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时期抗战题材小江瓷初探

莫定平，汪常明

（广西民族大学，南宁市，530000）

0 前言

广西浦北陶瓷最早可以追溯到南北朝时期，在浦北、合浦、博白地界发现了最早的越州古城遗址，出土了六系瓷罐、提梁瓷壶、瓷碗、瓷盘、瓷碟等陶瓷器皿[1]。明末清初，张龙兴一手创办的“小江瓷”这个地方品牌。它深受景德镇瓷艺的影响[2]，既有江西陶瓷匠人来浦北传艺，也有浦北人去往景德镇拜师学艺，最终形成青花、粉彩、五彩以及釉里红等小江瓷系列。小江瓷的“小江”二字就是“小江西”的简称。民国初期，小江瓷的生产和销售达到了高峰，在两广等地颇具盛名，产品远销东南亚国家，浦北小江镇“马路坡”由此成了远近闻名的瓷器集散市场。据记述，解放前小江有8 条阶梯窑56 个业主，55 个落款及堂号，可见小江瓷业曾经的辉煌[3]。

1930 年代，东北沦陷，卢沟桥事变爆发，中国由此进入漫长的抗战时期。中国人民合力抗击外来势力，瓷业者也不例外，纷纷利用瓷器表达他们的愤怒与爱国热忱。通过在瓷器上书写抗日口号、绘制抗日宣传画等方法号召全国人民积极参与抗日斗争。小江瓷器就是当时生产抗战瓷的代表性瓷器之一，抗战期间生产了大量具有抗战题材的瓷器，大大鼓舞了两广、中国以及东南亚等国人民的抗日士气，形成了一道独特的抗战文化[4]。

2 小江抗战瓷种类与器型

浦北民国抗战瓷常见为青瓷、彩瓷、青花瓷等，多为粗瓷，透明度低，釉色呈灰白色且色泽偏暗，器壁上的颗粒非常明显，胎料在研磨配料处理的过程中杂质较多，瓷器的吸水率较高。抗战瓷器型多为罐、杯、盅、盘、碗、壶、碟、盒、盖、锅、瓶、炉、文具等。装饰纹饰多以文字或以文字加图案为主，文字题材内容多以当时宣传的抗战运动内容相关，文字字迹随性，简洁明了。瓷器图案常有锦绣河山、花中鸟雀、人文景观等画风，釉彩颜色丰富多彩，画作技艺娴熟干练。浦北抗战瓷器的青瓷器型有碟、锅、盖、笔洗、笔筒等（图1），它们多作为民间的日用粗瓷，胎料相对粗糙，釉料颜色单调然且色泽暗淡，胎釉色差对比不显突兀。瓷器纹饰以文字为主，颜色以墨色釉或暗绿色釉作色，文字内容主要包含了抗战口号、抗战警句和抗战人名等，部分瓷器同时附有烧制年月时间和瓷厂堂号落款。总体上看浦北抗战青瓷烧制风格质朴简约，文字醒目，内容极力突显反抗战争的爱国思潮，是瓷业者为抗战而创的强有力的作品。

图 1 ①民国二十九年釉上彩“庆祝胜利”瓷锅；②民国“抗日救国”瓷碟；③抗日英雄张世聪“世聪中学”大笔洗；④“笔阵横扫千人军”瓷笔筒；⑤民国“抗战建国”研盖

浦北民国抗战瓷中以彩瓷最为多见，大多是日用粗瓷，亦有艺术细瓷，其瓷器的装饰手法多为配五彩、粉彩、釉里红等纹饰图案。抗战彩瓷瓷器类型较多，有罐、杯、盅、碗、碟、壶、盒、瓶、锅、炉、笔筒、笔洗、笔架等（图2）。彩瓷文字内容与青瓷文字内容大同小异，唯颜色除了墨色釉和暗绿色釉外，亦有釉里红等装饰。瓷器的装饰图案多为山河花草、人文鸟兽，釉料颜色多为红、黄、蓝、绿四色交融，作画绚丽多彩，引人入胜，可见小江瓷艺人绘画技艺娴熟得体。

图 2 ①民国粉彩山水风光纹“抗战胜利”口盅；②民国粉彩“还我山河”瓷肥皂盒；③民国“振兴国货”釉里红提梁壶；④“民国粉彩“振兴国货”瓷盖盅；⑤民国“抗战胜利”瓷杯；⑥民国粉彩“抗日胜利”瓷瓶

广西浦北的青花瓷最早可以追溯到晚清至民国，在民国抗日战争时期，浦北青花瓷已经运用到抗战瓷和艺术瓷上，浦北民国抗战青花瓷器型见有以罐、瓶、碗、筒、壶、笔洗等（图3），釉色从日用瓷到艺术瓷显现不同的灰白程度，胎料杂质也变得更少，胎面更加细腻柔和，其纹饰均为青花，釉料也有不同程度的偏暗或者暗淡。青花抗战瓷的纹饰与彩瓷比较相对简单，着色比较单一，大多以文字为主，修饰文笔较为粗糙，再配有随笔的灵芝瑞草纹、竹叶纹以及缠枝花卉纹等装饰，装饰图案或略微参差不齐，瓷器整体质感较差。民国小江瓷窑场众多，较为知名的有小江瓷厂和龙门瓷厂。相较而言，小江瓷厂生产的青花瓷质量更胜一筹[5]。

