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学生想象力培养中的创意表达

文∣孙大武

现代社会人工智能的发展突飞猛进，引发诸多深层次的讨论，其中最引人关注的是机器能否完全取代甚至超越人类思维。人类具有想象力，机器却无论如何不能深切模仿，只是更高级和更复杂的程序运算而已，更加不要说超越了。所有这些，让人想到爱因斯坦对于想象力的伟大论述：想象力比知识更重要，因为知识是有限的，而想象力概括着世界的一切。

由此，人们对于现代教育投注了更加复杂、更加热切的情感。期待在新时代人工智能大潮中，人类想象力教育大放异彩，不断推出更有创意的表达样态。

一、想象力培养创意表达的基础论

一般来说，孩子受教育的起始时间为小学阶段，想象力培养要从小学生抓起。小学生想象力培养有几个重要的原则性问题需要我们注意把握。

(一)想象力培养建立在扎实知识和能力基础上

有教师认为，想象力是小学生最宝贵的原生能力，教育没有能够保护好这种能力，反而破坏了，降低了学生的想象力。这样的看法貌似有理，实际上是混淆了教育学中关于想象力的定义。教育学中的想象力必须是有理性成分的，所谓有理性加入的想象力，必须要有原生想象力作为底色，必须要有原生想象力非理性的成分，尤其在写作表达和艺术类学科上。“玉不琢不成器”，学生原生状态下的想象力需要经历教育的合理雕琢才能够成为更高层次的合乎人类认知规范的想象力。

(二)想象力培养需要正面的强化，但正面的强化并不意味着没有原则的廉价的赞美

从科学角度说，人在取得成功时能够更加有效地树立起自信心，认为自己与他人相比要更加强大。人们常说“失败乃成功之母”，某种程度上更像是对于失败者的安慰。将近四十年的教育教学实践让我深深明白，成功才是成功之母。想象力的培养也需要这样的成功者思维。

教师一方面要相信学生，另一方面要严格要求学生，鼓励他们通过认真努力去取得想象力成果。这样的鼓励稍微夸大一些没有关系，展示出来，不吝溢美之词，把学生作品中所有有价值之处尽可能罗列出来加以赞美。想象力培养，总归要落实到具体的可以感知的作品之中，避免本就显得玄妙的想象力更加陷入不可知。数学中的空间想象力，英语学习中的情景想象力，写作中的新颖表达、独特场景的描绘，美术中的光线明暗、色彩浓淡、造型粗犷或细腻，等等，这里所说到的想象力必须在上面所说的实际场景中得到落实。

(三)教师要成为具有高级想象力的人

跟所有教育上的现象完全一致，想象力的培养也是一棵树摇动另一棵树，一朵云推动另一朵云，一个灵魂唤醒另一个灵魂。教师的想象力高度深刻决定着学生想象力发展的程度。作为从事基础教育工作的小学教师，要努力保持一颗童心，做人做事淳朴，有热情，对周边事物永葆一颗好奇心，在最大程度上贴近学生。

淳朴是拥有赤子之心的表现，而赤之之心则直接关联着想象力。教师要不断学习，不断学习是一种积极的生活态度，不断学习让你不会故步自封，让你在学生面前永远葆有淳朴、热情以及好奇心。没有想象力的教师难以有效培养出有想象力的学生。

(四)想象力的成长需要一个宽松的环境

我们曾经做过一个课题，关键词之一叫作“生态课堂研究”。我深深感到，有价值的课题不要做过就扔了。任何一所学校，它在教育教学上都应当有自己独有的价值追求，这样的独有追求，在大的层面表述上可能各校基本相同，但在具体实践的时候，应当会有各自的特点。

培育想象力的课堂必然是生态的课堂。这样的课堂，顺应师生精神成长的规律，符合自然生命的客观要求，讲究人性，重视人文。它的核心要义就是一个“人”字。人的教育，人为目标，这是我们谈论任何教育问题的起点，也是终点。要做目中有人的教育。

以上四点，概括来看就是有一个和谐的师生关系，合适的学习样态，彼此的阳光精神。我想，有了这样的基础，我们接下来谈论想象力培养的创意表达才有一个共识做基础，不至于众说纷纭，莫衷一是。

