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 涛
(龙岩学院 闽台客家研究院,福建 龙岩 364012)
戴时宗(1488~1558)[1],字宗道,号梁冈,一作梁岗。福建漳州府长泰县彰信里侍郎坂社(今漳州市长泰县陈巷镇古农行政村侍郎坂自然村)人,明代卫所军户出身,正德八年(1513)中举,正德九年(1514)联捷进士,历任刑部主事、吏部考功司主事、吏部员外郎、吏部文选司郎中、太仆寺少卿、大理寺左少卿、都察院右佥都御史兼河道总督、巡抚顺天兼右佥都御史、郧阳巡抚兼右佥都御史、都察院协理。目前学术界关于戴时宗研究,仅有笔者所撰年谱《明代文武兼备的名臣戴时宗年谱》一文及其故事研究《明嘉靖年间郧阳巡抚戴时宗民间故事考述》一文[2]。然而,拙文仅提及戴时宗曾题诗武当山,未能从戴时宗题诗武当山,关注武当山武术文化出发,去探讨戴时宗与武术历史文化关系。武当山武术历史文化研究方面,以甘毅臻《武当武术的分类及简要概述》一文为代表,对武当山武术进行系统的研究,对后学多有启发。但是,甘毅臻该文就武当山论武当山,未能跳出武当山,从“他者”的视角进行研究,未能揭示武当山武术文化应有的历史地位及其影响,尤其是武当山所处的全盛时期明代,无法全面还原武当山武术文化在明代的交流与传播[3]。
基于戴时宗与武当山历史文化渊源颇深,对深入开展武当山历史文化研究具有一定的参考价值。本文将围绕戴时宗题诗武当山的历史情境及其影响,广泛搜集新旧地方志、文集、《明实录》等史料,运用历史人类学的研究方法,在文献分析的基础上,进行文本分析,重构历史,以期为新时期武当山历史文化研究提供新的路径。
嘉靖《大岳太和山志》记载:
(《南岩宫》):始入南天路,还知别有天。仙宫悬石壁,道室插云巅。丹壑闻清籁,青松记昔年。飞升台尚在,欲结愧无缘[4]。
该诗落款“戴时宗(都御史)”。
查《明世宗实录》:
(嘉靖十八年闰七月庚申)起用巡抚顺天右佥都御史戴时宗,以原职抚治郧阳等处[5]4719。
(嘉靖二十年三月丙申)命抚治郧阳右佥都御史戴时宗回院协理[5]4950-4951。
戴时宗在嘉靖十八年(1539)到嘉靖二十年(1541)担任郧阳巡抚、右佥都御史。戴时宗题诗《南岩宫》作于此间。
另据《大岳太和山纪略》收录署名“戴时宗(都御史)”的题诗:
《薄暮太和》:金屋倚天开,环洞闉九垓。夕阳初饯谷,萝月已临台。暝色依鸟鸟。秋痕上樃梅。异人逢夜话,更觉洗心埃[6]。
查嘉靖《大岳太和山志》有诗《薄暮太和》[4]70b,内容与《大岳太和纪略》所载相同,应以《大岳太和山纪略》所载为是,嘉靖《大岳太和山志》很可能是遗漏所致。“大岳太和山”即武当山。戴时宗于此赋诗《南岩宫》、《薄暮太和》。
戴时宗,《明正德九年进士题名碑录(甲戌科)》记载其是“福建漳州府长泰县军籍”进士[7]571。在明代,户籍之分明显,戴时宗虽然考取文进士,却是“军籍”出身,传承尚武之风。
嘉靖三十四年《长泰县志》又云:
言官交章保荐,(戴时宗)起镇郧阳,平竹溪巨寇,累膺褒赏。诸凡不靖者,悉改化为良民。时值岁歉,多方赈恤,全活者甚众。其他程功皋、誉贪廉、饬武备、修文教、省财用、禁征科、奖孝义、礼耆彦、慎刑狱,皆有节制,稽成之式。吏或望风而遁,民敬畏如神明,语见《郧阳郡志》及去思碑[8]861-862。
