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鄱阳记》辑佚文献考

2021-01-07 21:23姜复宁周琦玥
图书情报研究 2021年1期
关键词:刘长卿汉唐方志

姜复宁 周琦玥

(山东大学文学院 济南 250100)

自三国时吴国置鄱阳郡以降,鄱阳地区得到长足的开发。鄱阳湖一带优渥的自然环境为农业生产提供了物质保障,兼之中原士人南迁,鄱阳一带的文化事业得到长足发展,表征之一即地志勃兴。如以《鄱阳记》命名的地方志书即有数种,这些地方志书多是地方官吏在仕宦之余,游历山川,踏访古迹,采摭旧闻而成。因这些地志成书时代与记述时代相合,所记载的又是身在鄱阳之人所记的当地之事,因而具有重要的史料价值。但在印刷术发明之前,书籍传播的方式限于手自笔录一途,往往致使书籍存世之本稀少、流传范围不广,一旦遇到战乱、火灾等书籍之厄,则往往散佚殆尽,《鄱阳记》类文献亦是如此。清人注重辑佚工作,王谟《汉唐地理书钞》裒辑汉唐地志八十种(其中十三种有目无文),陈运溶《麓山精舍丛书》辑录荆湖地志六十六种,但这两部书中都没有收录《鄱阳记》。今人刘纬毅《汉唐方志辑佚》博采前书,辑出汉唐地志四百三十九种,其中有三种以《鄱阳记》命名的文献:刘澄之《鄱阳记》[1]251、徐谌《鄱阳记》[1]391和王德琏《鄱阳记》[1]393。《说郛》中也有对刘澄之《鄱阳记》的辑录[2]2827。但这些辑佚文献中不乏误辑之文,亦有部分解题存在疏漏。有鉴于此,现稽考这三部流传颇尟的《鄱阳记》,正其异文、补其解题,为鄱阳历史地理研究提供可资参考的材料。

1 今见三部《鄱阳记》的时代与作者

据《汉唐方志辑佚》,三部《鄱阳记》的作者分别为宋刘澄之、唐徐谌和唐王德琏,但三人的里籍生平都未得详考,间或于书目、杂史中见到些许与之相关的记载,却又歧异杂出,存在颇多龃龉之处。现将与三人相关的材料汇于一处,通过对这些材料的排比对读和材料中内证的分析,对三人的生平事迹、生活时代等略作申说。

1.1 刘澄之

刘澄之,《汉唐方志辑佚》以为宋人,刘宋宗室,官南豫州刺史,入齐为都官尚书,著有《永初山川古今记》二十卷。《说郛》辑本以澄之为晋人。据《隋书经籍志考证》《太平御览经史图书纲目》,题刘澄之撰的地志类著作有《豫州记》《荆州记》《江州记》《鄱阳记》《梁州记》《交州记》等。清代姚振宗认为这些著作都属刘澄之《永初古今山川记》中的一卷[3]4987。刘澄之的另一部著作《梁州记》中曾载宋明帝与梁州范柏年的问对:“范柏年,汉中人,尝谒宋明帝,因言及南海贪泉。帝问柏年云:‘卿乡中有此水名否?’柏年对曰:‘臣汉中惟有文川、武乡、廉泉、让水,足以表名。’帝善其对”[4]2613。由此可见刘澄之生活的年代至少应在宋明帝时,晚于晋。《水经注》中也可以找到一条旁证证明刘澄之的生活年代在晋之后:“(夏水)历范西戎墓南。王隐《晋书·地道记》曰:陶朱冢在华容县,树碑云是越之范蠢。晋《太康地记》、盛弘之《荆州记》、刘澄之《记》,并言在县之西南,郭仲产言在县东十里。检其碑,题云:故西戎令范君之墓。碑文缺落,不详其人,称蠢是其先也。碑是永嘉二年立,观其所述,最为究悉,以亲迳其地,故违众说,从而正之。”[5]566可知刘澄之《荆州记》撰写时并未亲见陶朱冢,而是因袭自《晋书》,则其时代当在晋后。

