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艺术家的周作人
——周作人艺术活动述略

2020-12-06 11:07崔云伟林会娟
齐鲁艺苑 2020年2期
关键词:浮世绘周作人歌谣

崔云伟,林会娟

(山东艺术学院艺术管理学院,山东 济南 250300)

长期以来,人们认为周作人只是一位文学家、思想家、翻译家,却忽略了,或者说没有认识到周作人同时是一位艺术家。事实上,如果不懂得作为艺术家的周作人,我们就很难读懂周作人其人其文。周作人是一个艺术家,这是周作人的一个重要身份特征。周作人终其一生始终保持了对各门类艺术的喜爱,包括文学、美术、音乐、戏剧、舞蹈等。以美术为例,周作人从小就喜欢美术,他最早接触到的美术作品是其家乡的木板年画,“乡间这种年画只叫做‘花纸’,制作最好的是立幅的‘大厨美女’;故事画更有生气,如《八大锤》《黄鹤楼》等戏文,《老鼠嫁女》等童话,幼时看了很有趣,这些印象还是留着。”[1](P92)鲁迅所说的“我的床前就贴着两张花纸,一是‘八戒招赘’,满纸长嘴大耳,我以为不甚雅观;别一张‘老鼠成亲’却可爱,自新郎新妇以至傧相,宾客,执事,没有一个不是尖腮细腿,像煞读书人的,但穿的都是红衫绿裤。”[2](P237)周作人肯定也是见过的。与鲁迅一起,周作人还接触到了插画、绣像。周作人曾在《知堂回想录》中忆及其幼时看鲁迅影写《荡寇志》插画的情形,“在大舅父卧房间壁的一间屋内,是我们避难时起居之处,鲁迅便在那里描《荡寇志》的插画,表兄绅哥哥也和我们在一起,有时帮助了写背面题字……此外也是在这间屋里,我们初次见到了古印本的《毛诗品物图考》,后来鲁迅回到家里便去搜求了来,成为购求书籍的开始。这是日本冈元凤所著,天明四年甲辰(一七八四)木板刊行,雕刻甚精,我曾得有原本一部,收藏至今。”[3](P18)此次活动还可见于《周作人年谱》1893年10月下,这是有关周作人最早的美术活动的记录。幼年时期对于质朴的民间美术(1)这里所说的年画、插图和绣像,都属于民间美术。作品的喜爱,极大地影响了周作人的审美趣味和艺术爱好,为周作人艺术审美理念的形成埋下了种子。直到晚年,周作人仍然极其喜欢美术,在翻译古希腊戏剧之余大力购求各种画报、撰写美术类文章。

本文在宽泛的意义上将周作人定位为一位艺术家,把艺术创作活动(如文学创作、音乐创作)、艺术欣赏活动(如观剧、观看舞蹈演出)、艺术收藏活动(如收藏艺术作品及书籍)、艺术批评活动(如文学评论、美术评论)作为一个完整的艺术活动系统来进行综合地、全面地研究。作为一名艺术家,周作人一生的艺术活动极为丰富,从广义上讲,主要包括文学活动、美术活动、音乐活动、戏剧活动、舞蹈活动等各种具体艺术门类的活动。由于周作人的文学活动世人多所关注,学人亦多所评论,故而本文为节约篇幅,不再将周作人的文学活动统计在内。在此,关于周作人艺术活动(如上所述不包括文学活动)的考述,主要根据《周作人日记》(2)本文引用的《周作人日记》主要来源于以下几个部分:1898—1916年、1921—1924年《周作人日记》来源于《鲁迅研究资料》第8—19辑(北京鲁迅博物馆鲁迅研究室编,天津人民出版社1984年版);1917—1920年《周作人日记》来源于《新文学史料》1983年第3—4期、1984年第1—4期;1939年、1949年、1959年《周作人日记》分别来源于《中国现代文学研究丛刊》2016年第11期、2017年第7期、2018年第4期;1940年、1966年《周作人日记》均来源于《现代中文学刊》2018年第6期,其中1940年《周作人日记》附于《关于周作人研究史料——周作人后人保存的部分》一文文末。中的相关记载,按照时间顺序予以整理;凡《周作人日记》中无记载的艺术活动,则根据《周作人年谱》[4]及《周作人自编文集》[5]予以补充。

一、美术活动

1.购买、收藏美术作品和美术类书籍(包括画谱、画册、画集、原拓、画论、画史等)。周作人一生的美术收藏极为宏富,广泛涉及中国传统美术(包括民间美术、版画、画谱、笺谱、拓片、文人画、风俗画、器物画、时事画等)、日本美术(包括日本浮世绘、日本大津绘、日本儿童版画、日本漫画等)、欧洲现代派美术、苏联版画等。周作人还经常将其收藏的一些美术作品送去装裱,可见其对美术作品的珍爱。在此,以中国传统美术(包括民间美术、文人画等)、日本民间美术(包括浮世绘、大津绘等)为例,简要概述周作人的美术收藏。

