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党团组织成立初期的红色读书会研究*

2021-01-07 10:00:54凌冬梅
图书馆 2021年11期
关键词:党团组织读书会会员

赵 青 凌冬梅

(1.成都体育学院图书馆 成都 610041;2.嘉兴南湖学院图书馆 浙江嘉兴 314000)

早期的马克思主义者,多有利用读书会宣传介绍马克思主义的经历[1]。四川的早期马克思主义研究中,穿插了有关读书会的简介,但尚未见专题报告。文章采用文献调研的方式,基于档案文献等原始记录史料,以当事人回忆为主的回忆录、革命文件汇集,以及《中国新方志数据库》收录的志书材料等,详细搜集有关四川党团组织成立初期红色读书会的史料,考证其主要成员、活动方式,归纳其主要特点,梳理了早期马克思主义在四川的传播脉络,并探究了红色读书会对四川党团组织发展的贡献。

1 前言

学术界对建党初期的定义存在争议,时间起点方面有以五四运动(1919)的爆发为界限的,也有以中国共产党早期组织的创立为起点的,还有以一大(1921)召开为标志的;中共三大(1923)、中共四大(1924)、大革命的失败(1927)均被不少学者认定为建党初期的时间截点。四川虽在1922年就有3名共产党员(1922年陈独秀向共产国际汇报“四川三人”,成都王右木,重庆唐伯焜、周钦岳),但最早的党组织却是在1923年秋成立的,由于负责同志王右木于1924年夏后失踪,其遗留书信后大多毁于火灾,党小组活动情况可考资料极少;中共成都特别支部委员会成立于1926年。鉴于四川党组织建立的特殊性,本文将四川党团组织成立初期的时间设定为1919—1927年。

所谓红色读书会,是指民主革命时期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读书会,主要由中国共产党、青年团及与党团有关的进步人士创办,在中国革命史上发挥过重要作用。党中央和团中央在成立初期,十分重视利用读书会宣传介绍马克思主义,读书会也是党和团得以迅速发展壮大的重要渠道之一。但是学界对党团创建时期的红色读书会的关注则稍显不足。在学术著作中,红色读书会仅简略提及,十分零碎,散见于各类方志、传略、回忆录之中;文章多侧重于对红色读书会的回忆、介绍,学术性的专题研究较少。宏观研究方面:樊宪雷(2017)在《革命时期的读书会》一文中,从党的文献角度,指出了读书会对中共创建、中国革命的重要性;陶善耕(2015)在《共产党人主导的河南早期读书组织和藏书机构》中提及河南省的部分早期红色读书会;凌冬梅(2020)在《中共创建时期进步读书会的研究》中明确提出进步读书会在中国革命史上扮演过十分重要的角色,建议对中共创建时期进步读书会进行梳理与研究[2];张赟玥、凌冬梅(2020)在《民国时期四川地区读书会的发展探究》中对四川党团组织创建初期的读书会略有涉及。专题性研究方面:凌冬梅(2016)通过新塍青年读书会梳理了马克思主义在嘉兴的早期传播,(2018)通过对乙丑读书社的考论总结出其促进了进步思想在台州的广泛传播并促进了临海乃至台州党组织的建设;赵青、凌冬梅(2020)通过王右木的成都马克思读书会考证出它是中国社会主义青年团(以下简称社青团)成都地委和四川党组织的建立基础。

如何团结群众、发展党员团员,是党团发展进程中重要的组织问题,尤其是创立初期的党团组织多处于秘密状态,公开直接地发展党员、团员是难以想象的事情。对党团组织成立初期的红色读书会进行研究,可填补基于红色读书会视角的党团创建史研究,梳理马克思主义早期传播脉络。

2 四川党团组织成立初期的红色读书会

在中国共产党的初期历史发展中,党组织是秘密的,团组织是公开或半公开的,党的许多工作以团的名义进行。故而在党团组织成立的初期,团的活动和工作相对活跃并且影响较大。本文将四川的红色读书会分为党、团和与党团有关的进步人士自发组建三个部分进行考究。

2.1 党组织和中共党员组建的红色读书会

2.1.1 成都马克思读书会

该读书会是由四川第一位共产党员王右木组织成立的,恽代英在成都期间也参与了对读书会的指导。它为四川培育了一批革命骨干,为中国共产党在四川的发展壮大打下了思想基础和组织基础。