综合来看,刘澄之的活动时代应为刘宋和南齐。考虑到刘澄之后入齐,官都官尚书。因此称其为晋人、宋人均不确,当作齐人。

1.2 徐湛

徐谌,《汉唐方志辑佚》载其生平里籍皆不详[1]391。《太平御览经史图书纲目》载有《鄱阳记》一书,但作者却题作“徐湛”[6]15。《太平寰宇记》卷一百七曾引《鄱阳记》,亦作“徐湛”:“按徐湛《鄱阳记》云:‘北有尧山,尝以尧为号。又以地饶衍,遂加‘食’为‘饶’’”[4]2136。但《古逸丛书》所收以日藏宋本残卷与清金陵书局刻本抄配本《太平寰宇记》、四库全书本《太平寰宇记》、《舆地纪胜·饶州》均做“徐谌”。洪迈在《容斋随笔》中曾转引宋元祐六年余干人都颉所作的《七谈》中对鄱阳一带的记述“叙风土人物张仁有说,徐濯有说,顾雍有论,王德琏有记。其所引张、徐、顾、王所著,今不复存。”[8]869遍查宋代以前的正史艺文志、正史人物传记及其他书录类文献,未见与鄱阳一带发生关联的名为“徐濯”者。我国古代文献在流传的过程中往往发生讹字现象,而许多古书在流传的过程中往往经后人抄写致误,甚至还有妄改的现象存在,致使后世传本与原始文献相较产生错讹。在这种背景下,旧本的校勘学价值十分值得我们重视。钱大昕在《廿二史考异》中曾发现许多古代史籍的误字现象,他在从事校勘工作时十分重视的手段之一就是广求异本,特别是古本、旧刻善本,在搞清版本源流的前提下,利用旧刻善本对异文进行研究。具体到此处“徐湛”“徐谌”“徐濯”的问题,纂修《太平御览》时所使用的文献多为皇家藏书,其抄写、校勘较之坊刻本自是精善,而《太平御览》作“徐湛”,同时《舆地纪胜》的作者王象之为南宋人,时代晚于《太平御览》纂修时代,他所见到的本子则作“徐谌”。日藏宋本残卷作“徐谌”,“谌”“湛”字形相近,且手抄本对于水字旁的处理往往与手写行草体言字旁难以区分,这在许多手稿文献中可以找到例证。至于《舆地纪胜》所作的“徐濯”,亦应为“徐湛”之讹。无论是由时代先后来看,还是所见版本的优劣来看“徐湛”为正的可能性都远大于“徐谌”为正的可能性。且《七谈》中的异文“濯”也可以让我们确信,此处的正字与“氵”之间存在某种关联。

综上,“徐谌”“徐濯”均为“徐湛”的形近而讹,《汉唐方志辑佚》作“徐谌”,不确,当改。后文凡牵涉到《汉唐方志辑佚》中言“徐谌”之处,均径改为“徐湛”,恕不一一出注。

据《太平寰宇记》记载,“隋平陈,罢郡为饶州,从江州总管、千金公权璋所请也”、“隋大业三年州废,复为郡。唐武德四年平江左,治饶州,领鄱阳、新平、广晋、余干、乐平、长城、玉亭、弋阳、上饶九县”,“天宝元年改为鄱阳郡,乾元元年复为饶州”[4]2133。可知饶州的设置与废除过程是比较复杂曲折的:隋平陈后改鄱阳郡建饶州,治今鄱阳,隋大业三年至唐武德四年及唐天宝、乾元间复为鄱阳郡,乾元元年又重置饶州,但其辖境缩小,仅限今鄱江流域及信江下游地区。据此可以推测此书当成于隋唐之际,亦即徐湛为隋唐之际人。