(1)中国传统美术(包括画谱、文人画等)。周作人自幼喜欢画谱、花笺和印谱,对它们的购阅和收集时常见于他的日记中。这些书画培养了他的文人雅兴。据《周作人年谱》所载,周作人最早购买的美术类书籍,是1894年2月(阴历正月)与鲁迅、周建人一起,用压岁钱合买的一本《海仙画谱》。1898年,《周作人日记》中开始有了其购买美术类书籍的记载,主要为画谱等有关绘画的书籍。如《梅岭百鸟画谱》(2月1日) 、《紫气东来图》(2月1日)、《百鸟图说》(12月25日) 、《百兽图说》(12月25日)。此后,陆续购买有《芥子园全集》(1899)、《十竹斋画谱》(1899)、《飞影阁画传》(1899)、《寰瀛画报》(1900)、《点石斋画报》(1900)、《海上名人画谱》(1901)等。其实,周作人对中国传统美术(包括民间美术等)的喜爱很大程度上源于鲁迅对他的影响。众所周知,“鲁迅从小喜欢‘花书’,于图的有《山海经》、《尔雅》”[6](P317)。买到的画谱,据周作人所记得的,“有《芥子园画传》四集,《天下名山图咏》《古今名人画谱》《海上名人画稿》《点石斋丛画》《诗画舫》《晚笑堂画传》。”[7](P18)同时影写了《荡寇志》、《诗中画》、《三十六赏心乐事》、《野菜谱》等书。周作人在《鲁迅的故家》、《鲁迅的青年时代》中多次忆及鲁迅少年时代购买、影写的这些“花书”(3)据周作人在《书房一角·画谱》中说,“花书”有两种,一是绣像,一是画谱。,这就可以说明周作人曾经也阅读过这些“花书”,并为他终身记忆。其中如王冶梅的《三十六赏心乐事》,周作人回忆说:“图样至今还觉得很熟悉,只是列举不出了,记得有一幅画堂上一人督率小童在开酒坛,柴门外站着两个客人,题曰‘开瓮忽逢陶谢’,又一幅题曰‘好鸟枝头自赏’。……下卷中有一幅画作乞丐手牵一狗,狗口衔一瓢向人乞钱,题词首一句云‘丐亦世之达人乎’,惜下文都忘记了。”[8](P19)鲁迅和周作人只相差三、四岁,他们有着共同的生活背景,受着同样的教育和文化的熏陶。直至1923年兄弟失和以前,鲁迅与周作人的关系是相当亲密的,兄弟二人同吃同住、形影不离。中间虽有几次短暂的分离,但彼此间的书信往来从未中断。这期间,鲁迅收藏的美术作品、购买的美术类书籍,周作人是一定会接触到的。因此,凡1923年以前的鲁迅美术收藏(包括美术作品、美术类书籍等)均可视为周作人的美术收藏(包括美术作品、美术类书籍等)。

周作人喜爱中国传统美术,不仅体现于他少年时期对画谱等的收集,成年以后,他对文人画的收藏更加积极且丰富。周作人收藏的文人画作品可分为两部分,一为原作,一为画册、画集等。周作人收藏有陈师曾、齐白石、刘笠青、林琴南、李元昉、秦秋伊、秦少伊、郦荔臣等的原作,他们之中不乏周作人的亲朋好友。据《周作人日记》所载:1917年2月17日,“得北京十三日函,附陈师曾君绘单条一幅。”1960年10月16日,“文物商店二人来看古砖,售去八方,又齐白石画横批,共四十五元。”1916年7月20日,“得十六日来函,附刘笠青、林琴南画二方。”1916年5月20日,“收李元昉君所画小堂。”1916年9月10日,“从景仁堂得秦勉公画牡丹单条一幅,付一元。”1898年11月27日,“托秦少伊舅画横批一幅。”1899年11月6日,“下午收回郦荔臣表兄画屏四帧,尚佳。”除原作外,周作人还收藏有黄公望、王振鹏、徐渭、陈洪绶、龚贤、金农、朱耷、陈淳、罗聘、任熊等的画册、画集。其中不乏鲁迅所寄赠者。据《周作人日记》所载:1912年12月6日,周作人收到鲁迅从北京所寄的黄子久《秋山无尽图卷》、王孤云《圣迹图》、徐青藤《水墨花卉卷》、陈章侯《人物册》、龚半千《细笔山水册》、金冬心《花果册》等十八本画册(含《中国名画》第一至第十三集共十三册——笔者注),“夜看画。惟徐青藤、金冬心佳,集中则以诸王山水为胜,八大山人二叶甚佳。”1913年5月10日,“……又北京寄小包,内《笔耕图》(4)东京国立博物馆《笔耕园》,是将室町时代以后舶来的中国画汇集而成的手鉴,收录作品60幅,其中有南宋名家夏珪的山水图之类的难得佳作。据《鲁迅日记》载:1913年2月24日,“午后得相模屋所寄小包二个,内《笔耕园》一册,三十五圆;《正仓院誌》一册,七十钱;《陈白阳花鸟真迹》一册,一圆,并十二日发。”(《鲁迅全集》第14卷,人民文学出版社1981年版,第46页。)一册、《白阳山人画册》、《鬼趣图》二本、《雅雨堂丛书》半部,合前共廿八本。又《长生册》二本。”1915年5月2日,“下午得北京二十八日寄书一包,内《笠泽丛书》《列仙酒牌》、《越画见闻》各一部,共六本。”

