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仲星,马其南,兴美丹
(1.辽宁中医药大学 大学生心理健康教育中心,辽宁 沈阳 110847;2.辽宁中医药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辽宁 沈阳 110847)
新型冠状病毒肺炎是由新型冠状病毒(2019-nCoV)引起的一种传染性高、传染途径广的新发传染病[1].新冠疫情暴发以来,我国启动“突发公共卫生事件一级响应”预案,全国各地的广大医护工作者积极投身疫情防控.辽宁地区许多医护工作者在常态化工作中接到驰援武汉的命令,紧急集结奔赴疫情前线.他们在经历了前线的抗疫战斗后,经过隔离期,就又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还有很多医护工作者虽然没有到武汉等地参与抗疫,但疫情期间一直坚守在医疗第一线,出色地完成了特殊时期的医疗救治工作.广大医护工作者不可避免地要面对疫情期间高风险和超负荷工作等不利条件,以及应对突发公共卫生事件带来的工作压力,更需要以较好的心理状态投身疫情后期的医疗工作中.医护工作者的心理健康问题不仅关乎其自身的积极发展,更关系到医护团队建设、医患关系的良性发展、医疗机构管理以及医改的全面推进等诸多问题.
本研究对此次新冠疫情下辽宁地区医护工作者的心理健康状况进行调研,以抑郁、焦虑、压力三个负性心理指标和心理适应能力指标——心理弹性为切入点,探究疫情下辽宁医护工作者心理健康水平受到影响的实际状况,为构建常态化医护人员心理健康干预模式、改善医护人员心理健康状况提供科学依据.
本研究采用问卷调查法,利用问卷星平台,选取辽宁地区三级甲等医院一线医护人员进行心理健康状况调查.参与调研的医护人员知情本研究并自愿参与.调研对象既包含参与援鄂工作的医护人员,也包含其他一线医护人员.
本研究收到反馈问卷1 239份,其中有效问卷1 197份,有效率96.61%.
1.2.1 一般情况调查表 自行设计,包括性别、婚姻状况、职务和职称等方面.
1.2.2 抑郁-焦虑-压力量表精简版[2](DASS-21) 该自评量表最初由Lovibond等编制[3]用来测量负性情绪的严重程度,原始版本有42个条目,经过修订后[4]的精简版有21个条目.每个条目均采用4点计分(0~3),0为“不符合”,3为“最符合”.DASS-21由抑郁、焦虑和压力三个分量表组成,每个分量表各含有7个条目,DASS-21具有较好的信度和效度,可以应用于对医护工作者群体的测量[5-6].
1.2.3 心理弹性量表中文版[7](CD-RISC) 该自评量表最初由Connor和Davidson共同编制[8]用来测量心理弹性(resilience),共含25个条目,5点计分(0~4),0为“从不”,4为“总是”.CD-RISC分为3个维度,分别是坚韧(tenacity)、力量(strength)和乐观性(optimistic),量表总分为100分,分数越高表明被试的心理弹性越高.CD-RISC具有良好的信度和效度,同样也可以广泛应用于对医护工作者群体的测量[9-10].
采用SPSS22.0对数据进行整理、统计和分析.
本次研究样本的人数和构成比见表1.通过表1可知,本次研究的样本中女性数量远多于男性数量,未去疫区工作的医护人员远多于去过疫区工作的医护人员,这两点均符合现实情况.
表1 一般情况调查表的构成
将DASS-21的结果和全国常模[2]进行比较,发现3个分量表(抑郁、焦虑和压力)的得分均比全国常模显著偏高,t值分别为9.98,8.86和5.89,见表2.其中,在焦虑方面存在性别上的显著差异,t值为4.07(P<0.01);在压力方面存在职称上的显著差异,F值为3.15(P<0.01),见表3.
表2 辽宁地区医护人员DASS-21与全国常模的比较
表3 辽宁医护DASS-21和CD-RISC的单因素分析结果
将CD-RISC的结果与辽宁社区样本[11]进行比较,发现辽宁医护人员的心理弹性总分显著低于辽宁常模,t值为-12.77,见表4.其中,在总分、坚韧和力量3个方面,存在着职称上的显著差异,F值分别为7.21,7.54和7.05,具体见表3.
表4 辽宁地区医护CD-RISC与辽宁常模的比较
用皮尔逊相关法对被试的DASS-21和CD-RISC进行相关分析,结果显示,CD-RISC总分与DASS-21的3个分量表(抑郁、焦虑和压力)呈显著负相关,r值分别为-0.53,-0.43,-0.67;DASS-21的三个分量表之间呈显著正相关,r值分别为0.68和0.78,具体见表5.
表5 CD-RISC总分与DASS-21的相关分析(r值)
以CD-RISC的总分为因变量,将DASS-21的3个分量表和一般情况调查表中具有统计学意义的职称作为自变量,进行多元线性回归分析,结果进入多元回归方程的变量依次为抑郁、焦虑、压力和职称,标准化回归系数分别为-0.18,-0.20,-0.24,0.29;标准误值分别为2.20,0.19,0.18,0.15;t值分别为-3.35,-5.58,-5.99,4.08,具体见表6.
