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秀芬
(呼和浩特民族学院 马克思主义学院,呼和浩特010051)
绿色发展是生态文明建设的内在要求,对于解决生态环境问题,实现人与自然和谐相处具有重要意义。 马克思在《资本论》中对绿色发展问题有着深邃思考。 本文主要从批判资本主义非绿色发展现实、构筑绿色发展型美好社会和探寻绿色发展实践路径等层面对《资本论》绿色发展思想及其实践路径进行初步探讨。
《资本论》绿色发展思想首先体现在对资本主义工人恶劣的生存境遇、城乡对立造成人与自然之间物质变换裂缝以及森林毁坏和自然资源衰竭等非绿色发展问题多维揭露与深度批判上。
关注现实中人的生存境遇、追求人的自由全面发展和致力于人类社会的彻底解放是马克思主义理论归旨,揭露并批判自由竞争时期资本主义社会工人遭受残酷剥削自然成为马克思主义重要议题。 由于人与自然直接相关性,人在社会联系和社会关系中形成对自然的影响[1],《资本论》绿色发展思想亦随其对工人恶劣处境的资本主义非绿色发展的揭露与批判中得到深刻彰显。
《资本论》中马克思指责被利润所驱的资本家将“掠夺维持工人生命健康的阳光、空气、空间以及保护工人生产过程人身安全和健康等设备系统”视为其重要获利途径的做法[2]491,暴露不同工业部门工人恶劣处境及由此对工人生命健康造成的危害,指出对于裁缝业而言空气不足、营养不够和消化不良成为裁缝业女缝纫工常有的三种灾难,由于缺乏新鲜空气而导致肺病和消化不良是裁缝工人的常见病[2]295;对于排字工等而言“除了缺少通风设备,呼吸有毒的空气以外,还要加上做夜工”[3]109;对于陶业工人来说肺炎、肺结核、支气管和哮喘等成为制陶业中陶工由于缺乏必要防尘保护措施而患有的职业病,死于胸腔病的陶工数量很多,陶工一代比一代矮,一代比一代弱,身高和体重方面显著退化[2]284;火柴制造业与壁纸制造业中工人情况亦如此;漂白工业中由污染所致支气管炎、肺病、子宫病和风湿病成为露天漂白业中女工最常见的病[2]343。 总之,拥挤、通风差和工作场所空气污浊是当时大多数工人共有处境并对工人生命健康造成巨大危害[3]111。
《资本论》中马克思对资本主义工业领域不同部门工人恶劣处境的揭露,不仅揭示资本主义工人惨遭资本家剥削的悲惨境遇,且揭示人的生命健康与生态要素、生态环境息息相关,同时也是对资本主义工业领域中广泛存在的威胁人生命健康的环境污染问题的暴露,是资本主义工业生态环境问题的写照。 资本主义虽然创造了巨大生产力,但却是以环境污染乃至工人生命健康为代价的,资本主义的发展是一种非绿色发展。
如果说对资本主义工业工人恶劣处境的揭发暴露的是资本主义工业领域中的非绿色发展问题,那么马克思对“物质变换及其裂缝”问题的阐发暴露的则是资本主义农业领域的非绿色发展问题。 “物质变换”具有社会物质变换、人与自然物质变换和自然界的物质变换三层意涵,三者之间相互影响、相互作用,密不可分[4]。 正是借助“物质变换”及其“裂缝”范畴,马克思对资本主义农业的非绿色发展展开了生态批判。
首先,马克思认为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下机器的采用和大工业发展所造成的不合理城乡关系是资本主义农业物质变换裂缝的重要诱因。 在对资本主义机器和大工业进行专门研究时,马克思指出由于机器的采用和资本主义大工业的发展,使得越来越多的人口汇集到城市,从而使人消费土地有机构成不能回归,这样就破坏土地持久肥力,破坏了人和土地之间的物质变换[2]579。 