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慧城市:内涵、维度、评价与实践

2020-12-07 08:38
国外社会科学前沿 2020年11期
关键词:智慧

马 双

在过去的20 年里,智慧城市的概念已出现在越来越多的文献和政策中。为了理解这一概念,我们需要知道为什么要将城市视为未来世界的重要元素。城市在全球的经济社会活动中扮演着重要角色,对环境也产生重大影响。①Mila Gascó-Hernandez, Building a Smart City: Lessons from Barcelona, Communications of the Acm, vol. 61, no. 4, 2018,pp. 50-57.根据联合国人口基金会2018 年的数据显示,全球有55%的人口(41 亿)居住在城市中,到2050 年这一数字将上升到70%。在欧洲,75%的人口生活在城市区域,这一数字在2020 年底有望达到80%。世界各地还出现了以特大城市为中心的连片城市带。②United Nations, World Urbanization Prospects: The 2017 Revision Population Database, http://esa.un.org/unup/.越来越多的资源要素在城市中被消耗使用,对经济产生积极影响的同时也在破坏着环境。世界各地的城市消耗了60%~80%的能源,并排放出大量的温室气体。但是,城市密度越低,交通通讯消耗的能源就越多,已有研究表明人均二氧化碳排放的减少得益于城市密度的增加。③Scott Hammer, et al., Cities and Green Growth: A Conceptual Framework, OECD Regional Development Working Papers 08, 2011, pp. 12-24.

城市的新陈代谢包括商品的输入和废物的输出,这种持续的负外部性会放大社会和经济问题。城市依赖于大量的外部资源输入,成为实际上的资源消费者。因此,提升城市的可持续性发展就变得至关重要,一些学者将其理解为自然资本存量的提升。最近,对城市可持续性发展的解释更具人本性,该解释认为城市应该通过社会和经济方面的可持续发展来满足人们的需求。④Umberto Berardi, Sustainability Assessments of Urban Communities through Rating Systems, Environment, Development and Sustainability, vol. 15, no. 6, 2013, pp. 1573-1591.

世界上许多城市已经开始寻找能够实现交通便利、地块混合使用和高质量城市服务的应对措施,这些措施将对经济产生长期的积极影响。⑤Sarwat Arif, et al., Towards A Smart City of Interdependent Critical Infrastructure Networks, Sustainable Interdependent Networks, vol. 34, no. 3, 2018, pp. 21-45.例如,高质量、高效率的公共交通可将劳动力供给与就业需求联系起来。许多与城市服务相关的新内容都是基于硬件技术(包括信息和通信技术)开发,用以创造出所谓的“智慧城市”。然而,智慧城市的概念远不仅限于城市科技,它涉及更广泛的领域。城市管理者希望制定政策让自己的城市变得“智慧”,但概念的泛用也增加了他们的困惑。

有鉴于此,本文基于对智慧城市研究的相关文献回顾,明晰智慧城市的最新内涵、关键维度、绩效评估和政策实践,以期对后续相关研究和政策制定者提供有益参考。

一、智慧城市的内涵

现有关于智慧城市的定义和解释有很多。通常的定义就是将智慧解释为“数字的”或者“智能的”。“智慧城市”是一个模糊的概念,没有固定模板和唯一定义。①Tai Wei Lim, The Rise of Smart Cities, 2019, pp. 1-4.该词最早出现在20世纪90 年代,当时侧重强调新的信息和通信技术的应用对城市现代基础设施的影响。加州智能社区研究所(California Institute for Smart Communities)是最早关注如何使社区变得智慧以及如何设计构建智慧城市的机构之一。之后,渥太华大学治理研究中心开始批判智慧城市的理念过于技术化。该机构认为,智慧城市应该具备治理导向,关注社会资本和人际关系在城市发展中的作用。尽管饱受质疑,“智慧城市”概念还是在21 世纪的头几年迅速传播。近年来,学者们开始呼吁真正的智慧城市,并揭示隐藏在“智慧城市”背后的多样属性。