1920年夏,王右木曾约数位同乡在寓所闲谈,表示他将组织一个读书会,望大家能加入。1920年秋,读书会在成都皇城内明远楼(旧址位于今四川省科技馆)[3]正式成立。“除了思想顽固者外,即使思想模糊、对现状认识不清,但对社会现实不满的人,只要有在会的会员一人介绍就可以参加了。”[4]读书会早期的活动经费主要由王右木赞助,他曾多次向团中央写信提及读书会活动经费困难,期望能获得中央的补助;恽代英在成都期间也向王右木提供过一定的资金支持。读书会活动大多以半公开或秘密方式进行,活动形式也灵活多变,主要有:阅读、学习进步书刊,分组开展研讨会,组织演讲、报告活动,开办工人夜校、平民识字班,积极参与社会活动。读书会阅读的书刊主要有《新青年》《觉悟》《东方杂志》《向导》《晨报副刊》《共产党月刊》《先驱》等进步报刊,陈望道译《共产党宣言》,恽代英译《阶级争斗》,以及《欧洲社会主义思想史》《劳农政府》等书籍。读书会较为自由,人员流动较大,可考的读书会会员65人,有时旁听的也有百人之多,1923年夏时会员曾多达八九十人。

该读书会经历了5个时期:①初创期为成都高师内部读书会。最初主要传播新文化思想,随着王右木接受马克思主义洗礼,读书会也于1921年2月发展为旨在传播马克思主义的读书会。②扩大发展期为《人声》旬报附设机构。1922年2月7日,《人声》旬报正式发行,成为西南地区第一份宣传马克思主义的刊物。为更好传播马克思主义,王右木将读书会扩大为成都各校互通共享的读书会,并作为《人声》旬报附设机构,旬报成员同时加入读书会。③快速发展期为社青团成都地委下属机关。社青团成都地委成立后,向团中央报告社青团是在读书会的基础上成立的,并将其作为下属机关,用以接触具有新思想的青年,并用其扩充团员、训练团员。④更名时期为社会科学读书会。1923年11月,党中央和团中央的《教育宣传问题议决案》颁布后,不少团读书会进行了更名。张霁帆在1924年7月致信团中央提到读书会“现改为社会科学读书会”,并再次提及将读书会用来吸收新同志及训练同志。⑤转入秘密活动时期。团成都地委某同志1924年秋致信恽代英时写道,读书会活动于五一节后停止;1925年底,裴紫琚在给余泽鸿的信中言及,刘愿庵拟将“社会科学读书会等团体合组一四川青年社”,说明读书会转入秘密活动,不再作为团下属机关在团工作会上进行报告,也不在与团中央的书信中提及。

读书会为川渝地区团组织、党组织培养了骨干:童庸生、杨仲康、刘度、蒋雪邨、康明惠、裴紫琚等均为川渝两地社青团骨干;刘亚雄、钟善辅、黄钦、梁国龄等成为中共成都独立小组(1923)成员,邹进贤任中共綦江支部(1925)第一任书记,杨闇公任中共重庆地方执行委员会(1925)第一任书记,刘愿庵担任中共成都特别支部委员会(1926)第一任书记等。读书会还向全国党团组织输送血液,余泽鸿、张霁帆、廖恩波、杨尚昆均在全国党团革命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篇章。

2.1.2 泸县马克思学说研究会和川南师范读书会

1921年恽代英到川南师范任教务主任,他到校后进行了包括“新辟图书阅览室,购置大量进步书刊和报纸”在内的教育改革,为研究会和读书会的建立奠定了良好的基础。

1922年5月5日,研究会正式成立于川南师范,会场也暂定川南师范。这个研究会带有一定的读书会性质,主要研究马克思学说,搜集、销售关于马克思学说之书报,并刊行本会会员及会外关于研究马克思学说之论文,专门设有图书干事一人,“负责征集会员所有并调查购买关于马克思学说之书报、编辑目录、并保管之”。研究会每周召开一次讨论会,对会上讨论内容均有严格要求。研究会成立大会时,成员主要为川南师范及其附小的老师,仅有几名学生。同月的一个周日下午,在研究会的基础上,会员们组织成立了泸县地方社青团。

