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顶一万句》的“重复”主题探究

2020-12-26 21:58白永琪
安康学院学报 2020年3期
关键词:隔膜生命

白永琪

(辽宁师范大学 文学院,辽宁 大连 116081)

在文学这个特定领域里,“重复”不仅仅指时间和空间意义上的相对无变化,更是人物在生存境遇上的惊人复制。按照传统的进化论观点,“新”在一般的历史语境下比“旧”更进步,无论是个体还是作为整体的人类都是发展变化的。这类观点在一定程度上有其合理性,但生活的包罗万象不仅包括整体上的进步性,也包含着一种圆形回归的生命模式即“重复”。“重复”的一种样式是个体生命在生存经历上的回归,也就是类似鲁迅式的“离去——归来——再离去”的模式;另一种样式则是代际之间的悲剧性重复,几代人重复着一个相似的生命困境。这既有时代历史的烙印,在某种意义上也可以说是人性的一种普遍表现。这是因为个体在成长发展的历程中,总要经历职业、家庭等不同的社会场景,而在这些场景里,人与人的沟通并不能达到完全意义上的彼此理解,因而产生了各种隔膜,使人陷入了相似的生存圈套。

细读文本后不难发现,“重复”主题在《一句顶一万句》中有着不同层次的表现。

一、“重复”主题在《一句顶一万句》中的踪迹

《一句顶一万句》分为上下两个部分,《出延津记》和《回延津记》,一出一回本身就是重复,可以说刘震云对这部小说的整体设定就是关于重复的一个明喻。

小说上部的主人公杨百顺,即杨家庄卖豆腐老杨的次子。他的生活便是一次又一次地重复着逃离。少年杨百顺不满于子承父业沿街叫卖豆腐,加上对父亲偏袒三弟杨百利极为不满,因而逃离了家庭。从家庭出逃后,杨百顺经剃头匠老裴介绍拜在老曾门下,做了一个杀猪刀的小学徒,由此开始了他重复逃离的生命怪圈。后来老曾续弦,娶了老孔的妹妹。杨百顺对师娘是有怨言的,因为无论干活的多少总是分得固定的几件下水,他“心里像长了茅草”[1]62。他将怨言讲与老贺听,辗转几人后传入师父老曾耳朵,由此产生了矛盾。不得已,杨百顺选择逃离。逃离后的第二站在蒋家庄老蒋的染房里,他负责挑水,本来风平浪静,不料有一天失手将老蒋最喜爱的猴子“银锁”放跑,不得已再次逃离。其后,杨百顺又经历了老鲁的竹业社、县政府后花园以及吴香香的馒头铺,最后在陕西终老。

从杨百顺的生命历程中我们可以发现,他在少年时代,本来已经避免了一种生命的重复,那便是子承父业的职业传承,一代又一代地重复着做豆腐的职业。这种代际之间的职业重复是中国几千年来的传统,封建社会一直长期存在着严格的手工业者的户籍管理,从官方层面强制确定了这种职业重复。同时,安土重迁的中国人也不愿抛却安稳的生活,放弃父辈的职业积淀而贸然出走。可以说杨百顺是几千年来传统手工业小作坊生态里的一个异数。他逃离了对上一代职业的重复,而由其兄长杨百业承担。他虽然避免了对祖辈职业的重复,但转眼又陷入了另一种生命的重复,不断变换工作,不断新生变故,重复着“逃离——稳定——变故——再逃离”的生命圈套。

以杨百顺为中心,周围的人也在各自进行着自己的生命重复,且这种重复或多或少有着相似的一面。剃头匠老裴和老伴及其娘家人发生冲突,夜半时分欲提刀到镇上砍杀老伴的娘家哥,行至半路,偶然发现了躲在草丛里的杨百顺。听过杨百顺的不幸遭遇后,老裴将其救起,心中杀人的怨怒也完全消解。相同的情节在十几年后再次上演,杨百顺长大成人,对父亲心生怨怒,迁怒于父亲背后的“军师”马家庄的老马,同样在夜半时分欲提刀寻仇,亦是偶然发现了躲在草丛里的小来喜,听完小来喜的叙述后杀意全无。两段情节基本一模一样,甚至连主人公的语言都一样,老裴和杨百顺面对躲在草丛里的对方时都发出了同样的感叹:“按说这事不该我管,可谁让我碰上了呢?”[1]18同样的情节与人物语言也说明《一句顶一万句》并不是一个婉转的隐喻性文本,而是一个赤裸裸的关于“重复”的明喻。老裴、杨百顺或者来喜,每个人都在进行着相似的生命重复,终有一天两个生命的圆圈发生了部分重叠,个体在进行自我生命重复的同时也在参与着他人生命重复的构建。

