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下信息疫情对人群睡眠影响的调查

2020-12-24 08:06赵峻黄明金吴俊林黄国平李涛
临床精神医学杂志 2020年6期
关键词:人群公众问卷

赵峻,黄明金,吴俊林,黄国平,李涛

自2019年年底开始,新型冠状病毒肺炎(COVID-19)疫情在武汉爆发,并迅速传播至全国各地。疫情的发生,不仅导致被感染者发病,同时由于其传染性、相对较高的危重率以及病死率,对公众的生活和心理状态产生了一定的影响[1]。

在当前社会环境下,网络和智能手机在全社会普遍使用,疫情相关信息的传播速度较以前有了极大的提高,而信息过载与手机过度使用可能对公众的睡眠及心理健康带来不利影响[2]。为此,世界卫生组织(WHO)提出了“信息疫情(infodemic)”的概念[3]。本次疫情发生后,除了病毒本身所引起的“生物疫情”外,“信息疫情”也同时产生,需要引起关注并得到相应的干预和应对。世界卫生组织也关注到信息疫情所带来的不良影响,要求各国加强应对信息疫情[3]。由于信息的传播速度远远超过病毒本身的传播速度,并且对人群的心理状态可能产生负面影响,甚至影响疫情防控,增加人群的风险行为[4]。在本次疫情发生后,鉴于以往SARS期间的经验,国家卫健委发布了对重要人群实施心理干预的指导方案[5],相关专业机构也发布了相应的心理问题干预策略建议[6]。有研究[7-8]发现,疫情期间,疫情信息会对公众的焦虑、抑郁发生风险造成影响。因此,本研究着重调查公众在疫情发生后手机使用、疫情相关信息接收情况以及其与公众睡眠之间的相关性。以便对“信息疫情”有更多的了解,并期望更多人对“信息疫情”以及其可能带来的心理、睡眠等影响的关注。

1 对象和方法

1.1 对象 本次调查为开放式横断面调查。样本选取及时间:样本来自从2020年1月31日至2020年2月10日通过手机扫描二维码填写本次问卷的所有人群。入组标准:①所有参与者会使用智能手机;②能通过手机扫描二维码填写问卷;③同意参与本问卷调查的所有人员。排除标准:①不会使用智能手机填写问卷的人群;②不同意通过手机二维码方式填写问卷的人群。

共624名参与问卷,收回有效问卷624份,有效问卷回收率为100%。

1.2 方法

本研究采取自编问卷:因“信息疫情”为世界卫生组织提出的全新概念[3],目前暂无参考文献及量表对其进行评估,咨询有关专家并参照:部分生活事件量表[9]设计自编问卷。

问卷内容包括①一般人口学资料:性别、年龄、婚姻、学历、职业、是否防控一线。②手机使用与信息接收情况:手机使用时间有无增加(<10%,10~29%,30~49%,50~100%,>100%),手机收到微信、信息推送有无增加(<10%,10~29%,30~49%,50~100%,>100%),推送信息是否与疫情相关(无关,少部分相关,大部分相关,几乎全部相关),疫情期间手机使用与信息是否影响睡眠;③睡眠变化具体情况:睡眠减少或增多(<10%,10~29%,30~49%,>50%),其他睡眠问题(多梦、早醒、入睡困难等)。

本次调查为开放式横断面调查,采用方便抽样的方法,面向所有使用手机的公众。本次调查使用统一的自编问卷调查表,在调查前说明调查目的、意义、保密承诺以及知情同意等内容,由调查对象自愿如实填写。调查者将问卷调查表的全部内容在问卷星网站上制作成在线问卷,并将该在线问卷调查通过网络转发的形式发送到调查者所在的科室群和微信朋友圈,通过调查者的同事和微信朋友圈的朋友,在微信朋友圈、微信群相互转发该在线问卷,调查对象在线填写该问卷调查表。为保证数据的准确性,每个手机号IP设置为只能有一次有效回答。收集时间自2020年1月31日至2020年2月10日。