哈娜·科帕科娃(Hana Kopackova)和彼得·利巴洛娃(Petra Libalova)研究了“智慧”一词在智慧城市语境中的含义。在市场经济环境下,“智慧”不只限于快速敏捷和即时反应,它还需要适应用户和市场需求,只有这样才能实现真正的“智慧”。②Hana Kopackova and Petra Libalova, Smart City Concept as Socio-technical System, 2017 International Conference on Information and Digital Technologies, 2017.科林·哈里森(Colin Harrison)等指出,“智慧城市”就是“工具化、互联化和智能化的城市”。“工具化”是指通过使用传感器、仪表、设备等工具获取和集成真实世界数据的能力。“互联化”是指将这些数据集成到一个计算平台中,以实现各种城市服务间的信息交互共享。“智能化”是指提供复杂的分析、建模、优化和可视化等服务,以便作出更好的运营决策。③Colin Harrison, et al., Foundations for Smarter Cities, IBM Journal of Research and Development, vol. 54, no. 4, 2010, pp.1-16.迪米特里斯·巴拉斯(Dimitris Ballas)则认为,在城市规划领域,“智慧城市”常被视为城市发展的战略方向和战略目标。各级政府和公共部门都在使用“智慧城市”概念,以区分其在可持续发展、经济增长、公民更好的生活质量和幸福创造等方面的政策和方针。④Dimitris Ballas, What Makes a‘ Happy City’, Cities, vol.32, no. 1, 2013, pp. 39-50.席尔瓦·纳塔利(Silva Nathali)认为,智慧城市利用智能计算技术使城市的关键基础设施组件和服务变得更加智能、互联和高效,其中包括城市管理、教育、医疗、公共安全、房地产、交通和公用事业。智慧城市通过使用数据、信息和信息技术(IT)来改善城市效率并向公民提供更有效的服务。它依托监测和优化现有基础设施、增加不同经济主体之间的合作、鼓励私营和公共部门的创新创业行为来实现这一点。⑤Silva Nathali, et al., Towards Sustainable Smart Cities:A Review of Trends, Architectures, Components, and Open Challenges in Smart Cities, Sustainable Cities and Society, 2018, p.38.

许多学者就智慧城市的概念和内涵展开讨论。从表1 可以看出,智慧城市的概念不再局限于信息和通信技术的传播,而是着眼于人和社区的需求。学者们强调在城市中传播信息和通信技术必须改善每个子系统的运作方式,最终提升人民生活质量。①Michael Batty, et al., Smart Cities of the Future, The European Physical Journal Special Topics, vol. 214, no. 1, 2012,pp. 481-518.

表1. 智慧城市相关概念

随着“智慧城市”概念的扩散和发展,其内涵已不再局限于通讯技术的扩散,而是转向人群和社区需求。亚当·卡森(Adam Cason)和大卫·维尔舍姆(David Wierschem)强调城市中通讯技术的扩散必须提升每个子系统的运行能力,进而提升整个城市的生活品质。⑧Adam Cason and David Wierschem, Smart City Automation, Securing the Future, 2020, pp. 33-40.塔沃·南姆(Taewoo Nam)和特雷莎·帕尔多(Theresa Pardo)从技术、人员和社区三个方面,讨论了智慧城市与其他相关概念(如数字城市、智能城市、网络城市)之间的区别。从技术角度来看,智慧城市是一种将信息和通信技术应用于关键基础设施的城市。通讯技术渗透到数字产品、人工智能、机器人和智能服务中。⑨Taewoo Nam and Theresa Pardo, Conceptualizing Smart City with Dimensions of Technology, People, and Institutions,Proceeding of the 12th Conference on Digital Government Research, 2011.王静静等概述了用于监测智慧城市基础设施的最新传感器和相关应用。例如,能源传感技术使城市能源电网的精密计算得以满足,而移动传感器则改善了交通控制系统。①Wang Jingjing, et al., Vehicular Sensing Networks in a Smart City: Principles, Technologies and Applications, IEEE Wireless Communications, vol. 25, no. 1, 2018, pp. 122-132.目前,世界范围内的研究主要集中在无线传感器网络节点技术、系统小型化、智能无线技术、通信与异构网络、网络规划与部署、综合感知与信息处理、代码解析服务、搜索、跟踪以及信息发布等方面,这些研究使智慧城市的概念向整个城市空间延伸。