小说的下半部《回延津记》的主人公是杨百顺的外孙牛爱国。牛爱国所有的苦闷均源于和庞丽娜不幸福的婚姻。整部小说出现频率最高的词是“说得着”,导致二人婚姻危机的根本原因恰恰是无法做到说得着。牛爱国曾做出过努力,“两人没话,他开始主动找话”,甚至“为了说话,为了说好话,牛爱国在沁源县城南关租了一间房子,临时在县城安了个家”[1]274。但最终依然没有突破“说得着”的巨大鸿沟,牛爱国的努力以失败告终。这个鸿沟最终由开影楼的小蒋填上。庞丽娜出轨小蒋,原因很简单,两人说得着,二人外出偷情,云雨过后的对话颇有意味:

一个人说:“咱再说些别的。”

另一个说:“说些别的就说些别的。”[1]284

同样的对话一字不差地出现在牛爱国和章楚红之间,同样是偷情,同样是云雨后的对话。牛爱国和章楚红重复甚至是完全复制了小蒋和庞丽娜的生命桥段。

不仅是同时代人在进行着相似的重复,几代人之后,这种生命的重复依然上演,后代和祖辈的生命圈套惊人相似。杨百顺和牛爱国之间虽然隔了两代人,但这种重复跨越时空依然在上演。杨百顺在县政府后院种菜时被寡妇吴香香看中,二人结为夫妻,但毫无感情基础,二人婚姻亦是说不着。隔壁老高乘虚而入,吴香香在和老高的偷情丑事发生之后逃逸天涯。杨百顺在众人言论的压力下不得已外出找妻,但只是假找,并无目的。同样的故事在后代牛爱国的身上重复上演。妻子庞丽娜出轨其姐夫老尚,东窗事发后二人仓皇出逃,小城一时众声喧哗。牛爱国迫于舆论压力走上了和外祖父一样的外出寻妻之路,其心态一如杨百顺,假找罢了。历史惊人的相似,隔着两代人的杨百顺和牛爱国重复着一个生命的圈套。杨百顺假装外出找妻,最终阴差阳错终老陕西,完成了《出延津记》的生命书写。几十年后的牛爱国假装外出找妻,妻子没有找回,却辗转数地最终在延津寻回了家族的历史往事,跨越时空完成了《回延津记》的历史复归。杨百顺和牛爱国的一出一回共同构建了关于家庭、关于个人命运的圆形回归,同时生命的吊诡和偶然性带给人的巨大心灵震撼也被和盘托出。身处一个时代语境下的芸芸众生如杨百顺和老裴或是牛爱国和章楚红重复着相似甚至是相同的生命桥段。处于不同时空的杨百顺和牛爱国亦在书写着相同的生命故事。刘震云想要表达的是,“重复”是一个人的生命主题,是跨越时代的,它无关时间和空间的历史变迁。不同的人物,但相同的情节和一字不差的对话也说明作者并不想把“重复”的主题做一种隐喻式的书写,而是直接大胆地揭示。

二、导致“重复”的原因探究

作者并没有明确给出《出延津记》和《回延津记》故事发生时代的任何信息,但读者可根据书中所描绘的社会风貌做大致推断。“杨百顺”这个人物形象的塑造本身也是超越了具体的时代和社会环境。他的活动年代大致在清末民国时期,这个时代国家动荡,外族入侵,军阀混战,大量底层民众颠沛流离,但杨百顺的数次逃离和生活轨迹的变化与时代动荡没有任何关系。同时,杨百顺的角色也并不属于传统封建社会里的流民,因为他的家庭并没有陷入破产,他随时可以回家继承祖辈的磨豆腐的职业,虽然父子不和。杨百顺生命的辗转完全是由人与人之间的矛盾所造成的。刘震云刻意模糊具体时代的做法和“杨百顺”这个超越时代的形象的塑造,恰恰表明了他的认识,那就是导致个体生命的重复并非单纯的时代和社会因素,最重要的是人性因素,是人与人之间的“隔膜”。

整部小说里人与人之间情感上的不理解和不相通所造成的隔膜俯拾皆是,这也是构成人物生命重复的内在动因。隔膜是一个“人”身处群体生活中无法避免的存在,因为“人与人的不理解,人的孤独感是绝对的,无条件的,而理解则是相对的有条件的。这正像运动是绝对的,而静止则是相对的一样”[2]。杨百顺每次陷入生活的新一轮重复都是因为与特定对象产生了不可逾越的隔膜。杨百顺的第一次出逃是逃离家庭,原因是父子之间的不信任甚至仇恨。老杨在决定三个儿子谁上学的抓阄仪式上做了手脚,导致杨百顺只能在家做让他无比厌烦的豆腐。杨百顺内心的苦闷无人倾诉,孤独寂寞之感郁积在胸中。当他得知了抓阄的真相后,内心的苦郁被瞬间点燃,烧成一把无法熄灭的仇恨火苗。本来就与父亲少有精神和语言上的交流,杨百顺心头的怒火更使得二人的关系已然水火不容,形成了一道厚厚的隔膜。也正因为隔膜的存在,家庭对于他而言,“只能感受它而无法改变它,他仍然只能把这个感受到的世界留给他自己”[3]。

