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学龄期儿童攻击行为与对“二孩”接纳程度关系的研究

2020-12-17 05:22吴若瑶姚荣英杨少萌蒋志成王帮璇元永艇
蚌埠医学院学报 2020年11期
关键词:攻击行为二孩攻击性

吴若瑶,姚荣英,杨少萌,蒋志成,王帮璇,元永艇

自十八届三中全会正式开放“单独二胎”政策之后,十八届五中全会进一步决定全面实施一对夫妇可生育两个孩子的政策。在这一人口与生育政策鼓励之下,未来更多儿童青少年将从独生子女进入同胞关系[1]。同胞关系是家庭系统中最直接、最持久的人际纽带,是儿童青少年社会性发展的重要指标之一[2]。儿童对“二孩”的接纳程度是其将来或现有同胞关系的表现。儿童早期消极同胞关系与青少年期的内化和外化问题行为有显著正相关关系[3],而攻击行为则是儿童青少年外化行为问题之一[4]。攻击行为不仅会对他人和社会造成危害,还会对儿童的同伴关系产生不利影响[5-6],横断研究[7-9]结果表明,同伴攻击行为与同胞攻击行为紧密相关,进而造成消极的同胞关系。以往研究[10-11]大多考虑亲子关系、家庭情况对同胞关系的影响,对儿童攻击行为与“二孩”接纳程度关系的研究未见报道。为此,本研究以蚌埠市三所学校2~6年级共计1 353名小学生为对象,采用问卷调查的方法寻求儿童攻击行为与对“二孩”的接纳程度的关系,可为促进儿童社会性发展和“二孩”政策顺利实施的干预措施制定提供理论参考。

1 对象与方法

1.1 研究对象 2017年9-12月,采用分层整群抽样方法,在蚌埠市抽取3所小学2~6年级学生中的独生子女和非独生子女中的老大(简称“一孩”)为研究对象进行问卷调查,共调查1 002名。剔除问卷信息不全和逻辑问题者,得有效问卷926名,有效率92.42%。其中独生子女531名(57.34%)、“一孩”395名(42.66%)。男生496名(53.56%),女生430名(46.44%);年龄7~12岁;其中二年级169名(18.25%),三年级144名(15.56%),四年级240名(25.92%),五年级262名(28.28%),六年级111名(11.99%)。本项目经蚌埠医学院医学伦理委员会伦理审查,所有研究对象的监护人均签署了知情同意书。

1.2 研究方法

1.2.1 问卷编制与内容 采用查阅文献[11]、专家咨询和课题组成员讨论法,自行编制调查问卷。问卷包含三个部分:儿童基本情况、家庭状况和对“二孩”接纳程度评估。儿童基本情况包括年龄、性别、年级等。家庭基本情况:包括家庭主要陪伴成员、自评经济状况、父母文化程度、儿童家中排行等。对“二孩”接纳状况评估分为独生子女问卷和“一孩”问卷。(1)独生子女问卷,有8个条目均设置为假设命题,评估独生子女对父母再生“二孩”的接纳程度,其中7条为不同层面的评估,1条为总体评估;(2)“一孩”问卷,评估 “一孩”对“二孩”的接纳程度,共有8个条目,其中7条为不同层面的评估,1条为总体评估。每个条目采用1~3分的3级评分,最后计算总分,分数越高代表对“二孩”接纳程度越高。独生子对“二孩”和“一孩”对“二孩”接纳程度问卷的内部一致性Cronbach′s α系数分别为0.815和0.793。

1.2.2 攻击行为评定 采用儿童12-条目攻击行为自评量表(12-item agression questionnaire,AQ),每个条目采用1~5分的5级评分,得分越高表示越倾向有攻击行为。包含四个因子,分别为躯体攻击、语言攻击、愤怒和敌意。每个因子3个条目。量表内部一致性总的Cronbach′s α系数为0.753,各因子内部一致性Cronbach′s α系数为0.641、0.502、0.586和0.564。

1.3 调查方法与质量控制

1.3.1 调查方法 2017年9-12月,采用自行设计的问卷,以班级为单位,由1名调查员逐项宣读问卷内容,2名调查员协助指导学生填写问卷的形式进行调查。问卷现场发放,填写完毕立即收回。

1.3.2 质量控制 (1)调查前对调查员统一培训合格后方可具有调查资格;(2)进行预调查,预调查中发现一年级学生对问卷内容理解困难,可行性差,二年级及其以上年级学生对问卷内容理解较易,可行性好。因此,对预调查问卷问卷修订后,仅对2~6年级学生进行调查;(3)采用Epdata3.1软件对数据进行双录入和核查。

