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资保险公司进入中国的竞争效应研究

戴红雨

(中央财经大学 保险学院，北京 102206)

0 引言

中国保险业自20 世纪90 年代起逐步对外开放，后随着中国加入WTO，保险行业的开放程度也逐渐加大。截至2019 年底，中国已有外资保险公司50 余家。在保险行业对外开放的近30 年里，外资保险公司深度参与了中国保险行业的发展与竞争。国务院已宣布在2020 年取消外资寿险公司的外资持股比例限制，进一步开放寿险市场。

随着世界经济全球化的进程不断加快，许多公司都寻求到海外市场进行发展。众多国内外学者对外资公司的进入对于市场的竞争状态的影响进行了分析。总的来说，一般认为外资公司通过“直接效应”和“溢出效应”影响进入我国市场的竞争状态[1]。“直接效应”是指外资公司通过提供更具优势的价格抢占市场份额，促进市场竞争。“溢出效应”则是指外资公司通过先进的技术和科技创新提高生产效率，从而促进市场竞争。

国内学者对保险行业对外开放的影响的研究早期主要集中在定性分析方面[2-3]。定量分析方面的研究则主要集中于对外开放对于保险公司和保险行业效率的影响等方面[4]。专门讨论对外开放对于竞争程度的定量分析的文章较少，并有着不同的观点。黄薇[5]认为外资企业的进入存在竞争效应，能够提升行业的竞争程度。Jeng[6]通过比较中资和外资保险公司的竞争程度发现中资保险公司间的竞争程度更高，认为外资企业并不能提升行业的竞争程度。

关于市场竞争程度的测量方法一般可分为结构化方法和非结构化方法。结构化方法以SCP 范式为代表，由JoeS.[7]提出。后有学者利用SCP 范式方法测算了保险市场的竞争程度[8-9]。非结构化方法以BL 模型和PR 模型为代表。Rosse.[10]提出了用PR 模型度量竞争程度。早期利用PR 模型度量金融市场竞争程度的研究主要集中于银行业。Shaffer.[11]首次用PR 模型检验了美国银行业的竞争程度。Murat.[12]将PR 模型应用到了保险市场，研究发现1988 年澳大利亚的财产保险市场趋向于完全竞争。Coccorese.[13]考虑了一国保险市场内的竞争分异情况，分别测算了意大利车险市场中被罚款和没有被罚款的保险公司的竞争程度，发现被罚款的保险公司均处在完全垄断或垄断竞争的状态。

国内早期关于PR 模型的讨论也集中于银行业[14-15]。邵全权[16]首次利用PR 模型研究保险业的竞争程度，认为中国人身险市场属于寡头垄断状态。王稳等[17]采用了多种结构化方法测量中国保险业的竞争程度，认为中国寿险和财险市场均接近完全竞争状态。陈伟平[18]利用PR 模型分别研究了中国财险市场和寿险市场的竞争程度，认为财险市场的竞争程度比寿险市场更强。王攀[19]利用三种结构化方法测算了中国各地市的财产保险市场的竞争程度，研究发现省会城市及东部沿海地区的一些城市的财产保险市场竞争程度较高，而中西部地区以及经济较为落后地区的竞争程度较低。

本文基于中国保险业2006 年至2018 年的数据，先使用PR 模型测算出中国保险市场历年的竞争程度指标；然后将竞争程度指标作为被解释变量，实证检验外资保险公司进入对于竞争程度的影响；最后根据PR 模型及外资保险进入模型的回归结果给出政策建议。

1 模型构建

本文采用两阶段方法分析外资保险公司的进入对于中国保险行业竞争程度的影响。首先采用PR 模型方法对中国保险行业的竞争程度进行测算，再实证检验外资的进入对于保险行业竞争程度的影响。

1.1 PR模型

在现有的计算保险市场竞争程度的非结构化方法中最常用的是PR 模型，其较其他方法的优点在于所需指标较少，不涉及成本数据，易于计算。因此本文使用PR 模型计算保险市场的竞争程度。

PR 模型构建的想法是利用投入要素价格影响总收入的变动程度衡量市场的竞争程度。在完全竞争市场中，投入价格的上升会导致公司收入的同比例上升。在垄断市场中，投入价格的上升则会导致公司收入的下降。