(2)日本民间美术(包括浮世绘、大津绘等)。日本浮世绘是日本民间美术创作的一个高峰。在日本留学期间,周作人接触到专门介绍浮世绘的月刊——《此花》,为浮世绘中所表现的市井风情、人物悲情所深深打动,由此而爱上浮世绘。《此花》先后一总出了二十四期,周作人都得了来收藏。如1912年10月4日《周作人日记》载,“得サガシャ廿八日寄《此花凋落号》一册。”1911年,周作人结束六年的留学生活回绍兴时,应该是带着几幅浮世绘的。因为在1916年1月1日的《周作人日记》项下有“下午寄羽太函以景云钟铭及浮世绘条幅付裱”的记载。周作人所喜爱的浮世绘画师主要有菱川师宣、铃木春信、喜多川歌麿、歌川丰国、葛饰北斋、歌川广重等,几乎藏阅过他们所有作品(主要为画册、画集等),如《富士百景》(1915)、《东海道五十三次》(1915)、《隅田川两岸一览》(1943)、《富岳三十六景》(1943)等。另外,周作人还收藏有《浮世绘》(1924)、《彩画职人部类》(1940)、《东西六大画家》(1943)等与浮世绘相关的书籍。

周作人接触浮世绘的另一条途径是永井荷风写于大正初年的一篇《浮世绘之鉴赏》。周作人十分欣赏永井荷风在该文第五节中关于浮世绘的那段话——“呜呼,我爱浮世绘,苦海十年为亲卖身的游女的绘姿使我泣,凭倚竹窗茫然看着流水的艺伎的姿态使我喜,卖宵夜面的纸灯寂寞地停留着的河边的夜景使我醉。雨夜啼月的杜鹃,阵雨中散落的秋叶,落花飘风的钟声,途中日暮的山路的雪,凡是无常无告无望的,使人无端嗟叹此世只是一梦的,这样的一切东西,于我都是可亲,于我都是可怀。”[9](P108)深深地感动甚至震撼了周作人。这段文字周作人在《怀东京》《关于命运》《我的杂学》《日本之再认识》《江户风物与浮世绘》等文中都曾一再地引述,反复吟味,足见其对这段话印象之深刻。周作人对于永井荷风从浮世绘中所感受到的“东洋人的悲哀”有着深深地共鸣,甚至于影响了周作人的人生道路。

周作人在浮世绘之外亦“爱好别的画家,例如鸟羽僧正,池大雅堂,耳鸟斋,尾形光琳以及光悦宗达这一流人,近时则如小川芋钱子,是也。”这些画家皆是日本大津绘的代表画家。大津绘是浮世绘的一支,起源于日本大津地区,因在滋贺县的大谷、追分地区流行又被称为“大谷绘”、“追分绘”,与浮世绘并列为日本的两大民间绘画。大津绘的题材从始绘佛像画到鬼兽人间种种相。1915年2月28日《周作人日记》中有“晚阅《耳鸟斋画》”的记载。周作人还曾在1964年4月发表的《鬼念佛》(“鬼念佛”亦为大津绘题材之一种)一文中提及其所有的大津绘材料(只是几本日本旧书),一为“一九二一年稀书复制会所翻印的《追分绘》,乃是宝永六年(一七0九)的原刊,共四十幅,画者署名“雪舟未孙等硕。”一为石桥卧波一九0九年出版的《鬼》,“书里还附有一张大津绘的插画,题目便是鬼念佛。”并且说到“大津绘里所画的鬼,穿着偏衫,背上横抗着雨伞,胸前悬钲,右手执丁字槌敲打着,左手提了一本册子,上题奉加帐(缘簿)字样,神气非常活现,只是因为是照相石印不好模写,不及追分绘里的那一张。这可名为‘鬼子朝山’,因为它也是画的鬼,却不念佛了,乃是拿着锡杖,背了行发,上面写着‘日本回国’(回国即是巡礼的意思)四字,急急奔走,虽然不及念佛的画的得神,但是木刻翻印,所以比较清楚,可以当作讽刺美国佬在日本的一张漫画。这虽是二百六十年前的作品,但是现在看起来还有生命,比现代有些专靠文字帮助作出绘解式的漫画的,似乎要耐看多了。”