从家庭逃离出来后,杨百顺追随老曾做一份杀猪的职业,为了维持这份职业他可以克服任何困难,甚至每天工作结束后还要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行三十里路赶回家睡觉。如此艰辛没有摧毁杨百顺的信念,但他最终没有跨过的是人与人理解的困难。他对师母虽有不满,也无非是几件下水的事情,完全构不成压死骆驼的稻草。事件的导火索在于杨百顺将其对师母的怨言当作闲话说与老贺,由老贺之口传入老孔之耳,经过几轮口耳相传,本来一句稀松平常的牢骚成了师徒之间的深仇大恨。之前建立起来的信任顷刻之间轰然崩塌,取而代之的是师徒之间的沉重隔膜,似一座巍巍高山不可逾越,二人最终反目。这师徒间的隔膜也构成杨百顺再次出逃的根本原因,他也在一瞬间明白了“世上的事一多半是说不清楚的,只好清楚不了糊涂了”[1]171。

杨百顺最后一次出逃是彻底走出故乡,离开延津,原因则是夫妻关系的破裂。在这段不成功的夫妻经历中,杨百顺和吴香香一开始便没有平等的交流。杨百顺每天沉沦在吴香香的命令和唠叨里,他沉默不语,甚至夜里行房时也一言不发。交流的困难与情感上的互难理解形成了二人之间的深刻隔膜。每个人内心的孤独寂寞总是要寻一个排遣的出口,继女巧玲便是杨百顺的情感调剂,他俩说得着。吴香香则与隔壁的老高取得了熨帖心灵的交流,二人事发之后义无反顾地选择私奔。杨百顺外出寻妻,最终出离延津。由此我们可以发现杨百顺一次次进行的“逃离——稳定——变故——再逃离”的重复中,最大的变量就是人与人之间的深厚隔膜,或是父子之间,或是师徒之间,抑或是夫妻之间。

小说下半部《回延津记》的主人公牛爱国重复着外祖父杨百顺的家庭悲剧。牛爱国常年外出跑长途,遂与妻子庞丽娜聚少离多。时空距离投射到夫妻关系上,两个人心灵之间的距离便远了,即使相聚也无话可说,夫妻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交流的缺失与不通畅构成了牛爱国和庞丽娜之间的隔膜。牛爱国试图解决二人之间的冰冷关系,他在县城租了房,这样每天就能看见庞丽娜,二人的空间距离已经不再遥远。除此之外牛爱国还隔三岔五亲自下厨做庞丽娜爱吃的鱼,但一切都是徒然,饭桌上的交流依然尴尬而生硬,表示牛爱国的努力失败了。同时也说明隔膜的产生似乎在一夜之间,但要彻底解决它却比登天还难。这种隔膜直接导致了庞丽娜出轨影城小蒋,牛爱国和庞丽娜的夫妻关系也随即破裂。

除了杨百顺和牛爱国,小说里的每个人几乎都经历着人与人之间的隔膜,如老汪与银瓶、杨百利与牛国兴、章楚红与老李等等。“世上的人遍地都是,说得着的人千里难寻”[1]247,小温的这句话道出了人与人之间交流的困难,也说明了隔膜的常态化存在。这种由交流的艰难而产生的隔膜致使一段关系中的人内心寂寞而苦闷,每个人都想冲破这个精神牢笼,进而追求生命的轻盈。但当他逃离了原来的牢笼而进入一段新的关系圈层时,新的隔膜已然一点点建立起来,形成新的精神枷锁。于是不断逃离,不断追寻,没有了结,生命也在这无聊的周而复始中一点点耗尽。

三、刘震云对“重复”主题的拓展与升华

“重复”这个主题古已有之,古典文学中便多有体现,如《三国演义》开篇即是“话说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4]。参照几千年来朝代更替、兴亡变换的事实,这一论断颇有几分道理。寥寥数语也道出了罗贯中对历史逻辑的认知,历史的车轮看似滚滚向前,其实在重复着恒定不变的“分合”圈套。