1922年暑假,时任校长的恽代英专门赴上海购买图书和仪器。在这期间,四川爆发军阀战争,支持改革的杨森败北,泸州的封建势力活跃起来,恽代英回川后被解职。校方为安抚学生,暂留其继续在校任教。恽代英利用这个时机,在川南师范组织了若干读书会,吸收广大的进步青年参加,各读书会分散活动,由恽代英辅导[5]。读书会成立于1922年11月8日以后(恽代英返校),主要在百子图、西昌馆、邓家花园、龙马潭等处活动,阅读的书籍主要有《共产党宣言》《共产主义ABC》《新青年》等,成员都要写学习心得,恽代英会时常进行抽查。读书会会员主要有戴学勤、李利之、张霁帆、穆世济、余泽鸿、秦云阶、贺寿、孙如先、钟心见[6]。

研究会是泸县地方社青团成立的基础,读书会是团的外围组织,他们为泸州团组织筛选了进步青年,也为四川乃至全国党团组织培养了骨干力量。

2.1.3 江安省立第三中学读书会

1927年秋,泸州起义失败后,川南师范被驻泸部队二十二军的师长赖心辉查封停办。江安省立第三中学为失学学生创办了师范科、文科各一班。前去就读的学生中,有中共党员郑国猷、梁宗诚、何亲佐、廖思恩、龚级门、蔡祺先、何邦文、王星其、王君朗、张心诚等十多人,经川南师范党组织研究决定,由他们组建成立了省三中支部。这是江安县第一个共产党组织,由川南特委直接领导。党支部成立后,迅速开展了党的宣传工作和组织工作。他们组织了小型读书会,鼓励同学们阅读进步书刊。同时,他们还通过川南书店运来《新青年》《火星》《浪潮》《红旗》等进步书刊,在学校出售[7]。读书会向三中师生传播了新文化,为党组织在江安的发展奠定了思想基础。

2.2 团地委或团员组建的红色读书会

1923年10月,中共中央颁布《教育宣传委员会组织法》(以下简称组织法),要求由“中国共产党和中国社会主义青年团两中央协定委派委员组织教育宣传委员会”[8]555,还规定“各地方至少当组织读书会性质的马克思研究会(表面上可取任何名目)。同时可以吸收非同志。此等读书会由地方教育宣传委员组织之。读书会根本材料可用函授部之讲义”[8]558。

2.2.1 以成都为代表的川西团

社青团成都地委成立后就将成都马克思读书会作为其下属机关,团成都地委曾于1923年7月向团中央汇报读书会每周六开会,另有开会召集名册一本,图记一方。团成都地委将读书会作为总部,同时设立各分部读书会。团会议时也有专人汇报读书会的各项事宜,袁诗荛、童庸生、黄钦、廖恩波都曾负责过读书会事务。邹进贤曾在1923年12月3日的日记中记录道:“在华西学校借他们创设读书会,藉此攻伐帝国主义之一部”,“总部读书会之赴会会员,本支部一因人少,再因已在华西成立读书会之事实,本支部当函复总部,不能赴会”[9]。王右木在给施存统写信介绍团内事务时,曾提到人民出版部读书会,“取其部卷小易读毕也,邀请同学来读”,由于同学参与积极性不如马克思读书会,因而活动仅有一次。

2.2.2 以泸州、宜宾为代表的川南团

泸县社青团是在研究会的基础上组织成立的,其亦将研究会作为其下属机关,在汇报给团中央关于团的成立问题的信中,附有研究会简章。之后,研究会改名为社会科学研究会。团中央1925年10月24日关于泸州来信摘要中提到:“本校所属之读书会应切实整顿进行,至少每星期开讨论会一次。”[10]380

宜宾图书共阅会是郑佑之于1922年秋在宜宾合什乡成立的,旨在传播马克思主义的读书组织。郑佑之负责指导进步青年学习研究马克思主义,进行反帝反封建的宣传斗争,启发民众觉悟[11]。为能更好地指导会员阅读,郑佑之邀请张兴钰为共阅会介绍了书目和购书地点,张兴钰赞共阅会是“提倡新文化的根本”[12]。共阅会主要学习《共产党宣言》《中国共产党宣言》《向导》《新青年》《中国青年》等进步书刊。郑佑之于1925年2月21日成立了宜宾县第一个青年团支部——普岗寺团支部;次日,他写信给赵一曼,要她抓紧做好白花场团支部成立前的准备工作,立即成立读书会或图书共阅会[13]。图书共阅会是为宜宾团组织筛选进步青年的重要组织,郑佑之认为:“这个会可以不必择人,只要他有心来,就可以叫他入会。入会以后果真有觉悟了,才介绍他入青年团。”

