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晓冉,朱娜,李辉,王继凤,阚默,明思彤,张壮,杨擎,李晶,曲晓波,李娜※
(1.长春中医药大学,吉林 长春130117;2.青岛市中心医院药学部,山东 青岛266042;3.吉林省前卫医院,吉林 长春130012)
羟基-2-癸烯酸(10-hydroxy-2-decenoic acid,简称10-HDA),又名王浆酸,由德国科学家Lange于1921年首次在工蜂上颚腺中发现,是一种天然的不饱和脂肪酸。蜂王浆(royal jelly,RJ)是一种天然产品,对人类具有良好的医疗保健作用,被国内外医药行业广泛应用于各种保健食品、药物制剂及化妆品等领域[1-2]。RJ的成分等级为水分60%~70%,蛋白质1.5%~2.4%,糖7.5%~15.0%,脂类7%~18%[3]。RJ具有抗菌消炎、抗肿瘤、抗衰老、免疫调节以及促进组织生长等功能[4]。现代医学研究表明,RJ的多种药理学特性归因于其独特且丰富的化学成分,其中脂类中90%是稀有且独特的短链羟基脂肪酸,最突出的RJ脂肪酸10-HDA占1.4%~2.0%[5],为蜂王浆抑菌、抗癌和抗辐射的有效成分,是蜂王浆的特有成分。为进一步开发王浆酸,本文对蜂王浆特征性产物10-HDA的化学性质、药理作用及开发现状进行综述,以期更好地将10-HDA应用于医疗保健等相关研究。
10-HDA的分子式是HO-CH2-(CH2)6-CH=CHCOOH(C10H18O3),在常温状态下为白色晶体,性质稳定,在室温或高温下长期存放不易被破坏或完全消失。易溶于甲醇、乙醇、乙醚和氯仿等有机溶剂,不溶于水。因其不饱和脂肪酸结构,10-HDA对石蕊试纸显酸性,使溴水、高锰酸钾迅速褪色,对三氯化铁不显紫色[6],其化学结构见图1。
长期暴露于紫外线(ultraviolet rays,UV)是导致皮肤过早老化的主要原因,即所谓的光老化。10-HDA对UV诱导的正常人真皮成纤维细胞(normal human dermal fibroblasts,NHDFs)损伤具有保护作用。Park等[7]研究了10-HDA对UVB(280~320 nm)诱导NHDFs光老化的影响。结果表明,UVB照射后细胞变长、变薄、凋亡,而经10-HDA处理后,细胞形态的恢复呈剂量依赖性,I型前胶原蛋白(皮肤中的主要胶原类型)和转化生长因子-b1(transforming growth factor-b1,TGFb1)的水平增加,但基质金属蛋白酶(matrix metallo proteinase-1,MMP-1)的水平没有改变。因此,10-HDA是通过促进胶原蛋白的产生来保护皮肤免受紫外线诱导的光老化。
Zheng等[8]通过进一步试验证明10-HDA对UVA(320~400 nm)诱导人真皮成纤维细胞(human dermal fibroblasts,HDFs)细胞毒性、活性氧(reactive oxygen species,ROS)、细胞衰老和胶原生成有明显的保护作用。此外,10-HDA在转录水平和蛋白水平上均抑制了UVA诱导的MMP-1和MMP-3的表达,并抑制了JNK和p38 MAPK通路激活。由此可见,10-HDA对UVA和UVB诱导的皮肤光老化均具有良好的保护作用,可能是预防和治疗皮肤光老化的潜在药物。
RJ及其蛋白质成分已被证明具有免疫调节活性,然而,10-HDA对免疫系统的影响较小。Vucevic等[9]采用大鼠树突状细胞(DC)-T细胞培养模型,研究得出10-HDA通过作用于靶点DC,抑制异基因T细胞的增殖和白介素(IL)-2的产生;此外,10-HDA还可以抑制抗原特异性免疫反应,从而发挥免疫调节活性,并进一步指出其免疫调节能力与化学结构、浓度有关。
Takahashi等[10]研究发现10-HDA对干扰素(IFN)-诱导的一氧化氮(NO)产生具有抑制作用,同时抑制IFN-诱导的肿瘤坏死因子(TNF)-的产生和核因子(NF)-kB的活化,也能抑制干扰素调节因子(IRF)-8的诱导,而不抑制基因启动子上的IFN-激活位点(CAS)。因此,上述研究表明10-HDA可以作为一种免疫调节药物,用于治疗属于IRF-8依赖基因调控的自身免疫或炎症性疾病。
Fan等[11]采用10-HDA处理环磷酰胺(cyclophosphamide,CP)产生免疫抑制的小鼠,结果表明,10-HDA可使小鼠体重、胸腺和脾脏的重量减轻,对由CP引起的胸腺/脾脏指数降低具有缓解作用。这是10-HDA通过增加分子活动以恢复CP诱导的胸腺和脾脏中相关细胞生长。与此同时,10-HDA使得T细胞和B细胞的活性得到加强,以参与免疫反应。试验首次在蛋白质组水平上分析了10-HDA在免疫器官调节中的作用,揭示了10-HDA在促进免疫功能、改善人体健康方面的功能。
