示赞性话语标记“X的是”的基本特征与语用功能

周明强，孙墨丹

(1．浙江外国语学院中国语言文化学院，浙江杭州 310023；2．浙江科技学院人文与国际教育学院，浙江杭州 310023)

一、引 言

“X的是”是一种强调类构式型话语标记，其中的“X”主要为动词或动词短语、形容词或形容词短语（包括惯用语和成语）等谓词性成分[1]，随“X”的不同，“X的是”具有多种不同的功能，“示赞”是其重要功能之一。话语标记“X的是”已有多位学者作过研究，陈景元、周国光[2]讨论了“X的是”的主位和述位概念以及评价功能，但未将其视作话语标记。李丽娟[3]从“X的是”的结构入手，讨论了这一类话语标记的构成、功能及其定型化。祁峰[4]将“X的是”看作评价性话语标记，讨论了“X的是”的构成以及评价功能和逻辑关联功能。杨才英、赵春利[5]讨论了“X的是”的标记焦点功能、话语关联、句法语义关系、语义类型及其验证方式。王艺文[6]主要研究了“X+的是”的句法分布、功能类别、形成机制等，描写有标结构和无标结构话语标记之间的异同。鲁莹[7]认为“X的是”结构具有话题性、导向性等元话语性，反映言者的元语用意识，是元话语标记。周明强[1]将“X的是”定为强调性话语标记，全面分析了“X的是”所具有的示憾、示要、示赞、示理、示奇、示果、示异、示趣、示况、示疑、示因、示叹、示同、示歉、示恨等15种语用功能。除示撼性语用功能已有专门探讨之外[8]，其他功能尚未有人作出专门讨论。

下将利用语料统计分析的方法，从“X的是”的基本使用特征、常用结构形式和语用功能等方面进行探讨。语料取自北京大学中国语言学研究中心语料库，具有示赞功能的“X的是”例句共4 073句，例句原出处版本及页码不再另行标注。

二、示赞性话语标记“X的是”的基本特征

（一）示赞性话语标记“X的是”的构成特点

话语标记“X的是”的示赞功能包含两个方面的意义：第一，用肯定、赞颂的语词直接对有关人物或事实进行称赞（如“独具特色的是”）；第二，用表示感受的语词间接地对有关人物或事实进行称赞（如“感受更深的是”）。这两类词语构成的话语标记都能针对前文所述的有关人物或事实作出正面肯定或褒赞性的评价，从而表明说话人的情感态度。其表述框架由【A．示赞原因】+【B．话语标记“X的是”】+【C．示赞对象】+【D．示赞内容】四部分构成。

A为示赞原因，常常是用叙实或评论的方式引出事实；B为话语标记“X的是”，其中“X”为称赞词；C为示赞对象，多为背称的人（面称的第二人称仅占比0.34%）、事实和道理等；D为示赞内容，常常要指出示赞对象的可赞之处。A项可以不与B、C、D项在同一句中，它可在上一语段中，可在对话的他人语段中，也可因语境支持而省略；B和C、D项是必有项，并在同一句中，且顺序不变。示赞性话语标记“X的是”常置于句首或句中①上面的数字为所用语料库中用于句首或句中的示赞性话语标记“X的是”的例句数目，下面的数字为所用语料库中用于句首或句中的示赞性话语标记“X的是”占总例句数的百分比。下同。，不用于句末。例如：

（1）如何持续地进行环境保护与节约资源和能源，这或许是中国经济高质量稳定增长所面临的第四个挑战【A】，值得赞扬的是【B】，中国【C】已经积极采取行动解决环境问题，并立法帮助保护环境【D】。（1994年《报刊精选》）

（2）梁有志【C】懂医道。不知怎么的这个名声就传出去了。然后发展到拔罐子、刮痧、按摩。发展到接受亲友熟人的医疗咨询，提出医疗建议，一直到开药方【A】。

意想不到的是【B】，十之六、七吃了他【C】的药或采纳了他的治疗建议以后都很见效【D】。（王蒙《名医梁有志传奇》）

例（1）为A、B、C、D项都出现在同一句子中的完整式。示赞原因A是“要对环境保护和节约资源采取措施”。B为评论型直接称赞式话语标记。示赞对象C为“中国”。示赞内容D是“已经积极采取行动解决环境问题，并立法帮助保护环境”。例（2）的示赞原因A在上一语段，即“梁有志懂医道的名声传出去了，很多亲友熟人都来咨询或就医”。B为感受型间接称赞式话语标记。示赞对象C为“他”，即上一段提到的梁有志。示赞内容D是“十之六、七吃了他的药或采纳了他的治疗建议以后都很见效”。示赞标记语的作用是引出示赞内容，所以一定要在示赞内容之前出现。