宜宾青年读书会是刘愿庵与尹绍洲、陈宣三、郑量澄等人,于1924年秋在文重街“平民社”内成立的。他们吸收了刘春晖、熊吉安、包慎文、李筱文等人,以及叙联中、宜女中、明德中学等各校师生共50余人参加[14]。该读书会主要学习《共产党宣言》《唯物史观》《资本论》等书刊,每周日上午举行例会,由专人指导阅读要点,会员进行释疑并交流学习心得。1925年初,刘愿庵在宜宾城区主持会议,将读书会改组为“叙府青年改造社”,以引导青年改造思想、改造社会为目标。改造社在原有会员的基础上,又吸收了一批商号的青年店员、学徒参加。公推出来的会长尹绍洲在成立大会上陈词:我们要读书,但不要读死书,要学以致用;我们要关心国家大事,接近工农民众,努力传播新思想、新文化。青年人应带头肩负起改造社会的重任,推进民主,崇尚科学和进步,把国家民族的自由解放放在首位,这是我们的使命[15]。改造社解放了青年的思想,与宜宾团组织合作,引导青年投身革命。

1927 年宜宾“四·一〇”事件后,由党组创建的中山学校被查封,回家暂避的龙世舜集结原在校的同学和一些进步青年,在龙潭乡佛龙寺组织青年读书会。他们晚上学习革命书籍和党的文件,用从学校带回的一部人工油印机翻印文件和宣传品。读书会后被人告发,遭到破坏[16]。该读书会在龙潭乡宣传了革命道理,发展了革命力量。

2.2.3 以绵阳为代表的川北团

1927年,三民主义研究会骨干谭德政、赵利群、邹扶鹏、冯希贤、李传玺等人成立进步组织涪波社,大约有社员20—30人。其宗旨是坚持信仰共产主义、研究马列学说、打倒军阀、反对帝国主义。同年,涪波社骨干谭德政、邹凤平在中坝入团,建立了绵阳市第一个共青团组织。中共三台县委党史研究室将当地涪波社认定为党的外围组织,认为其是按照共青团的组织原则建立的[17]。入社须本人申请,两人介绍,经批准方为社员,入社后必须遵守纪律,保守秘密。

2.2.4 以内江为代表的川东团

为传播马列主义,做好宣传教育,1923年夏,团成都地委干事廖恩波利用回内江老家过暑假的机会,效仿成都马克思读书会的形式,与黎灌英、谢独开、廖释惑等进步青年一道,在太平巷杨家祠堂内秘密组织了一个读书会[18]。该读书会成员主要为内江县立中学的学生和一些社会青年,主要阅读《向导》《新青年》《中国青年》《学灯》等报刊和其他介绍马克思主义、社会主义的文章。会员们还利用周日进行聚会,畅谈读书体会,探讨、辩论一些社会问题。为教育群众,扩大影响,会员们还经常上街讲演,宣传反帝反封建的革命思想[19]。同年,读书会的优秀会员先后加入了内江社青团。这个读书会从思想上、组织上为后来的内江党组织创建奠定了根基,也为内江党组织选拔了人才,其可考的成员中,有七人后来成为中国共产党员。

2.3 自发组建的红色读书会

早在1920年,毛泽东就在《读书会的商榷》一文中号召成立读书会以共享好书、交流阅读,从而推广进步书刊、传播进步思想、团结各阶层群众。新文化运动后,四川各校进步青年热衷于了解先进思想,学习新文化知识。他们或为减少经济支出,或为分享交流,自发组建了读书会。

2.3.1 成都社会主义读书会

成都社会主义读书会成立于1919年3月,是由成都甲种工业学校和第一师范中爱好足球的陈毅、刘弄潮等10名学生自发组建起来的共享阅读的读书会。读书会会员志趣相投,每人凑5角钱买书,陈毅多出了3角。读书会没有会长,以陈毅为领导。最初读书会只是读书而已,没有明确的目的,纪律也不严明,但是相互约定每个人都有发现新文章、新刊物并给大家介绍的义务。初时,有人提议将读书会命名为“新文化读书会”,后来陈毅根据吴玉章1917年秋在北京留法勤工俭学学校开学典礼上的讲话,主张将其命名为“社会主义读书会”,获得全员一致认可。五四运动后,读书会迅速发展,不仅有中学生,还有高师的学生,如袁诗荛、肖华清等。

