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卓琳
北京故宫,凝聚了历朝历代博大精深的文化与思想内涵,是世界上现存规模最大、保存最为完整的木质结构的古建筑之一(如图1),也是极为重要的结构类型和文化特征。但是,故宫大多数为木质和砖瓦结构,历经千年变化之后,故宫建筑在屋顶和砖墙上都有一定程度的损坏,因此,故宫每年都会进行修复。
从当前社会环境看,随着大众对北京故宫的修复和保护活动更加关注,对于建筑保护的认知能力也不断提高,我们也更加倾向于复原原本的模样,因此,建筑应运用现有的修复技术在保证不改变原貌的基础上最大限度地进行修复。所以,应该结合故宫的总体情况,在一定修复技术的支持上,更好地展示中国建筑所具有的传统文化内涵与建筑结构特征,从而使得故宫的风格与文化能够得以真正意义上的保存。故宫的修复,不仅是一种建筑修复,更是文物、文化的修复与补充[1]。当然,在现代技术的进步、设备与理论成熟应用的今天,在开展古建筑的修复与保护活动时,能够使用的修复技术也更加先进,无论是复原的效果,还是技术的成熟度,都超越了大众的常规性认知[2]。
所以,故宫的建筑,不仅凝聚了中国古代的建筑智慧,还展示了中国古代建筑艺术的辉煌,兼具独特的功能性场所和环境布局(如图1),也是中国传统建筑布局和文化体系的生动记载。在修复技术日益成熟与完善的今天,对故宫现状和受到不同破坏的问题及原因进行分析研究,在保留原本模样的基础上,制定相对应的保护方案,结合应用合理、有效的修复技术,在保留传统的基础上,修复得尽可能与实物相似,从而有效延续故宫的生命力[3]。
英国的威斯敏斯特宫(建筑包括约1,100个独立房间、100座楼梯和4.8公里长的走廊)是哥德复兴式建筑的代表作之一。大厅的顶棚构造是整个建筑的精华,并经由中世纪“最为杰出木结构建筑师”的巧手雕琢,将最初的三条走廊并作了开放厅(如图3)。
如今西方的宫殿均是由19世纪重修而来,但仍然保留了初建时期的原貌。中西方建筑的分化形而上可归于统治理念的不同,实际形态的差异则可源于最初材料的选择。古代西方多以石材为主,形成以“柱式”为基础的建筑语汇,讲究通天的挺拔感,建筑语序自下而上,不断想做高做强(如飞拱结构的产生),其结构体系更相似于现代的剪力墙。但随着时间的变化,也出现了不同程度的破损,但西方在修复方面会融合现代元素,进行突破。穹顶既是哥特式建筑风格的特征,也是威斯敏斯特宫所拥有的特点(如图4)。
图1
图2
图3
图4
在西方的修复理论是不管修什么东西,都让它原来破损的地方有个明显的差别,来证明这是修过的,也就是可塑性。
在中国的传统文化中,对于古物一向是比较推崇的,建筑遗产也不例外。在历代方志中,都会对当地的古迹进行记录与描述,可见一斑。只不过,古时候的重视多体现于历代修缮,这个修缮很多时候不是维持原貌的修缮,可能是原址重建,可能是修修补补,可能是扩建,等等。
在西方,建筑保护意识觉醒得更早一些。我觉得有两个比较重要的前提条件:一是西方建筑,特别是大型公共建筑,砖石居多,寿命较木构更长,原物保存相对较好,比较容易在此基础上进行修缮;二是在西方的建造文化里,建筑师是一直存在的一个身份,认为精美的建筑也是艺术,而在中国,建造者只是工匠。
在西方的建筑保护意识觉醒之路上,也有过,或者说一直存在着争论。简单来说,争论是在两个极端之间进行,一是按照原装保留,一是在原来的基础上,进行一定的创新(可能是功能的完善,也可能是审美意象)。时至今日,国际上已经有了一系列的宪章、文件,对建筑遗产的保护进行规范与定义,但是仍然没有标准答案。
国内也有一系列的法律法规、行业规范,参照了国际通行做法及西方、日本等国家的经验,明确了大的原则。但在操作上,仍有许多不明确、不严谨之处。