（二）示赞性话语标记“X的是”的构式特点

示赞性话语标记“X的是”有两种使用格式：陈述式“X的是，Y”和强调式“X的是：Y”。从使用频次看，前者为常用格式，后者为偶用格式。从核心词“X”的特点看，示赞性话语标记“X的是”有三种构式类型：简单型、增强型和叠加增强型。

1．简单型

示赞性话语标记“X的是”简单型的特点是“X”为未加修饰语的“核心词”，该类型例句共1 007例，占比24.72%，包含四种情况（共120词）。

第一种情况是“X”为单一形容词。共34词（416例），出现频次在两次及以上的有：可喜223②指该类词语在北京大学中国语言学研究中心语料库中4 073个例句中所出现频次。下同。、可贵72、高兴39、欣慰32、真9、宽慰7、骄傲6、侥幸4、感动2、巧2、亲切2、荣幸2；出现频次为一次的有：多、高明、惊人、惊喜、绝妙、开心、快慰、乐、满意、妙、妙绝、难得、巧妙、深刻、舒服、踏实、痛快、万幸、幸好、意外、优、珍贵等。

第二种情况是“X”为单一动词。共34词（319例），出现频次在两次及以上的有：所幸134、庆幸37、难得33、喜26、有幸20、自慰13、自豪9、满意6、欢喜3、喜欢3、欣喜3、钦佩2、慰藉2；出现频次为一次的有：担心、放心、感触、感激、感谢、鼓舞、惊、看中、可庆、可慰、难忘、念叨、佩服、托福、心喜、欣幸、幸喜、学习、忧、在意、自信等。

第三种情况是“X”为成语。共20个（216例），出现频次在两次及以上的有：引人注目89、难能可贵82、饶有兴味8、引以为荣5、可喜可贺4、弥足珍贵4、引人瞩目4、记忆犹新3、相映成趣3、意想不到3、出乎意料2；出现频次为一次的有：别具特色、独具一格、发人深省、千真万确、始料未及、喜出望外、喜闻乐见、扬眉吐气、又惊又喜等。

第四种情况是“X”为临时组合的动词短语。共32个（56例），出现频次在两次及以上的有：没想到8、想不到6、意想不到4、不能忘记2、感人2、引以为豪2等。

2．增强型

“X的是”的增强型是在简单型前加增强语构成。例句共2 247例，占比55.17%，包含六种情况。

第一种情况是，由“致使词+X+的是”构成的话语标记，增强致使的结果（下文用S表示）。这类致使词或构式共9个（872例），即：令人519、令NP144、使NP90、让NP69、让人35、使人10、叫人3、叫NP1、引人1①语料中所用“引人”意思与“使人”相同，并可以之替代。等。如下文例（16）。

第二种情况是，由“程度副词+X+的是”构成的话语标记，可提升示赞程度（下文用C表示）。这类表程度副词共28词（855例），即：更263、最153、更为129、尤为98、尤其78、特别52、更加12、十分11、唯一11、非常10、最为8、很4、尤4、格外3、比较2、常常2、极其2、甚2、万万2、极为1、较为1、绝1、绝对1、颇1、颇为1、稍1、殊1、无比1等。如下文例（4）。

第三种情况是，由“表示价值的词+X+的是”构成的话语标记，可提升示赞程度（下文用Z表示）。这类表价值的词共5词（384例），即：值得380、堪以1、可堪1、足可1、足以1等。如下文（5）。

第四种情况是，由“情态动词+X+的是”构成的话语标记，可凸显强调的意义（下文用Q表示）。这类表情态的动词共16词（111例），即：可以81、可10、要3、不能2、聊可2、应当2、应该2、不容1、不无1、难以1、能1、能够1、想1、不得不1、不能不1、应1等。如下文例（7）。

第五种情况是，由“表示结果的词+X+的是”构成的话语标记，可强调结果（下文用G表示），这类表结果的词共2词（17例），即：引以10、引为7等。如下文例（3）。

第六种情况是，由“表比较区别的词+X+的是”构成话语标记，可引出比较内容（下文用B表示）。这类表比较的词和构式共3个（8例），即：“同样+X+的是”6、“比NP+X+的是”1、“与NP+X+的是”1等。如下文例（6）。