图 3 ①“每饭不忘，民众猛醒、杀除倭寇”瓷罐；②“振兴国货”高足瓷碗；③民国十九年青花艺术瓷瓶；④民国“永远和平”瓷笔筒；⑤民国“建国必成”笔洗

3 小江瓷抗战文化及其表现形式

浦北地区在民国时期为广东管辖，浦北瓷厂是广东省作为国货制造的重要基地，1907 年粤商自治会就有“抵制洋货，提倡国货”的口号。从1919 年五四运动爆发后到全国解放的这段时间，抵制洋货及日货的运动在全国多次兴起，浦北瓷器从业者也积极响应，在民国初期就出现抵制日货的口号瓷。民国16（1927）年3 月23 日，小江瓷业工会成立，在抗日战争期间，小江瓷瓷业会长潘孝彪以及浦北抗日英雄张世聪等爱国人士发起了多项爱国运动，奋勇组织了反对运米资敌和白石水武装等爱国运动，在“实业救国”的思潮下积极烧制了大批抗战瓷，在民国抗战时期的浦北小江瓷厂年产日用瓷和工艺瓷数量就高达500万件以上，其中就包含数量众多的抗战瓷，形成了一道独特的抗战文化风景线，其抗战瓷的表现形式也多种多样[6]。

口号是抗战瓷的重要表现形式，笔者通过浦北小江瓷公司、浦北当地收藏家瓷器以及浦北博物馆陈列的展品统计了多数口号内容，有“振兴国货”；“还我山河”；“抗战胜利”；“民众如狮醒”；“国富家兴”；“信义和平”；“英雄得志”；“民族至上”；“和平世界”；“实用土货”；“保卫和平”；“永远和平”；“保家卫国”；“挽回利权，最后胜利”；“抗战必胜，建国必成”；“抗战建国，庆祝胜利”；“每饭不忘，民众猛醒、杀除倭寇”；“国家至上，民族至上，意志集中，力量集中”等。

口号瓷当中不少的瓷器底部或者腹壁都写有堂号和落款，在当时小江生产的堂号和落款就有55 个。比较出名如“广仁栈出品”，就是当时领导瓷业生产抗战口号瓷的小江广仁栈瓷厂老板，浦北抗战英雄潘孝彪所属。将堂号落款公然印于口号瓷上无疑是冒险的，但是浦北人民依然义无反顾的用瓷业作为反抗压迫的重要战线，通过“抗战口号”激发了民众的爱国热情和抗战决心，以口号的形式直抒胸臆。

浦北抗战瓷的另一种表现形式是利用青花绘制以抗日军人形象为主题的宣传画，其绘画如军人列队行军，举旗扛枪吹号，脚步一致前行；如步枪打飞机，军人举枪高射，直击飞机；如二十九军大刀队与日军宛平城下激战的画面（图4）[7]，无一不表现出军人们斗志昂扬、奋勇拼搏的抗战精神。军人抗战题材是反应中国抗战国情的重要标志，瓷器引以军人画图的形式鼓励弘扬军人奋勇杀敌的形象，表达了浦北瓷业者对抗战军人的拥护和爱戴。

图4 ①青花人物诗文纹提梁壶；②青花步枪打飞机文字纹罐；③青花抗日英雄人物纹撇口瓶

小江瓷艺人不光以绘画形式表现抗日精神，而且还运用了粉彩雕塑的形式宣传抗战。为了纪念学生军在抗战时期宣传抗日、组织民众和与敌作战的英勇表现，小江瓷以当时的一位学生军形象为原型，烧制了精美的“中国学生军”形象的粉彩人物雕塑（图5），雕塑将“学生军”半身形象和身后两面旗帜设计成笔插笔架，制得雕塑笔架高5 厘米宽7 厘米厚3.5 厘米，再以红绿釉色勾绘出雕塑笔架的轮廓，使得雕塑形象栩栩如生，极富动感，反应出了抗战时期浦北人民积极响应青年从事抗战运动的社会趋势。

图5 粉彩人物雕塑笔插笔架

4 结语

救国情怀来源于伟大的民族自强精神，抗战时期的小江瓷人将爱国精神深深的烙印在了瓷器上，创造出一件件为民众摇旗呐喊的作品。我们不仅能透过这些抗战瓷看到抗战时期小江瓷匠人们精湛的制瓷技艺，还能从抗战瓷中深切感受到浦北爱国人士的热血与激情。小江抗战瓷是小江瓷系列中极富特色一类产品，具有丰富的历史和文化内涵，是小江瓷发展史中浓墨重彩的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