对于IBM、思科、西门子等企业来说,技术是智慧城市的关键,但企业提出的智慧城市概念受到了一些学者的批评。他们指出,企业设计构建的智慧城市(如韩国松岛新城、阿联酋玛斯达尔城、葡萄牙普兰尼特谷)回避了城市该如何运作的现实问题,对复杂交互、意外场景、城市混合空间等问题的探索则完全空白。也有一些学者呼吁,应使技术适应人群而非人群适应技术,来促进技术在城市中的普及。②Rob Kitchin, The Real-time City? Big Data and Smart Urbanism, GeoJournal, vol. 79, no. 1, 2014, pp.1-14; Corinna Morandi, et al., From Smart City to Smart Region, 2016, pp. 10-12.

有一些类似“智慧城市”的概念与其混淆,比如数字城市、智能城市、虚拟城市、互联城市等,这些概念通常指代城市中更具体、更狭义的层面,而智慧城市更加宽泛且通常涵盖它们。③Alessandro Aurigi, et al., From 'Digital' to 'Smart':Upgrading the City, Conference on Media Architecture Biennale,2016.例如,“数字城市”(Digital City)是指“基于宽带通信基础设施以满足政府、公民和企业需求的互联社区”,其最终目标是为城市中任何地方的互联互通创造有利环境。

“智能城市”(Intelligent City)的概念是基于知识社会和数字城市提出的。智能城市运用信息技术改造工作和生活,“智能”意味着城市具备促进学习、发展技术和创新的能力。从这个意义上讲,数字城市不一定是智能的,但智能城市一定是数字的。当然,“人”这一组件仍然不包含在数字城市和智能城市中。在“虚拟城市”(Virtual City)中,城市成为一个混合的概念,它由物理实体和真实居民以及一个平行的虚拟空间组成。“无死角城市”(ubiquitous city)是数字城市在交通通讯可达性方面的延伸,它意味着无处不在的计算可以应用于任何城市元素。“虚拟城市”创造了一个任何公民都可以通过任何设备随时随地获取任何服务的环境,并通过虚拟空间的可视化表达来再现城市元素,“无死角城市”则是通过在城市元素中加入计算机芯片或传感器来创建的,两者略有不同。④Yigitcanlar Tan and Lee Sang Ho, Korean Ubiquitouseco-city: A Smart-sustainable Urban Form or a Branding Hoax,Technological Forecasting & Social Change, vol. 89, no. 2, 2017,pp. 100-114.

如前所述,许多概念缺少“人”这一关键主体,但“人”恰恰是智慧城市的主角,他们通过不断地互动来塑造城市。因此,教育、学习和知识在智慧城市中具有核心作用。软环境(如智力和社会资本)是智慧城市不可或缺的禀赋,它能将人连在一起并建立关系。创意人群从城市的社会资本中形成并受益,因此智慧城市的概念应该包含教育培训、文化艺术、商业社会、企业经济等多重混合特点。

戈梅德·埃弗顿(Gomede Everton)等强调教育的重要性,他认为智慧城市是教育、高素质精英和熟练劳动力的集聚地。智慧城市吸引有创造力的精英和工人聚集,营造出一个人们越来越“智慧”的良性环境。因此,智慧城市的概念应包含能够激发人类潜力并营造创新生活的城市环境。智能、熟练、创新、网络化、互联和竞争等概念是智慧城市发展的关键要素。⑤Gomede Everton, et al., Application of Computational Intelligence to Improve Education in Smart Cities, Sensors, vol. 18,no. 1, 2018, p. 267.

