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惠兰
(山西广播电视大学, 山西 太原 030027)
今天刻意记住的一个植物名字,三天后忘记了。小时候熟悉的一些植物,远远一瞥就能辨识。什么原因使我们转瞬即忘,又是什么原因使我们经久不忘。
当代教育心理学家Richard E.Mayer的“意义建构/生成学习”理论认为,学习者在环境中的经历体验,引起知识发生变化,知识的变化通过行为变化反映出来。反过来说,这种行为变化源自学习者的经历体验。
从经验到知识,从知识到行为,这就是学习过程。从知识积累到行为产生,即从记住知识到学以致用解决问题,中间经历了选择、组织、整合认知过程,经历知识建构过程,最终达到学习迁移的目的。学会的重要标志是学习迁移,即学以致用,举一反三,触类旁通。
植物识别最大的瓶颈,是文本形态描述、植物图像和植物实体三方比对的过程。 “有名无实”或者“名不副实”,是学习者普遍遇到的难点问题。教学实践中,针对难点问题,为学习者提供有结构的丰富的学习材料,将识别植物的四个步骤——知道名字、认识图像、实地辨识、说出主要形态特征,按照学习心理,选择合适媒体和适当表达方式呈现在数字学习资源中,文字、图片、视频、互动交流等多通道呈现植物信息,搭建植物识别多重情景;辨认、比对、判断、检测等方法多措并举,促进植物识别名副其实,进而让学习者的植物识别水平由感觉记忆上升为长时记忆。总之,借助数字学习资源,将文本的植物形态描述准确映射到客观的植物实体,将植物实体的典型特征选择恰当的方式数字化呈现,切实帮助学习者提升植物识别技能。
课题组借鉴《山西常见园林花木辨识》课程国开学习网平台资源建设的教学经验,参照“易混淆园林植物识别方法”录像教材的使用效果评估,总结了数字学习资源对提升植物识别技能切实可行的做法,在此与同行共享。
多媒体学习认知理论认为,词语和图像在大脑的不同通道(听觉记忆系统和视觉记忆系统)进行加工,耳朵里听到的声音和眼睛里看到的图像,分别建构成言语表征和图像表征,言语表征与图像表征整合,再与已有知识整合,主动加工成新的认知,并长时间记忆。
与文字呈现的信息相比,人们更容易记住图像呈现的信息,即图示优势效应。认识一种植物,文字与图像双重通道刺激,这时植物名字的出现不是抽象的,是有具体意义的。借助植物图像,激发具体性效应,植物识别能力提升明显。数字学习资源容量大,便于呈现丰富的植物图像,呈现植物的典型特征、细小部位、隐藏特征,图示优势效应充分体现。
公园里漫步一圈又一圈,丰富的植物眼前一次两次多次经过,百余种植物,你记住了几种?过眼不忘的有多少?打开相关资料,植物图片满篇,到实际中去,又能辨识几种?学习科学的容量有限原理告诉我们,人不是录像机,不可能对看到的所有信息照单全收,而是一次只能加工一小部分材料。在识别植物过程中,只有选择性关注特别呈现的材料,从中掌握植物的典型特征,植物的识别要领就能一语道破,一图点明。
银杏的扇形叶,独一无二,看叶识银杏,轻而易举。同科同属的金钟花与连翘相似,金钟花茎节间有片状髓,连翘茎节间中空,呈现两张剖开茎的图片,一目了然。凌霄的果实像豆角,会被误认为是荚果,其实是蒴果,把果实剥开,同豆角比对一下,荚果、蒴果泾渭分明。
并非所有植物的典型特征都能一目了然,有的需要凑近了看,有的需要借助放大镜看。数字学习资源可以用放大的眼光,呈现植物的细小部位。
同科同属的山梅花和太平花,像双胞胎一样难辨难分。区别的关键点是看叶子背面、花梗和花萼外是否密被柔毛。高分辨率拍摄叶背、花梗及花萼图片,便于观看是否有柔毛这个细微的典型特征。臭椿和香椿,不同属不同科,亲缘关系较远,却常常混淆难辨。看叶痕是辨识方法之一。聚焦拍摄二者的叶痕图片,并列比对,叶痕形状和维管束痕迹数量一清二楚。就是在冬天,就是只有一根枝条,也能区分臭椿和香椿。
大部分植物的识别特征为显而易见的外部形态特征,但有的植物识别特征潜形匿迹,藏而不露,要看到茎、叶、花、果表面形态下的隐藏特征,需要解暗箱,需要借助外力来发现。