对于日本大津绘权威研究者、日本民艺运动代表人物的柳宗悦(柳宗悦将大津绘视作工艺而不是美术),周作人也有所接触(二人是否有过直接接触暂不可考),并从中得到不少的利益与悦乐。他在1912-1915年末持续邮购《白桦》(柳宗悦为白桦派创始人、同时也是主笔之一),在文艺方面《白桦》的确给予周作人很大的影响。周作人对柳宗悦的关注与推崇是持续不断的,尤其在二十世纪三四十年代之间,他频繁在文章中提及对柳宗悦研究工作的兴趣与偏爱。周作人在《关于日本画家》中说到:“我又爱民间艺术之大津绘,以及各类民艺品,……柳宗悦君亦是白桦派之一人,著有《初期大津绘》,近又致力于民艺运动,则鄙人或觉得更是气分相近也。”[10](P107)周作人收藏的书籍中,就有不少民艺类书籍,他阅读了柳宗悦几乎所有主要的著作, 包括《宗教及其本质》(1919) 《朝鲜与其艺术》(1922)《信与美》(1927)《什器之美》论集(1927)《工艺之道》(1929)《初期大津绘》(1929) 《和纸之美》(1943) 等。

玩具也是周作人所喜欢的民间工艺美术之一。对于玩具,周作人“并未搜集实物,虽然遇见时也买几个,所以平常翻看的也还是图录以及年代与地方的记录。”[11](P89)据《我的杂学·十七》(1944)所记,其中有有阪与太郎所刊行的图录《江都二色》(每页画玩具二种,题谐诗一首咏之,木刻着色),所著《日本玩具史》前后编、《乡土玩具大成》、《乡土玩具展望》。现代画家以玩具画著名者,如清水晴风的《垂髫之友》,川崎巨泉的《玩具画谱》,各十集,西泽笛亩的《雏十种》《日本人形集成》《人形大类聚》。又菅野新一编藏《王东之木孩儿》,木版画十二枚,解说一册,菊枫会编《古计志加加美》等。

周作人藏阅的美术类书籍(主要为画史、画论等)还有《越画见闻》(1915)《中国美术上之外来影响》(1917)《中国美术史》(1917)《支那美术》(1917)《支那绘画史》(1917);《日本板画谈》(1924)《日本美术之精神》(1924)《日本木板画》(1924)《日本之美术》(1924)《日本漫画史》(1924);《露西亚乡土美术》(1913);《希腊瓶绘》(1922);《俄国画派》(1920);《世界山水图说》(1914);《佛教之美术及历史》(1918)《佛教美术概论》(1918)《佛教美术塔堂构成》(1938);《儿童教育画》(1914)《家庭教育画》(1915);《美术之新倾向》(1919)《文艺と美术》(1924)等。

2.翻译、撰写美术类文章。周作人这方面的文章很多(包括论文、序跋等),大致可分为以下几类:

(1)翻译美术文章。1914年,周作人为大哥鲁迅翻译《Chamberlain》书中儿童之绘画。1917-1918年,周作人应蔡元培之约,翻译德文《中国美术史》。1917年,周作人还为蔡元培校阅《支那美术》译稿。

(2)美术推介。这类文章有《<画廊集>序》(1935)《题弘一法师书<华严经>偈》(1935)《题王显诏山水画册》(1935)《<藤花亭镜谱>》(1936)《<三不朽图赞>题记》(1936)《<江都二色>》(1937)《<扬州画舫录>》(1939)《<习苦斋画录>》(1940);《日本之浮世绘》(1917)《消夏之书》(1940)《关于日本画家》(1943);《希腊陶器画两幅说明》(1925)等。

(3)美术评论。周作人的美术评论,包括绘画评论、书法评论、篆刻评论等。其中,绘画评论有《司徒乔所作画展览会的小引》(1925)《司徒乔》(1951)《陈师曾的风俗画》(1950)《北京风俗图》(1950)《吴有如的画》(1951)《齐白石画白菜》(1952)等。书法评论有《书法精言》(1936)《两个书家》(1957)等。篆刻评论有《纪念寿石工》(1950)《寿石工的刻印》(1950)等。

(4)作题画诗。如:

1905年2月11日 夜为雳青题画词一阙。

1943年7月11日 陈季良以其姊蓉媚甲辰所作画册索题,作诗一首:“四十年来风景异,劫余山水画应难,丁宁八幅江南景,好作诗人梦忆看”。

1945年7月8日 为武者的画题五绝一首,并写扇面三枚。

1946年8月 约本月下旬 当时重庆《大公报》记者黄裳去南京老虎桥监狱走访了周作人并要他“写点东西”,周便将有一次在监中为一位朋友题画的诗,写了下来:“墨梅画出凭人看,笔下神情费估量。恰似鸟台诗狱里,东坡风貌不寻常。 为友人题画梅 知堂”

1949年3月19日 为人作题花鸟画的诗数首:

《月季花白头翁》:“应是春常在,花开满药栏。白头相对坐,浑似雾中看。”

《牡丹鸡》:“花好在一时,富贵那可恃。且听荒鸡鸣,抚剑中宵起。”

《野菊鸡》:“寒华正自荣,家禽相对语。似告三径翁,如何不归去。”

《木兰芙蓉鸟》:“木兰发白华,黄鸟如团絮。相将送春归,惆怅不得语。”

3.与美术家交往。与周作人有交往的美术家有陈师曾、齐白石、徐悲鸿、黄宾虹、司徒乔、刘笠青、熊先蓬、孙福熙、泽村专太郎、小山敬三等。以周作人与陈师曾交往为例,周作人与陈师曾一起共过事,1907年鲁迅与周作人一起筹办《新生》杂志,陈师曾是积极的支持者和赞助者。据许寿裳回忆:“计划出杂志《新生》问题,我确是参加的一人,其余大概为袁文薮(毓麟)、陈师曾(衡恪),不大记得了。”[12]1922年,北京大学评议会议决出版自然科学、社会科学、国学和文艺四种季刊。周作人与陈师曾同为《文艺季刊》的编委。周作人收藏有陈师曾的印、画。据《周作人日记》载,1915年9月17日,“……遣鹤招取北京五日寄小包两个,内膏药、果脯、镜、泉,五品印三方,一曰“周建”,其二曰“周作”,皆陈师曾君所刻。”1917年2月17日,“得北京十三日函,附陈师曾君绘单条一幅。”三日后,周作人将师曾画付裱。周作人还撰写过与陈师曾其人其画有关的文章,即《俟堂与陈师曾》(1950)、《陈师曾的风俗画》(1950)、《北京风俗图》(1950)。

4.参观美术展览。据《周作人日记》载:

1923年12月29日 下午至孔德学校一看纪念陈列。

1942年9月30日 往太庙参观兴亚美术展览。

5.从事书法及篆刻等。周作人虽不是书法家,但他在书法上用功颇深,自成一格。由鲁迅博物馆编辑、大象出版社影印出版的三册《周作人日记》,为我们呈现了最真切的周氏手迹。从中不仅能看到周作人字迹体式的流变,还能看到大量有关周作人书法实践的记载。其中,在留日之前多年的日记中,周作人明确记载了其在书法上持续练习的情况。1901年8月,周作人入南京江南水师学堂,24日的日记中记着“夜写大字一纸”。之后,几乎日日有“大字二张”、“午写字”、“大字三张”甚至“大字四张”的记载。周作人的书法创作多为为好友题字、写书。这些诗歌字幅是周作人最为着力,也是最能充分体现其书法艺术风格者。如1919年7月10日,为武者、松本君等写“子曰:仁远乎哉!我欲仁,斯仁至矣。”“子曰:内省不疚,夫何忧何惧?”等字数张。留存至今的周作人手稿,有文稿、译稿、书信、日记等。而周作人手札也是考察其书迹最为重要的一块。吴海发在提及他收到周作人回信的情形时,说到“打开一看,一手漂亮的毛笔字,简直是书法艺术的精品,我爱不释手,多年来我不知道翻阅过多少遍啊!”[13]

除书法外,周作人还喜欢篆刻作品,拥有多方印章。周作人十三岁时就有一方“酣古”印章。在《周作人日记》中明确记载或钤印的印事与印章数量之多,简直不计其数。周作人日记最早始于1898年1月,这里即盖着“学然后知不足”,“光霁书屋”等印章。同年,周作人还买下了“吟风弄月”(11月29日)、“几生修得到梅花”(12月5日)、“一庭花月”(12月14日)、“酣古”(12月15日)等好几方印章,并爱不释手地反复盖在日记里。据江平[14]统计,1898-1934年间(1906-1911、1928、1931年份缺无),除受赠的印章、印石外,周作人记录购买或托刻印共70方左右。周作人收集的图书中,就有许多与篆刻有关的书籍,如《金石存》(1915)、《齐鲁封泥集存》(1917)等。周作人还写过两篇关于篆刻家寿石工的文章,分别为《纪念寿石工》(1950)、《寿石工的刻印》(1950)。与周作人交往的印人除寿石工外,还有齐白石、陈师曾、金禹民等。

二、音乐活动

周作人的音乐活动主要为收集、整理、研究民间歌谣。日本留学期间,周作人由对日本戏曲的兴趣而注意到歌谣。两位日本作家——佐佐醒雪和高野斑山对周作人的歌谣研究产生过极大的影响。佐佐醒雪著有《近世国文学史》、《俗曲评释》。《近世国文学史》“其中有两章略述歌伎与净琉璃二者发达之迹,很是简单明了,至今未尽忘记”[15](P88)。《俗曲评释》是一套与民谣相连接的抒情歌曲集,共五册。作为专门从事歌谣研究的作家,高野编过《俚谣集拾遗》,著有《日本歌谣史》,还编辑《歌谣集成》共十二册。这些书籍周作人都有收藏。