对数化的边际成本函数可表达为

这里MC 表示边际成本，Y 表示产出，Wi表示投入要素的价格，ZC表示影响成本的外生变量。同样地，对数化的边际收入函数为

这里MR 表示边际收入，ZR表示影响收入的外生变量。

在均衡状态下，边际成本等于边际收入。因此综合(1)式与(2)式可得

上式可简写成

PR 模型提出用此函数中收入对于投入要素价格的弹性之和H 表示市场的竞争程度。即

当H = 1 时表示完全竞争市场，H = 0 表示完全垄断市场，0 ＜H ＜1 表示垄断竞争的市场。H 的值越大就表明保险市场的竞争越激烈。

1.2 外资进入的影响模型

参照黄薇研究，本文采用如下模型研究外资保险公司的进入对于中国保险行业竞争程度的影响。

其中被解释变量Ht表示t 时刻保险行业的竞争程度，a 是常数项，Xt表示外资进入程度。控制变量Yt表示保险行业发展状况，Zt表示宏观经济发展状况。

2 样本和数据

2.1 变量选取

2.1.1 PR 模型变量的选取

根据(4)式，参考Coccorese(2012)的模型设定，建立如下的对数收入等式

这里rev 表示营业收入与总资产的比值，operate、payout、capital 分别表示营业价格、赔偿价格和资本成本价格。用应付营业支出比总资产表示营业价格，赔付支出比总资产表示赔偿价格，手续费和佣金比总资产表示资本价格。asset 表示保险公司的总资产。H = β1+ β2+ β3，表示保险市场的竞争程度。

2.1.2 解释变量的选取

在外资对于竞争程度的影响模型中，被解释变量为PR 模型计算出的H 值，核心解释变量为外资进入程度，控制变量为保险行业发展状况和宏观经济发展状况。

(1)外资保险进入程度。选取的细分指标分别为外资公司数量占比(Num_X)和外资保险公司总资产占比(Asset_X)。外资公司数量占比(Num_X)体现外资保险公司的成立情况，定义为：外资保险公司数量/保险公司总数量；外资保险公司总资产占比(Asset_X)体现外资保险公司的经营发展状况，定义为：外资保险公司总资产/保险行业总资产。

(3)宏观经济发展状况。选取的细分指标分别为中国GDP 年增长率(GDP_Z)和每年末的CPI值①由于CPI 值与其他变量的差异较大，因此对CPI 值进行了压缩。(CPI_Z)表示宏观经济发展状况。

各变量的说明如表1 所示。

表1 解释变量及含义

2.2 样本数据选取和说明

本文采用中国保险行业2006 年至2018 年的各项指标数据。其中PR 模型中各保险公司的营业收入、营业支出、赔付支出、总资产和手续费及佣金支出数据来源于WIND 金融数据库，外资保险公司数量、总资产、市场份额、GDP 和CPI 值均来自国泰安数据库。数据的描述性统计如下表2 和表3 所示。

3 实证结果与分析

3.1 PR模型的估计结果

基于(6)式建立模型，表4 展示了PR 模型逐年回归的结果。竞争状态方面，H 值自2006 年起不断上升，说明我国保险市场处在垄断竞争的状态；2009 年至2014 年间H=1 假设均成立，说明我国保险市场处在完全竞争的状态；2015 年起H 值出现了下降的趋势，说明我国保险市场又呈现了垄断竞争的状态。

表2 PR模型变量的描述性统计(单位：万元、%)

营业支出方面，lnoperate 项在2006-2018 年间均为正且通过了1%的显著性检验，说明单位营业支出的上升会导致单位营业收入的上升。赔付支出方面，lnpayout 项除在2015 年和2018 年外均不显著，说明单位手续费及佣金支出对单位营业收入没有显著的影响。手续费及佣金支出方面，lncapital 项除2008 年外均为正且通过了10% 的显著性检验，说明单位手续费和佣金支出的上升会导致单位营业收入的上升。总资产方面，lnasset 项均为正，且从2008 年起通过了1%的显著性检验，说明总资产的增加会导致大伟营业收入上升。这一回归结果说明了中国保险市场存在规模效应，即随着生产经营规模的扩大，保险公司的单位产品收益会上升。

表3 解释变量的描述性统计 (单位：%)