故宫作为保存最为完整的宫殿建筑群,无疑是无价的建筑遗产,是我们及子孙都应该珍视的宝物。故宫是建筑,建筑本身也挺神奇的,一直有人住着,就比较容易维持较好的状态,没人住很快就荒废了。故宫是木构建筑为主,木构建筑本身的耐久性就不如砖石,在古时候,木构建筑也是需要经常修缮的。主体结构,比如梁柱台基,相对比较延年,砖瓦、门窗、椽子等小构件,则因为糟朽、破损等则需替换。我认为这是木构建筑的一种生命延续,是一种有机的生存状态。如若放任沧桑的状态不去理会,或许会有进一步的损失。
威斯敏斯特宫,作为英国的议会大厦,由于文化传统和建筑观念的差异,中西方城市中的宫殿所采取的设计方法,原本就存在很大的区别,西方皇室强调的更多是建筑物的单体,而中国宫殿强调的是群体[4]。
在色彩方面,中国古代是以一种色彩为主,其余少数几种色彩并用,西方则是百彩竞艳,装饰更加注重细节。西方虽然在不同时代,是以不同的色彩为装饰的主色调,但没有贯穿始终的单一色调[5]。中国建筑中的色彩与哲学之间存在着密切的联系,政治和理论紧密结合起来,被用来分尊卑,别贵贱,划分一定的社会等级。色彩被伦理化了,譬如明黄只有皇帝才可以使用(如图5)。而西方建筑色彩中一般没有这种现象。故宫建筑屋顶满铺各色琉璃瓦件(如图6),主要殿座以黄色为主,绿色用于皇子居住区的建筑,蓝、紫、黑、翠以及孔雀绿、宝石蓝等五色缤纷的琉璃,多用在花园或琉璃壁上[6]。
图5
图6
图7
图8
威斯敏斯特宫,作为哥特式建筑的代表,以五彩缤纷的玻璃来装饰窗子(如图7)。因为西方国家注重宗教文化,通过窗子营造出建筑物内光线驳杂幽晦、光怪陆离的宗教氛围(如图8)。另外一些杂乱的图案和色彩,复杂细节上的装饰,色彩明快的马赛克拼接画,也营造出了富丽堂皇的景象。
中国建筑中的色彩由于被赋予了浓厚的伦理观念,更加注重秩序性,因而在漫长的社会中比较缺乏变化,这就使得中国建筑的色彩会有一种主色调,辅以大量的色彩装饰,虽然丰富多彩,但又显得较为单一,并形成了一定的模式。而西方建筑中的色彩因处于多元变化的社会文化中,百彩竞艳,所以显得变化多端、异彩纷呈[7]。同时,由于西方比较注重宗教文化精神,导致西方建筑往往充满宗教主义的色彩,甚至赋予了不太理智的迷狂因素。中国建筑色彩除宫殿形象比较热烈之外,一般显得清素与优雅,比较富有理性精神,与西方建筑色彩形成了明显的对比。其宗教建筑的色彩其狂乱程度也不及西方强烈[8]。
在造型方面,西方建筑是以教堂、寺庙为主,而中国建筑则是以宫殿为主。在整体建筑序列的艺术构思上,中国宫殿门与庭院虚实交替[9]。而在西方宫殿中,一般不存在这一丰富多变的阶段。故宫严格地按《周礼·考工记》中“前朝后市(如图4),左祖右社”的帝都营建原则建造。整个故宫,在建筑布置上,用形体变化、高低起伏的手法,组合成一个整体,在功能上符合封建社会的等级制度,同时达到左右均衡和形体变化的艺术效果[10]。
威尔斯敏斯特宫,其顶部以大量小型的塔楼结构而成,墙体装饰主要以尖拱窗、优美的浮雕和飞檐以及色彩纷呈镶有花边的窗户上的石雕饰品为主。
从宫殿的平面布置方式来看,北京故宫有着严格的主次,内外的等级,他的外朝和内寝是完全分隔开的[11]。建筑的等级甚至在并列于大台基上的外朝三大殿上也反映出来了。外三朝的公共活动面积十分有限,有明显的尊卑观,君大臣小,不存在君臣同乐的可能性。最大的太和殿,在当时封建统治背景下,也只强调了宝座所在的区域,集中渲染了帝王个人的威严和至上[12]。
实际上建筑遗产修复技术是一门复杂的综合性科学,这个学科包含了从材料科学到历史哲学在内的各种学科。而每一个学科当中都会有数不清的讨论和争议。(如表1)