二、想象力培养创意表达的实践论

小学生想象力培养的创意表达，可以从教学内容选择、内容呈现、效果评价等三个方面进行说明。

(一)内容选择上宜粗不宜细

过于精细的文本解读适用于教师的教学前研究，但在具体实施教学时，不能够也不应该把教师研读所得全盘教给学生。这既不现实也没有必要。国画笔法上讲究密不透风，疏可走马，其重点在于留白的艺术。从想象力培养的角度来说，无死角的灌输就是对想象力的无差别轰炸，乃至赶尽杀绝。

教师的文本解读会形成丰厚的研读成果，这时候就需要比对课程标准，比对具体的班级学情，包括教师自身的表达可能、专业学养，做出进一步的内容遴选。

比如，我们要学习《在大海中永生》，文中邓小平爷爷的丰功伟绩几天几夜也讲不完，教师哪怕不去做专门的准备，也能如数家珍。但相对于本课的学习，我们只需要找准几点就可以了。一是“一国两制”和香港澳门的回归，二是改革开放总设计师。为什么只要说这两点？这是基于文本呈现的必须拓展。讲清楚这两点不仅立意于文本的理解，也立意于情感的熏陶。这是语文工具性和人文性的课标要求。

还有更深一层的意思是，你可以就此放手，让学生有自主学习的空间，去阅读，去观影，去收集资料，去做手抄报。我们说要培养学生的想象力，但怎样培养呢？需要有扎实的凭借。想象力看似玄幻，实际上须臾不离实践。

再比如数学课上“角的认识”，教师不要站在台上只顾着滔滔不绝，而要给机会让学生自己来说，来展示。教师先让学生读懂教材，但学生真的懂了吗？要让学生用起来，怎么用？就让他们说说他们所知道的“角”。很快就会有学生表现出他们的理解盲区。

甲(指着教室的墙角)：我们教室地面和两面墙之间有一个大角。

乙(指着自己的脚)：老师，我们每个人都有两只脚。

丙(摸出一枚五角硬币)：我这儿有五角。

同学们听后自然会哈哈大笑。但这不是坏事，这是好事。学生主动把自己的理解盲区暴露出来了，让全体同学都有一次弥足珍贵的学习机会。更让教师知道，学生就是学生，他们总是从自己的生活经验出发看这个世界。数学意识的培养任重道远，在想象中学习，也在想象中出错，这是教学的应然情景。

教学内容选择上的宜粗不宜细，核心的理念就是教师适时后退，把学生往学习的最前线推。让他们自主读，自主表达，然后是自我暴露，最后是自我纠正。

(二)内容呈现上要突出双主体

有一本绘本故事《鱼就是鱼》，说的是有一条鱼，它很想了解陆地上发生的事，却因为只能在水中呼吸而无法实现。它与一只小蝌蚪交上了朋友。小蝌蚪在长成青蛙之后，便跳到陆地。几周后青蛙回到池塘，向鱼汇报它所看到的。青蛙描述了陆地上的各种东西：鸟、牛、人。鱼根据青蛙说的想象，对每一样东西都画出图来——人被想象为用鱼尾巴走路的鱼、鸟是长着翅膀的鱼……

这个《鱼就是鱼》的故事告诉我们什么呢？学生才是发生学习行为的主体。任何外在的信息都必须经过他们的自主建构才能成为他们自己的东西。而这样建构都是依赖他们已有的经验和认知，体现出最鲜明的学习主体性。没有自主建构，就没有发生学习。

但问题的另外一面是，学生自身的认知能力有限，而数千年来人类积累下来的文明成果不可能让他们慢慢地在摸索中建构，这就需要教师，教师就是应文明社会的要求派到儿童世界的文明使者。

所以，教师在课堂上要大胆地讲，果断地指明学习前进的方向，勇敢地给出最佳的学习建议，提供最及时的学习帮助。

学习古诗《江南春》，“千里莺啼绿映红，水村山郭酒旗风”。江南美景学生能读懂，教师就可以放手让学生自己用语言来描绘。“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其中的兴亡之叹，就需要讲，讲就是引导。景语情语的写作方法也要提炼，并让学生准确地写下来。