紫薇,又名痒痒树,用手轻轻地触摸它的树干,植株会从上到下摆动起来,表现出怕痒的感觉,这个特征足够引起学习者的好奇,那就拍个小视频,把“怕痒”这个隐形特征显现出来,既激发学习者兴趣,又轻而易举解决识别要点。杜仲的全株富含胶质,树皮、叶片、果实撕开均有多数白色细丝物。这个特征对识别杜仲很有用,借助黑背景,拍摄叶子或嫩枝拉丝的小视频,一撕了然。
对数字学习资源来说,学习材料的布局方式如同传统教学的教学场景搭建。一定程度上,教学设计目的、教学过程实施及教学策略的运用依赖布局方式体现出来,依托布局方式来实现。数字学习资源中,学习材料的布局空间不仅是平面布局,更有立体布局,纵横交错的多维布局,形成相互印证、相互整合、相互比对的知识结构网,形成遵循相邻原则、减少无关认知、促进生成加工的教学场景。
植物分类知识中涉及许多形态学术语,每一个形态学术语对应一个形态学类型。准确、熟练掌握这些形态学术语,是提升植物识别技能必备的基本功。如合欢的形态特征:“二回偶数羽状复叶,互生,羽片4~12对,小叶10~30对;小叶长圆形,对生,全缘;头状花序于枝顶伞房状排列,花萼管状,5裂;花冠漏斗状,5裂,裂片三角形,黄绿色,短小不明显;雄蕊多数,花丝细长如缕状,半白半红,毛绒绒形似马樱。荚果带状,扁平。”可以统计一下,短短百余字的文字描述,有多少形态学术语在其中。对于初学者来说,每一个形态学术语都需要去想象,都需要将文字转化为图形来理解。借助数字学习资源的扩展性,在需要解释的形态学术语的关键点上,生成链接,点击或鼠标经过出现对应的形态结构图,这样一个个形态学术语的理解障碍迎刃而解。
形态学术语图形化,勾勒出植物茎、叶、花、果的素描图,要将植物局部器官的素描平面图拼接成植物完整的立体结构图,需要实地拍摄的植物图片来呈现。承载数字学习资源的学习平台,容量大,便于呈现丰富的图片。识别一种植物,呈现的图片数量、图片内容很重要,图片摆放的位置同等重要。如果植物文本的形态描述在一页,而相应的植物图片又在另一页,或者大段的文字描述在页面上方,大量的植物图片在页面下方,学习者需要切换页面或者拖拽滚动条才能图文比对,这种相互分离、孤立呈现的图文编排方式,会造成无关认知加工,降低学习效果。减少无关认知加工,需遵循空间相邻原则,合理布局学习材料,将形态描述的文字同与之对应的图片紧邻排列,整合呈现,图片实体印证了文字描述,文字抽象概括了图片内容,同步印证,同步构建,学习效率大大提升。
孤立识别一种植物,不难;难在身处植物王国,百花盛开,百树争翠,百眼难辨。识别易混淆植物更是难中之难。人间四月天,徜徉公园,玉兰、望春玉兰、二乔玉兰,亭亭玉立,含苞待放,似乎都是亲姐妹,混淆难辨;桃、杏、梅、樱、李、梨,竞相绽放,争奇斗艳,感觉个个如亲戚,似是而非。借助数字学习资源的布局灵活性,将易混淆植物排排并坐,捉对出现,不比不知道,一比就明了。
法桐、梧桐、泡桐,就这三个桐字,加之都有大大的叶子,就让许多人对这三种植物张冠李戴,混淆难辨。其实这三种桐树在分类上属于不同的科,细细辨识,截然不同。有比较就有鉴别。利用数字学习资源,将三种桐树同时约见,从树皮颜色、树叶的形状、果实的类型等方面将三种桐树图片,并列比对,逐一说明,结果泾渭分明。
北方的早春,被金灿灿黄色花瓣叫醒了,人们都说迎春花开了。其实在这明媚靓丽的黄色世界里,不仅仅有迎春花的身姿,还有连翘的风采,有金钟花的绚丽。三者因为花期相近,花色相似,花形相似,容易混淆。借助数字学习资源,将这三种木犀科易混淆植物“栽植”在一起,看树形、看小枝、看花瓣、看叶子,通过比对观察,三者不再纠缠不清。
一定程度说,学习如拼积木,就是选择相关的材料,接着组织这些材料,并整合原有材料,经过主动加工,最后形成连贯的认知。学习过程就是一个不断建构的过程,建构需要不断完善材料,需要选择现有的材料,需要同化原有材料,需要主动推断、重构材料,最后综合这些经验建构出合理的意义解释。
