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迈向数字文明社会
——《提升全民数字素养与技能行动纲要》的时代价值与图书馆的时代使命

2021-01-07 12:01程焕文
图书馆论坛 2021年12期
关键词:读写能力全民文明

程焕文

在人类社会发展进程中,文字是告别愚昧时代进入文明社会的重要标志,以文字读写能力为主的全民素养则是衡量文明社会进步的基本尺度;互联网是人类社会从文字文明社会迈入数字文明社会的重要标志,以数字素养与技能为主的全民素养则是衡量文明社会进步的高级尺度。

“素养” 一词源自英文 “Literacy” 的翻译,本意为读写能力,即熟练使用文字的能力。因为找不到对应的汉语词汇,所以在20世纪通常把“Literacy” 译为 “扫盲” 或 “识字”,十分生动形象,但是其意义并不完整准确。21世纪前后,“Information Literacy”“Digital Literacy” 渐次由欧美流入,图书馆界同样难以找到对应的汉语词汇,于是 “素养” 成为“Literacy” 的通行翻译,“信息素养”“数字素养” 成为流行的翻译术语。虽然中文“素养”的含义远比英文“Literacy” 的词义宽泛,且学界一直在努力做各种各样的界定,但是,不管如何定义,“素养” 的本质和核心仍然是指文字的读写能力、数字的读写能力,或者二者兼而有之。正因为如此,“素养” 所指“Literacy” 也就不约而同地成了约定俗成。

素养(Literacy)发展与学校教育、社会教育、书籍传播密切相关。 以全民素养(National Literacy)的发展水平为依据,中华文明大致经历了“士人文明社会”、“大众文明社会” 和“全民文明社会”,目前正在迈向“数字文明社会”。

1 士人文明社会

在20世纪初废科举兴学堂之前,中国教育主要是私塾和书院之类的学校教育,普通民众大多没有接受学校教育的机会,文盲始终居于社会的大多数。虽然由于造纸术和印刷术的发明,书籍的传播范围和可获得性从简帛,到纸写本,再到手工印本,经历了几次几何级数的增长,但从全社会来看,文盲一直占绝大多数,具有文字读写能力的民众主要是占全民少数的士人。士人作为读书人,是中华文明所独有的一个精英社会阶层。他们学习知识,传播文化,既是国家政治的参与者,又是中国传统文化的创造者、传承者,且占据中国古代具有文字读写能力的民众绝大多数。所以,中国古代社会可以称为 “士人文明社会”。

2 大众文明社会

20世纪初,现代教育兴起,公立学校的普遍设立使普通大众有更多接受学校教育的机会;以公共图书馆的普遍设立为标志的社会教育兴起,使没有机会接受学校教育的普通民众也有了接受教育的机会。与此同时,现代机械印刷术的传入使得书籍的传播范围和可获得性进一步扩大。于是,“扫盲”“识字” 开始登上历史舞台,成为平民教育的重要内容和公共图书馆的重要使命。正因为如此,鉴于世界各国教育发展不平衡,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和国际图书馆协会联合会一直把“信息、读写能力、教育和文化” 作为公共图书馆的主要使命[1]。

1949年,中国人口文盲率高达80%,农村文盲率更高达95%以上[2]。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宪法规定公民有受教育的权利和义务,普及小学教育成为基本国策,扫盲成为全社会的任务和运动。1985年颁行的《中共中央关于教育体制改革的决定》确立普及九年义务教育,标志着中国迈入现代文明社会[3]。民众文字读写能力随之提高,文盲率迅速下降,1982年文盲率降为34.49%,1990年降到22.21%,2000年进一步降到9.08%[3],社会文明程度达到世界先进水平。

