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 雯
(河南大学 文学院,河南 开封 475000)
文学发展到李唐王朝这一时期, 是非常灿烂而又多彩的,在创作方面,勃兴各种新文体,已有的文体也在同一时期发展繁荣,如传奇小说、诗歌等。 唐玄宗李隆基和贵妃杨玉环的爱情故事是这时期文学作品表现最多的体裁之一,唐朝有关李杨故事的诗、词、文、曲不下百数,在这些文人作品的诗、词、文中不难看出他们对唐玄宗和杨贵妃的爱情故事持有着不一样的态度,有称赞也有批判,而作为同一时期创作的《长恨歌传》与《长恨歌》,二者的关系历来被学术界争议,争议主要在于白居易的《长恨歌》与陈鸿的《长恨歌传》的主题思想是否具有一致性或具有多大程度一致性。
1947 年10 月,陈寅恪先生发表了《长恨歌笺证》一文,该文就《长恨歌》与《长恨歌传》之关系给出了一个颇为独特的解释,陈先生认为《长恨歌》与《长恨歌传》“为不可分离独立之作品,故必须合并读之、赏之、评之。”[1](44)但是陈寅恪先生的这篇文章刚发表不久,夏承焘先生就发表了《读〈长恨歌〉:兼评陈寅恪教授之笺证》,文章对于歌传一体提出质疑,最终得出结论:
《歌》与《传》之可以分离独立,此即为最自然、最了当之解答。 元和间人虽好为小说,然白氏此《歌》,只是一篇故事诗而已。 陈君必牵率以入小说之林, 又强绳以赵彦卫温卷之体,求之过深,反成失实,是亦不可以乎?[2](178)
此外,周相录先生在《〈长恨歌〉研究》一书中,也得出“歌、传一体之说,诚不可取”的结论[3](57)。笔者认为,《长恨歌》与《长恨歌传》虽然有着某些相似性,其实这两篇作品在艺术水平、 人物形象和思想倾向上有着明显的区别。《长恨歌》的中心思想很明确,主要表达唐玄宗和杨贵妃坚贞不渝爱情的歌颂, 其艺术也是当时独具一格的,而《长恨歌传》的主题表现不明确,艺术上也不及《长恨歌》那样斐然可观,因此它们并不能作为同一传奇小说。
《长恨歌》作于元和元年,当时白居易正在盩厔县任县尉。这首诗是他和友人陈鸿、王质夫同游仙游寺,有感于李隆基与杨玉环的故事而创作的。这首长篇叙事诗以精炼的语言,优美的形象,叙事和抒情结合的手法,叙述了李、杨回旋曲折、宛转动人的爱情故事。
在《长恨歌》中,李、杨二人的形象已脱离了历史人物的原有形象, 诗作开篇就对二人的角色做了定位,杨玉环是“养在深闺人未识”的名门闺秀,而李隆基则是“汉皇重色思倾国,御宇多年求不得”的九五之尊。 接着大量描写李杨爱情,可以分为两部分,前半部分主要写李杨之间的热恋:“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春宵苦短,君王由于贪恋春宵而不早朝, 虽然这对于一个最高统治者来说意味着国政的荒废,但在白居易的笔下,唐明皇既是个君王,又是个富有真情的恋人, 不早朝正是其爱情热烈的表现。 “承欢侍宴无闲暇,春从春游夜专夜”“后宫佳丽三千人,三千宠爱在一身”“金屋妆成娇侍夜,玉楼宴罢醉和春”“缓歌慢舞凝丝竹, 尽日君王看不足”,这些诗句将帝妃情痴意浓、 沐浴爱河的甜蜜生活描写得淋漓尽致,也可看出白居易对李杨爱情的赞美。