所有数据及统计分析通过SPSS 18.0版本软件处理。一般人口学资料采用描述性统计分析,睡眠情况与各项因素间的相关性采用卡方检验,检验水准α=0.05。

2 结果

2.1 样本特征(表1) 本次调查共收回有效问卷624份。其中男性227名(36.38%),女性397名(63.62%)。主要年龄阶段为18~34岁群体(302名,48.40%)和35~60岁群体(308名,49.36%)。未婚/单身144名(23.08%),已婚455名(72.92%)。主要学历层次为本科428名(68.59%),硕士84名(13.46%)。所从事的职业主要为医生224名(35.90%),护士74名(11.86%);企事业单位人员132名(21.25%)。所有参与调查的人员中有121名自我报道在防控一线,占比19.39%;主要防控岗位以医生、护士为主,同时包括防控员、村委会干部等。

表1 一般人口学特征(例数)

2.2 手机使用与接收信息情况(表2) 疫情开始后,手机使用时间无增加127名(20.35%),有增加497名(79.65%),其中增加30%以下217名(34.78%)、30%~49%154名(24.68%)、50%~100%93名(14.90%);100%以上33名(5.29%)。手机收到的各种推送信息无增加70名(11.22%),有增加554名(88.78%),其中增加30%以下有302名(48.40%)、30%~49%有155名(24.84%)、50%~100%70名(11.22%)、100%以上27名(4.32%)。认为收到的手机推送信息与疫情几乎全部相关的有139名(22.28%);大部分相关有440名(70.51%);少部分相关43名(6.89%);认为无关2名(0.32%)。认为手机使用与信息对睡眠有重度影响的45名(7.21%);中等程度86名(13.78%);轻微影响357名(57.21%);无影响136名(21.80%)。

2.3 睡眠变化情况 101名(16.19%)报道在疫情开始后出现了睡眠变化。其中睡眠减少76名(75.25%),包括减少了10%及以下40名(50.63%),10%~29%有26名(32.91%),30%~49%10名(12.66%),减少了50%以上3名(3.80%)。睡眠增加25名(24.75%)。在睡眠问题类型上报道入睡困难者55名(72.37%),早醒31名(40.79%),多梦28名(36.84%)。

2.4 睡眠变化的相关分析(表2) 采用卡方检验,发现与睡眠变化有明显相关的因素有手机使用时间增加(χ2=33.827,P<0.05)、手机接收推送信息量增加(χ2=23.691,P<0.05)、信息与疫情关联程度(χ2=23.422,P<0.05);性别、年龄、学历、职业、是否防控一线等因素未提示明显相关。

表2 手机使用及接收信息对睡眠的影响(例数)

3 讨论

本次疫情的发生,相较2003年SARS期间一个比较大的变化即现代人智能手机与网络的普及,信息的传播有了突飞猛进的变化。“信息疫情”[3]作为一个WHO提及的新概念,在疫情的影响下各国也在积极应对[5]。在2003年SARS流行期间的一项研究中发现负性信息,包括患病信息和与自身关系密切的信息容易引起民众的高风险评价;病因及疾病预后等因素对于民众来说是不可控、不熟悉的信息类型;而治愈信息和政府防范措施等则属于正性信息[4]。此前有调查发现,即使在非疫情期间,很多人的手机使用过度就已经达到了比较严重的状态,并且对人群的心理健康、睡眠等状态造成了不良影响,并提出了“手机依赖症”的说法[10]。一项基于2 122名大学生的调查发现手机使用时间对学生的饮食和睡眠均造成了负面影响[11]。