1920年夏,读书会邀请吴玉章在高师致公堂进行讲演,同时广邀成都各校进步学生参加,袁诗荛任临时主席,肖华清和刘弄潮作记录。吴玉章开门见山地提点道:“科学的社会主义,就是马克思主义。”讲演后,读书会会员深受启发,将读书会改名为“马克思主义读书会”,并进行扩大,“真有研究的同志”都欢迎入会。王右木被公推为指导,负责拟定读书大纲、分组学习讨论、报告心得纪要。在其指导下,读书会主要研究马克思的经济学、新哲学、政治学,还学习了陈望道翻译的《共产党宣言》、恽代英翻译的《阶级争斗》等。读书会会员积极参与社会实践:1920年冬,成都发生军学冲突,学生举行示威游行,会员们在王右木的指导下,推动学联到重庆争取支援;1922年夏,成都爆发争取教育经费独立运动,读书会会员支持王右木,站在了最前线。此次运动后,川军总司令刘成勋发布《训令》要求将四川省立第一中学全体学生斥退,并传讯读书会会员欧阳本义(阳翰笙)、李开灼(硕勋)、刘弄潮等学生,大部分读书会会员为自保,离开了成都。

成都社会主义读书会与成都马克思读书会均受王右木指导,双方会员也有一定的交叉,是四川社青团成立的基础。1921年上半年,读书会开始酝酿成立社青团,清退了部分坚持自由主义的会员,袁诗荛负责前期组织,其毕业后由童庸生继任,刘弄潮负责宣传。青年团于1921年冬正式成立,地点在高师的某间教室[20]。各个学校设负责书记,第一中学是阳翰笙、第一师范是李永梧。青年团为支援教育经费独立运动,还在1922年6月11日的《国民公报》上发表了宣言。

2.3.2 三民主义研究会

三民主义研究会,是由江油龙绵师范学校学生谭德政与赵利群、邹凤平等人,于1927年上半年组织成立的,旨在组织青年学习和宣传孙中山的新三民主义,开展反帝反封建的爱国读书活动。后来其骨干成员又组建了作为绵阳团成立基础的涪波社,倡导学习研究马列主义,主张打倒军阀、反对帝国主义[22]。这些自发组织的红色读书会互相影响,为四川马克思主义传播作出了巨大贡献。袁诗荛毕业后利用自己教师的身份兴办阅览室,积极推广进步书籍,《人声》报创刊后他担任报纸的川北发行人,1923年下学期还指导学生建立读书会,学习革命理论和时事。

3 红色读书会的特点

3.1 以教师和学生为主力军

五四运动以后,新文化思潮涌入四川,四川教育系统内的教师和学生是最愿意主动接受新思想、新文化的人,他们或自发或受亲朋好友的影响,组织红色读书会,学习先进思想,了解先进文化。成都马克思读书会的组织者王右木为成都高师学监,且该读书会最早为高师内部读书会;成都社会主义读书会由甲种工业学校和第一师范的学生自发组成;宜宾图书共阅会的发起人郑佑之创办了普岗寺平民学校和柳嘉小学;涪波社的骨干为江油龙绵师范学校学生谭德政、赵利群等。这些读书会以发起学校为中心,向更多学校扩散,成为革命生生不息的源泉。

3.2 以阅读革命书籍为主

四川党团组织成立初期的红色读书会阅读书籍比较单一,以解放思想、传播马列主义的书刊为主。《资本论》《新青年》《先驱》是这些读书会的首选;党团组织的读书会,会有意识地阅读《共产党宣言》《阶级争斗》《共产党月刊》《向导》等革命书刊,扩大革命影响。为能让更多人阅读进步书刊,有的读书会组织手抄、油印图书,如成都马克思读书会、龙潭乡佛龙寺青年读书会;有的读书会设置机构销售进步书刊,如研究会设贩卖马克思学说之各种书刊的干事一名,江安省立第三中学读书会通过川南书店销售进步书刊。

3.3 活动形式多样化

这些读书会大多每周召开例会,并且展开多样化的社会活动。

其一,组织讲座。1920年夏,成都社会主义读书会邀请了吴玉章在高师进行演讲,广邀成都进步人士参加,由于参与者过多,最终改在高师致公堂进行。恽代英初到成都, 王右木就邀请他给成都马克思读书会演讲阶级争斗问题。