戴时宗经言官纷纷推荐,出任郧阳巡抚。平定竹溪县“巨寇”,多次荣膺褒赏。境内各地不安定之地,均移风易俗,成为良民。在任期间,多方赈灾,体恤灾民,百姓得以活命者非常多。令人注意的是上报军功,整饬武备。深得民心,敬畏如神明。该志援引郧阳旧志以及为戴时宗所立去思碑,是可信的。
戴时宗出身军籍,一向重视武备,其到武当山,对武当山武术也颇为关注。
《明世宗实录》记载:
(嘉靖十九年三月乙巳)湖广江华县苗寇廖道坚、罗田,竹溪县盗郭仲才、张友忠等作乱,杀主簿张文英、巡检许昂。事闻,诏责总兵官谭纶、巡抚陆杰、兵备戴时宗等,俱令戴罪剿贼。未几,报贼俱捕得诛之[5]4809。
嘉靖十九年(1540),湖广江华县苗民廖道坚、罗田为首,竹溪县盗贼郭仲才、张友忠造反。苗民骁勇善战,盗贼身手矫捷,武艺高强。一鼓作气,攻城略地,杀害文武官员。嘉靖帝下令兵备戴时宗与总兵谭纶、巡抚陆杰一道戴罪立功,率部平定苗汉起义。起义很快平定,全都遭到诛杀伏法。
戴时宗时任兵备,肩负着兵备重任,此役功勋卓著。能将造反者绳之以法,可见其武艺高超。“军籍”出身的戴时宗到武当山除了关注养生之道外,对武当山开山祖师张三丰所创武术自然颇有关注。戴时宗从辖境武当山还有参访武学之举,从中获益匪浅,并运用到平定湖广当地的民变中。
《明世宗实录》说:戴时宗在回都察院协理之后,“未几,巡按福建御史王瑛论劾时宗贪滥不法,宜罢,诏回籍听勘。”[5]4951
戴时宗遭到弹劾,回原籍长泰县听候处理。
万历癸丑《漳州府志》:
丙午、丁未,奸民引倭互市。公度其必为异日患,请当路严禁之,弗听[9]1518。
“丙午”指嘉靖丙午(1546),“丁未”指嘉靖丁未(1547)。戴时宗发现其时有“奸民”引日本人进行商贸往来。戴时宗认为这一现象必然成为日后的祸源,将此消息报告给地方官府,申请严加管制,却未能获得采纳。
1.月港海盗与海沧打手
洪朝选《瓶台谭侯平寇碑》记载:
嘉靖甲辰,忽有漳通西洋番舶,为风飘至彼岛,回易得利。归告其党,转相传语,于是漳、泉始通倭。异时贩西洋,类恶少无赖,不事生业。今虽富家子及良民,靡不奔走。异时维漳缘海居民习奸阑出物,虽往,仅什二三得返,犹几幸少利。今虽山居谷汲,闻风争至,农亩之夫,辍耒不耕,齐贷子母钱往市者,握筹而算,可坐致富也。于是中国有倭银,人摇倭奴之扇,市习倭奴之语。甚豪者,佩倭奴之刀[10]。
“漳”指漳州府。“泉”指泉州府。漳州、泉州“通倭”缘起嘉靖甲辰(1544)漳州海外贸易。与日本进行走私贸易的奸民,其时不仅流通日本白银,还摇着日本产的扇子,操着日本话,有的佩戴着日本的倭刀,俨然接受日本的同化。参与对日海外贸易的奸民,最初来自沿海,后来传到山区。戴时宗的故里长泰传统上就被认为山区小城。
万历元年《漳州府志》引《通志》记载:长泰“不事商贾”[11]469,“《通志》”指弘治庚戌(1490)《八闽通志》,长泰百姓长期以来不从事商贾。因此,突然参与经商,很快被戴时宗发现。
万历元年《漳州府志》记载:漳州风俗“悍强难治(宋《綦崇礼传》其俗云云)”、“其民轻死易发(《通志》:村落愚民多因小故忿争,辄服断肠草毒死,诬之)。”[11]24漳州百姓自南宋以来就以民风剽悍,难以治理著称。明初以来又常常为小矛盾发生争执,服用断肠草自杀,诬告对方。戴时宗其时已遭罢官,其举报奸民互市,将面临长泰故里奸民的打击报复。
漳州通倭始于沿海,姜宝《姜凤阿集》收录其《议防倭(闽粤防倭)》说:“漳之月港,向为倭奴窟穴。”[12]漳州月港向来是倭寇的窟穴,月港正是漳州通倭之处。朱纨《朱中丞甓余集》收录其《阅视海防事(革渡船、严保甲)》说:“月港、云霄、诏安、梅岭等处,素称难制。”[12]漳州月港民风剽悍,素来难治。正德《大明漳州府志》记载:
谢骞,当涂人。……景泰四年出知漳州,…近海诸处如月港、海沧居民多货番,且善为盗[13]813。
景泰四年(1454),漳州月港、海沧百姓多参与海外走私贸易,以海盗著称。
海沧以打手著称,多次见载曾任郧阳巡抚的王守仁文中。王守仁《举能抚治疏》说:
本年五月二十二日,本官已蒙钦升都察院右副都御史,抚治湖广郧阳等处地方去讫,所有思、田二府抚循缉理官员,尚未奉有成命。如蒙皇上轸念边方,俯从臣等所请,乞于两广及邻省附近地方各官内选用,庶可今其作速到任,不致久旷职业。臣本昧于知人,不敢泛然僭举。切照广东右布政使王大用,湖广按察使周期雍,皆才识过人,可以任重致远。臣往年巡抚南赣,二臣皆在属司,为兵备佥事,与之周旋兵革之间,知其皆肯实心干事。江西未叛一年之前,臣尝与周期雍密论宸濠之恶,不可不为之备,期雍归去汀、漳,即为养兵蓄锐以待。及臣遇变丰城,传檄各省,独期雍与布政席书闻变即发。当是时四方援兵皆莫敢动,迄宸濠就擒,竟无一人至者,独席书行至中途,复受臣檄,归调海沧打手,又行至中途,闻事平而止。其先后引领至江西省城者,惟周期雍、王大用两人而已。当时以捷奏既上,随复谗言朋兴,各臣之忠勤,遂不及一白,臣为之每怀歉然。即是而观,其能竭忠赴义,不肯上负国家,亦可知矣。乞敕吏部酌臣所议,于二臣之内选用其一,非惟地方付托得人,永有所赖,而臣等亦可免于身后之戮,地方幸甚[14]。
其时在正德七年(1512)五月二十五日。
王守仁《预备水战牌》云:
案照已经行仰起调军马前来策应,日久尚未见到。近据探报,逆党南下,将攻南都。计此时南都必已有备,各逆党进无所获,必退保九江,如此则水战之具为急,不可不备。为此牌仰福建布政司即行选募海沧打手一万名,动支官库不拘何项银两,从厚给与衣装行粮,各备锋利器械;就仰左布政使席书,兵备佥事周期拥自行统领,星夜前赴军门,相机前进,并力擒剿。仍行巡抚等衙门,同心协力,后先监督应援。此系叛逆,谋危宗社,天下荼毒,所关呼吸存亡,旦暮成败,间不容发,非比寻常贼情,不得迟违观望,有亏臣节。呜呼!主忧臣辱,主辱臣死,凡有血气,孰无是心;况各官忠义自任,刚大素闻,必将奋臂疾驱,有不容已。兵快及领兵人等敢有违犯节制有误军机者,仰即遵照本院钦奉敕谕事理,许以军法从事,无得姑息[14]。
其时在正德十四年(1519)六月二十七日。
王守仁《犒赏福建官军》说:
据福建按察司整饬兵备兼管分巡漳南道佥事周期雍呈称:依奉本院案验起取上杭等处军兵,共五千余名,分委指挥刘钦、知县邢暄等;及起取漳州府海沧打手三千余名,行委通判李一宁等管领;本道躬亲统督,先后启行前来等因到院。
当是时四方援兵皆莫敢动,迄宸濠就擒,竟无一人至者,独席书行至中途,复受臣檄,归调海沧打手,又行至中途,闻事平而止。其先后引领至江西省城者,惟周期雍、王大用两人而已。当时以捷奏既上,随复谗言朋兴,各臣之忠勤,遂不及一白,臣为之每怀歉然。即是而观,其能竭忠赴义,不肯上负国家,亦可知矣。乞敕吏部酌臣所议,于二臣之内选用其一,非惟地方付托得人,永有所赖,而臣等亦可免于身后之戮,地方幸甚。
案照先为飞报地方谋反重情事,看系国家大难,存亡所关,随即备咨南京兵部,及巡抚两广、湖广等衙门,并福建三司等官选取骁勇兵快,选委谋勇官员监统,兼程前来,共勤国难去后。