本次调查发现,在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发生后的近一个月内,接受调查者中绝大多数人的手机使用时间均有所增加。其中超过20%的人报道手机的使用时间增加了50%以上,甚至有5.29%的人手机使用时间增加了1倍以上。手机使用时间的明显增加,推测是与疫情发生后,公众比较焦虑、希望获取疫情有关的信息有关;同时,在疫情影响下,手机的使用也可以部分缓解公众的不良情绪。另外,由于疫情防控,公众需要长期留在家中隔离、延迟复工,通过使用手机来打发在家中的时间,也可能导致使用手机时间变长。因此我们建议,在疫情发生后公众需要长时间居住在家的情况下,应当注意指导公众合理安排居住在家的时间,丰富生活,避免手机的过度使用。

而另一方面,调查发现手机接收到的信息以及推送量也明显增加,而且绝大部分人报道近期接收到的信息中大部分内容都与疫情相关,仅有约7%的人认为自己接收到的信息、推送与疫情少部分相关或无关。约六分之一的人认为自己接收的信息量或推送增加了50%以上,有近四分之一的认为自己疫情后接收到的信息、推送的内容几乎全部是与疫情相关的。与疫情相关的信息、推送增加,让公众能够得到一些确切的与疫情相关的消息,对疫情及其防控措施有充分的认识,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减少公众的焦虑和恐慌;但随着疫情变化,确诊患者数量的持续增加,与疫情相关的信息、推送,也可能会加重公众的焦虑、造成一定程度的恐慌。因此,我们建议,在疫情发生后,可适当推送与疫情相关的防控措施及合理的生活建议,尽量避免过度推送。

上述手机使用时间与信息量的增加与人群的睡眠存在相关性。本次调查中,有六分之一(101名)的被调查者报道在疫情发生后,睡眠因上述情况较疫情发生以前存在变化。其中大多数人(76名)为睡眠减少,另外尚有25名报道睡眠增多。对于报道睡眠增加的25名,可能是由于疫情防控措施,要求人们尽量居家隔离以及延迟复工等因素,导致人们在家居住时间更长且不用早起上班。睡眠增多的情况反应了部分人在疫情防控期间,可能存在生活节律相对紊乱的状态,需要加以注意,尽量按照日常作息规律生活。而在睡眠减少的个体当中,本次调查发现性别、年龄、婚姻状况、学历、职业等与睡眠变化之间并无相关性。说明疫情的发生对不同人群睡眠的影响,并不受个体本身的人口学特征所影响,与非疫情下人群的睡眠障碍与年龄、职业等因素有关的结果是不一致的[12]。在本次研究中,不同人群的睡眠减少,主要的影响是来自疫情的压力以及上述手机使用、信息疫情等外在因素。

结合上述发现,本次疫情发生后,人群手机使用时间的增加、疫情相关信息的激增及其与人群睡眠的存在相关性,符合WHO新近对“信息疫情(infodemic)”的描述[3]。因此,我们认为在疫情期间,媒体应当适当控制相关信息的发布量,平衡疫情相关信息与其他信息的比例及其可能带来的影响。而公众也应注意控制疫情相关信息的入量以及内容进行选择性的控制,对于自己不能理解、内容产生过度不适或来源不明的信息建议尽量不要关注。同时应适当增加接收非疫情相关的信息,减少“信息疫情”可能带来的心理与睡眠的影响。随着疫情的发展,“信息疫情”以及其对人们的相应心理、睡眠、行为等的影响,需要更为科学的评估、对照与随访,以便对“信息疫情”有更多的了解,以期更多人对“信息疫情”以及其可能带来的心理、睡眠等影响的关注。

本研究的局限性:“信息疫情”为全新概念、目前暂无相应的评估工具。由于研究方法的局限性,无疫情中心湖北地区的数据,本次样本代表性有限,不能保证每份问卷都是调查对象本人填写。对睡眠的评估过于肤浅,未对本身睡眠问题的人进行评估,未采用严格随机抽样、缺乏对照研究,且睡眠的影响因素众多,无法进一步进行相关因素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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