这句话既表明物质变换裂缝问题广泛存在于资本主义农业并对人与自然及自然本身的物质变换造成严重危害,又揭示出造成这种物质变换裂缝的重要诱因是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下机器的采用和大工业的发展及由此带来的不合理的城乡关系。 劳动力与生产资料的分离及劳动者是自由人是资本主义雇佣关系的重要前提与基础。 资本主义机器的采用和大工业的发展进一步加剧了劳动者与生产资料的分离。 由于城市人口的大量聚集,农产品也随之源源不断由农村流向城市,这一方面造成农村土地有机物流失,另一方面给伦敦以及泰晤士河等带来环境污染[3]115。 这既严重影响城镇人口的生活质量,亦给农业的绿色发展带来严峻挑战。
其次,马克思指出资本主义土地私有制是农业物质变换裂缝的根本诱因。 一是因为资本主义大土地私有制使乡村农业人口降到最低限度,而与此相反造成不断增长拥挤在大城市工业人口,两者产生巨大悬殊与对立[3]918-919;二是因为资本主义大土地私有制引发“租地”这种短期行为所致。 马克思认为资本主义大土地私有制使得资本主义土地私有者靠地租就能获得巨额收益,资本主义土地所有者不再是土地经营者,“租地”现象在资本主义广为流行,特别是在农业领域。 农业资本家是土地真正经营者,他靠租种土地来进行耕作,在利润的驱使下农业资本家由于租地这种短期行为,使他只专注于对土地肥力榨取而无心加以保护,由此带来资本主义农业领域的物质变换裂缝问题。 因此马克思强烈谴责资本主义社会大工业和按工业方式经营的大农业对劳动力和土地滥用[3]919;资本主义农业任何进步,都是掠夺劳动者和土地技巧、提高土地肥力以及破坏土地肥力持久源泉的进步[2]579-580。 总之,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下大工业和机器采用造就的不合理城乡关系及大土地私有制,带来资本主义农业的物质变换裂缝问题,并在破坏人与自然物质变换及自然界本身物质变换的同时,也影响到人与人之间物质变换。它启示我们必须注重城乡关系的合理化,规避因不合理城乡关系造成的物质变换裂缝问题,以促进农业的可持续与绿色发展。
在马克思看来,资本主义的非绿色发展不仅表现为工业领域的环境污染与农业领域的物质变换裂缝,更为严重的是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必将带来生态破坏与资源衰竭等其他深层次的生态环境问题。 因为资本主义社会是受资本支配的社会,资本具有趋利与增殖本性,资本为了利润会犯任何罪行,甚至敢冒绞首的危险[2]871。 资本支配下的资本主义生产必将导致生态灾难。
首先,马克思认为资本支配下的资本主义“能够提供利润的东西才会被生产”[3]288。 利润是剩余价值转化形式,剩余价值建立于劳动价值论基础上。 马克思劳动价值论形成于对“商品二因素”与“劳动二重性”内在关联剖析中,认为商品具有使用价值和价值两个因素,商品使用价值来源于物的自然属性,包含自然基质。 凡是商品必须同时具有使用价值和价值。 没有使用价值,价值就无从谈起。 马克思还指出人的具体劳动创造商品使用价值,抽象劳动形成商品的价值。 马克思关于“商品二因素”与“劳动二重性”的劳动价值论告诉我们:尽管由人的抽象劳动所创造的价值本身不包含任何自然因子但它所依存的使用价值却是由自然因子构成的,对价值占有必须建立在对使用价值创造基础上。 所以对利润的索取必须建立在对自然资源消耗基础上方可进行,资本家只有在对自然的剥削中才能够实现对工人的剥削,资本主义趋利性生产必将带来生态灾难。