表6 辽宁医护心理弹性影响因素的回归分析表
本研究结果显示,新冠疫情对广大医护工作者的心理健康水平影响显著,疫情下辽宁地区医护工作者在抑郁、焦虑和压力3个方面的表现都比普通人要差一些,在心理弹性的总体水平上较普通人低.疫情下辽宁医护工作者的心理健康水平总体偏低.
心理弹性是应激心理学和健康心理学的综合性研究成果,以创新的视角来看待个体的心理重建反应[12].心理弹性指的是个体在面对逆境、创伤、威胁或其他重大压力时的良好适应[13].心理弹性会决定个体在应激事件中的应对和适应能力,也会提升生活的幸福感和质量[14-15].本次研究表明,心理弹性和抑郁、焦虑与压力三个因素呈显著负相关,这与心理弹性的定义相吻合.通过进一步的多元回归分析表明,辽宁地区医护工作者的抑郁、焦虑、压力和职称对其心理弹性具有显著的预测作用.关于医护人员职称对其心理弹性的预测作用,本研究与姚磊等人的研究结果[16]并不相同,这可能与研究样本的来源与时间有关.一般而言,职称因素和医护工作者的学历、能力、收入、成就感以及年龄方面都有着显著的相关,所以高级职称的医护工作者在心理弹性方面会好一些,特别是在经历重大疫情考验时,能够较好应对身边可能出现的各种问题;而初级职称和中级职称的医护工作者,由于工作经验有限或者医疗能力不足等原因,容易产生各种各样的负性心理问题,或者当发生心理危机时,可能会出现危机调试时间消耗较长、效率较低和应对资源不足等方面的问题.
辽宁地区医护人员疫情下心理健康水平偏低,不但会影响其自身的健康,也会对工作和生活产生直接或间接的负面影响,因此,对医护人员进行必要的心理干预有着重要的现实意义.对医护工作者进行适当的、分批次的心理疏导和心理干预,一个关键切入点就是医护人员心理弹性的建设.心理弹性是可以塑造和培养的,但目前关于如何提高医护工作者的心理弹性水平的具体措施,相关的研究成果非常少,值得借鉴的是冯辉等人[17]的研究结果,即通过积极团体训练提高个体的心理弹性水平.因此,下一步的研究是在医院如何用团体训练的方式因地制宜地开展相关的团队训练,来提高医护工作者的心理弹性水平,进而提升广大医护人员心理健康的总体水平以及面对应激事件时的心理应对能力.此外,本研究结果表明,医护人员的职称对心理健康的指标之一(心理弹性)有着显著的相关和预测作用,高级职称的医护工作者的心理健康水平和应对应激事件的能力要普遍优于中级职称和初级职称的医护工作者,高级职称的医护工作者除了在医疗护理经验和能力上更具优势之外,心理弹性水平无论是对患者的救治,还是对自身的保护都具有显著优势.鉴于此,在医院层面应该出台更为合理的激励机制,把组织激励和个人期望有机结合起来,更好地激发一线医护工作者的使命感、荣誉感和进取心,提高医护人员心理弹性水平.在今后应对类似突发公共卫生事件时,在自愿原则的基础上,可以优先考虑派出高级职称的医护队伍参与医疗援助.
针对本研究中发现的疫情下辽宁医护工作者在抑郁、焦虑和压力3个方面存在的较为严重的问题,除了团体训练的方式以外,也可以通过心理疏导的方式予以干预,如举办专家讲座(关于抑郁、焦虑和压力的识别以及简单的自我调适方法等)、个体咨询以及优化工作环境等方法.医院可以适度延长医护工作者的休息时间,通过适当轮岗,尽量减少医护人员在医疗一线承担高强度和超负荷的工作,使医护人员能够以良好的心理状态工作和生活.医院应该建立专门的医护人员心理疏导和心理辅导机构,配备从事心理咨询的专业工作人员,为广大医护人员提供优质的心理疏导服务,帮助医护人员积极应对不良心理问题,有效缓解可能由此造成的抑郁、焦虑和压力.对于出现特别严重的抑郁和焦虑状况的医护个体,比如出现了抑郁症、焦虑症或其他形式心理疾病的医护人员,虽然人数可能非常少,但也要十分重视.在保护好其隐私的前提之下,由专业的精神科医生对其进行心理支持治疗和适当的药物治疗,及时做好工作岗位的调整.医院还应做好正面舆论引导和舆情应对工作,大力宣传医护人员的优秀事迹,提升医护工作者的使命感、责任感和荣誉感,有效避免一些负面的、不实信息的传播和扩散,避免负面信息过多而使医护工作者产生“同情心疲劳”等.
本研究结果表明,医护人员的职务对其心理健康水平的影响并不显著,是否参与过驰援武汉的疫情防控工作对辽宁医护工作者的心理健康状况影响也不显著.广大医护工作者长期处于高强度、高压力工作状态中,自身角色化意识显著,在长期的医疗实践中已经形成了自身的心理调节和适应能力,此次新冠疫情突发,武汉作为疫情防控的重要地区,医疗工作环境艰苦,传染的风险较高,但医护人员扎实的专业技术能力和良好的心理化解能力较好地克服了外在环境的不利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