在此过程中,公共图书馆的民众“素养” 教育职能亦经历了从中华人民共和国初期的 “扫盲”“识字” 到改革开放后阅读推广的根本性转变。与此同时,“素养” 的内涵开始发生重大变化。1984年2月,教育部发布的《印发〈关于在高等学校开设“文献检索与利用” 课的意见〉的通知》指出:“这是一门很有意义的课,凡有条件的学校可作为必修课,不具备条件的学校可作为选修课或先开设专题讲座,然后逐步发展、完善。”[4]从此,文献检索能力成为大学生“素养”教育的基本内容,并且经历了从文献检索到信息检索的发展。总的来看,21世纪前,这种 “素养” 教育不伭名称如何,基本上都囿于高校学生的素质培养。

3 全民文明社会

进入21世纪后,中国迅速进入 “全民文明社会”。从“素养” 角度来看,至少有以下几个显著标志。

(1)基本实现了全民具备文字读写能力。2021 年公布的第七次全国人口普查数据显示,文盲率降为2.67%[5]。

(2)推广全民阅读成为国策。自2014年“倡导全民阅读” 第一次写入政府工作报告起,到2021年政府工作报告指出推进城乡公共文化体系一体建设,创新实施文化惠民工程,倡导全民阅读,“全民阅读” 连续8次写入政府工作报告。2018年1月1日实施的《公共图书馆法》规定推动、引导、服务全民阅读是公共图书馆重要任务。建设学习型社会、书香社会成为基本国策,全民阅读率逐年攀升。

(3)互联网普及程度达到国际先进水平。1997年,中国上网计算机数仅29.9万台,上网用户数仅62万[6];2000年,上网计算机数、上网用户数分别上升到650 万台、1,690 万[7]。2010 年,中国网民规模4.2 亿,互联网普及率31.8%,手机网民2.77亿[8];2020年,网民规模升至9.4亿,互联网普及率升至67.0%,手机网民多达9.32亿[9]。

互联网的迅速普及促使图书馆界迅速将信息素养教育从高校学生转向大众。以“爱课程” 网的开放课程为例,图书馆界提供的信息检索课程有12门、信息素养课程有8门,其中影响广泛的有武汉大学黄如花教授主讲的“信息检索”、中山大学潘燕桃教授主讲的“信息素养通识教程:数字化生存的必修课” 等课程;其他学科提供的与数字素养相关的课程也不少。

4 数字文明社会

2021年9月,中国网民规模高达10.11亿,互联网普及率升至71.6%,手机网民用户多达10.07亿[10]。在10亿网民开启“十四五” 数字经济发展新篇章的时刻,2021年11月5日,中央网络安全和信息化委员会印发《提升全民数字素养与技能行动纲要》 ( 以下简称《行动纲要》)[11],标志着中国开始从以文字读写能力为主的全民文明社会迈入文字读写能力和数字读写能力并重的全民文明社会的高级阶段——数字文明社会。

(1)提升全民数字素养与技能成为国家发展战略。《行动纲要》指出:“提升全民数字素养与技能,是顺应数字时代要求,提升国民素质、促进人的全面发展的战略任务,是实现从网络大国迈向网络强国的必由之路,也是弥合数字鸿沟、促进共同富裕的关键举措。”“立足新时代世情国情民情,要把提升全民数字素养与技能作为建设网络强国、数字中国的一项基础性、战略性、先导性工作,切实加强顶层设计、统筹协调和系统推进,注重构建知识更新、创新驱动的数字素养与技能培育体系,注重建设普惠共享、公平可及的数字基础设施体系,注重培养具有数字意识、计算思维、终身学习能力和社会责任感的数字公民,促进全民共建共享数字化发展成果,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社会高效能治理、人民高品质生活、对外高水平开放,为我国开启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新征程和向第二个百年奋斗目标进军注入强大动力。”[11]

(2)提升全民数字素养与技能成为国家发展目标。《行动纲要》提出的发展目标是:“到2025年,全民数字化适应力、胜任力、创造力显著提升,全民数字素养与技能达到发达国家水平。”“2035年,基本建成数字人才强国,全民数字素养与技能等能力达到更高水平,高端数字人才引领作用凸显,数字创新创业繁荣活跃,为建成网络强国、数字中国、智慧社会提供有力支撑”。[11]