1.参加歌谣活动。

主持歌谣类报刊、参加歌谣研究会是周作人歌谣活动中最重要的一部分。周作人最初开始搜集歌谣是在其1911年回国任绍兴县教育会会长时。1914年1月20日,《绍兴县教育会月刊》第4号上发表了一篇署名周作人的《征求绍兴儿歌童话启》。启事中说:“作人今欲采集儿歌童话,录为一稿,以存越国风土之特色,为民俗研究儿童教育之资材。即大人读之,如闻天籁,起怀旧之思,儿时钓游,故地风雨,异时朋侪之嬉戏,母子之话言,犹景象宛在,颜色可亲,亦一乐也。”2月10日,周作人将征集绍兴儿歌童话的启示交《越铎报》社,请代分送。从此,周作人开始了在绍兴收集儿歌的活动。1915年,周作人将其收集的歌谣整理成《绍兴儿歌集》初稿。1959年,他还将此稿重新抄写交予天津人民出版社。

民国七年(1918年)北大开始征集歌谣,《北京大学日刊》发表《北京大学征集歌谣简章》,宣布由刘半农、沈尹默、周作人负责编辑,钱玄同、沈兼士考订方言。之后两个月,收到歌谣1100余则,并曾在《北京大学日刊》上选载了148首。1920年12月14日,《北京大学日刊》第767号上发表了沈兼士、钱玄同、周作人共同署名的《发起歌谣研究会/征求会员》启事。启事中说:“我们决定发起一个歌谣研究会,请同学中有研究歌谣的兴味者自由加入,共谋进行。校外有热心的人,也可以由会员介绍入会”。1920年12月18日,北京大学成立歌谣研究会,周作人与沈兼士共任主任。1922年12月17日,北京大学《歌谣周刊》创刊,由周作人撰写《发刊词》。1936年5月16日,北京大学“风谣学会”成立,周作人为最初成员。对于歌谣研究会,周作人一直予以积极支持,曾多次前往北京大学参加歌谣研究会会议。

2.撰写、翻译歌谣类文章。

周作人十分致力于歌谣研究,写过多篇关于歌谣的文章,包括其为支持同人的歌谣研究而撰写的序跋等。如《江阴船歌序》(1919)《<歌谣与妇女>序》(1925)《潮州畲歌集序》(1927)《<海外民歌>译序》(1927)《<英吉利谣俗>序》(1931)《<越谚>跋》(1932)《墨憨斋编山歌跋》(1934)《猥亵的歌谣》(1923)《歌谣》(1940)等。在这些文章中,周作人对民歌进行了定义、介绍、评论,“我平常颇喜欢民歌。这是代表民族的心情的,有一种浑融清澈的地方。”“我爱歌词是在它的质素”,“在这类民歌上却觉得特别有趣味”[16](P42)等言语屡见不鲜,显示了其对歌谣的喜爱。翻译介绍外国民间歌谣也是周作人颇为着力的,这主要包括日本的俗歌、短歌、童谣,希腊的挽歌、牧歌,英国的叙事民歌等。代表性作品有《日本俗歌五首》(1921)《日本俗歌八首》(1921)《日本俗歌四十首》(1921)《日本俗歌二十首》(1922)《石川啄木的短歌》(1922)《石川啄木的歌》(1922)《儿歌里的萤火》(《日本童谣讲话》之一章,1936);《希腊的挽歌》(1921)《希腊牧歌抄》(1926);《可爱的威廉的鬼》(1922)《猜谜的武士》(英国叙事民歌,1922)等。

3.购置、收藏、研读歌谣类书籍。

周作人广泛涉猎歌谣类书籍,包括中国民歌、日本俗曲、英国叙事民歌、美国儿歌、希腊牧歌等。其中,中国歌谣类书籍有《汝河山歌全编》(1912)《玉台新咏》(1913)《孺子歌图》(1913)《湖州童谣》(1915)《古谣谚》(1918)《台湾之歌谣》(1919)等。日本歌谣类书籍有《日本民谣集》(1912)《日本歌谣类聚》(1912)《俗曲大全》(1913)《北虾夷古谣遗篇》(1914)《日本民谣选集》(1924)《日本童谣集》(1966)等。英国民歌类书籍有《Old English Ballads》(1913)《英歌谣选》(1914)《English Folk song and Dance》(1915)等。美国儿歌类书籍有《Games and Songs of American Children》(1913)等。这之中还不乏原文著录的歌谣,如英文本安特路朗所编的《儿歌之书》,日文本前田林外编的《日本民谣全集》(1912)、藤井乙男藤田德太郎编各歌谣集、高野辰之的《日本歌谣集》十二册、上田敏博士校注的一册《小呗》、汤朝竹山人著书《俚谣》(1914)等。