测量技术除手工与实拓外,还包含卫星遥感、全球定位系统、摄影测量、三维激光扫描、数字高程模型等。值得注意的是并非科技含量越高则手段越好——各种不同手段之间无优劣区分,只有适用范围不同。在清楚目的的情况下,选取最合适的技术手段相互矫正,才是最高效的方式(如图10)。
首先,建筑修复技术自从进入十九世纪之后就与民族主义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帕台农神庙的修复就和希腊独立有着直接的关系,而紫禁城的修复,也不可避免的有类似的考虑。其次,石造建筑和木造建筑一样,整体性依然非常强,例如,哥特式教堂,互相之间力的平衡如果失去了整体性,马上就会整个垮掉。如果一定要说,区别无非是石头倒下来了之后还会在哪里存在比较久的时间,但作为建筑,它的整体性已经消失了。最后,建筑修复中真实性的讨论。
图9
表1
图10
现在国内的建筑修复技术,讲究“四原”的原则,即原材料、原工艺、原形制、原结构。讲究“不改变文物原状”,且按照《威尼斯宪章》的要求,需要“最小干预”。
在实际修缮项目中,像故宫这种极其重要又不缺经费的单位,其实还是比较谨慎的,从测绘、设计、到施工,都会有诸多要求。比如木构建筑修复,会翻阅相关史料,查找工程记录,通过对现状的测绘研究,尽可能地保证原本的形制。地砖、砖瓦等残损严重的构件,也会根据原来的形制进行替换。至于这些古建用砖,其实会有专门的厂家在做。但是也并不是所有损坏的都要被替换,因为在实际工程中很难保证完美,那么就是判断,牺牲什么非常重要,所以故宫并不会盲目地去修。像威斯敏斯特宫,它更多的是由砖石结构而组成的,在修复方面,就会采取抗震加固、外包钢加固、替换构件法、钢筋水泥沙钢加固、注浆加固、静压桩装等。
中国的建筑讲究与自然相协调,呼应自然;西方建筑讲究的是宣扬一种思想,展现人为的美。因此,随着社会经济和科技不断发展的今天,在修复技术方面,建筑应该被保持成它现在的样子,我们所应该做的是保护它“历史的痕迹”,用技术去支撑必要结构去延长建筑的生命,并保护参观者的人身安全,将建筑修复成它最光彩的样子。
注释:
[1]战冠红:《浅析古茶馆建筑修复及保护的技术研究》,《福建茶叶》2019年第1期,第81-82页。
[2]张洪、章玮、吴维:《论古茶馆建筑修复及保护的技术研究》,《福建茶叶》2017年第10期,第56-57页。
[3]杨红:《故宫寿康宫区建筑彩画的修复与保护》;中国文物保护技术协会、故宫博物院文保科技部:《中国文物保护技术协会第五次学术年会论文集》;中国文物保护技术协会、故宫博物院文保科技部:中国文物保护技术协会,2007年,第13页。
[4]刘俣彤:《浅论中西方建筑特点》,《居舍》2019年第2期,第7页。
[5]黄颖哲:《浅析城市色彩设计问题》,中国科学技术协会:《提高全民科学素质、建设创新型国家——2006中国科协年会论文集(下册)》;中国科学技术协会:中国科学技术协会学会学术部,2006年,第6页。
[6]毕晓光,黄勇:《东方古代建筑艺术的精华》,《集邮博览》2020年第7期,第31-33页。
[7]周田甜:《浅析中西文化差异在中西方传统建筑风格中的体现》,《明日风尚》2017年第9期,第317页。
[8]黄春华、郭思云:《中西方传统建筑比较》,《艺海》2013年第6期,第229-230页。
[9]官昌赞:《论中西方传统建筑风格的差异》,《内江科技》2009年第5期,第123页。
[10]马丽敏:《建筑装饰装修形态视知觉感知中“度”的研究》,硕士学位论文,东南大学,2018年。
[11]肖瑶:《中国传统建筑元素——照壁》,《中国建材科技》2017年第5期,第163-164页。
[12]王玉成:《中国古代建筑艺术与旅游开发》,硕士学位论文,河北大学,2004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