其次,马克思认为资本主义生产还是一种追求无限利润的增殖性生产,因为资本主义生产目的“也不是取得一次利润,而只是谋取利润的无休止的运动”[2]179。 对利润无限追求使得扩大再生产成为资本主义生产必然趋势,其途径主要有两种,一种是通过提高劳动生产率来降低个别劳动时间以获得超额利润和提高单位时间内商品生产数量来实现的,被称为是内涵型扩大再生产;另一种是以增添设备、对生产规模进行直观拓展来增加商品生产数量的外延型扩大再生产。 无论是内涵型扩大再生产还是外延型扩大再生产,对生态系统都是一种灾难。 内涵型的扩大再生产由于劳动生产率的提高加速了对自然资源的消耗,而外延型扩大再生产扩大对自然资源消耗的规模,两者都不仅会引发自然多样性的减少和丰饶度的降低,甚至可能导致自然资源的枯竭。
最后,资本主义追求快捷的赚钱方式,由于利润与产业部门密不可分,所以才不得不从事生产。但利润的创造与利润的实现是两码事,利润的创造来源于生产过程,利润的实现却要依靠流通过程。 《资本论》第二卷对资本周转这一资本流通模式进行研究时,指出剩余价值多寡与资本周转速度成正比关系,资本周转速度越快获得利润越多,反之则越少。 正因为如此,资本主义私人资本必然不愿意涉足投资风险大、收益小和收益时间长的产业。 “文明和产业的整个发展,对森林的破坏从来就起很大的作用”[5]272。 马克思关于资本主义生产过程与流通过程统一性原理还告诉我们:消费并且是扩大的消费是资本主义生产的必然要求,其加速了污染的排放、生态的破坏与资源的衰竭。 总之,资本支配下的资本主义生产必然带来环境污染和资源衰竭等自然灾难,生态环境问题是资本主义生产的必然逻辑。
《资本论》绿色发展思想表现在对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绿色发展社会美好设想与实践构建中。
实现人与自然和谐相处是绿色发展的核心要义[6],也是马克思在《资本论》中表达的对未来新社会人与自然关系的美好期盼,这是围绕他对古代“自然奴役人”和现实资本主义“人奴役自然”这两种不合理人与自然关系的批判以及对合理调节人与自然物质变换、实现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美好社会的正面构筑中逐步呈现出来的。
在《资本论》第一章商品中马克思对商品拜物教问题进行深入探究,指出其所具有的虚幻性与隐蔽性。 为增强说服力,马克思曾将其与自然宗教相比较,认为自然宗教的产生是古代生产力水平低下的人们对人与自然关系的狭隘而不合理的反映,那时人们“彼此之间以及他们同自然之间的关系是很狭隘的”[2]97。 马克思认为畸形的观念反映只有在社会具备一定的物质基础和人们实际日常生活关系在人们面前“表现为人与人之间和人与自然之间极明白而合理的关系”时才会消失[2]97。 在马克思看来,古代社会由于人类生产力发展水平低使得人这种原本独具主观能动性的动物也像其他动物一样对自然绝对顺从,在人与自然的关系中出现了“自然奴役人”的不合理关系。 以追求人的自由全面发展和实现全人类解放为目标的马克思显然反对“自然奴役人”的人与自然关系。 当然马克思也反对“人奴役自然”并亲眼目睹资本主义社会在金钱利益驱动下对自然造成的巨大伤害,认为资本主义生产力的发展在使人告别自然奴役人历史的同时,却出现人奴役自然的情形,谴责以人对自然的支配为前提[2]587的资本主义生产方式,指责资本主义土地私有权对地球的躯体、内脏和空气等的剥夺与践踏[3]875,认为土地私有权是多余而有害的[3]702。 他告诫人类应当珍爱土地,呼吁人类应当作为好家长把经过改良的土地传给后代[3]878。 在对资本主义“人奴役自然”的非绿色发展行径进行反面批判后,马克思又从正面构筑“人与自然和谐共生”[7]的绿色发展社会是“靠消耗最小的力量,在最无愧于和最适合于他们的人类本性的条件下来进行这种物质变换。”[3]928-929这是一种以满足人类真实需要为目的,以最小消耗、最节约方式和最低碳消费模式与自然进行物质变换[8]。 这个社会是人能够理性对待自然,实现人与人和人与自然“双重和解”的和谐社会和绿色发展型社会。