3.2 外资进入模型的估计结果

表4 PR模型回归结果

为了讨论外资进入对于中国保险行业竞争程度的影响，将逐年回归PR 模型得到的H 值代入外资进入模型中作为被解释变量，回归结果如下表5所示。根据回归结果可知：

一直以来，我校坚持按照“师德高尚，长期从事课堂教学，注重教学改革与实践，教学方法先进、教学经验丰富、教学水平高、教学效果好的教师”的高标准，严格按程序评选各级各类名师。目前，学校拥有国家级教学名师及“八桂学者”1人，“八桂名师”2人，自治区级教学名师5人，学校教学名师34人。这些教学名师在学术研究中取得突出成就的同时，主动承担本专科基础课教学任务，努力探索教育教学规律，在引领教学内容、方法和手段改革、创新课程教材和教学模式、创建合理教学梯队等方面做出了突出成绩，成为全校教师学习的榜样。

表5 外资进入模型回归结果

(1)外资保险公司数量比例(Num_X)与保险行业竞争程度呈显著的正相关，说明外资保险公司的建立对于保险行业的竞争有一定的积极作用。但外资保险公司资产比例(Asset_X)与保险行业竞争程度的相关关系不显著，这可能是因为外资保险公司的资产比例一直较低，效果不明显。因此可以说明，外资保险公司数量的增加更能影响行业的竞争程度。从市场进入角度来看，外资保险公司虽然资产规模小，但其进入中国保险市场所带来的先进的经营理念和产品设计对于行业的影响是显著的。

(2)保险行业集中度(CR4_Y)和不稳定程度(II_Y)与保险行业竞争程度关系不明显。说明行业集中度和不稳定程度都不是导致保险行业竞争的主要因素。

(3)GDP 增长率(GDP_Z)与保险行业竞争程度呈显著的负相关，这与预期是不一致的。分析原因可能是中国GDP 增速自2007 年起逐年下降，但保险行业竞争程度却逐年上升。消费者物价指数(CPI_Z)与保险行业竞争程度呈显著正相关，说明物价水平上涨会促进保险行业的竞争。这可能是因为物价上涨会导致保险公司的运营成本上升，因此保险公司要采取更加有竞争性的经营策略以确保利润。

3.3 稳健性检验

下面检验外资进入模型的稳健性。考虑到银行市场会对保险市场产生影响，因此在原模型的基础上加入银行市场发达程度(BANK)，定义为：银行人民币贷款余额/GDP。回归结果如表6 所示。据表6 可知，各变量的显著性和正负性均没有改变，因此基准回归稳健，回归结果可信度较高。

表6 稳健性检验结果

4 结论

本文基于中国保险行业2006 年至2018 年的经营数据，实证检验了保险市场对外开放后，外资保险公司的建立对于保险行业竞争程度的影响情况。文章主要结论如下：

(1)中国保险市场竞争程度自2006 年起逐年上升，长期处于接近完全竞争状态。自2016 年起竞争状态有所下降，但仍处于垄断竞争状态。

(3)外资保险公司的数量占比对于中国保险市场的竞争程度有明显的正向影响。相比较而言，外资保险公司的总资产占比与中国保险市场竞争程度的关系并不显著。这一现象说明虽然外资保险公司资产总量小，但其进入市场导致的竞争效果是显著的。在外资保险公司快速进入中国市场的时期里，中国保险行业的竞争程度也在快速上升。随着后期外资保险公司进入的停滞，保险行业的竞争程度出现了下降的趋势。

竞争程度是市场健康发展的重要指标之一，完全垄断市场中经营效率较低，消费者的权益也可能会受到损害。因此适当提高中国保险市场的竞争程度对中国保险行业的健康发展有积极的影响。通过本文的研究，提出如下政策建议：

(1)加大保险行业的对外开放力度，放松关于外资在保险行业的限制，鼓励外资保险公司深度参与行业竞争，促进中国保险市场的合理竞争。随着持股比例限制的放开，2020 年1 月，安联(中国)保险控股有限公司于上海开业，成为中国第一家外资保险控股公司。预计安联保险控股有限公司的开业将对中国保险市场的竞争带来促进效应，推动行业发展。

(2)保险公司要积极开发新型保险产品，避免激烈的同质化保险产品竞争，可以借助新型销售渠道如互联网保险平台等拓宽销售渠道，稳步扩张。

(3)银保监会要对保险公司开发的新型保险产品提供完善的保护机制，鼓励保险公司进行产品及服务创新，促进中国保险业市场健康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