缅甸围鼓乐队中乐器的功能和特点的探究——以东方乐器博物馆围鼓乐队中的乐器为例

前言

2019年11月，缅甸的传统民族乐队讲座及工作坊在上海音乐学院艺术成果展厅举办，本馆有幸邀请到来自缅甸仰光大学艺术学院传统音乐教师、仰光科技大学艺术指导Htet Arkar Oo①先生主讲及教习缅甸围鼓乐队的相关知识。在围鼓学习的过程中，Htet Arkar老师教授了三首缅甸的民族乐曲（部分选段）以及在演奏开始前如何调整乐器。在几天的学习中，我感受到了围鼓乐队中每件乐器的精美装饰以及Htet Arkar先生精湛的演奏技艺和充满异国文化的音乐风情。

一、初识围鼓 一见倾心

想要了解一个国家的音乐文化，就必须先了解一个国家的音乐发展史。每一个国家的传统音乐是根据该国人民的生活环境、传统文化、宗教信仰、语言语音等因素变化形成的，因此，音乐随着人的情感而变化，也随时代的发展而变化。佛教在缅甸有一千多年的历史，缅甸音乐深受这一千余年的佛教文化影响，音乐注重传统，风格稳重古朴。其曲式、调式、音律、节奏均在佛教文化浓厚的氛围中成型 。围鼓这件乐器不仅能独奏，后期还发展形成了以围鼓为中心的围鼓乐队，主要活跃在仰光、佛寺以及曼德勒附近的寨子等地，且是缅甸人民广泛应用于当地佛教仪式、庆典和各种节日中的一种乐器。围鼓乐队是缅甸极其重要的乐队形式，是他们最自豪的民族传统打击乐队。乐队中包含了缅甸打击乐器中重要的打击乐器。笔者通过在上海音乐学院东方乐器博物馆进行实地调查和学习为基础，对本馆围鼓乐队的组合形式、乐器基本特点进行初步的分析和探讨。

东方乐器博物馆收藏的缅甸传统打击乐队乐器——“围鼓乐队”（如图1），包含围鼓、围锣、排锣、铃、钹、木梆子等近70件乐器。在缅甸，围鼓乐队被称为“Hsaing Waing”。围鼓被称为“Pat Waing”。我们来解读一下“Hsaing”，围鼓乐队的“Hsaing”在缅文中，字意为“乐器之类”，可理解为许多乐器的总和；“Waing”则是“圆”的意思，“Pat”在缅文中字意为“鼓”。因此 Pat Waing 指“围鼓”，而 Hsaing Waing 是指以Pat Waing为中心的打击乐队②。

图1

还记得2019年的下半年这套缅甸乐器到达中国本馆内，由于是境外运输到国内，手续非常复杂，且时间漫长。所有乐器全部要拆分包装，这样才能降低运输当中的磨损。几经辗转终于来到了上海音乐学院艺术成果展厅。由于当时缅甸的教师还没有来到中国，我们只能亲自上阵自行组装这套庞大的乐器。在我馆的教师以及学校其他部门的老师共同努力和帮助下，一套精美的乐器组装完成。本套围鼓乐队的乐器精美至极，从前面看，整套乐器被金黄的围栏围住，围栏上面镶嵌着红色、绿色和粉色的“宝石”，上面还雕刻着缅甸的建筑和花纹，最突出的是整套乐器顶部的装饰图案，类似于我国龙一样的形状，上面有两只角、翅膀、四条腿和一条长长的尾巴（如图2）。尾巴像鲸鱼一样，宽阔平扁，好似能在水中自由灵活地摆动一样。围栏里面分别摆放围鼓乐队中的各类乐器，其中围鼓、围锣和巧龙巴鼓放在乐队中的第一排，然后是排锣等，最后一排是木梆子、钹和唢呐等乐器。