今据前因,看得逆贼已经成擒,余党悉渐殄灭,除将各该官兵先行发回外,切照福建漳南相距江西省城,约计程途有一千七八百里之遥;该道乃能不满旬月,调集各军兵快八千员名之众,首先各省而至。足见本官勇略多谋,预备有素,忠义之诚,足以感激人心,敏捷之才,足以综理庶务,故一呼而集,兼程赴难。除另行旌奖外,及照调来官兵,冲冒炎暑,远赴国难,忠义既有可嘉,劳苦尤为足悯,合加犒赏,以励将来。为此除将支出官银,差官领齐该道;仰抄案回司,即将原调领兵官员,并军兵乡夫人等酌量犒赏,用见本院奖劳之心,以为将来忠勤之劝。
仍仰该道备查各兵原系操练者,照旧在班操练,以备紧急调用。添募者,省令回还田里,各安生业,务为良善之民,共向太平之福,毋得分外为非,致招身家之累。备行巡按衙门知会[14]。
其时为正德十四年(1519)七月二十四日。
海沧打手早在正德七年(1512)就为王守仁所用,正德十四年(1519)招募多达一万名,一次起用达三千名。海沧打手不仅拳法精准,腿部矫健,以远程行军见长,丝毫不受欧型腿影响。士气高涨,积极响应平定朱宸濠之乱。
王守仁对海沧打手的来源非常清楚,海沧打手最初就参与走私贸易,是著名的海盗。王守仁希望海沧打手为其分忧之余,能由此漂白,不再违法乱纪。因此,期待其务必从良从善,威霸一方,王守仁告知地方官府知悉此事,又有通报地方官府进行监管之意。
桂蕚《桂文襄公奏议》收录其《福建图序》说:“(通番海贼不时出没)则漳浦、龙溪之民居多。”[14]
海沧时属漳州府龙溪县,有耕海为田的传统,自然不会放弃,私下里参与走私贸易。戴时宗揭发奸民互市,将遭到漳州月港、海沧奸民的打击报复。
2.劫掠番货的漳平悍民
戴时宗在嘉靖十六年(1537)曾撰写《漳平开建县治记》。
嘉靖《漳平县志》记载:
按《漳南道志》云:漳平之建垂六十年,而户口尝当上邑,亦可谓庶矣!然以东南溪河由月港溯回而来者,曰有番货,则历华口诸隘,以达于建、延。率皆奸人要射滋为乱耳。西北三峰隘自龙岩、永定而至者曰有强御,则历石锥诸隘,以通于安、德,实杀人越货,闵不畏死者也。土著之良生计维艰,惟服田力穑而已,困于征求。和睦、感化之间流移且十分之三,永福颇称饶足,而亦与吕邦饥鹰饿虎竞相出入以时,若是以势,然则如之何其欲富且教哉?如之何其欲富且教哉?[15]1145-1146
漳平在成化六年(1470)置县,六十年后的嘉靖九年(1530),以劫掠番货著称。
诸乡各越山谷,人以自卫,故有习武艺者。如小都钯手、钩刀手,实出其乡世传,足以出奇行阵。长安、萍湖、第二宅棍手、鎗手,亦擅一乡骁壮。方家山擅射,则徭人之余技。华寮、蛇窟之善弩,则关虎口以夺食,皆其乡落相沿之术。官司能预收之,以充幕下,拆冲御辱之备也。昔年,和睦有黄景文者,长于武艺,贼至,身先奋勇,击杀数贼,无援乃被害。往岁,有老人林和阳者,奉公捕贼,身先士卒,与贼格战被害。吾有司得壮士,如景文、和阳者数人,列之机,总委之,捕盗以守以御,吾岂忧流丑哉?[15]1146-1148
漳平百姓以钯、钩刀、棍、鎗、弓弩、格斗见长,世代传承,形成地方特色。
万历元年《漳州府志》记载:徭人“善射猎,以毒药涂弩,矢中兽立毙。”[11]219,漳平悍民也将毒药涂抹在箭头上。
漳平以水路为主,戴时宗举报奸民互市,引发漳平百姓不满。
3.参与走私的卫所军户
万历元年《漳州府志》:“戴钟,时宗长子,授漳州卫带衔指挥。”[11]502戴时宗来自漳州卫军户。
林希元《祭戴梁岗都宪文》说:其与戴时宗“相处一十八年,交情益笃,书问时通”[16]508),对“在辽蓟则严边关之防,虏不敢入境”、“在郧阳则善保厘三省,边民不敢窃发”[16]580-581,有深入了解。