由此,“知识城市”(Knowledge City)一词应运而生,它衍生于智能城市,其内涵是鼓励知识创造的城市。城市监测系统中的新兴云技术推动了知识城市的发展,该技术对传感器收集到的万亿字节信息进行聚合和处理。智能手机等设备中新传感器的大规模使用,使人们能够共享数据并即时提取信息,这些技术颠覆了一些企业试图通过自上而下的治理来塑造城市的愿景。

20 世纪90 年代,公民社区意识的普遍崛起,使得知识城市的社区越来越需要知识增长的良好环境。在新城市主义的框架内,知识增长的概念被大量使用,它是社区对交通拥挤、学校拥挤、空气污染、公共空间丧失、珍贵历史遗迹消失和公共设施成本飞涨等趋势的一种反应。

“智慧城市”一词到目前还未被人们普遍认同,原因或许是它被应用于两种不同的领域:一方面,它被应用于“硬”领域,如建筑、能源网、自然资源、水资源管理、废物管理、交通以及物流,其中信息通讯在系统中发挥决定性作用;另一方面,它被应用于“软”领域,如教育、文化、政策创新、社会包容和治理,信息和通信技术在这些领域的应用通常不是决定性的。

二、智慧城市的维度

智慧城市中各系统(交通、能源、教育、医疗、建筑、基础设施、食品、水和公共安全)的有机结合是十分重要的。在密集的城市环境中,没有一个系统是孤立运行的。仅将“智慧”逐一融入城市各子系统中,不足以创建智慧城市,因为它们不能成为一个有机整体。目前,学者们为了阐明什么是智慧城市,通常将其分为许多特征和维度。①Dimitrios Amaxilatis, et al., Learning City: Knowledge Generation for Smart Cities, 2020, pp. 6-7.

鲁道夫·吉芬格(Rudolf Giffinger)等定义了智慧城市的4 个组成部分:产业、教育、社会参与和数字基础设施。②Rudolf Giffinger. Smart City Concepts: Chances and Risks of Energy Efficient Urban Development, International Conference on Smart Cities & Green Ict Systems, 2015.维也纳理工大学区域科学中心的一个研究项目扩充了这一清单,该项目基于传统和新古典的城市增长理论——区域竞争力、通信技术、自然资源、人力和社会资本、生活质量和社会参与——确定了6 个主要组成部分:智慧经济、智慧移动、智慧环境、智慧人群、智慧生活和智慧治理。前者的研究包含了“生活质量”,强调智慧城市是以提高市民生活质量为目标的城市。然而,许多学者认为生活质量并不能代表智慧城市的维度,因为其他领域都以提高生活质量为目标。③Jesse Shapiro, Smart Cities: Quality of Life, Productivity,and the Growth Effects of Human Capital, Review of Economics &Statistics, vol. 88, no. 2, 2006, pp. 324-335.

库苏马·安马德(Kusuma Achmad)等从4个维度描绘智慧城市的特征。一是广泛应用电子和数字技术,创建一个以网络、数字、有线、信息和知识为基础的城市;二是利用信息技术改变工作和生活;三是将信息和通信技术嵌入城市基础设施;四是将信息通信技术与人结合起来,以加强创新和学习能力。④Kusuma Achmad, et al., Smart City Model: A Literature Review, 2018 10th International Conference on Information Technology and Electrical Engineering, 2018.

帕特里齐亚· 伦巴第(Patrizia Lombardi)等将智慧城市组成部分与城市生活的各个领域联系起来(见表2)。⑤Patrizia Lombardi, et al., Modelling the Smart City Performance, Innovation: The European Journal of Social Science Research, vol. 25, no. 2, 2012, pp. 137-149.智慧经济与信息通讯产业有关,智慧交通是利用信息通信技术改善城市交通。城市自然环境保护则与城市效率和可持续性有关。⑥Ipsen Lambrecht, et al., Environmental Assessment of Smart City Solutions Using a Coupled Urban Metabolism-life Cycle Impact Assessment Approach, 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Life Cycle Assessment, vol. 24, no. 7, 2019, pp. 1239-1253.