绿色发展型社会应是能进行合理规划、有效规避浪费的节约型社会。 《资本论》中马克思认为资本主义既有一定历史进步性,亦有很大历史局限性。 前者主要体现在对生产力发展具有极大促进作用并为未来新社会诞生奠定丰厚物质基础。 后者主要体现在资本主义生产资料私人占有制与社会化大生产之间具有不可调和的矛盾,这一矛盾使得资本主义社会简单再生产充满风险与矛盾,因为尽管单个企业生产是有组织的和有序的,但是整个社会大生产却呈现出无序与无组织状态。 生产资料的私有制使得资本主义的经济很难做到微观与宏观的统一,这样不仅使许多资财被浪费掉,还使生产力遭到巨大浪费[5]193。
马克思再生产理论表明在利润驱使下资本主义生产不是简单再生产而是扩大再生产。 扩大再生产进一步加剧资本主义对经济社会驾驭难度,使得经济危机以及其他风险进一步增加。 在探究资本循环运动时,马克思指出生产决定消费,消费影响生产,资本实现“由商品向货币的惊险跳跃”是保证其循环运动的重要条件,但“只有当全部产品是按必要的比例生产时,它们才能卖出去”[3]717,否则不仅资本循环运动将会受阻,且社会资财遭到巨大浪费与破坏。 生产的扩大意味着对消费需求的扩大,但人的购买能力是有限的,对某种商品需求亦是有限的,这就使得生产盲目扩大与有限消费需求之间必然产生矛盾,这种矛盾又必然会造成社会资财巨大浪费。 总之,资本主义生产资料私有制及其扩大再生产特性使得浪费成为资本主义固有缺陷,严重影响人类社会的可持续生存与绿色发展。 马克思的资本主义无限扩大再生产理论还告诉人们:资本主义无限扩大再生产势必使自然资源在无限需求中变得衰竭;资本主义无限扩大再生产一则本身会使生产排放增多而带来环境污染,二则会使随生产扩大消费排放物增多加大环境污染。 资本主义生产方式是一种不可持续的非绿色生产方式。
要想做到人与自然和谐相处实现绿色发展,在马克思看来对社会进行全局调控与合理规划是非常必要的,其中最为基本的是要变革资本主义生产资料的私有制,代之以生产资料公有制的新社会。 唯独如此才能真正克服资本主义私有制的弊端,才能有效规避对资财的浪费,才能更好地促进人的全面发展和社会的全面进步。 为此他设想能够有效规避浪费、进行合理规划和合理生产的社会:在这个社会中“劳动时间的社会的有计划的分配,调节着各种劳动职能同各种需要的适当的比例。”[2]96在这个社会中,以趋利为目的的货币资本完全消失,社会不再是以追求金钱利益为目的来进行盲目生产,而是根据人的真实需要来合理分配劳动时间、安排生产劳动,由此就避免了生产不足或生产过剩造成的或不能满足人民需求或对社会资财巨大浪费等问题,这是生产资料公有制的经济协调发展的绿色发展型社会。
协调发展是实现绿色发展的重要保证,绿色发展又能够促进协调发展。 在《资本论》中,马克思主要从“不同部类经济发展应保持一定比例”和“生产力发展应与人的发展相协调”等维度来构筑其协调发展的绿色发展型新社会的。