3．叠加增强型

增强语在示赞性话语标记中可叠加运用，从而使示赞情感进一步得到加强。两个增强型叠加较为常见：可以是“程度+致使”（C/S）646，如“更令人叹为观止”；可以是“程度+价值”（C/Z）80，如“更值得高兴”；可以是“情态+致使”（Q/S）26，如“令人难以置信”；可以是“程度+情态”（C/Q）25，如“特别应该称颂”；可以是“价值+致使”（Z/S）19，如“值得令人兴奋”；可以是“情态+情态”（Q/Q）5，如“必须要指出”；可以是“比较+价值”（B/Z）3，如“同样值得高兴”；可以是“程度+结果”（C/G）2，如“尤其饶有新意”；可以是“比较+程度”（B/C）2，如“比他父亲更胜一筹”；可以是“情态+价值”（Q/Z）2，如“应该值得自豪”；可以是“比较+致使”（B/Z）1，如“同样令人高兴”。三个增强型叠加亦可见到：或“程度+情态+致使”（C/Q/S）7，如“特别要令人赞叹”；或“程度+价值+致使”（C/Z/S）2，如“更值得令人赞叹”；等等。叠加增强型的例句共819例，占比20.11%。

从数据可见，示赞性话语标记“X的是”用得最多的是增强型；在增强型中，致使格（即“致使词+X+的是”，占比21.41%）和程度格（即“程度副词+X+的是”，占比20.99%）是其中使用得最多的两种格式；在叠加增强型中致使格和程度格叠加（占比15.86%）是其最主要的叠加形式。

三、示赞性话语标记的语用功能

示赞性话语标记“X的是”的语用功能体现在篇章、人际交往和情感三个方面。

（一）篇章功能

在语篇中，话语标记不仅可以起到局部的连贯作用，即表示邻近语对或两个语句之间的连接关系，更重要的是它们还可以起整体的连贯作用，即表示该话语与前面或后面语篇之间的某种关系[9]。说话者在语篇中使用示赞性话语标记“X的是”，可以让受话者感受到褒义赞赏的情绪与立场，能够帮助受话者理解话语前后的逻辑关系，从而正确合适地作出反应。示赞性话语标记“X的是”在篇章上的作用，主要表现在可以表现递进、解说和转折等逻辑语义关系。

1．解说关系

该关系共2 143例，占比52.61%。示赞性话语标记“X的是”最主要的语篇功能是展示解说关系。“X的是”引出的示赞内容很好地解释了示赞核心词的意义，能使受话人更好地获取和理解话语信息。例如：

（3）以占北京市1.4%的出租车，创出了占3%的营业额。

更令“东方”人引以自豪的是，1992年“东方”继获北京市先进企业、全国公交系统服务竞赛优胜奖等荣誉后，在北京市出租汽车管理局开展的乘客评选“京城出租哪家好”活动中，以绝对票数（选票与车辆数之比）又获第一。（1993年《人民日报》）

例中的话语背景是：“东方”出租车公司“以占北京市 1.4%的出租车，创出了占 3%的营业额”，用话语标记“更令‘东方’人引以自豪的是”作了推进，并带出下文的解释。

2．递进关系

该关系共1 651例，占比40.54%。示赞性话语标记“X的是”突出的语篇功能是表示递进关系，在表达递进关系时，核心词“X”前常接程度副词“更”“更加”“更为”“特别”“尤其”“尤为”“最为”“最”等程度副词，使示赞内容在情感上得到强化。例如：

（4）高原是我们的语文老师，不用说，他长得很帅。更要命的是，他还很有才华。（卞庆奎《中国北漂艺人生存实录》）

例中“更要命的是”后的示赞内容使前文的夸赞得到了递进，增强了说话人赞赏的情感，也便于受话者准确体会说话者情绪的变化。

3．转折关系

该关系共279例，占比6.85%。示赞性话语标记要引出的示赞内容都为褒义的，如果前文是消极情感而后文要转向积极情感，用示赞性话语标记“X的是”就可起到转折的作用。这时，“X的是”通常可与“但”“但是”“不过”“然而”等转折连词一起使用。例如：

（5）现在日本帝国主义正在对中国进行疯狂侵略，中华民族到了最危急的时候。但是，值得庆幸的是，国共两党已经捐弃前嫌，携手抗日。（陈廷一《宋氏家族全传》）

例中话语标记之后的内容在情感上与前文明显不同，中华民族到了最危急的时候，是一种危难局势，后文“国共两党已经捐弃前嫌，携手抗日”则是一种理想的结果，“X的是”与“但是”一起实现了转折。