表2. 智慧城市的组成部分和相关领域

智慧城市的关键组成部分应包含技术、人民(创造力、多样性和教育)和机构(治理和政策),其中后两个组成部分存在联系。①Taewoo Nam and Theresa Pardo, Conceptualizing Smart City with Dimensions of Technology, People, and Institutions,Proceeding of the 12th Conference on Digital Government Research, 2011.因此,当对人力和社会资本以及通讯基础设施的投入能够促进可持续增长、提高生活质量时,城市才是“智慧”的。智慧城市提供了基于互联网的、可交互的政府服务,使互联互通成为可能,并将关键的政府行为转变为全民和企业的行为。但是,智慧城市必须将技术、系统、服务和能力集成到一个足够多样灵活、开放共享的有机网络中以适应未来的发展。这意味着,信息通信技术必须创造一种新型交流环境,这种新环境需要新技能、创新机构、宽带网络和虚拟协作空间的全面平衡发展。

有学者强调人们应从人力资本而非信息通讯技术的角度出发去创造智慧城市。②Wiig Alan, The Empty Rhetoric of the Smart City: from Digital Inclusion to Economic Promotion in Philadelphia, Urban Geography, vol. 23, no. 2, 2015, pp. 1-19.智慧城市的教育和政策应为所有公民提供良好的创业环境。良好的治理应消除语言、文化、教育和残疾等方面的障碍,而智慧公民应包括终身学习、社会和民族多样性、灵活性、创造力、世界主义、开放性和社会参与等多个方面。此外,与城市集聚相关的问题可以通过创造力、人力资本和相关利益主体间的合作来解决。因此,“智慧城市”应该是城市公民应对城市问题时所形成的一种解决方案和能力。莱昂尼达斯·安托普洛斯(Leonidas Anthopoulos)和克里斯托弗·雷迪克(Christopher Reddick)关注智慧城市中智能政府的作用。他们认为,智慧政府主导着智慧城市的发展,同时也将智慧城市作为其实践的一个领域(协作和服务协同生产测试等),两者相互补充,相互依存。③Leonidas Anthopoulos and Christopher Reddick, Smart City and Smart Government, Proceedings of the 25th International Conference Companion on World Wide Web, 2016.

智慧治理意味着各种利益相关者都可以参与决策和公共服务。以信息通信技术为基础的电子治理(e-governance),是智慧城市透明化、民主化的基础。④Amparo Vázquez and María Vicente, Exploring the Determinants of e-Participation in Smart Cities, Public Administration and Information Technology, 2019, pp. 5-8.但是,智慧城市的电子治理应该始终以市民为中心和驱动力。基于一些学者的研究成果,本文概括智慧城市的维度应包含以下几方面:一是能够提升政府效率和社会文化水平的城市网络基础设施;二是重视商业发展和创意活动以促进城市增长;三是在城市发展过程中,对城市公民和社会资本的包容性;四是将自然环境作为未来的战略组成部分。

三、智慧城市的评价

围绕前述的几种智慧城市概念,学者们构建了许多不同的指标体系和评价方法。基于量化指标构建的评价体系越来越受到城市管理者和政策制定者的关注,他们依此决定投资方向并将评价结果告知市民、游客和投资者。这些评价体系具备标准化特点,可以一定程度上避免人们对城市是否“智慧”的主观判定。

维也纳大学制定的指标体系对欧洲70 个中等城市进行排名。①Roger Giffinger, et al., Smart Cities: Ranking of European Medium-sized Cities, Vienna: Centre of Regional Science, 2007,pp. 11-33.该指标体系从智慧城市的6个维度确定具体指标。例如,智慧交通分为本地无障碍交通、国际无障碍交通、信息和通信基础设施的可达性以及可持续和安全的交通系统。智慧社区论坛(Intelligent Community Forum)也提出了一个评价体系,该体系包含宽带连接、技术员工、数字包容、创新、营销宣传五大要素。戈瓦达·苏加塔(Govada Sujata)等以香港为研究对象,确定了智慧城市评价体系的6 个层面:城市层面,强调智慧城市必须以城市环境为背景;绿色城市层面,强调新城市化理论中的城市环境可持续性;互联互通层面,强调城市的绿色经济发展;技术层面,强调智慧城市需要智能基础设施以作出实时系统响应;开放集成层面,强调智慧城市的各类应用应相互连通并共享数据、内容、信息和服务;应用层面,应有利于将实时城市运行情况映射到智能响应层面;创新层面,强调智慧城市应为新的商机创造丰富的创新环境。②Govada Sujata, et al., Assessing Hong Kong as a Smart City: Smart Economy in Smart Cities, Springer Singapore, 2017,pp. 77-80.