在传统教学中,识别植物最常用教学方法是实地实习。实地实习一般选择在暑期。由于实习时间的限制,由于植物的生长周期不同,实习时可能会错过植物开花或结果的关键生长阶段,即不可能观察到植物的全貌。地处较远的两种易混淆植物比较,往往也是鞭长莫及,不能实地比对观察。借助数字学习资源,可以穿越时空,同时呈现不同地区、不同生长时期的植物器官,便于学习者组织、整合、加工有结构材料并形成全面连贯的认知。
雪松常见,但雪松的松塔不常见,种子更是难得一见。这是因为雪松需要有二三十树龄才开花结果。即使看到松塔,里面大部分是空心的。雪松雌雄异株,雌球花比雄球花晚10天左右开放,雌、雄球花开放不同期,自然授粉概率低,园林上常提前收集花粉,人工授粉结实。雪松花期10~11月,球果第二年10月成熟。要观察雪松的形态特征,需要“拼接”不同资源,形成完整的形态特征图。借助数字学习资源呈现出茎、叶、花、种子全景图,力图拉近时间距离,换来学习者对雪松植物全方位的感知。
紫荆,北方常见的园林植物。紫荆花,香港的区花,又叫洋紫荆。两种紫荆,同属于豆科植物,花色相似,名字相似。紫荆和洋紫荆,一字之差,有什么区别呢?洋紫荆在热带、亚热带地区广泛栽培,但在北方地区很少看到。借助数字学习资源,让两种紫荆隔空并立,同台比对。
人的学习不是从零开始,都是以原有的经验为基础的知识建构过程。建构主义者认为,知识是学习者主动建构起来的,知识的意义存在于一定的情境中,每一位学习的人不能超越具体的情境来获得知识,学习就是在特定的情境中建构知识的意义和意义系统。学习是由经验引起的学习者知识的变化。在已有经历和体验的基础上,在新的情境中叠加新的经验,从而认识和行为发生变化。
面对一个未知的植物,学习者首先是调动大脑中已有经验,运用大脑中既有的植物图式同化新植物并进行合理化解释,试图去命名去分类。当已有经验不能解决新问题时,主动学习就开始了,学习促使学习者已有经验发生重组或改造,因而对新植物生成新的合理解释和认识。《山西常见园林花木辨识》数字学习资源设计中,添加了“景观特色”这一模块,其中包括植物的俗名、名字由来、特定的称谓、相关的诗词及景观效果等熟悉的内容。这些看似题外话的内容,就是要充分激活、还原、创设情境,提供丰富建构材料,促使学习者主动建构植物分类知识。
染过指甲吧,认识指甲草吧,指甲草也叫凤仙花。金针肯定吃过,长金针的植物是什么样的,原来学名叫黄花菜。五叶地锦和三叶地锦常用于垂直绿化,认识吗?就是天天路过的爬山虎。识别植物,从文绉绉的中文学名(凤仙花)入手,好似隔得好远,及至说出俗名(指甲草),原来就在眼前。已有经验就是新知识的切入点,是构建凤仙花知识意义的立足点。同样,植物名称的由来,如石竹因其茎节膨大似竹而得名,如丁香因其花细长如丁且有芳香而得名。还有植物的特定称谓,国色天香——牡丹,花中皇后——月季花,行道树之王——法桐。这些熟悉的内容,都是引发学习兴趣的落脚点,是建构相关植物知识的结合点。
关于植物的诗词不胜枚举。牡丹是我国特有的名贵花卉,自古文人雅士咏唱不绝。“桃李花开人不窥,花时须是牡丹时。”“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唐代诗人杜牧的“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描写了秋季枫树的如霞似火。清明时节,梨树花开,似雪白,如梅香,确是“占断天下白,压尽人间花”。
读诗词,体味凝练的笔触,意会传神的雅韵,感触深挚的意境。诗中有画,画中有诗,正是这些心向往之的画面,人们爱屋及乌,对所描写的植物产生浓厚的兴趣。
相信这样的经历不会陌生,因为某篇文章迷人的情景描述,而冲动想去亲身体会被描述的场景地。文字的魅力能使景观跃然而出,引发强烈的心灵感应,引发亲身体验的行为欲望。数字学习资源的“景观特色”模块,就是借助文字的灵性与美丽,感受植物的视觉冲击力,聚焦学习者的注意力。