然而,“渔阳鼙鼓动地来” 打破了原有的美好爱情生活,“六军不发无奈何”,作为一国之君,却不能使军队听信于自己,无法保全自己心爱的人,致使“宛转蛾眉马前死”“君王掩面救不得, 回看血泪相和流”。这是何等的无奈与悲凉, 白居易对二人爱情悲剧结局的同情。后半部分写安史之乱后,天人永隔的唐玄宗与杨贵妃之间刻骨相思:回宫后,痛失爱人的老皇帝面对如故的“太液芙蓉未央柳”,进一步加深内心的悔恨与思念,让他“对此如何不泪垂”,无尽的孤独感使他“夕殿萤飞思悄然,孤灯挑尽未成眠”。面对君王无尽的相思苦痛,异士“临邛道士鸿都客”经历了“上穷碧落下黄泉”之后,终于在海上的某处仙山上找到了杨贵妃,“玉容寂寞泪阑干,梨花一枝春带雨。含情凝睇谢君王,一别音容两渺茫”。 杨贵妃同样也在思念着君王,因无法相聚相守,“惟将旧物表深情,钿合金钗寄将去……但教心似金钿坚, 天上人间会相见”,并许下誓言:“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4](279)。若不是白居易对此二人的悲剧结局有着深切的同情,怎会写出如此可歌可泣感人泪下的诗句。
“一篇长恨有风情,十首秦吟近正声。”[5](7087)这是在作《长恨歌》近10 年后,白居易本人对《长恨歌》的意义最直接的阐释。在《长恨歌》中,虽然前半部分具有鲜明批评倾向的内容,如“遂令天下父母心,不重生男重生女”以及“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等带有惋惜的隐讽和批判,但批判的程度较轻且有限,不足以影响人们对李、杨真挚爱情的肯定与赞颂以及对他们爱情悲剧结局的深切同情。加之,白居易在创作《长恨歌》时,有意将材料进行删减,首先是隐去了唐明皇度寿王妃为女道士然后选进宫去的这一历史事实, 其次是不写在唐玄宗和杨贵妃热恋的同时, 唐玄宗也在宠爱其他三美的丑闻, 而是强调“三千宠爱集一身”的一面,最后是对安史之乱这一导致国家动荡的大浩劫一笔带过,集中描写李、杨二人的美好感情生活,事实上为了凸显主题,白居易根据自己的创作意图来对历史事件进行有意的删减,体现出别具一格的风格, 这样行文结构的安排在于突出《长恨歌》的主题,即歌颂李、杨二人真挚而专一的爱情。此外,白居易自己将《长恨歌》归入感伤诗而不是讽喻诗这一点同样是其《长恨歌》爱情主题最有力的佐证。
目前可见的《长恨歌传》基本上是宋代传本。 鲁迅指出:“《长恨歌传》则有三本。 一本见于《文苑英华》七百九十四;明人又符刊一篇于后,云出《丽情集》及《京本大曲》,文句甚异,疑经张君房辈增改以便观览,不足据。 一在《广记》四百八十六卷中,明人掇以实丛刊者皆此本,最为广传。”[6](99)笔者在此篇中所探讨的《长恨歌传》为《文苑英华》本。