乔治·拉扎罗(George Lazaroiu)和马里亚斯蒂娜·罗斯西亚(Mariacristina Roscia)提出了一种评估“智慧城市指数”的方法。③George Lazaroiu and Mariacristina Roscia, Definition Methodology for the Smart Cities Model, Energy, vol. 47, no. 1,2012, pp. 326-332.该指数指导帮助了欧洲基金2020 战略计划中的资金分配问题。该评价体系中的指标并非同质的且需要大量信息,存在信息可得性低、指标权重分配困难等问题。指数提出者使用模糊算法确定权重来优化评价过程。

伦巴第等基于修正的三螺旋模型提出了一种更为复杂的智慧城市评价系统,他们在原来三大知识创造主体(大学、企业和政府)的基础上增加了一个新的主体(即城市公民),进而构建了一个四螺旋模型。④Patrizia Lombardi, et al., Modelling the Smart City Performance, Innovation: The European Journal of Social Science Research, vol. 25, no. 2, 2012, pp. 137-149.对于这四种创新驱动主体,他们根据5 个集群提出了智慧城市的指标体系。该指标体系由60 个指标组成,每个指标都是基于欧盟规划报告、城市统计数据、欧盟统计数据、欧洲绿色城市指数、欧盟城市环境可持续发展战略监测数据、欧洲中等城市智慧城市排名等文献和报告选定的。不过,该评价体系中并未包含智能移动维度。

安吉丽杜·玛格丽塔(Angelidou Margarita)提出了一个分析和比较智慧城市的评价体系。他们建议将测量指标分为客观和主观两类,考虑基础设施、软环境以及公民的满意度和幸福感。他们还着重研究了衡量指标的方法,强调实时数据(如社交网络信息)、幸福感指标与传统测算方法的有机结合能更好地反应智慧城市的情况。⑤Angelidou Margarita, Smart City Planning and Development Shortcomings, Journal of Land Use, Mobility and Environment, vol. 10, no. 1, 2017, pp. 77-94.雷娜塔· 达梅里(Renata Dameri)在科学定义智慧城市的基础上,从政府、市场和公民三个层面衡量了智慧城市的发展绩效。⑥Renata Dameri, Smart City Definition, Goals and Performance, Springer International Publishing, 2017, pp. 11-14.

目前有许多智慧城市的排行榜单。全球电力城市指数是由日本城市战略研究所创建的,该指数基于大量观测数据,并辅以各利益相关者的主观感知数据。该指标根据其吸引创意人才和优秀企业所拥有的综合社会经济潜力进行打分,在综合比较分析的基础上反映出城市的优劣势。美国自然资源保护委员会(Natural Resources Defence Council)也制定了“智慧城市”排名,该排名较为偏重与环境相关的指标。《福布斯》公布的全球智慧城市榜单主要考虑城市的紧凑度、效率和经济环境,诸如经济中心、国际贸易中心和全球城市(如新加坡)会排名靠前。IBM智慧城市和麦肯锡全球研究所城市排名也会定期对城市进行比较和分类。以上排名提供了有益评价思路和方法,可作为增强本地资本、确定城市政策的理论工具。

四、智慧城市的实践

截至2018 年底,全球共有在建或已完成的智慧城市项目近300 个,主要分布于欧洲、北美和亚洲,南美、中东和非洲也有零星分布。在北美,加拿大渥太华的“智慧资本”项目旨在使用互联网资源提升企业、地方政府和社区的能力。魁北克市因其薄弱的产业基础而成为一个高度依赖省政府的城市,直到20 世纪90年代初,魁北克市政府启动公私合作模式以支持日益增长的多媒体部门和高科技创业。美国加州河滨市的技术改造项目改善了城市的交通流量,更新了老化的饮水、排水和电力基础设施。在圣地亚哥和旧金山,发达的信息通信技术一直是其自称为“未来城市”的主要因素。

欧盟已经在多个城市实施了智慧城市行动,包括巴塞罗那、阿姆斯特丹、柏林、曼彻斯特、爱丁堡和巴斯。在英国,南安普敦号称是英国第一个智慧城市,因为它开发了公共交通、娱乐和休闲等相关领域的智能卡。同样的,爱沙尼亚的经济中心塔林开发了大规模的数字技能培训计划、电子政务和著名的智能身份证,该城通过培育高科技园区来增强信息通信技术水平。欧盟委员会已将智慧城市纳入技术研发计划中,该计划为战略能源技术计划的实施提供资金支持,并与“智慧城市和社区”方案相匹配。①Alberto Vanolo, Smartmentality: The Smart City as Disciplinary Strategy, Urban Studies, vol. 51, no. 5, 2014, pp. 883-898.