（二）人际交往功能

在人际交往中，使用示赞性话语标记“X的是”可以帮助受话者更好地理解说话者所表达的积极情绪和主观看法，以保证交际过程的有效进行。示赞性话语标记“X的是”的人际交往功能具体表现为主观评价、陈述事实两方面的功能。

1．主观评价功能

示赞性话语标记“X的是”也是一种表态式话语标记，承载着说话者赞赏的情感信息，具有主观评价的功能。表示主观评价的句子有1 990例，占比48.85%。例如：

（6）同样值得称道的是，在徐洪刚为保护群众受重伤时，筠连县税务局詹本方等同志和筠连、宜宾、渑池等地干部和群众又为抢救徐洪刚而竭尽心血，并在救英雄、爱英雄、学英雄中，用大量感人肺腑的行动，使英雄谱写的正气歌越唱越响亮。（1994年《人民日报》报刊精选）

例中用了比较构式构成的示赞性话语标记，引出了对徐洪刚的称赞，让读者们感受到了作者的积极评价意义。

2．陈述事实功能

示赞性话语标记“X的是”另一功能就是陈述事实。“X的是”可通过引出并陈述示赞内容，从而肯定前文，并表示说话者的称赞态度。陈述事实的句子有2 080例，占比51.07%。例如：

（7）可以告慰的是，她亲手创建的这些事业，在中国福利会和众多少年儿童工作者和妇幼保健工作者的努力下，取得了卓越的成绩，已更加繁荣发展。（1993年《人民日报》）

例中“可以告慰的是”之后的内容就是文章要陈述的具体内容，强调了“她亲手创建的这些事业”“已更加繁荣发展”的事实。

（三）情感表现功能

在不同的语用心理作用之下，说话者对示赞内容的情感也会不同，可以概括为称赞、愉悦、慰藉、幸运、感动、鼓励、意外、满意、感慨、混合等10种。这些情感通过示赞谓词“X”表现出来。在北京大学中国语言学研究中心语料库的4 073个例句中，示赞性话语标记“X的是”中“X”常用的表示情感的核心词有59个（占比49.17%），共3 366例（占比82.64%），分别是欣慰425、可喜413、高兴314、可贵219、庆幸184、引人注目l82、欣喜180、难能可贵160、所幸135、感动128、难得97、称道92、自豪85、告慰67、惊喜56、振奋52、兴奋47、满意38、难忘37、鼓舞37、妙35、骄傲27、瞩目27、喜26、安慰25、宽慰24、注目24、激动23、自慰23、想不到22、有幸20、赞叹18、敬佩17、叫绝14、惊异13、肯定13、难以置信13、意想不到8、始料不及8、感激7、惊人6、叹为观止6、放心5、感受深5、感慨4、幸福6、最好5、信服3、富有2、感触2、看中2、踏实2、暗喜1、不凡1、毫无问题1、可贺1、推荐1、幸好1、要命1等。

第一种情感，表示称赞108226.57。常用的褒义核心词有可贵、引人注目、难能可贵、难得、称道、自豪、难忘、妙、骄傲、瞩目、注目、赞叹、敬佩、叫绝、叹为观止、最好、富有、不凡、推荐等；常用中性核心词有惊异、难以置信、惊人、要命等。例如：

（8）值得骄傲的是，1997年，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在对苏州园林进行了一番深入细

致的考察后，已将拙政园列入了世界文化遗产名录。（2000年《人民日报》）

例中拙政园列入世界文化遗产名录是作者要赞扬的内容，话语标记“值得骄傲的是”既引出了示赞内容，又表达了作者内心的赞许情感。

（9）但大凡是因袭传统画法，总是有点单调，可喜的是，到了张伟明这一代，彩蛋艺术有了突破性的发展。（1993年《人民日报》）

例中作者先指出了传统画法总有点单调，为后面的示赞内容作了铺垫，标记语“可喜的是”既引出了示赞内容“彩蛋艺术有了突破性的发展”，又表达出作者的喜悦感情。

（10）市场经济把所有经营者推向了竞争激烈的市场大潮中，在经过市场经济规律的洗礼后，令人欣慰的是，我国越来越多的企业明显增强了商标意识。（1994年《报刊精选》）

例中作者谈到市场经过经济规律的洗礼后，并不是全部都是负面的问题，也有一些让人感到慰藉的好事，“我国越来越多的企业明显增强了商标意识”就是其一。话语标记“令人欣慰的是”既引出示赞内容，也直接表达了说话人的一种慰藉情感。