学习“比和比例”，教师要真正地放手让学生比一比，在比的过程中逐步认识“比”的数学意义。教师要明确教给学生“比”的概念，指出谁是比的前项，谁是比的后项，谁是比的值。然后可以用学生熟悉的除法算式逐步深入比一比，知道“比”的知识由来，知道为什么要引入“比”这个概念。这样，比例的引入就会水到渠成，比的知识建构就会具备强大的生长力量。

学习中的主体和主导是教学过程的重要双边关系。主导要为了主体，主体只有在主导下才能真正得到实现。在这个过程中，想象力培养才具有实际的意义，也才有真实发生的可能。

要特别指出的是，想象力培养的创意表达，并不追求所谓的特别新颖和前无古人，它的本质立意在于维护和实现学生学习过程中的主体地位。

(三)效果评价上要坚持正能量原则

曾经有学者指出，古埃及金字塔并不是一群奴隶的辛勤劳作成果，而是一群快乐的学者型工匠的幸福创造，唯一的理由就是，如此完美的金字塔需要最自由的心态和最灵巧的双手。奴隶的精神被禁锢，奴隶的双手被镣铐，这样的一群劳动者，不可能创造出人类文明史上顶级的辉煌作品。

这样的论断我们不做任何评判，但其中关于快乐和自由创造精品的思想却可以给我们深刻的启迪。

小学生想象力培养的创意表达，它的表达主体就是我们课堂教学中最重要的教师和学生。教师快乐地教，学生幸福地学，这样的情境之下，创意表达才不会是玄之又玄的空中楼阁和镜花水月，它会自然而然成为师生美丽生命的璀璨绽放。而在学习效果评价上坚持正能量原则，正是实现这一伟大理想的最佳路径。

效果评价上坚持正能量原则，首先是看到正能量评价对于鼓舞信心、启迪智慧的强大激励作用。好学生是夸出来的，虽不是铁律，但一直有它的道理存在。其次是正能量评价能够让更多的学生积极参与到课堂学习中来，有效形成热烈的讨论氛围。讨论是一种非常可贵的学习样态，既能培养听，又能培养及时应对，好的学习品行、好的思维习惯都可以通过讨论培养。最后，凡事都有两面性，是先看到消极面还是先看到积极面，有一种思维惯性。而正能量评价能够引领学生自小树立起积极的评价观念，看事看人不会悲观。这样阳光的性格，正是想象力培养创意表达的重要元素。

学习《彭德怀和大黑骡子》，有的学生会觉得彭德怀过于矫情，说他既然把大黑骡子当作自己的好伙伴和好战友，还要杀了吃肉，杀了以后自己还不肯吃，让全体将士都觉得难为情。显然学生是不能很好地解决这种复杂的涉及伦理的问题的。于是，教师就可以采取还原事态的方法，引导学生进入到当时的情景之中。大家就会发现，课文中的彭德怀其实有两个身份，一个是最高军事长官，另一个是有情有义的普通人。说到这里，就可以把最后的窗户纸留给学生了。作为最高军事长官，他要考虑全体将士的生命安全；作为一个普通人，他一定是心疼与自己朝夕相处、患难与共的大黑骡子。他的这两个身份，在那个特别的时间点上，激烈冲突起来，所以我们就看到了他的所谓“矫情”。

整个过程中，大家对持有异议的学生抱有最大的善意，对他的问题持有最大的尊重，教师的主动出场，巧妙化解，把课堂推向了高度，赢得了高潮。

三、想象力培养的创意表达的总结

小学生想象力培养的创意表达是一个实践性命题，这个命题价值在于精准指出了玄之又玄的想象力和创意一定是有实实在在细节的，是一个丰富的过程，是一个不断发现、合作共赢、解放心灵、提升品质的生命旅程。在这个过程中，内容选择上要兼顾全局，既要考虑学情，也要关注文本特质。内容呈现上要体现师生互动生成，教师主导要服务于学生主体，教师要真实把握好自身在教学过程中的应有站位，有位有为。效果评价要能够激发想象力主体的正能量，既要引领学生畅所欲言、踊跃表现，也要关注表达时的逻辑，借以培养思维，发展学生的元认知能力。

总之，创意表达需要有创意的学习，有创意的学习离不开想象力的有效加盟。小学生想象力培养的创意表达，呼唤这样一种师生关系：彼此尊重，相互启发，相互学习，让教学相长成为现实；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合作共享，成为一个学习共同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