清明前后,紫荆花开,远望一团紫雾朦朦胧胧,近观满枝紫花彩蝶累累,树与树,争奇斗艳,枝与枝,争先恐后,花与花,锦簇争妍,干枯的树枝,娇柔的紫花,就这样和谐成满条红。你认识黄栌如果是春天,一定是圆圆叶片中久久不落宛如烟雾的紫红花序让人生怜;你记住黄栌如果是秋天,肯定是层林尽染中烂漫如火的黄栌最是绚丽,引人入胜……这样的景观描述,令人神往。
通过“景观特色”模块的感性描述,期望学习效果迁移。从感性到理性,从主观到客观,从表面到实质,是唤醒是铺垫。因为熟悉俗语,愿意关注植物细节;因为喜爱诗情画意,所以追根寻底;因为向往美丽,激发深入了解植物的兴趣。
与传统的学习资源相比较,数字学习资源最大的优势在于互动性。学习中的问题,可以通过学习平台寻求答案。植物世界丰富无比,尽管传统的、电子的识别植物工具很多,但对不同水平的学习者来说,总有未知植物出现。“这是什么植物”的求助声从未间断。以相互辨识植物为主要目的的“互动讨论区”应需而生。不认识的、不确定的、局部特征的植物图片纷纷上传,论坛帖子不断刷新。
薰衣草庄园名字不陌生吧。薰衣草庄园蓝色一片都是薰衣草吗?未必。蓝花鼠尾草、柳叶马鞭草就常常被当作薰衣草发送到论坛中。有的同学赞叹“薰衣草”的壮观,有的同学追究“薰衣草”的细节图片,仔细辨认,最后否定。有同学上传了新疆旅游时真正薰衣草的照片,有同学查找了薰衣草和鼠尾草的区别。最后去伪存真,还原薰衣草本来面目。同学们一致感叹:蓝色一片未必都是薰衣草。
一位同学上传一张植物图片,看叶子像松柏。一位同学用识花APP查了,说是柽柳。一位同学说附近公园就有挂牌植物,不像柳树,秋天开花。有了名字,有了观察点,按图索骥,初识柽柳。另有同学说,到过新疆,路边到处都是,导游说是红柳,枝条串羊肉串用。知道用处,知道别名。好几个同学说看到烤羊肉串的,满满一篓子枝条,要扒过去看看是不是红色的枝条……柽柳的形态特征就在一步步接力中建构起来。
孔雀草因花色丰富、花期长,成为花坛的常用花卉。孔雀草与万寿菊容易混淆。“这是孔雀草还是万寿菊”的图片层出不穷。二者叶形、花形极为相似,加之栽培品种都很多,株高、花径、花色、瓣形均有不同程度的变化。参考中国植物志区分标准,还是混淆难辨。不断地有花序梗、总苞的特征图片上传,不断地有质疑声出现……
从错误认识到正确辨识,从模棱两可到泾渭分明,从略知一二到一清二楚,从认识局部特征到知悉全貌,从一个问题引发更多问题,识别植物技能就在不断互动中逐步提升。如果要向别人讲清楚一件事情,自己首先要彻底弄明白这件事情。弄清楚“这是什么植物” 的事实同时,需要相关植物形态学的概念做支撑,需要鉴定植物的程序做支撑,需要不达目的绝不放弃的信念做支撑。看似回答“这是什么植物”的问题,其实我们教学目标的五种知识类型——事实、概念、程序、策略及信念都得到了同步提升。这是一个提问的平台,是一个知识建构的平台,更是一个迁移测验的平台。
经过两年多的教学实践,从调查学习需求,到课程目标设置,从摸底学习困难,到教学策略设计,从平台资源建设到录像教材修改,从学习者使用反馈意见到学习效果检测,《山西常见园林花木辨识》课程国开学习网平台资源建设日趋完善,“易混淆园林植物识别方法”录像教材教学效果显现。可以说,数字学习资源是识别植物的聚光灯、放大镜,是植物密码的解读器;是识别植物的垫脚石、整合器,是易混淆植物的专类园。通过使用数字学习资源,学习者植物识别技能提升效果显现。
《山西常见园林花木辨识》课程的服务对象——“一村一名大学生计划”和山西“农村干部学历提升工程”学习者,正是实施乡村振兴战略最基层的执行者。基于这样“顶天立地”的大目标,希望通过识别常见园林植物,触类旁通,认识更多园林植物,以及辐射到当地植物的应用和保护,学以致用,造福地方。希望为培养留得住、用得上、干得好、带得动的高素质农村人才,为培养造就一支懂农业、爱农村、爱农民的“三农”工作队伍,贡献绵薄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