1.3 王德琏

《汉唐方志辑佚》著录:“《鄱阳记》,又作《鄱阳县记》,唐王德琏撰。德琏,又作休琏,里籍未详,著有《饶州记》等”[1]393。《遂初堂书目》作“唐王休琏《番阳记》”[9]15,“番阳”为鄱阳县古称。《宋史·艺文志》记载作“王德琏《鄱阳县记》一卷”[10]5156。既云此书为州记,则应以州名加“记”为题,“县”字很有可能是衍文。这种误在地志中增加“县”字的衍文类型在古籍中还是较为常见的,此条佚文当归于王德琏《鄱阳记》下。《通志·艺文略》亦作王仲通[11]781。《太平御览》《太平寰宇记》中征引《鄱阳记》的条目也有注明王德琏所作者。宋代余干都颉《七谈》:“叙风土人物张仁有说,徐濯有说,顾雍有论,王德琏有记”[8]869。此书为当地人记当地事,其可信度较之层层因袭转抄的书目类文献为高。王谟《豫章十代文献略》卷二十九文苑曾记王德琏事:“王德琏,著有《鄱阳记》一卷。见《宋史艺文志》。郑《志》艺文略又有王德琏《番阳记》一卷。”“是书已亡于宋矣,然罗苹《路史注》犹间引其说。若《说郛》所收《鄱阳记》,则又刘澄之所撰也。”据此该书当作《鄱阳记》,王德琏撰,“仲通”或为其字,“休琏”疑为“德琏”之误抄。王德琏,唐人,事迹不详。其生活年代当与刘长卿相近或在刘长卿之后,说详见下节“白云亭”条。

2 今见三部《鄱阳记》辑佚条目稽考

《说郛》对刘澄之《鄱阳记》进行了辑佚,《汉唐方志辑佚》一书博采众长,充分吸收前人的辑佚成果,又广泛采撷地方志材料,所辑录的三部《鄱阳记》佚文为目前所见最为完备者。但《说郛》、刘书所辑荆楚地志不乏误辑之文,现补正这些误辑,以期扶危继绝,为历史地理、荆楚文化和生态史研究提供材料。现将存在商榷必要的条目过录于下,并予以考辨:

1、白云亭在县西南,旁对干越亭而峙焉。跨古城之危,瞰长江之深。隋州刺史刘长卿题诗曰:“孤城上与白云齐”。因以白云为名。

按:此条《说郛》置于刘澄之《鄱阳记》下,《汉唐方志辑佚》置于徐湛《鄱阳记》下。《太平御览》卷一九四亭亦收此条,未注明撰者。《太平御览》卷七五湾、《太平寰宇记》卷一〇七皆收此条,未注明撰者。但此条记述发生的时间晚于刘澄之生活的时代,不应为刘澄之《鄱阳记》中的记述,《说郛》将其归入刘澄之名下显误。

刘长卿,《直斋书录解题》称其为“开元二十一年进士”[11]473,瞿州刊本《郡斋读书志》称其“开元末中进士第”,由《郡斋读书志》的校勘记知,袁州刊本中记刘长卿“开元二十一年进士”[12]843。徐松《登科记考》记载“刘长卿字文房,河间人。开元二十一年徐徵榜及第”[13]265。据《新唐书·艺文志》,刘长卿“至德监察御史,以检校祠部员外郎为转运使判官,知淮西鄂岳转运留后、鄂岳观察使。吴仲孺诬奏,贬潘州南巴尉,会有为辨之者,除睦州司马,终随州刺史”[14]1604。由此来看刘长卿与鄱阳发生关联的时代当在其“知淮西、鄂岳转运留后”之时。据《旧唐书》卷一一《代宗纪》,大历八年四月“戊午,以太仆卿吴仲孺为鄂州刺史、鄂岳沔等州团练观察使”[15]302。据此,则刘长卿为吴仲孺所诬当在大历八年四月以后。又《宋高僧传》卷八《唐睦州龙兴寺慧朗传》,载慧朗于开元十三年九月卒,“至大历十二年,新定太守萧定述碑,司马刘长卿书,刺史李揆篆额”[16]188。则大历十二年刘长卿即已在睦州司马任上。由此来看,刘长卿与鄱阳地区发生关联的时间区间当在至德至大历十二年之间。则此记载不应早于至德年间。而前面我们已经论述了徐湛的生活年代当在隋唐之际,与此条文献中刘长卿的时代不合。因而此条佚文当出自王德琏《鄱阳记》,且可以以之框定王德琏的生活年代当与刘长卿相近或在刘长卿之后。