1.4 统计学方法 采用χ2检验、秩和检验和logistic回归分析。

2 结果

2.1 2组学生对“二孩”接纳程度情况 结果显示接纳程度评分为偏态分布,因此接纳程度的平均水平采用中位数(M)表示。531名独生子女对“二孩”接纳程度评分M=19,295名“一孩”对“二孩”接纳程度评分M=17。按照接纳程度评分

表1 独生子女和“一孩”对“二孩”的接纳率比较[n;百分率(%)]

2.2 2组学生攻击行为情况的比较 结果显示,综合攻击行为及其四个维度评分均为偏态分布,因此综合攻击行为及其四维度得分的平均水平采用中位数(M)表示。531名独生子女的综合攻击分数M=24,躯体攻击、语言攻击、愤怒和敌意四个维度评分分别M=4、7、7、6。295名“一孩”的综合攻击分数M=25,四个维度评分分别M=5、7、7、6。“一孩”在躯体攻击维度的得分高于独生子女在该维度的得分(P<0.01)(见表2)。

表2 独生子女与“一孩”的攻击行为状况的比较[M(P25~P75)]

2.3 对“二孩”接纳程度与攻击行为的单因素分析 2.3.1 独生子女对“二孩”接纳程度的单因素分析 独生子女对“二孩”的接纳率在攻击及其四维度的低、中、高三水平组上的差异具有统计学意义(P<0.01)。接纳者在总体攻击行为、躯体攻击、语言攻击、愤怒和敌意的低、中、高三组中所占比例逐渐减少(见表3)。

表3 独生子女对“二孩”的接纳状况的单因素分析[n;百分率(%)]

2.3.2 “一孩”对“二孩”接纳程度的单因素分析 “一孩”对“二孩”的接纳率在年龄上的差异具有统计学意义(P<0.01),并且在总体攻击行为、躯体攻击、语言攻击和敌意的低、中、高三水平组中差异也具有统计学意义(P<0.01)。接纳者在攻击、躯体攻击、语言攻击和敌意的低、中、高三水平组中所占比例逐渐减少(见表4)。

表4 “一孩”对“二孩”的接纳状况单的因素分析[n;百分率(%)]

2.4 独生子女与“一孩”对“二孩”接纳程度与攻击行为的多因素分析

2.4.1 独生子女对“二孩”接纳程度的多因素分析 以独生子女对“二孩”是否接纳为因变量,以有统计学意义的变量攻击、躯体攻击、语言攻击、愤怒和敌意为自变量,进行多因素logistic回归分析。结果显示,躯体攻击和语言攻击倾向高是独生子女对“二孩”接纳的制约因素(见表5)。

2.4.2 “一孩”对“二孩”接纳程度的多因素分析 以“一孩”对“二孩”是否接纳为因变量,以有统计学意义的变量年龄、攻击、躯体攻击、语言攻击和敌意为自变量,进行多因素logistic回归分析。结果显示,从9岁开始,年龄增长是“一孩”对“二孩”接纳的促进因素(P<0.01)。而躯体攻击、语言攻击和敌意倾向高是“一孩”对“二孩”接纳的制约因素(P<0.05~P<0.01)(见表5)。