二、围鼓乐队的乐器形制以及在乐队中的功能

本馆收藏的缅甸围鼓乐队中的乐器所选的制作材料各不相同，以下研究是根据采访Htet Arkar老师、他提供的部分资料和笔者翻阅史料、观察研究（如图表1）③而得来。

图表1

1.木梆子：演奏时席地而坐在乐队的最后一排中间位置。作为围鼓乐队中节奏较简单的演奏乐器，它主要的功能是统一乐队中其他乐器节奏的快慢，让其速度保持一致性。用Htet Arkar老师的话说：“木梆子虽然演奏起来比较简单，但是，一旦它出现错误，乐队中的其他乐器的节奏就全部乱了。”所以说，木梆子在乐队中是非常重要的。制作它所用的材料与中国乐器木鱼较为相似，用纯木制成，约长38厘米，宽9～10厘米、高度为4～5厘米的长方体，平放在地上，底部有缺口，从缺口往里观察，长方体被挖空一半，因此长方体非实心，中间掏空。它同时配有一根同等材料的敲击棒（木棒）。当木棒敲击木梆子时，会发出清脆的咚咚咚的声音，奇怪的是，虽然它的音量并不很大，但是在围鼓乐队演奏中，演奏员会清楚地听到木梆子的声音。

2.铃、大钹、小钹：演奏位置同样在最后一排木梆子的左侧，这几种乐器本人在学习中是由一人操作完成的。不同的乐曲，Htet Arkar老师会让我选择不同的乐器，但通过几首不同旋律的乐曲，大钹、小钹，本人均已用到。钹由全铜制作，它有两个尺寸：大钹直径为25厘米，小钹直径为22厘米。这几件乐器和木梆子的功能相似，与木梆子互相呼应，但不同的是，当木梆子为强拍时，铃、大钹和小钹等为弱拍，演奏过程中形成鲜明的对比。

3.缅甸唢呐：演奏者坐在最后一排木梆子的右侧，它与中国的乐器唢呐形制较为相似，但音色不同。此乐器声音宏亮，穿透力强。虽然坐在最后一排演奏，但观众仍能非常清晰地听到。翻阅史料，缅甸部分围鼓乐队演奏时需要两至三件唢呐同时演奏，唢呐（1）吹奏主要旋律，唢呐（2）和（3）不断地重复主要旋律的片段，当唢呐（1）吹到长音和休止符时，唢呐（2）和（3）重复吹奏主要旋律片段来填充唢呐（1）的长音和休止符的旋律。本馆收藏的唢呐包含两个，演奏者根据需要来更换，在不同的乐曲中作用不同。

4.围锣：演奏位置在整个乐队的第一排，围鼓的右侧。演奏者坐在一圈围锣中间，它是整个乐队中较为主要的乐器，主要配合充实围鼓的旋律，以变奏的方式强调主旋律。整件围锣用铜制成，金灿灿的非常漂亮、精美。配有两根敲击棒，这种敲击棒与木梆子的敲击棒形制、材料有些不同，手握棒的位置是纯木制成，它插在敲击围锣部分的圆饼形状中。而这个圆饼是硬的（类似于包裹巧巴龙鼓身外面的植物皮）包裹，它的音色类似于印尼乐器甘美兰中的铜片琴的声音。击鼓时，不能用手指直接击奏，需要将手握起，一半的手掌（手掌中空心，不能将手掌全部拍在鼓面上）和手指一起击奏。

5.巧巴龙鼓：在第一排的最左侧，一位演奏者控制多件鼓。缅甸乐队中每个鼓的音高是不同的，由于鼓的敲击面是由皮（牛皮）制成，鼓身也缠有很多植物皮（缅甸当地的植物）一样的竖条，宽度约3厘米。它们会随着气温和湿度而变化，直接影响鼓的音高。所以在演奏之前，演奏者要对每件鼓进行调音，这种调音是反复多次的，将像泥膏一样特殊的物质涂抹在鼓的敲击面上，根据音高的变化，选择增加或者减少泥膏。调整好固定的音高之后，需将多余的泥膏密封包装以便于储存。这种泥膏一样的物质可以多次使用，使用时加水调节，如果它全部风干就不能再用了。演奏时，鼓按照音阶顺序排列放好，它有自己独特的节奏，在整个乐曲中，它的节奏是丰富多变的。相比其他乐器的节奏它非常灵活。

6.围鼓：乐队中最重要的演奏乐器，整个乐队以围鼓为中心演奏。演奏者坐在第一排正中间面对观众，进入围鼓演奏区域，首先要从小门里面俯身进去，个子高一点的人可能膝盖会接触到地面进入，进入后坐在正中间的椅子上。从观众席观看，是无法看到演奏者腰以下的部位，因此演奏时观众只能听到鼓的声音和抬手打鼓的动作。围鼓一般有18～20个，本馆的围鼓一共有20件，在乐队中其调音的方法与巧巴龙鼓一致，围鼓的大小是从左到右，从大到小依次排列，越小的鼓音越高。