就经济发展的协调度审视,《资本论》中马克思批判资本主义社会由于生产资料私有制所导致的单个企业生产的有序性与整个社会生产的无政府状态之间的矛盾及由此造成的巨大浪费问题。马克思认为,单个资本与单个资本之间相互影响、相互制约,构成一个有机整体,形成了社会总资本。 在对社会总资本的再生产问题进行探究时,马克思提出了经济部门按比例协调发展的问题。他从生产的最终目的即从使用价值层面将社会宏观经济领域划分为生产生产资料的部门和生产消费资料的部门两大部类,“两个生产部门各自使用的全部资本,都形成社会资本的一个特殊的大部类”[5]439,两大部类相互影响、相互制约,要想使两大部类都能够实现价值补偿和实物补偿,就必须满足以下条件:一是对生产生产资料的第一部类而言,其所生产的生产资料不仅要满足本部类内部对生产资料需求,还要满足第二部类对生产资料的需求;同理,对于生产生活资料的第二部类而言,其所生产的生活资料不仅要满足第二部类内部对生活资料的需求,还必须满足第一部类对生活资料的需求,否则要么会出现生产不足,要么就会出现某个部类的生产过剩,这无论对于正常的需求还是对于生产而言,都是严重不利的。这就意味着,两大部类间必须按比例协调发展整个社会方能有序运行,社会总资本的再生产方可持续,否则社会再生产将陷入混乱。 此外,马克思还根据资本主义的社会现实,还将生产生活资料的部类又分为生产维持基本生活的必要生活资料部分和生产用以享受的奢侈资料部分,且这两部分之间也应保持适当比例。
就生产力发展与人发展的协调度而言,马克思认为生产力的发展是社会文明进步的标志与动力,生产力的发展为人类社会的发展奠定丰厚的物质基础,为人的自由全面发展提供时间上的闲暇保障。就生产力发展水平是衡量社会文明进步的重要标志而言,马克思指出劳动资料是人类劳动力发展的测量器,各个经济时代的区别不在于生产什么而在于怎样生产[2]210。 生产力发展的重要意义不仅在于它是社会文明进步的标志,更在于它是推动社会进步的决定性力量。 马克思尽管批判资本,但他并非完全否定资本,而是认为资本是一个文明与野蛮的并存物[3]927-928。 生产力发展使人们只需花费较少时间就能创造巨大物质财富,从而拥有更多闲暇时间以从事有助于人全面发展活动,能实现人的自由全面发展,生产力发展应以服务于人为目的,而不能相反。
马克思指责资本主义以牺牲人的发展为代价来片面发展生产力的做法[9]。 马克思构筑未来理想社会应是社会化的人,联合起来的生产者,将对人与自然之间的物质变换进行合理调节。 这是消灭人对人剥削和人对自然剥削的社会,是各方面运行有序、协调发展与和谐相处的社会。
《资本论》丰富的绿色发展思想还体现在对实现循环再利用、集约发展和内涵式发展等有助于实现绿色发展的具体实践路径的探索上,其对于我们推进资源的节约和循环利用,实施绿色发展和建设美丽中国具有重要意义[10]。
马克思在《资本论》中深刻阐释了循环再利用这一重要的绿色发展思想。 具体表现为:
首先,《资本论》中马克思根据用途将排泄物划分为“生产排泄物”和“消费排泄物”[3]115。 生产排泄物不仅不易降解甚至还可能带有毒性,一般不直接存在于自然界中;消费排泄物中人与动物因维持生命过程而产生代谢物,容易被生态系统中分解者直接分解,而消费品残留物可能具有不易降解性[11]。 对生产排泄物和消费排泄物的划分具有不同意义,一是这一区分说明两者能够再利用的路径不同:生产排泄物可以作为工业原料加以再利用;消费排泄物中动物代谢产物主要作为有机肥料用于农业,而消费品残留物的再利用有待根据其具体性质而定。 二是这一区分还表明两者在数量上有巨大悬殊,两者对环境的影响不同。 两类排泄物中生产排泄物数量巨大且集中,是排泄物主体,其对环境的影响较大;消费排泄物量小较分散,对环境影响较小。 马克思对排泄物的分类,为排泄物重新利用指明方向。