Chen等[12]发现蜂王浆的3种不饱和脂肪酸10-HDA、10-羟基十二酸和癸二酸对细胞内炎症物质、一氧化氮以及相关细胞因子的产生均有抑制作用,并且呈剂量依赖性。其中,10-HDA的抗炎效果比10-羟基十二酸和癸二酸更强,通过MAPK和NF-kB信号通路调控蛋白质表达。10-HDA对动物或人类特有的病原体,包括金黄色葡萄球菌、半乳链球菌、中间型葡萄球菌B、木糖葡萄球菌、霍乱沙门氏菌、副溶血性弧菌和大肠杆菌(溶血性)均具有强杀菌作用[13]。
陈伊凡[14]在原有研究基础上,进一步研究得出10-HDA抑制炎性介质IL-6的生成,并呈明显的剂量依赖性,同时降低IL-1、IL-6、IL-10和环氧合酶(COX)-2等炎症基因的表达,对炎症信号通路ERK、p38和JNK蛋白的磷酸化也具有调控作用。表明10-HDA对脂磷壁酸(LTA)诱导的小鼠急性肺炎具有保护作用。
You等[15]研究表明,10-HDA可减轻脂多糖(lipo polysaccharide,LPS)诱导的小鼠和人脑微血管内皮细胞(human brain microvascular endothelial cells,HBMECs)的血脑屏障(blood-brain barrier,BBB)功能障碍。尤其对LPS诱导的紧密连接(tight junction,TJ)蛋白的抑制作用是依赖线粒体内AMPK/PI3K/AKT通路引起。You等[16]研究表明,10-HDA通过下调TNF-/NF-B通路和NLRP3炎症因子IL-1通路,显著降低LPS处理的C57BL/6J小鼠和小胶质细胞BV-2中促炎介质的产生,在体内外均具有抗炎作用。此外,研究数据显示,10-HDA触发了细胞自噬,通过调节叉盒蛋白1(FOXO1)介导的自噬减轻BV-2细胞的神经炎症,表明10-HDA可能作为一种自噬激动剂治疗神经炎症相关疾病。
Filipi等[17]体外研究发现10-HDA在人结肠腺癌细胞(colorectal adenocarcinoma cells,CaCo-2)中具有抗增殖活性,通过降低谷胱甘肽(GSH)的水平,增加脂质过氧化能力,来调节氧化应激。2005年,Merendino等[18]发现10-HDA在胰腺癌细胞(PaCa-44)中同样具有诱导凋亡、抗增殖活性。Yang等[13]同样通过体外试验发现,10-HDA可抑制人腺癌细胞(WiDr)促炎性细胞因子、TNF-、I L-1和IL-8的产生,同时对细胞内的NF-kB也具有抑制作用,进而调节炎症功能来发挥抗癌细胞增殖的活性。
Takikawa等[19]研究发现10-HDA显著增加肌管5’-AMP活化蛋白激酶(AMPK)的磷酸化,并通过加速葡萄糖转运蛋白4(Glut4)向质膜(plasma membrane,PM)转运而增加葡萄糖摄取,这是首次提出10-HDA可以通过激活AMPK调节胰岛素非依赖性葡萄糖摄取。
脂肪细胞的肥大是由过量的三酰甘油(TG)和游离脂肪酸(FFA)的积累引起的,其中氧化应激的增加是肥胖相关代谢并发症的重要致病机制。Pandeya等[20]研究了RJ在脂肪样细胞系(3T3-L1脂肪前体细胞)中的抗脂肪生成活性,并分离了该活性成分。结果表明,10-HDA可明显抑制TG的积累和ROS的产生,并证实RJ的主要抗脂肪成分是10-HDA,其作用机制是抑制cAMP/PKA、p-Akt和MAPK依赖性胰岛素信号途径。因此,10-HDA可作为治疗肥胖的潜在药物。另外,10-HDA作为RJ的特征性产物,对肥胖者来说是一种有潜力的天然功能性食品。
天然存在的10-HDA只在蜂王浆中被发现,是评估蜂王浆质量的一个重要标志,10-HDA含量也是决定蜂王浆价格的最关键因素[21]。10-HDA含量与地理来源、蜜蜂品系和花蜜植物来源均有关[22],根据国际标准,新鲜蜂王浆中10-HDA含量下限是1.4%,是蜂王浆质量控制的金标准[23]。目前,王浆酸的来源主要有两个途径:一是提取法,即直接从蜂王浆中提取,但是10-HDA含量少且难以满足大规模生产,价格昂贵;二是化学合成法,即从便宜易得的原料出发,经多步化学反应合成王浆酸,其所得产品含量高,质量便于控制。追求更高的10-HDA含量是蜂王浆发展的难点和重点,未来将更多地发掘10-HDA潜在的药理作用,阐明其作用机制,更好地将10-HDA用于医疗保健,实现10-HDA的工业化生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