其实,周作人与民间歌谣的缘分始于儿歌(童谣)。与儿童画一样,儿歌(童谣)也是周作人儿童文学的重要组成部分。周作人对童谣的搜集、整理、研究贡献颇多。1940年,周作人在《歌谣的书》中提到,“民国初年我搜集外国歌谣的书,最初只注意于儿歌……”[17](P9)。前述在《绍兴县教育会月刊》上的歌谣征集活动便是针对儿歌的。周作人发表的关于儿歌的文章主要有《读<童谣大观>》(1923)、《读<各省童谣集>》(1923)、《儿歌之研究》(1923)等。《儿歌之研究》中,周作人不仅解释了何为儿歌,“儿歌者,儿童歌讴之词,古言童谣。”[18](P30)还阐述了儿歌的作用,“儿歌之用,亦无非应儿童身心发达之度,以满足其喜音多语之性而已。童话游戏,其旨准此。怠级次怠进,知虑渐周,儿童之心,自能厌歌之诘屈,话之荒唐,而更求其上者,斯时进以达雅之词,崇正之义,则翕然应受,如石投水,无他,亦顺其自然之机耳。”[19](P36)

4.其他音乐活动。如:音乐创作、评论与翻译,1920年6月5日,周作人应蔡元培约,为自进学校作校歌一首。1952年1月6日,周作人在《亦报》上发表《刘天华的南胡》。1923年5月14日,日本东洋学校讲师田边尚雄在北大二院讲《中国古乐之价值》,周作人为之口译,鲁迅也在座。1960年5月12日,音乐出版社来人接洽译《音乐美论》,周作人以不解辞之。周作人收藏的图书中,与音乐有关的书籍可见户川秋骨的《能樂鉴赏》(1939)等。与周作人交往的音乐家有刘天华(刘半农之弟)等。1932年6月10日,音乐家刘天华去世,周作人往刘天华宅吊唁,挽一联云:广陵散绝于今日,王长史不得永年。

三、戏剧活动

周作人的戏剧活动主要包括观剧,演剧,藏阅戏剧类书籍,翻译戏剧作品、撰写戏剧评论,与戏剧家交往五个方面。

1.观剧。周作人的观剧经历,主要是在青少年时期。其在《看戏的经验》中谈到,儿童时看乡下的社戏,“后来跑到外边,在上海、南京、汉口、郑州才看了茶园的戏,清末光绪三十一年来到北京,虽然不过住了一个多月,却也看了不少回的戏。”[20](P192)据《周作人日记》载:

1899年10月6日 夜往老屋看戏,鸿寿班。演《闹九冈》、《剪刀记》二出。

1900年3月13日 下午至偏门外看戏,鸿寿班。夜演《长生乐》、《薄洋城》、《连营》、《黄鹤楼》、《剪刀记》、《八件衣》、《文昭关》七出。

1900年4月12日 下午安桥社庙有戏,余随舅母、母亲去看。演《瑞香毬》一出。夜演《红楼镜》、《瑞香球》后集,班极不佳而戏尚可。

……

1906年12月9日 下午偕公歧、椒如至中和园观剧,见小叫天,演时已昏黑矣。

1906年12月10日 下午偕公歧、椒如至广德楼观剧,朱素云演《黄鹤楼》,朱颇通文墨。

1906年12月16日 下午同采卿访榆荪,见胡俨庄君,同至广德楼观剧。

1906年12月22日 晚到汉口,宿人和昌栈。夜至怡园观剧。《女伶》。

……

1919年6月19日 晚同大哥至西珠市第一舞台观新剧,演《终身大事》及《新村》,正十二时回离。

……

1957年1月25日 下午6时佟韦用汽车来接,同羽太信子、吉宜等人同往庆业剧院,观看京剧《齐天大圣》,由江世升、米玉文主演,认为“颇佳”。

这就是周作人一生的观剧经历。

2.演剧。周作人最早与戏剧的接触一个是观看乡下的社戏,一个是扮演日常的童话剧。据《知堂回想录·拾遗乙》记载:

大约八岁以前,与鲁迅模仿演戏,“两个人在床上来回行走,演出兄弟失散,沿路寻找的情状,一面大叫着大哥呀贤弟呀的口号,后来渐渐的叫得凄苦了,这才停止。”[21](P715)

三味书屋读书时,与同学一起演童话剧“大头剧”,也扮演喜剧,如“打败贺家武秀才”之类。

关于演剧的感受,周作人在《儿童剧》一文中提到,“演着这剧的时候实在是得到充实生活的少数瞬间之一。我们也扮演喜剧,如‘打败贺家武秀才’之类,但总太与现实接触,不能感到十分的喜悦,所以就经验上说,这大头剧要第一有趣味了。”[22](P103)由此周作人很感到儿童剧的必要。