其次,在《资本论》中马克思对循环再利用条件进行了详细揭示,指出循环再利用主要条件有:一是存量要足够大,能使其重新利用成为一种必要;二是原料价格必须昂贵,“原料的日益昂贵,自然成为废物利用的刺激。”[3]115原料价格提高导致的结果之一就是以前未使用各种代用品会被利用和废料更经济加以利用[3]134。 马克思指出原料的高价格具有刺激废料更经济的利用和更经济替代品的出现。 无论是废料的循环利用,还是更加经济代替品的出现,都有助于缓解生态环境问题,因为前者不仅意味着经济效益的提高,同时还意味着环境污染的减少;而后者则意味着一种更为节能的环保产品将替代高能耗产品,这无疑是一条切实可行的绿色发展路径。
再次,马克思认为机器的改良和科技的进步有助于推进对排泄物的利用,指出科技应用不仅会发现原有物新用途,且能开发出一种新的有用物质,还可使原有废料变成一种可以再利用的原料。 此外,方法的改进对于提高物的利用率、减少废料等也具有关键作用。 方法得当,废料就会少;方法不当,废料就会多。 当然方法的改进有待于根据科技和具体经验而定[3]115-118。
最后,马克思指出原料质量优劣直接影响废料数量等。 质量优,废料少;质量劣,废料多。 他强调应该把因生产排泄物再利用所造成节约和废料减少而造成节约区别开来,后者是把生产排泄物减少到最低限度和把一切进入生产中去的原料和辅助材料直接利用提到最高限度[3]117。 如此区分意义在于提高对原料利用率来减少对废物排放优于对大量排泄物的再利用。 原料充分利用和废料直接减少是有条件的,既取决于从事生产机器的质量,也取决于原料本身质量。 就后者来看,原料质量优,残存废料少;原料质量劣,残存废料就会多。 原料质量又取决于生产原料产业部门生产力发展程度,可见质量问题尤为关键。 若废料能够得以重新利用,不仅能提高经济效益,还能减少环境污染,可谓一举两得。 生命新陈代谢的消费排泄物实际上是农业重要有机肥料,若能将其施于农田则能增加土壤肥力、提高农作物产量。但若处置不当则会污染环境,需花巨资对其加以治理,得不偿失。 马克思关于排泄物再利用思想实际上已为循环再利用规定减量化、再利用和再循环等原则,是循环再利用思想的理论先声。
集约型发展是进入新世纪以来我们构建资源节约型社会和环境友好型社会的重要内容。 《资本论》从集约型发展出现的过程、必要性及效用等方面阐发集约型发展这一重要绿色发展路径。
首先,马克思揭示集约型发展出现必要性与过程。 人们对土地等资源利用经历由粗放到集约转变过程,资源有限性、稀缺性和递减性与对资源开发利用无限需求之间矛盾是集约型发展出现的重要缘由[12]。 马克思对级差地租进行探究时提出土地利用的粗放与集约问题。 人类曾经对土地的利用是粗放的,无论是畜牧业还是种植业,在“整个畜牧业中……就是粗放经营”[3]761。 资本主义土地所有制诞生后,粗放经营方式也广泛存在于租地农场主对土地耕作中“资本家投资耕种的土地面积较大,也就是资本以粗放的方法投在较大的土地面积上。”[3]762马克思实际上在一定程度上界定了什么是农业粗放经营问题,即通过扩充土地使用数量或追加资本投入数量来增加收入的方法。 马克思指出粗放经营方式主要存在于地广人稀,资源丰盛时期。 但当耕作数量达到一定规模,土地肥力也就相应耗尽。 为维持或提高土地产量,资本家就必须投入资本对土地状况进行改善[3]762,资源的稀缺性和土地肥力的递减推动了农业经营由粗放向集约进行转变。