表5 独生子女和“一孩”对“二孩”的接纳状况与攻击行为多因素分析结果

3 讨论

本研究发现蚌埠市学龄期儿童对“二孩”接纳率较低,接近一半(40.60%)的儿童不接纳“二孩”,但“一孩”对“二孩”接纳率64.56%,明显高于独生子女对“二孩”的接纳率55.56%。这是因为独生子女自出生以来便处于家庭的中心地位,被视为家庭的轴心。第二个孩子的来临会使家庭结构发生变化,家庭结构核心化所带来的优势会阻碍独生子女对“二孩”手足的接纳。另外独生子女平时缺乏玩伴,集体的教育力量在他们身上很难反映出来,由于缺乏与大自然接触、与伙伴们交流,导致孩子们无法建立起对外界的信任与正常交流的渠道,容易表现得脆弱和以自我为中心,进而影响其对同胞手足的接纳度[12]。再者,许多家长自身并非独生子女,他们对传统的多孩教育方法比较熟悉,对独生子女缺乏经验和相关方法指导,因此他们只能在摸索中不断调整方式方法[13]。专制、溺爱与放任的教养方式容易滋生孩子以自我为中心、缺乏安全感、自傲或自卑等个性特点,这些都会成为儿童接纳同胞的阻碍,降低同胞关系的和谐程度[14]。何路[13]调查发现,许多独生子女对“二孩”加入家庭的看法较为消极,无论是对未来的家庭生活,还是家庭成员之间的关系。其中在家庭成员方面,表现为对亲子和同胞之间的关系和相处方式比较担忧。他们对家庭角色的认知存在不足,在家庭角色的转变上存在一定困难,所以他们对亲子关系和同胞关系表现出焦虑。他们对“二孩”生育的反对,恰恰表现出他们在亲情观方面的缺乏。而对于“二孩”而言,更接纳的原因可能是已有弟弟妹妹的儿童,会从弟弟、妹妹的特点上更加具体化地考量,例如他们喜欢弟弟妹妹可爱、帅、聪明。不仅是由于弟弟妹妹满足了自身对玩伴的需求,更是因为父母的适当教育和引导有助于帮助幼儿形成对“二孩”更加科学和合理的认知,进而影响他们对弟弟妹妹的接纳态度[15]。并且儿童在享受独生子女的过程中,已了解到父母角色所拥有的实际权力和作为权力的象征,当“二孩”出生后,独生子女转变为长子女,这种角色转变使其拥有与父母类似的权力教养“二孩”。这一角色满足了幼儿对权力的热求和渴望,在成为哥哥、姐姐的过程中获得了成就感[16]。

本次对接纳程度与攻击行为关系的研究显示,“一孩”在躯体攻击维度的得分与独生子女在该维度得分的差异具有统计学意义,“一孩”得分高于独生子女得分。这一结论与YUCEL等[17-19]研究结果有异,先前的研究大都认为与独生子女相比,拥有1~2个兄弟姐妹能够增强儿童的社会情绪理解能力、同伴交往能力,增加其亲社会行为,降低其外化问题行为。但兄弟姐妹数量的增加并不必然提高儿童青少年的社会性发展水平,同胞关系质量是一个更重要的影响指标[1]。积极的同胞关系对于儿童青少年的社会性发展具有重要意义,是其应对外界风险的保护性因素;而消极的同胞关系往往会导致儿童青少年产生各种内化问题和外化问题行为,是影响其社会性发展的危险性因素[20-21]。本研究中的“一孩”比独生子女更加接纳“二孩”,本应该比独生子女具有更少的攻击行为,但我们得出的结论恰好相反,可能的原因是独生子女并不是攻击性增加的危险因素,作为独生子女的孤单不一定会增加儿童攻击性[22]。并且SONG等[23]研究发现孩子在兄弟姐妹出生前的攻击性行为问题预示着孩子在出生后对兄弟姐妹的敌对行为会增加。赵凤青等[1]从心理功能角度将同胞关系划分为积极同胞关系和消极同胞关系两个方面。既温暖亲密又有相互冲突与竞争,因此它在温暖和冲突两个维度上并不是彼此对立的。由此我们可知原本具有攻击性的独生子女转变为“一孩”时会增加其同胞相处时的攻击性,并且年龄较小的孩子通常对身体更具攻击性,也倾向于进行更多兄弟姐妹的侵略[24-25],因此“一孩”比独生子女更具有躯体攻击性。而良好的同胞接纳关系也并不意味着完全没有同胞间的冲突和竞争,所以在“一孩”比独生子女更具躯体攻击性时,也能同时具有更高的“二孩”接纳度。

本研究发现躯体攻击和语言攻击倾向高是独生子女对“二孩”接纳的制约因素。可能的原因是攻击行为不仅会对他人和社会造成危害,还会对儿童的同伴关系产生不利影响[5-6],比如遭受同伴拒绝、朋友数量较少,甚至遭受同伴欺负等。同伴关系不良的儿童受到更多人际交往的打击,因此更有可能拒绝接纳同胞的出现。而躯体攻击、语言攻击和敌意倾向高是“一孩”对“二孩”接纳的制约因素。可能的原因是具有更大破坏性行为问题的年轻人会对兄弟姐妹更具攻击性[26],并且表现出攻击性的青少年容易冲动,较多的采用消极情绪调节策略,情绪调节能力差[27]。因此攻击性强的儿童会产生更多的同胞攻击行为,表现出更多的消极情绪,进而影响“一孩”和“二孩”间的同胞关系,造成较差的同胞接纳水平。由此可以发现,对比独生子女,已具有事实意义同胞的“一孩”对“二孩”的接纳多出敌意这一制约因素。原因可能在于本研究中“一孩”比独生子女更具有更攻击性,而BAILEY等[28-29]研究都表明高攻击性的儿童青少年会出现高敌意归因偏向,并表现出较多的攻击行为。并且“一孩”在与事实同胞相处的过程中难免发生摩擦,较之独生子女而言,会产生较多敌意,进而影响其同胞接纳程度。