其二,召开大会。1923年5月5日,王右木、恽代英在西南公学召开“马克思诞生一百零五周年纪念会”,到会人数将近400人,会后有意愿加入马克思读书会的有50人之多。1924年秋内江反“三九”斗争时,内江读书会组织召开了公民大会,形成强大的舆论攻势,获得斗争的胜利。

其三,组织演讲、散发传单。成都马克思读书会结合五四运动、五一劳动节等纪念日、节日举行大型推广讲演。内江读书会也经常上街讲演,宣传反帝反封建的革命思想。

其四,积极参与社会斗争。1920年冬,成都爆发军学冲突,学生组织大规模示威活动,成都社会主义读书会积极参与其中。1922年夏,成都爆发教育经费独立运动,王右木任请愿代表团总指挥,其指导的成都马克思读书会和成都社会主义读书会站在了斗争的最前线。

3.4 以秘密扩大党团组织为目的

四川党团组织成立初期的红色读书会,以秘密扩大党团组织为目的。社青团成都地委成立后就将成都马克思读书会作为下属机关,用以接触具有新思想的青年和扩充团员;泸县社青团也主要从研究会中发展团员;郑佑之曾指导赵一曼在宜宾白花场成立读书会或者图书共阅会,并作出“先入会后入团”的指示;涪波社是绵阳共青团成员的主要来源,社员须团结进步同学,发展革命力量。

4 红色读书会的贡献

4.1 解放思想,促进马克思主义推广

四川党团组织成立初期的红色读书会,将四川人民从长期以来的封建统治思想中解放出来,在反对封建压迫与封建迷信、提倡男女平等、传播马列主义、灌输革新思想等方面作出了杰出贡献。这些读书会会员多为在校学生,他们毕业后前往各地任教,解放了当地的思想,促进了马克思主义思想传播。比如袁诗荛,毕业后前往南充中学任教,利用自己的教师身份,指导学生建立读书会,传播革命理论,罗瑞卿将军曾多次回忆袁诗荛对其走上革命道路有着巨大影响;杨尚昆同志也追忆其在四哥杨闇公的指引下参加了社会科学读书会,初步接触到了马克思主义学说;赵一曼在郑佑之的指导下加入了图书共阅会,阅读进步书刊,同当地团组织建立了联系,走上了革命道路;孙望龙早年参加宜宾青年读书会,学习进步书刊和马列主义著作,为和平解放宜宾作过努力[24]。

4.2 为党团组织筛选进步青年,培养骨干力量

成都马克思读书会、宜宾图书共阅会、内江读书会等在当地社青团成立以后,成为社青团接触进步青年,在青年之中宣传马克思主义的组织。在成都社青团成立大会召开之前,王右木就将成都马克思读书会会员名单提交给了团中央;郑佑之认为可以先介绍青年加入读书会或图书共阅会,入会后据其觉悟情况判断能否介绍其加入青年团。

团员们也在读书会活动中得到了充分的锻炼,杰出者成为党团组织的骨干。王右木曾在致施存统的信中提到,成都马克思读书会已培养出四五位能读书者,每期分担部分;读书会重要干事袁诗荛、童庸生、邹进贤、廖恩波、黄钦(君尧)、刘愿庵等,也成为川渝党团组织的杰出干部;黎冠英是内江读书会的组织者之一,1923年8月以后成为内江团的“办团”[10]207-208,1925年底担任第一任中共内江县特支书记;宜宾图书共阅会的赵一曼,1935年担任东北抗日联军第三军二团政委。

4.3 为组织法颁布和读书会组织积累宝贵经验

4.3.1 为组织法的颁布积累了宝贵经验

成都马克思读书会作为早期中共党员组织的读书会,一直有同志将其情况汇报给中央组织。在《四川革命历史文件汇集》收集的四川各地往团中央的信件中,1922—1923两年间,王右木去信13封,提及读书会的有8封;团成都地委或书记去信8封,提及读书会的有5封。其中涉及读书会会员,阅读书籍、经费以及活动情况、会员反馈等等。1923年7月,团成都地委在给团中央报告改选经过时,在所属机关名册中首先提及了马克思读书会名簿;在介绍团所属机关时也第一个介绍了读书会,“1.读书会(每星期六开会,已成立一年半,另有开会召集名册一本,图记一方)”[10]129-130。1923年1月,泸县地方团给团中央的第一封信内也附了研究会简章,规定“每次常会开会时,首由一人就前次指定研究之范围而演述其大概;次由各会员提出本星期所研究之心得及疑窦共同讨论;次由书记宣读本日讨论之结论,并指定下星期研究之范围”。1923年8月,恽代英当选团中央委员,后又参与中共上海的各项活动,他也是泸县马克思学说研究会和川南师范读书会的组织者,成都马克思读书会的指导者。这些读书会的条例为后来组织法的颁布提供了实践经验。