2、清湾在县东南七里。隋开皇中,太守梁文谦莅官清洁,取此湾水以自供,人思其德,号为清湾。

按:此条《说郛》置于刘澄之《鄱阳记》下,《汉唐方志辑佚》置于徐湛《鄱阳记》下。《太平御览》卷七五湾、《太平寰宇记》卷一百七鄱阳县亦收此条,未注明撰者。据《隋书》记载,梁文谦“开皇十五年,拜上州刺史。炀帝即位,转饶州刺史。岁余,为鄱阳太守,称为天下之最”[17]1676。可知梁文谦任职鄱阳太守当在隋炀帝时代,更在开皇年间之后。此事发生于隋开皇中,晚于刘澄之时代,自然不可能见载于刘澄之《鄱阳记》。《说郛》将其置于刘澄之名下,显误。《太平寰宇记》转引时作“清洁湾”。

3、怀蛟水,一名孝经潭,在县南二百步。江中流石际有潭,往往有蛟浮出时伤人焉。每至五月五日,乡人于此江水,以船竞渡,俗云为屈原攘灾,承前郡守县彩以赏之。刺史张栖贞以人之行莫大于孝,悬《孝经》标杆上赏之,而人知劝。俗号为怀蛟水,或曰孝经潭。

按:此条《汉唐方志辑佚》置于徐湛《鄱阳记》下,《太平御览》卷六六潭亦收此条,未注明撰者。张栖贞于《旧唐书》《新唐书》无传,《朝野佥载》有这样一条记载:“周夏官侍郎侯知一年老,敕放致仕。上表不伏,于朝堂踊跃驰走,以示轻便。张悰丁忧,自请起复。吏部主事高筠母丧,亲戚为举哀,筠曰:“我不能作孝。” 员外郎张栖贞被讼诈遭母忧,不肯起对。时台中为之语曰:‘侯知一不伏致仕,张琮自请起复,高筠不肯作孝,张栖贞情愿遭忧。皆非名教中人,并是王化外物。’兽心人面,不其然乎!”[18]37此处张栖贞纯孝,与“怀蛟水”条中相合,当为同一人。可知张栖贞与侯知、张琮、高筠为同时代人,且与《朝野佥载》作者张鷟时代相近,应为武则天时代之人。我们已经论述了徐湛的生活年代当在隋唐之际,与此处时代相去较远。而前文论及的王德琏生活年代当与刘长卿相近或在刘长卿之后,完全可以记述张栖贞事。则此条应出自王德琏《鄱阳记》,而非徐湛《鄱阳记》。

4、(石藏山)中有钟乳十数穴。

按:此条《汉唐方志辑佚》置于王德琏《鄱阳记》下,并标明源出《寰宇记》卷一〇七浮梁县。《太平寰宇记》一〇七卷载:“石藏山,在县西六十里。徐湛《鄱阳县记》云:‘中有钟乳十数穴’”[4]2136。《舆地纪胜》同引此条,与《太平寰宇记》所引无疑,但书名作“徐湛《鄱阳记》”。“《鄱阳县记》”当为《太平寰宇记》引书时误衍一“县”字,则此条实为徐湛《鄱阳记》所载。