陈鸿的《长恨歌传》不同于别的爱情传奇,它写的是帝妃之爱, 其题材兼采自历史真实和民间传说两个方面,而且作家的价值视点前后迥异。如有论者指出的:“玄宗在位岁久,倦于旰食宵衣,政无大小,始委于右丞相,稍深居游宴,以声色自娱。 ”[4](280)陈鸿直言不讳的将玄宗的昏庸好色写了出来, 批判性极强。 另,《长恨歌传》写杨贵妃的故事,而开头就提到了右丞相李林甫,《全唐文》 卷六一二收崔群《论开元、天宝讽止皇甫镈疏》载:“人皆以天宝十四年安禄山反为乱之始,臣独以为开元二十年罢张九龄相,专用李林甫,此理乱之所分也。 ”[7](270)由此可知,当时的士大夫们认为酿成安史之乱的,追根溯源,还是应该推到李林甫身上。陈鸿亦是,我们可以通过此句探知其政治态度。接着,叙写杨贵妃入宫,“诏高力士潜搜外宫,得弘农杨玄琰女于寿邸,既笄矣”[4](280)。 陈鸿这段文字显然是借鉴了史料, 杨贵妃的身份已不同于《长恨歌》中所写“杨家有女初长成,养在深闺人未识”,而是同历史人物的真实身份一样,是寿王李瑙的妃子, 这就将当时文人大夫们不敢言的“玄宗夺媳”这一史实写了出来,陈鸿将这些真实的历史事件写入《长恨歌传》,表达陈鸿对当时唐玄宗和杨贵妃的嘲讽和批判。其后陈鸿浓墨重彩地描述李、杨二人结合后穷奢极欲的作风愈演愈烈,“行同辇,止同室,宴专席,寝专房”[4](280),这完全是帝王对美色的沉迷,爱屋及乌,封赐杨氏家族所有成员,使得杨家势力日渐煊赫,由是有民谣“生女勿悲酸,生男勿喜欢”“男不封侯女作妃,看女却为门上楣”[4](281)。 这其中的讽喻意味不言而喻。 同时,陈鸿还着力描述杨贵妃“善巧便佞”“不可形容”的诸般情态,以证贪欢误国、“尤物祸水”之论见。由此可以看出,从玄宗无心朝政、大权旁落到安史之乱、马嵬诛杨的过程,陈鸿显然是以史家眼光、史传笔法来写的,虽然重心放在选美、宠杨上, 但呈现给读者的是声色误国的客观史实而不是缠绵悱恻的缱绻柔情,讽喻意义是十分鲜明的。而后半部分经安史之乱杨贵妃死后, 陈鸿的创作意图发生了转变,情感笼罩了一切,与政治讽喻已无多大干系了。 《长恨歌传》后半部写李、杨二人天上人间、生死不渝的相思,国事安定却自身失势,内心孤寂凄凉的帝王刻骨铭心地思念惨死在马嵬坡下的贵妃,“每至春之日,冬之夜,池莲夏开,宫槐秋落。 梨园弟子,玉琯发音,闻《霓裳羽衣》一声,则天颜不怡,左右欷歔。 三载一意,其念不衰。 求之梦魂,杳不能得”[4](281),而贵妃亦深情眷念,渴望在冥界实现其生生世世做夫妻的志诚誓愿——“由此一念, 又不得居此。复堕下界,且结后缘。 或为天,或为人,决再相见,好合如旧”[4](282)。 此时,这里的唐玄宗已不再是那个荒政贪色的帝王, 杨贵妃也不再是那个乖巧逢迎的贵妃,他们只是一对刻骨铭心相爱的恋人。陈鸿在后半部分将李、杨的爱情写得如此凄恻缱绻,感人至深,虽然取材来自于民间传说的李杨相思, 却寄予陈鸿对李杨爱情至死不渝的歌颂, 以及对二人结局的同情与惋叹, 这样的价值视角与前半部分形成了差异与矛盾,这就形成了《长恨歌传》政治爱情交织的矛盾主题。
《长恨歌》与《长恨歌传》的最大差异在于主题思想的差异,一般而言,作品主题的差异源于创作主体的创作思维的差异以及文本体裁的差异,《长恨歌》与《长恨歌传》亦是。