在中国,智慧城市密集分布在珠三角、长三角、环渤海地区。此外,智慧城市计划还在北京、上海和深圳等一线城市推广,它们在基础设施建设过程中引入信息通信技术,并对环境问题给予一定关注,但对社会方面的问题关注较少。

汤姆·梅哲(Tom Mezher)等的研究详细描述了全球著名的生态城市——阿联酋马斯达尔市——的起源。②Tom Mezher, et al., Building Eco-Cities of the Future:The Example of Masdar City, 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thermal &Environmental Engineering, vol. 12, no. 1, 2016, pp. 1-8.尽管该市是围绕可持续发展概念规划的,但它也将经济发展作为重要的基础。一些人将其视为连通亚欧两洲自由经济、高科技市场的成功案例,但经济危机的出现否定了这一想法,其根源是因为马斯达尔市推动企业发展的方式存在问题,当地居民的社会需求和社会理想也被城市的规划设计所掩盖。

新加坡、台湾和香港等地区也在通过智慧城市项目促进城市增长。新加坡的IT2000 计划旨在创建一个新兴技术改变工作、生活和娱乐的“智能岛”。台湾地区桃园市依托一系列政府项目(E-桃园、U-桃园)创造出电子政务和互联互通环境,促进了地区经济的增长和生活质量的改善。

另一个广泛尝试智慧城市项目的国家是韩国。韩国最大的智慧城市计划是松岛新城,新城计划容纳75000 名居民,估计花费175 亿美元。内容包括在每个公寓安装一个远程设备以创造一个城市网络空间,每位居民都能使用设备进行信息传输,而城市中心大脑则负责处理大量信息。①Sofia Shwayri, A Model Korean Ubiquitous Eco-City? The Politics of Making Songdo, Journal of Urban Technology, vol. 20, no. 1,2013, pp. 39-55; Krassimira Paskaleva, et al., Co-producing Smart City Services: Does One Size Fit All, 2018, pp. 123-158.然而,该计划遇到了与阿联酋马斯达尔市一样的问题。一些人批评新城计划实质就是房地产项目,不能因为简单地采用了一些现代信息和通信技术就称其为“智慧城市”。但总体而言,智慧城市的政策和口号与新自由主义城市的发展框架一脉相承,这种“智慧”形象有助于吸引投资、精英阶层和高级工人。

五、结 语

本文尝试从文献分析的角度入手,厘清“智慧城市”这一时下热点概念。从现有文献的梳理结果来看,智慧城市的内涵是多方面的,不仅包含信息通讯技术的发展,也包含公民和社区的素质提升。此外,学者们对智慧城市的描绘也出现了许多不同的组成要素和维度。

目前,对智慧城市的评价方式较为复杂。本文尝试回顾现有研究涉及到的指标,但并非要构建一个新的智慧城市评价体系。文章认为,评价体系应针对特定城市的具体目标进行构建,不可能有一个固定模板来评价世界各地的所有城市,一些自称为“智慧城市”的城市所提出的定义和评价体系并不具备普适性。

评价智慧城市必须考虑到城市实现其目标所涉及到的不同愿景和优先事项,但最终必须促进软硬环境的综合发展。在实践过程中,许多城市排行榜的评价体系存在问题,这些问题导致智慧城市多样化信息的丢失。

本研究通过回顾城市的定义、维度和评价,展示了学界是如何将城市视为“智慧城市”的,同时列举了全球各地智慧城市的建设进展和遇到的问题,以期对政策制定者识别、监测、规划、管理智慧城市提供有益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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