对此鲁迅亦有着深刻的认识,他以当下时代为中心,以数千年历史为参照系,对比之后得出了一个令人绝望的认识:“试将记五代,南宋,明代的事情的,和如今的状况比较,就会惊心动魄于何其相似之甚,仿佛时间的流逝独与我们中国无关。现在的中华民国也还是五代,是宋末,是明季”[5]。鲁迅悲哀地发现历史的内核是凝滞的、不变的,无数仁人志士试图变革时代的努力在钢铁一般坚硬的历史逻辑面前显得幼稚而可笑。所以当钱玄同请他出山时,他反用那个著名的“铁屋子”的比喻来诘问对方。我们知道后来鲁迅终归是“出山”了,出山的第一篇作品便石破天惊,即新文学史上第一篇白话小说《狂人日记》。《狂人日记》也是一篇关于“重复”的隐喻性文本,是“吃人”的历史的重复,从古代灾荒时节的“易子相食”到后来封建礼教对人性的压抑变形,其历史内核没有发生变化,一直是“吃人”。

鲁迅不仅看到历史的重复,也观察到了身处其中的人的生命的重复。无论是吕纬甫还是魏连殳,青年时代一腔热血参加革命,四处碰壁后最终回归庸常与琐屑,因为“一个拥有自我个性的先驱,他的内心永远是孤寂的”[6],都逃不出“离去——归来——再离去”的圆形回归。《祝福》里闰土的一句“老爷”宣告的是那个活泼少年的死去,他终究还是重复着一代又一代的奴性生存,背后原因直接指向的是封建礼教的压迫。由此我们可以发现,鲁迅在探究造成个体生命的重复的原因时,认为其渊薮在于历史的凝滞,具体则是封建礼教制度的坚固。

刘震云则更进一步,他突破了五四以来的进化论的局限。传统进化论认为“新”一定比“旧”更进步,新时代的人可以突破旧时代的桎梏。但实际生活却是身处当代的生命个体在一定程度上依然重复着以前的悲剧。《一句顶一万句》中的牛爱国们有汽车开,有电话使,有着所有现代化的生活用具,但他们还是在重复着祖辈没有逾越过的生命困境。杨百顺和牛爱国所处时代的物质条件迥然不同,相同的是他们都因人与人之间的不理解而苦恼,都在对一个“说得着”的目标而苦苦追索。所以刘震云认为造成生命的悲剧性重复的原因是人性缺陷,而非鲁迅认为的封建礼教的历史症结。

这种人性的缺陷表现在小说里则是所有人都在为交流的困难和不理解而苦恼,整部小说都在叙述着“说话”的困境,展示了人与人之间“隔膜”的深重与广泛。这种成人世界的隔膜是无解的,除了死亡是无法打破的,正如吴摩西(即杨百顺)对神父老詹的讲经说法无比痛恨,但老詹去世后,他才觉得“老詹是世界上最好的神父”。因为这种隔膜的坚硬,所以任何畅快而愉悦的交流都显得难能可贵。吴香香和老高偷情私奔之后,杨百顺开始了无目的的寻妻之路,终于在郑州火车站看到了二人。当时的吴香香已有身孕,但依然在寒风中守着开水壶,做一点收入菲薄的小生意。老高同样艰苦,卑躬屈膝给人擦鞋。夜半时分,二人收摊,买一个烤白薯有说有笑地吃着,吴香香“咯咯”地笑着,老高亦面带微笑。多么幸福而温馨的场面,那卿卿我我的场景把偷情出轨这种于情于法都站不住脚的不正义行为消解地一干二净。所有读者读到此处情节都不会谴责二人的出轨私奔,甚至觉得吴香香就应该出轨老高,因为他俩才“说得着”。

面对生命的悲剧性重复,鲁迅等五四作家给出的解决办法是通过教育、革命等手段推翻旧的制度,建立新世界,所以鲁迅才有“救救孩子”的呐喊。而刘震云看到了这种悲剧性重复是源于人性的缺陷,它是无解的,几乎不可能被打破,它不是为理性所驾驭的。无论是先辈杨百顺还是后辈牛爱国都没有走出生命的悲剧性圈套。所以刘震云并没有给出明确的解决之道,这并不是作家的无能,恰恰反映了他对生活本质的深刻体认,察觉到了一个普通人的一天胜过所有哲学的朴素真理。但他在《一句顶一万句》里还是给我们提供了一种看似消极的可能,那便是杨百利式的“喷空”。“喷空”是一种自娱的手段,看到生活中的一个庸常物件,大脑便围绕这个物件编造出一个离奇的故事。这是虚空而无意义的,但生活本身就是无意义的,是悲剧性重复,所以“喷空”就有了鲁迅式的“反抗绝望”的意味。“喷空”把人从此岸消沉和彼岸荒芜的绝望中抽离出来,达到一种暂时振奋的精神状态。这或许就是刘震云给我们提供的一种反抗“重复”的可能,这种可能的合理性在于:日常生活的本质就是把人导向绝望,每个人都逃不出生活的漩涡,所以反抗绝望只能从追索自我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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