三、围鼓乐队中乐器的音乐特点

缅甸著名艺术家、音乐家铎索妙恩志在讲到缅甸音乐史时说道：“缅甸的音乐与西方音乐不同”。据研究表明，在缅甸音阶的八度音阶中没有升降，类似于西方自然大调音阶。“缅甸音阶中的“F”要稍微高一点。“E”和“B”要稍微低一点。因次，缅甸音阶有点像西方自然大调音阶。在自然音列中调整音高的方法，使缅甸音能够在转调时不用升降音④。”

笔者于2019年11月26日～28日参加了“缅甸的传统民族乐队讲座及工作坊”的围鼓乐队中乐器的演奏课程，在为期3天的学习中，Htet Arkar老师教授了3首不同的乐曲片段，演奏这3个乐段需要使用馆内围鼓乐队中的全部乐器，其中本文以两个乐段为例（如谱例1、谱例2）。笔者尝试演奏了围鼓乐队中全部乐器，并且着重学习了共计4件乐器，分别是木棒子、大钹、铃和巧巴龙鼓。

在演奏开始前，Htet Arkar老师会哼唱旋律，让我们也跟着哼唱。“演唱缅甸歌曲要求唱腔自然，不讲究用大起大落的方式歌唱，这样的演唱方式要求在旋律上主要以级进为主。另外，缅甸音乐家们认为缅甸音乐中一个重要特点就是注重音乐旋律的长度和宽度。这是由于缅甸音乐主要不是为了建构复杂的和声，它们更钟情于创造优美的旋律⑤。”

谱例1：｜1 5｜1 2｜0 3 3 4｜5 -｜1 7 6 5｜4 3 2 1｜0 5 7 1｜3 -｜4 1 0 4｜- -｜3 7 0 3｜- -｜4 1 0 4｜- -｜3 7 0 3｜- -｜1 3｜5 7｜1 7 6 5｜4 3 4 5｜1 -｜0 5 7 1｜3 -｜｜

演奏乐段谱例1时，使用的速度大约是以每四分音符为一拍，一分钟八十八拍。笔者使用的木梆子，每个音都需要敲一下木梆子，而旁边的钹与木梆子互相配合，木梆子为强拍，钹为弱拍。乐段中“｜--｜”是围鼓部分，演奏者可根据主旋律变奏。

谱例2：｜1 1 1 1｜0 3 2 1｜3 3 3 3｜0 5 4 3｜5 5 5 5｜0 7 6 5｜1 1 1 1｜0 3 2 1｜0 1 5 7｜3 3 4 4｜5 5 7 7｜1XXXXXX｜XXXXXXXX｜0 1 7 5｜3 - 0 0｜ 1 - - -｜｜

演奏乐段谱例2时，使用的速度大约是以每四分音符为一拍，一分钟一百二十拍。节奏较快。“XX”代表巧巴龙鼓的节奏，乐曲到达第十二小节时，其他乐器全部休止，由巧巴龙鼓独自演奏。这两段不能完全概括缅甸围鼓乐队中乐器的演奏形式，还需要我们更深入地去研究其中的奥秘。

结语

目前，对于笔者来说，研究缅甸围鼓乐队还处于初级阶段，有待更深入地挖掘与更进一步地学习和探讨。随着缅甸国内环境逐步变化，网络上可以搜集关于缅甸音乐文化的资料逐步增多，但作为东方乐器博物馆珍贵的馆藏乐器，应大力发挥其社会功能、教学功能与作用等，帮助缅甸音乐文化研究学者提供真实有效的研究实例，让音乐爱好者“眼见为实”，实现不出国门看世界。

注释：

①本文中Htet Arkar Oo先生称呼为 Htet Arkar先生。

②秦婕.佛国觅鼓音——缅甸仰光缅玛呗佼星围鼓乐队的个案研究，中央音乐学院学报，2013年第4期.

③图表1根据缅甸文化部“Myanmar traditional musical in-struments”、Htet Arkar Oo先生提供的资料和秦婕发表的论文缅甸围鼓音乐文化实地探究——以仰光缅玛呗佼星围鼓乐队为例总结参考并制表。

④吴季春.缅甸传统音乐的功能和作用.胡志平译，杨匡民校.武汉音乐学院学报，1989，第一期.[J]

⑤秦婕.缅甸围鼓音乐文化实地探究——以仰光缅玛呗佼星围鼓乐队为例《音乐探索》，2015年第一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