺蒺藜等。功能主治：补肝益肾，养血滋阴。适用于各型脱发、白癜风、头发早白、头发枯黄等证属肝肾阴血不足者[12]。方解：本方中制首乌补肝肾乌须发为君药。菟丝子补益肾精，补肝柔肝；川芎善活血行气；当归既能补血又可活血，气血相生；白芍可养血、敛阴，又能避免全方过于温燥；四味药共奏活血、补血、养阴之效，共为臣药。天麻善息风止痉、祛风通络；刺蒺藜能增加平肝祛风之效，共为佐药。羌活性温而苦，能祛风通络；木瓜和胃化湿，可防滋补药黏腻碍胃；二药均能引经上行，故共为使药。诸药相伍，能起到治病求本以祛白、乌发的作用。

5 典型病案

患者女，40岁，2018年3月12日初诊。左侧面部白斑1年余。1年前无明显诱因下患者左侧面部突然出现多处白斑，未予以重视，后白斑面积逐渐扩大，在外院诊为“白癜风”，治疗后症状未见好转，遂来我科就诊。症见左眼下方、鼻翼左侧、左唇周围及左颊下方可见数处大小不一纯白色斑片，与周围正常皮肤边界清晰，白斑内毛发变白，见图1。饮食一般，睡眠可，大便干燥，小便量多，舌质淡，苔白腻，脉缓。中医诊断为白驳风，辨证为肝肾不足证，治以补益肝肾，祛风活血。方药：补骨脂10 g、菟丝子 10 g、女贞子 10 g、旱莲草 10 g、制首乌 15 g、桑葚子 10 g、沙参 10 g、玉竹 10 g、黄芪 10 g、丹参10 g、川芎 5 g、刺蒺藜 10 g、郁金 10 g、柴胡 10 g、陈皮6 g和甘草6 g，7剂水煎服；二诊白斑周围有明显色素沉着，白斑面积减小，舌质红，苔黄腻，守上方去补骨脂、制首乌、刺蒺藜、旱莲草，加熟地黄10 g、赤芍10 g、枸杞子10 g和当归10 g，14剂水煎服；三诊白斑范围明显缩小，见图2，守上方基本不变；继续服药1个月，五诊时白斑缩小至指甲盖大小，见图3，巩固疗效；1个月后随访，原白斑基本被皮岛覆盖，见图4。

图1 初诊

图2 三诊

图3 五诊

图4 随访

按语：患者仅见左侧面部白斑，白斑内毛发变白，近期内白斑无扩大现象，白斑边界清晰，属于局限性稳定期白癜风。患者为中年女性，治疗上应重视调补肝肾。方中补骨脂、女贞子、菟丝子、旱莲草为君药，补骨脂补肾壮阳；菟丝子平补肝肾阴阳；女贞子与旱莲草为古方二至丸，且二药均色黑，具有良好补益肝肾、滋阴、乌发的作用。制首乌、桑葚子增加补肾之效；黄芪、丹参、川芎行气活血，此处补益肝肾兼顾调和气血。刺蒺藜有良好的平肝祛风散瘀之效，《千金方》中就明确提到刺蒺藜研粉冲服，可治疗白癜风[13]。沙参、玉竹可入肾经滋阴。肝郁日久可致“瘀”，瘀血蕴结日久则成“瘀毒”，瘀毒久留可导致气血不能到达局部皮肤，使局部皮肤失养，而成白斑，治疗上应使用活血散瘀之药，促进瘀毒消散[14]，故加入郁金、柴胡以疏肝解郁，陈皮既能增加行气活血散瘀之功，又能理气健脾缓解君药过于滋腻。治疗后期患者舌质红，苔黄腻，应加大清热解毒凉血之力，赤芍善清肝火，有凉血、散瘀消斑之功。后期患者主要以肝肾阴虚为主，治疗上应多补益肝肾阴血，故加用枸杞子滋阴养血、补益肾阴；熟地黄性甘温，入肝肾善养血滋阴；当归味甘能补血，气轻又能行血，乃血中之气药。刘巧教授在白癜风的治疗上强调“补益”与“解毒”兼施，并取得了较好的临床疗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