(3)提升全民数字素养与技能的关键是“三个着力”。《行动纲要》指出,提升全民数字素养与技能在行动上,一是着力发展数字基础设施、优化数字资源供给、完善数字环境保障;二是着力构建覆盖全民、城乡融合、公平一致、可持续、有韧性的数字素养与技能发展培育体系;三是着力拓展全民数字生活、数字学习、数字工作、数字创新四大场景,从而激发全民建设网络强国和数字中国的积极性、主动性、创造性,提升全民数字化适应力、胜任力、创造力,增强人力资本积累,拓展人口质量红利,厚植创新发展新优势,为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提供强大的数字动力支撑和坚实的人力资源基础。[11]

(4)提升全民数字素养与技能的根本是“三种能力”。从指导思想到发展目标,《行动纲要》反复强调“提升全民数字化适应力、胜任力、创造力”。这“三种能力” 是全民数字化能力的最新全面概括,适应力是生活能力,胜任力是工作能力,创造力是竞争能力,三者层层递进,步步高升,不可或缺,共同构成了有机的全民数字化能力整体。为此,《行动纲要》围绕丰富优质数字资源供给、提升高品质数字生活水平、提升高效率数字工作能力、构建终身数字学习体系、激发数字创新活力、提高数字安全保护能力、强化数字社会法治道德规范7个方面部署了主要任务和重点工程[11]。

5 新概念新使命新任务

《行动纲要》对数字素养与技能做了最新的国家界定:“数字素养与技能是数字社会公民学习工作生活应具备的数字获取、制作、使用、评价、交互、分享、创新、安全保障、伦理道德等一系列素质与能力的集合。”[11]毫无疑问,这个定义无伭是在内涵上,还是在外延上,都极大地丰富和拓展了图书馆学界和业界有关数字素养与技能的认知和界定,为图书馆学界和业界开展数字素养与技能教育开辟了广阔的发展空间和灿烂的发展前景,意义重大,影响深远。

《行动纲要》昭示了提升全民数字素养与技能高潮的到来。在这个时代浪潮中,《行动纲要》就是图书馆学界和业界开展数字素养与技能教育的行动指南。图书馆学界和业界应以长期开展信息素养和数字素养教育的先发优势和雄厚实力,以提升全民数字素养与技能为新时代的新使命和新任务,积极开展与社会各界各阶层的多种形式的合作,全力开展和参与提升全民数字素养与技能的各项具体行动。

在丰富优质数字资源供给方面,充分发挥自身优势,“开发设立数字素养与技能培训网站、移动应用程序和公众账号等为数字资源提供多样化获取渠道”;“围绕数字生活、工作、学习、创新等需求,运用视频、动画、虚拟现实、直播等载体形式,做优做强数字素养与技能教育培训资源”,“向社会提供优质免费的数字教育资源和线上学习服务”;“积极开放教育培训资源,共享优质数字技能教学案例,推动数字技能教育资源均衡配置”,共同“实施互联网平台数字培训开放共享行动,推动平台向社会开放培训资源”;“丰富体验学习、尝试应用、经验交流、互助帮扶等老年人、残疾人数字技能培训形式和内容”,“探索线上线下融合的老年人、残疾人数字技能培训模式”,“建设适老化全媒体课程资源”。[11]

在提升高品质数字生活水平方面,共同培育智慧家庭生活新方式,提高智慧社区建设应用水平,丰富新型数字生活场景,开展数字助老助残行动。

在提升高效率数字工作能力方面,共同提高产业工人、农民、新兴职业群体、妇女的数字技能,领导干部和公务员的数字治理能力。

在构建终身数字学习体系方面,共同提升学校数字教育水平,完善数字技能职业教育培训体系,建设数字技能认证体系与终身教育服务平台。

在激发数字创新活力方面,共同打造企业数字化竞争力,探索数据驱动科研新范式。

在提高数字安全保护能力方面,共同提高全民网络安全防护能力,强化个人信息和隐私保护。

在强化数字社会法治道德规范方面,共同引导全民依法规范上网用网,提高全民网络文明素养,强化全民数字道德伦理规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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