本研究探究其他因素对“二孩”接纳的影响,发现年龄增长是“一孩”对“二孩”接纳的促进因素。这点与VOLLING等[30-31]的研究结论一致,同胞关系质量的高低可能会受到儿童年龄的影响。可能的原因是7~12岁的儿童已进入了具体运算阶段,该阶段的儿童开始寻求个人和社会领域的规则,儿童会用他们已提高了的推理能力去解决人际关系问题和安排个人生活。这时期儿童思维的显著特点就是逻辑性增强,尤其是在解决问题方面,她们可以比较两种对立的理论,从自己和他人的立场考虑问题,且能利用这些信息制定达到目标的策略。具体运算阶段的儿童已经克服了“自我中心性”[12],已经能够从父母的立场考虑问题,能够理解父母对弟弟妹妹照顾更多的行为,因此随着“一孩”年龄的增长,会更加能够接纳“二孩”的出现。并且“一孩”在年龄的增长中与自己的弟弟妹妹进行磨合,自然会越来越能够习惯和接纳“二孩”,并且父母也会在其中起到引导和教育的作用,故而“一孩”的年龄增长会促进其对“二孩”的接纳程度,但独生子女虽然年龄也会增长,心理上也会逐渐成熟,以自我为中心也会减少,但毕竟还是家中唯一的孩子,是家庭结构的核心,在实际的同胞到来前,年龄对其同胞接纳的促进作用都不会太大。

据以上结论对广大儿童父母提出以下建议:(1)父母的教养方式与头胎子女对“二孩”的接纳存在密切联系。父母对孩子采取民主公正的态度,帮助孩子学会设身处地为他人着想,父母爱心的流露以及对孩子攻击性行为的恰当制止,将促使孩子更懂得关心和帮助他人,从而有助于提高其对弟弟/妹妹的接纳水平[12]。(2)父母应当注意孩子的情绪、行为问题,及时地予以沟通和疏导,在“二孩”的生育或同胞相处问题上予以独生子女或“一孩”更多的耐心劝导。独生子女父母需要在生育“二孩”前对孩子进行充分足够的心理沟通,为弟弟妹妹的到来做铺垫。“一孩”父母尤其需要在“一孩”进入和适应同胞关系的那段时间,保证父母对“一孩”的陪伴和沟通,减少其抵触的情绪和行为。(3)对具有躯体攻击和语言攻击倾向的儿童予以更多的关注和陪伴教育,了解孩子攻击的心理动机,加以有效的疏导。必要时求助心理咨询人员的帮助,减少“一孩”对“二孩”的排斥和两者间的矛盾冲突,促进独生子女的良好的同伴关系和对“二孩”到来的接纳。

对学校的建议:(1)学校应当配有专业的心理老师对儿童们进行同胞关系的教育,对有攻击行为和倾向的儿童进行专业的教导。(2)家长学校是家长们提高家庭教育能力的重要场所[12]。应当定时邀请儿童心理教育学专家来为家长们上课,建立定期的家长学校,向家长们普及儿童心理行为、社会发展、同胞关系协调的知识,为父母们提供沟通、学习的平台,引导父母们以正确的方式让独生子女和“一孩”接纳“二孩”并与其融洽相处,达到生育“二孩”本来的目的。(3)尝试混龄教学模式。混龄教学模式的应用不仅能为儿童创设一种自然的学习环境,更可以给孩子提供异龄观摩的学习机会,有利于提高独生子女与不同年龄孩子和谐相处的能力,从而为将要成为哥哥姐姐的独生子女们做好心理准备[32]。

本研究的不足之处在于影响独生子女和“一孩”对“二孩”的接纳程度的因素很复杂,如家庭结构、父母教养方式、儿童自身气质等。本研究仅控制了性别、年龄等变量,仅研究了攻击倾向高低对低年级小学生“二孩”接纳的影响,没有纳入其他因素。以后可以进一步研究父母教养方式等影响因素与儿童攻击行为和“二孩”接纳程度之间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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