其次,马克思对级差地租及协作等问题的探究中对集约型发展的内涵、路径与效用也进行阐发。 认为集约型发展实质是以提质促增效;集约型发展有效路径是科技应用和管理方法改进;集约型发展的效用远高于粗放型发展。 马克思将地租分为绝对地租和级差地租并将级差地租进一步细化为级差地租I 和级差地租II。 级差地租I 以土地天然肥力和所处优越位置为参照,级差地租II 则是以资本投入对土地利用程度为衡量标准。级差地租II“是由同一块土地上连续投资的不同生产率产生的”[3]838,即由追加资本投入进而提高单位产量后所获得的地租,级差地租II 实际上就是通过集约化耕作而获得的一种地租。 马克思将集约化解释为“按照事物的本性来说,发展集约化耕作,就是说,在同一土地上连续进行投资,这主要是或在较大程度上是在较好土地上进行的”[3]766,集约化耕作是在不扩大土地耕种范围前提下,通过资本投入及科技等方法的使用提高土地产量的耕作方式,其实质是一种以提质来增效的发展方式。 马克思将科技应用和管理方法的改进等视为是集约化生产有效路径,并指出集约化生产的产出要远大于粗放式生产:“耕作更加集约化……农产品获得了英格兰农业史上空前未有的增长”[2]781,正因为生产方式由粗放向集约改进,才使得英格兰农产品获得迅猛增长。 协作是集约化一个重要表现,协作效力在于其缩小生产规模基础上还能提高生产效率和节约非生产费用[2]381。 由此集约化生产效率要远高于粗放型生产,为在有限星球中生存和在有限资源中获得可持续发展,摒弃粗放发展选择集约型发展,特别是实现作为生态文明建设重要路径之消费模式转型[13],是人类实现绿色发展的必由之路。
马克思在《资本论》中阐释内涵发展这一重要绿色发展实践路径。 “外延”与“内涵”是马克思在探究绝对剩余价值和相对剩余价值以及简单再生产和扩大再生时提到的范畴,认为绝对剩余价值和相对剩余价值是资本家获得剩余价值两种重要形式,两者区别在于,前者是通过投入数量扩张来达到产出提升目的的,后者是以劳动生产率提升通过较少投入就能够获得较大产出的。 绝对剩余价值首先涉及的是劳动外延量,是通过延长劳动时间、追加劳动投入获得剩余价值;相对剩余价值产生一般是通过提高劳动生产率,使工人能在同样时间内以同样劳动消耗生产出更多东西而实现的[2]471。 在资本主义发展初期绝对剩余价值是其获得剩余价值主要形式,后来相对剩余价值成为资本家获取剩余价值主要形式并为其带来巨额利润。 马克思关于绝对剩余价值与相对剩余价值论述,阐释外延发展与内涵发展效率的不同,其中内涵发展效率要远高于外延发展。
马克思关于外延与内涵式发展的阐释体现在对简单再生产和扩大再生产探究中。 再生产是人类生产连续不断运行过程,是维系人类生命必要活动。再生产分为简单再生产和扩大再生产,其中简单再生产是在原有生产规模基础上进行的生产,扩大再生产是在生产规模扩大基础上的再生产或是在原有生产规模基础上通过提高劳动生产率而增加产出的生产。 资本主义生产是一种永无止境的趋利性生产,是企图冲破一切限制的无限扩大再生产,“不论这种扩大是从外延方面表现为在旧工厂之外添设新工厂,还是从内涵方面表现为扩充原有的生产规模。”[5]355说明扩大再生产分为生产规模直观扩充外延扩大再生产和通过提高劳动生产率实现产出增加的内涵扩大再生产两种。 两者产出和效率是不同的,其中内涵扩大再生产效率要高于外延型扩大再生产并对生产发展具有决定性作用:社会再生产过程不断扩大的可能性并不取决于剩余劳动时间长短,而是取决于剩余劳动生产率和进行这种剩余劳动的生产条件优劣程度[3]928。 马克思关于外延与内涵论述对于我们提升产业优化升级,提高生产效率,实施适度消费[14],实现资源节约,保护生态环境并最终实现绿色发展具有重要的启发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