1923年10月颁布的组织法中,党中央和团中央要求各地教育宣传委员会对读书会的成绩作出详细汇报,汇报内容要求涉及以下几个方面:①一月内开会讨论次数;②会员数量(比上月之增减数目);③讨论会参与人数;④会员中同志与非同志数目之对比及两方人数比上月之增减;⑤到讨论会之同志与非同志数目之对比及两方人数比上月之增减;⑥一月中读书会各会员所读书籍;⑦此月内完成读书的种数;⑧所讨论问题的类型和争议点;⑨若所讨论之问题有关于函授部讲义则是否有因此而对函授部发出公共疑问?何种疑问?是否在本地方读书会中此等问题即已解决?如何解决?大凡此等读书会之讨论必预先有一至二人预备报告,此等主要报告人之意见大体如何,反对者意见又如何,其结果如何?(此等读书会之组织,最好每人认定函授部某几种讲义以为根据,再自由参考他书,每月或每两星期开讨论会,必能有人预备主要报告,报告题目可在一星期前通知各会员)[8]558。

4.3.2 为后期各种读书会的组织积累了宝贵经验

1923年,党团组织在组织法中明确要求各地应组织读书会性质的马克思研究会。这种读书会在各地多以马克思主义研究会、社会主义研究会、社会科学研究会的形式存在[25]。

王右木组织的成都马克思读书会和指导的社会主义读书会,以“四川省学生联合会”为据点,以四川的中学、大学为平台,进行马克思主义思想推广,不断邀请学联代表参加读书会。四川省立第一师范的叶道信回忆,他在袁诗荛、童庸生的介绍下加入马克思读书会后,发现有半数代表已经加入读书会。恽代英在泸州期间,以川南师范为平台,在川南师范、泸县中学、川南师范附小等多所学校组织读书会,讲授马克思主义的基本原理,辅导会员学习进步书刊。这些早期共产党员组织的读书会十分重视在学校内传播马克思主义。谢辉元认为,二十世纪二三十年代,读书会性质的马克思主义研究会的发展十分兴盛,最有力的方式是在中学、大学及各种社会组织中组织读书会。此后,“左联”、“社联”、学校、图书馆不断组织类似的读书会,并将这些读书会作为党的外围组织,定下扩编任务和社会活动任务。

5 结语

党团组织创建初期的红色读书会是20世纪初期启迪民智、开通民风的重要手段,是马克思主义早期传播的重要途径,是中国共产党创建的助推器,在中共党史、马克思主义传播史、阅读史、教育史上都极具价值[2]92-93。

党团组织成立初期的红色读书会,尤其是党员、团员组建的读书会,在党团组织的理论宣教工作中扮演了多重角色。他们解放了思想,促进了马克思主义的传播,为党团组织筛选了同志、培养了骨干,也为后来的读书会积累了宝贵经验。党团组织通过这些读书会,结合中国实际情况,创建了一套适合中国国情的宣教体制,为中国革命事业的开展作出了重要贡献。

(来稿时间:2021年6月)

猜你喜欢
党团组织读书会会员
渭南早期党团组织建立发展的历史意义和时代启示
会员之窗
网印工业(2021年8期)2021-08-25 09:55:46
“革命三谭”:推动广东党团组织发展壮大
源流(2021年11期)2021-03-25 10:32:07
会员之窗
网印工业(2020年12期)2020-12-30 02:09:54
会员之窗
网印工业(2020年11期)2020-11-26 11:24:26
会员之窗
网印工业(2020年10期)2020-11-03 09:27:24
战火纷飞中的读书会
昆虫读书会
启蒙(3-7岁)(2018年7期)2018-07-10 09:37:56
当“读书会”成为一门生意
出版人(2018年5期)2018-07-09 05:26:34
神奇的统计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