3 新辑《鄱阳记》佚文

刘纬毅《汉唐方志辑佚》对现存地志文献进行了穷尽性爬梳,辑佚内容较全,所收罗之山经地志文献极其丰富。较之清代辑佚成果,堪称后出转精。但囿于时代所限,辑录时尚无完备的检索工具,因而仍存在部分漏辑条目。就《鄱阳记》来看,刘书虽然核查了《太平御览》《永乐大典》《路史》《舆地纪胜》等材料中的引文,但是仍存在漏辑者。我们复续补漏收之文,将其过录于下,并略作申说。

1、人语有吴楚之音。(《舆地纪胜》卷二十三饶州风俗形胜)[19]584册,264

按:此条《舆地纪胜》引文作“王德建《鄱阳记》”,“王德建”显为“王德琏”之误。刘纬毅误将此条置于王德琏《饶州记》下,误,当移置《鄱阳记》。

2、(小雷岗)今小雷岗是也。(《舆地纪胜》卷二十三饶州景物下)[19]584 册,266

按:此条《舆地纪胜》引作“王琏记云”,据《七谈》所载“叙风土人物张仁有说,徐濯有论,王德琏有记”来看,此处“王德琏有记”与“王琏记”意合,此处“王琏记”即为“王德琏记”之误写。此条当归于王德琏《鄱阳记》。

3、(独角山)有独角兽居之。(《舆地纪胜》卷二十三饶州景物下)[19]584 册,266

按:此条《舆地纪胜》引作“王琏记载”,与上条同。刘纬毅误将此条置于王德琏《饶州记》下,误,当移置《鄱阳记》。且刘书作“(独角山)有独角善居之”[1]393,“善”显为“兽”之误,当据正。

4 结语

许多旧方志、类书中的佚文长期不为人所注意,以往的辑佚者又受制于检索工具的落后而无法对这些佚文进行详尽搜罗,这就导致了研究过程中材料的不完备。充分重视辑佚在研究过程中的意义与价值,通过传统文献学的研究方法,特别是辑佚方法的使用,可以辑得诸多以往研究中未见的新材料。这些材料往往可以提供新证,甚至可以补上研究过程中重要的阙环。同时,对于新辑得的材料不应仅仅局限于文献学本体的研究,更应发挥其史料价值。新见材料的意义并非仅有填补文献缺失、补充经籍佚文的单一价值,其中所潜藏的语言特点、历史事实、思想意蕴等,完全可以作为语言学、历史学、思想史等相关学科的研究材料。周法高曾经指出,“二十世纪以来对中国学问的研究,和清代的学术研究有着基本的不同,那就是利用新材料、新方法、新观点来研究的结果”[20]126。王国维将“新材料”概括为殷墟甲骨、流沙坠简、敦煌文书、内阁档案、四裔遗文等类目。这些新材料并非都是由地下新见的、前人未曾寓目的材料,而是也包括以往就存在于纸面但却不为人所重视的材料。佚文便属于第二类材料。仅以本文所考证的三种今见《鄱阳记》类文献为例,这些佚文为我们提供了隋唐时期鄱阳地区的环境史,特别是动植物分布的第一手材料。在利用传统的考据学方法探明佚文的作者与时代、纠正以往辑佚成果的疏失、探求到新的前人未见佚文之后,可以采用环境史的研究方法对新见材料进行剖析。以此为依傍探讨隋唐时期鄱阳地区的环境史实,可以帮助我们厘清隋唐时期鄱阳地区的环境特点和人地关系。当前从事辑佚工作者往往停留在作者生平、版本考辨、存文情况、佚文辑补等文献本体研究的层面,而对于新辑录材料在其他相关学科上运用的思考则较少。其实我们所见的佚文,虽是片羽吉金、鸿爪雪泥,但却往往保有第一手材料,是对于特定事件的宝贵记录,往往可以助益相关学科的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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