首先,创作思维的差异。白居易的《长恨歌》以诗歌形式叙唐玄宗与杨贵妃情事,赞美不变的爱情,表达人们的美好愿望以及对无可挽回的逝去的可惜可痛。 然而这种对无可挽回的可惜与可痛其实包含了白居易对其初恋——湘灵姑娘的相思之苦。 在贞元末年,白居易在徐州与一位叫湘灵的姑娘情投意合,但碍于封建社会门第等级观念和风尚阻隔, 最终没能有情人终成眷属,相爱却不能相守,是何等痛苦,因此二人的爱情是饱含血泪的。 白居易身为一位诗人,无处诉说的相思与苦楚只能通过诗歌表达出来,据统计, 白居易为湘灵写的初恋诗一共有14 首,其中《冬至夜里怀湘灵》创作于《长恨歌》同一时期,当诗人陷入相思痛苦的深渊中不能自拔时, 一涉及到唐玄宗和杨贵妃的爱情故事, 他就把自己的感情注入《长恨歌》中,“艳质无由见,寒衾不可亲。何堪最长夜,俱作独眠人。 ”[8](28)与《长恨歌》中的“芙蓉如面柳如眉”“翡翠衾寒谁与共”一般无二,《长恨歌》寄托了诗人与情人长相别离的相思之痛, 白居易作《长恨歌》其实为自己的不幸爱情写了一首凄婉的哀歌。白居易的《长恨歌》结尾称:“白乐天,深于思者也,有出世之才,以为往事多情而感人也深,故为长恨词以歌之。 ”[4](282)从这里不难看出白居易自己也是被唐玄宗和杨贵妃的爱情故事所感动,抒写了对往事的感悟,对“情”的独特见解。 陈鸿的《长恨歌传》前半部分以史传笔法叙因君主迷恋女色引起政治混乱的经过来贬斥王者之德毁, 后半部分以传奇形式抒发对李杨缠绵深情爱恋的赞美。 传尾陈鸿自言自己作传的目的是“惩尤物,窒乱阶,垂于将来”[4](282),由于《长恨歌传》前后思想上的差异,“惩尤物,窒乱阶,垂于将来”[4](282)这个题旨只能用来概括前半部分的含义,后半部分与此大相径庭。如果说前半部分是理性的,后半部分就是情感的;前半部分是符合历史真相的,后半部分就是传说虚构的; 前半部分是重社会价值从一国之君的角度评述, 后半部分就是重审美价值从普通人的感情角度抒写。 两个层面两种情调被陈鸿统一写入传中,既反映了作者价值倾向上的矛盾性,有构成其双重视角的独特性。 然而这种矛盾性源于陈鸿身份的矛盾性,陈氏《大统纪序》云:“臣少学乎史氏,志在编年。贞元丁酉岁登太常第,始闲居遂志,乃修《大统纪》三十卷,正统年代,随甲子纪年,书事条贯兴废,举王制之大纲。天地变裂,星辰错行,兴帝之理,亡后之乱,毕书之。 通讽喻,明劝戒也。 七年书始就,故绝笔于元和六年辛卯。 ”[9](6178)陈鸿作为一个史官必须要以正确的态度对待历史,不能有所偏见,他必然以政治的眼光、国君的尺度审视玄宗,很明显玄宗在这位正直的史官眼中是极为不合格的,因此《长恨歌传》具有更多的讽喻性与批判性,但同时他又作为一位文人, 情感丰沛的文人在面对李杨二人缠绵深情的爱恋时,不得不抛弃作传的初衷,深深沦陷在凄恻缱绻感人至深的李杨之爱中。 所以在陈鸿的描写下,唐玄宗和杨贵妃的爱情故事,成了一个矛盾的混合体,在最初描写的爱情是罪孽的,但到了最后描写的爱情却是动人的。
其次,是文学体裁的差异。《长恨歌》作为一篇诗歌,自然拥有与其他文学体裁不同的诗歌特点。曹丕《典论·论文》中说:“奏议宜雅,书论宜理,铭诔尚实,诗赋欲丽。”[10](720)《诗经》和《离骚》的问世就意味着现实主义和浪漫主义的手法正式出现了, 体现出我国古典文学的抒情体系正式形成, 并且这两种风格被李白和杜甫不断地改进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在中唐时期,现实主义是当时的主流,但是抒情和言志也是当时诗歌的重要组成部分, 在体现诗人的感情上有重要的作用。 