林希元,《明正德十二年进士题名碑录(丁丑科)》记载其出身“福建泉州府同安县军籍”[7]602。在《送戴秀才四子归武安序》称:“梁岗,予异姓兄弟,其子即吾子也。”[16]345
然而,朱纨《阅视海防事》说:
(林希元)负才放诞,见事风生。……门揭“林府”二字,或擅受民词,私行拷询,或擅出告示,侵夺有司。专造违式大船,假以渡船为名,专运贼赃并违禁货物[12]。
林希元参与海外走私贸易,擅用私刑。
林希元《祭长泰亡婿沈茂才文》:
子年三岁,即为吾婿,吾女不幸夭殁。予归自南粤,见子于丹霞,感念吾女,流涕不已。不忍舍子,因以次女为续。”又云“予与吾子续婚十七年,岁时遣问,往来不绝,事同一家,情若父子[16]594。
林希元的女婿虽是文秀才,按其族人沈维毗,《明万历三十五年进士题名碑录(丁未科)》记载其是“福建漳州府长泰县军籍”进士[7]1125,也出身明代卫所军户。
王忬《王司马奏疏》收录其《条处海防事宜仰祈速赐施行疏》:“平和、长泰、漳平各县食盐、俱自泉州府浯屿贩卖。”[12]长泰、漳平食盐来自泉州府同安县浯屿,经水路贩运而来,戴时宗自然深知长泰、漳平、同安贩运食盐中夹杂着番货。林希元本身就是“奸民”,自然知悉戴时宗揭发互市之举,戴时宗由此遭到同安、长泰等地明朝卫所军户的打击报复。康熙《长泰县志》记载:“福抚后屏卢公、秋厓朱公惜其才,交章荐之,竟不起。”[17]
朱纨,号秋厓,对戴时宗揭发奸民互市的义举感佩不已,为之向嘉靖帝举荐。
万历癸丑《漳州府志》记载:
(戴时宗)又以邑城卑陋,赞令浚隍增陴。戊午,倭果入寇,城坚不可攻,乃舍去。人服其先见,而公亦以是年卒[9]。
戴时宗举报受挫后继续建议修葺城墙、疏浚护城河,使长泰县城得以在嘉靖戊午(1558)的倭寇入侵中宛然无恙。
综上所述,可归纳为以下三点结论。
第一,明代户籍之分明显,明代卫所军户出身的戴时宗虽然先后考取文秀才、文举人、文进士,长期担任文官,却深受明代卫所军户文化熏陶,传承尚武之风。戴时宗在担任郧阳巡抚期间,曾赋诗武当山,武当山不仅是道教名山,其武术历史文化底蕴又非常深厚。作为军籍进士的戴时宗于此曾请益武当山武术,并将所学运用到平定湖广苗汉的民变当中,可见武当山武术文化对戴时宗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第二,戴时宗由于明代卫所军户出身,从而关注武当山武术文化。由于武当山在明代地位崇高,武当山文化,尤其是武术文化对戴时宗产生深远影响。戴时宗题诗武当山,并非仅是题诗揽胜、祈福,还有武术交流活动。武当山武术文化对戴时宗的影响,并非仅是戴时宗担任郧阳巡抚期间,还对戴时宗日后应对民风剽悍、武艺高强的通倭奸民发挥积极的作用,坚定了戴时宗对参与海外走私贸易的斗争信念,并运用到戴时宗故里长泰县城的保卫战当中。
第三,新时期武当山武术历史文化研究,可围绕明代卫所军户出身的名宦,从其所处的历史情境切入,置身更广阔的时空深入研究,既要从长江文明出发,又要置身其时全球史视阈,即世界大航海时代。武当山并非仅是道教名山、祈福胜地,不能局限于明成祖等帝王与武当山的关系研究,也不能停留在武当山历史名人题诗这一表征,而应围绕为武当山题诗的历史名人,尤其是武当山历史全盛时期的明代,从历史名人的户籍出身切入,深入研究历史名人与武当山的渊源,揭示武当山历史文化的传播及其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