（11）但悲惨的一幕毕竟发生了，无辜的2女5男被死神夺去了生命，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在被送往医院急救的8名落水者中，还有一名幸存者——17岁的学生。（1994年《报刊精选》）

例中在悲剧发生后唯一能幸存下来是极为幸运的事。“庆幸的是”既引出了后文的示赞内容，又直接表达出作者对这种来之不易的幸运事件的珍惜之情。

（12）但是让人感动的是，她爱人蒋国强尽力支持、鼓励她，使她能全身心地投入工作。（1994年《报刊精选》）

例中示赞的内容是“因为有了她爱人的支持和鼓励，才得以让她全身心投入工作”。标记语“让人感动的是”既引出了示赞内容，又直接表达了作者内心的被感动之情。

（13）令柏耀平振奋的是，他成为542舰合格舰长前所参加的一次重大任务，竟受到最高统帅部的关注。（1998《人民日报》）

例中话语标记“令柏耀平振奋的是”既引出示赞内容，又直接点明了让柏耀平感到鼓励的原因——他受到了最高统帅部的关注。

（14）忧伤悲叹，总想找一个酷似女儿之人，作为她朝夕思慕的亡女的遗念。竟想不到的是，果然得到了这女子。其模样姿态不仅像，而且比她的女儿更优越许多呢。（紫式部《源氏物语》，丰子恺译）

例中用“想不到”表示意料之外的快乐——“女儿的去世，让她想找个酷似女儿的人，意外的是，真的找到了，而且比她女儿还要优越”。话语标记“想不到的是”既引出示赞内容，又突出了主人公在意外之外的愉悦情感。

（15）群众尤其满意的是，警车坚持每夜10时至凌晨3时的巡逻制度。（1994年《人民日报》）

例中标记语“尤其满意的是”既引出示赞内容——示赞主体“群众”满意的是“每夜 10时至凌晨3时的巡逻制度”，又表达了作者对示赞对象——人民警察的满意信任的情感。

（16）前不久，我因视网膜脱离而有幸住进了北京同仁医院。我早就听说北京同仁医院，该院的眼科可堪称全国一流，闻名遐迩。其医术无疑是高超的，更令我感慨的是，在我办理出院手续时，院方不仅给我开具了一张总的收费收据，而且还出具了一张电脑清单，详细列明了药品名称、规格、数量、单价、金额以及手术费用、治疗费用等。（2000年《人民日报》）

例中的示赞内容是“院方不仅给我开具了一张总的收费收据，而且还出具了一张电脑清单”。标记语“更令我感慨的是”既引出示赞内容，又直接表现出“我”对同仁医院的细致、公开透明服务大众的负责精神深深感触之情。

（17）然而，更令张凤春自豪和欣慰的是，“给你美口服液”一上市便好彩连连，北京、海南等市场供不应求。（1994年《报刊精选》）

该例除了体现出欣慰的情感之外，“给你美口服液”上市便好彩连连，市场供不应求，也让张凤春感到自豪。“自豪和欣慰”两种情感并存，少了任何一种情感都不完整。

上述十种情感可以分为两类：一类是直接对示赞对象进行称赞或评价的，如可贵、引人注目、难能可贵、难得、称道、妙、赞叹、叫绝、叹为观止、可贺等核心词；另一类是通过自我感受间接地对示赞对象进行称赞或评价的，如自豪、难忘、敬佩、激动、欣慰、感激、庆幸等核心词。核心词X对示赞对象的指向皆由其语义指向决定。

四、结 语

“X的是”作为示赞的话语标记的系统十分复杂而丰富，其核心词的运用灵活多变，其语用功能复杂而多样。其最重要的功能当属情感表现的功能，从 10大情感表现功能中，我们看到了汉语称赞方式的丰富和缜密。文中还有很多未及详细分析的特点，如“示赞对象的适应面宽而又有规律（用背称或事实、道理的占99.66%）”“示赞主体复杂多样但较少出现（57.80%不出现）①示赞主体出现频次为：“人/人们”占比24.11%；“我/我们”占比7.88%；“他/他们”占比2.38%；“她/她们”占比0.49%；其余占比7.34%。，而在致使格中必然出现（致使格出现的占38.96%，非致使格出现的占3.24%）”“示赞主体与示赞对象可以同一”等，这些特征都反映出示赞性话语标记“X的是”是有系统、有规律、有特点、有变化的话语标记。掌握示赞性话语标记“X的是”的特点、基本形式以及语用功能，对言语交际和语言教学（尤其是国际汉语教学）都具有十分重要的积极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