所以,当时白居易在写《长恨歌》的时候,有着较多的描写唐玄宗和杨贵妃的爱情经历,较少描写历史真相, 而用虚构的浪漫主义手法进行场景的描写和感情的表达。这也是《长恨歌》与《长恨歌传》差异之所在。 到了唐朝的中后期,原有文学体裁已不能满足当时的需要, 新的思维和想法再用以前的体系去完成已经不再适应, 在当时的古文运动和市民文学兴起的压力下, 新的文学体系也就诞生出现,在老的枝桠上长出新芽,这就是“传奇”文学。 在鲁迅的《中国小说史略》中写到把唐代小说和六朝的小说风格相比, 唐代小说风格已经和之前的大不相同,即“然为述宛转,文辞华艳”[11](54)。 唐代小说已经得到了根本性的改变和发展,又云:“传奇者流,源盖出于志怪,然施之藻绘,扩其波澜,故所成就乃特异,其间虽亦或托讽喻以纾牢愁,谈祸福以寓惩劝,而大归则究在文采与意想, 与昔之传鬼神明因果而外无他意者,甚异其趣矣。 ”[11](54)因此,《长恨歌传》作为一篇传奇小说, 无可避免地带有传奇小说的特点,《长恨歌传》中的“得弘农杨玄琰女于寿邸”[4](280),这在唐朝时,玄宗夺媳的事实是国史、实录都不敢言的,而白居易在《长恨歌》中也替玄宗掩饰,以“杨家有女初长成,养在深闺人未识”[4](279)来描述杨贵妃的出身,而陈鸿则直言不讳揭露玄宗的丑事,言当时国史、实录所不敢言,这一方面是陈鸿“少学乎史氏,志在编年”以文入世的志向所致,另一方面是因为《长恨歌传》是一篇传奇小说,是在民间传播的,不具备史传的严肃性。另外,《长恨歌传》这篇传奇主要奇在后半部分,从一个已远离荣辱与权势的普通人、一个处在孤独凄凉晚景中的老人追寻失去的温情与欢乐这样一个迥异于前半篇的角度去进行艺术表现, 故事才显得凄婉动人。这正是《长恨歌传》的艺术魅力所在,如果没有这后一部分,此作便失去了“传奇”的意义。
虽然白居易的《长恨歌》与陈鸿的《长恨歌传》存在着诸多差异,但二者的关系却是十分密切的。陈鸿《长恨歌传》结尾云:“元和元年冬十二月,太原白乐天自校书郎尉于盩厔,鸿与琅琊王质夫家于是邑,暇日相携游仙游寺,话及此事,相与感叹。 质夫举酒于乐天前曰:‘夫希代之事,非遇出世之才润色之,则与时消没,不闻于世。乐天深于诗,多于情者也。试为歌之。如何?’乐天因为《长恨歌》。意者不但感其事,亦欲惩尤物,窒乱阶,垂于将来者也。 歌既成,使鸿传焉。 世所不闻者,予非开元遗民,不得知。 世所知者,有《玄宗本纪》在。 今但传《长恨歌》云尔。 ”[4](282)由此可以得出,《长恨歌传》的创作是晚于《长恨歌》的,“世所不闻者,予非开元遗民,不得知”[4](280),这表明,陈鸿作《长恨歌传》虽属传奇性质,但并未进行毫无依据的虚构,而是有依据的,或传说,或史实,或《长恨歌》。 因此,《长恨歌》为《长恨歌传》提供了珍贵的创作素材,《长恨歌传》也提供了《长恨歌》创作背景的重要材料。 但不应将二者思想等同,《长恨歌》与《长恨歌传》毕竟是两人所作,白居易、陈鸿的思想与态度,对相关史实的理解与看法不可能完全一致,其主题思想存在着本质区别。 因此,《长恨歌》与《长恨歌传》并不是什么“珠联璧玉”的整体,而是具有各自创作思想和艺术特征的两篇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