3.藏阅戏剧类书籍。周作人所收藏的戏剧类书籍涉及范围广阔,有中国古代戏曲类的、也有现代戏剧类的;有专门的戏剧作品,也有戏剧史。其中,中国古代戏曲类书籍有《西厢记》(1901)《六十种曲》(1913)《宋元戏曲史》(1916)《戏曲发达史》(1919)《元曲》(1923)《元曲三十种》(1924)《霓裳续谱》(1924)《元曲俗语考》(1959)等。近现代戏剧类书籍有《近代欧洲名剧选刊》(1918)《近代戏剧》(1918)《现代剧ノ社会倾向》(1918)《近代剧精通》(1918)《非欧罗巴民族之演剧与舞蹈》(1919)《近代剧之诸相》(1919)《近代剧之各面观》(1919)《近代剧五种》(1920)《童话剧》(1922)《戏剧》(1922)《笑与喜剧心理》(1924)等。

4.翻译戏剧作品、撰写戏剧评论。这主要涉及中国传统戏曲、古希腊戏剧,包括论文、评论、译文及译作谈等。

(1)翻译戏剧作品。周作人常常涉猎戏剧史,他是我国译述古希腊戏剧的拓荒者与奠基者之一。周作人翻译了古希腊的悲剧、喜剧及拟曲等一批传世之作。早在留日时期,他就开始学习古希腊文,接触古希腊戏剧与文学。1916年,周作人翻译了古希腊海罗达思的两篇拟曲。二三十年代连续翻译了海罗达思的其他拟曲,直至1934集结出版了《希腊拟曲》译本。此后,他又翻译了与希腊戏剧有关的《希腊神话》(1938-1951)《希腊神话考证》(1938)《希腊神话论》(1938)《希腊的神与英雄》(1949)《希腊女诗人萨波》(1949)及《全译伊索寓言集》(1950)。自1951年起,晚年的周作人相继翻译出版了《阿里斯托芬喜剧集》(1954)《欧里庇德斯悲剧集》第1、2集(与罗念生合译,其中周作人翻译的有《希波吕托斯》、《赫剌克勒斯的儿女》、《安德洛玛克》、《赫卡柏》、《请愿的妇女》、《海伦》、《俄瑞斯忒斯》、《疯狂的赫剌克勒斯》8个剧本,1957)、《欧里庇德斯悲剧集》第3集(与罗念生合译,其中周作人翻译的有《伊翁》、《厄勒克特拉》、《腓尼基妇女》、《伊菲革涅亚在奥利斯》、《圆目巨人》5个剧本,1958)。除古希腊戏剧外,周作人还翻译有法国须华勃的《拟曲五章》(《婚夕》《舟师》《萨摩思之酒》《昔思美》《明器》,1916),犹太作家宾斯奇的剧本《被幸福忘却的人们》(1920),日本作家坪内逍遥的剧本《老鼠的会议》(1924)等。

(2)撰写戏剧评论。周作人撰写了多篇关于戏剧的评论性文章。“目连戏”是周作人印象最深的家乡戏,他不仅撰文介绍“目连戏”,还专门为改革“目连戏”提出意见,代表性的文章有《谈<目连戏>》(1923)、《谈“目连戏”》(1925)、《目连戏的情景》(1950)、《关于目连戏》(1956)等。除针对“目连戏”的改革外,周作人还有关于整个戏剧改革问题的思考,主要体现于《对于戏剧的两条意见》(1922)、《中国戏剧的三条路》(1924)。关于喜剧,周作人在《赞成大团圆》(1950)、《钟馗送妹》(1957)、《喜剧的价值》(1958)中都表达过自己独特的看法。关于古希腊戏剧,周作人全面地考究、评述了古希腊戏剧的生成、发展、兴衰及其代表性的作家作品,于1917年编《欧洲文学史》而开始了国人对古希腊戏剧史的研究、编撰。之后,他还撰写、翻译了大量与古希腊戏剧有关的文章。其中,《欧洲古代文学上的妇女观》(1921)、《在希腊诸岛》(1921)、《希腊的小诗》(1923)、《忒洛亚的妇女》(1924)、《希腊人名的译音》(1927)、《论山母》(1928)、《希腊拟曲·序》(1932)、《希腊神话》(1934)、《希腊之余光》(1944)、《<希腊神话>引言》(1944)等都是重要的文章。

(3)其他。如:指导燕京大学女校学生谢婉莹的毕业论文——《元代的戏曲》(1923年3月),校阅罗念生所译希腊悲剧稿等。

5.与戏剧家交往。与周作人有交往的戏剧家有齐如山(齐寿山之兄)等。周作人藏阅有齐如山所著《说戏》一书。1913年9月5日,鲁迅得“齐寿山赠《说戏》一册,其兄如山所作。”十天之后鲁迅将其寄给周作人。据1913年9月16日的《鲁迅日记》记载,鲁迅寄给周作人书籍两卷,“计《教育部月刊》第五至第七期共三册,《劝发菩提心文》、《等不等观杂录》各一册,《说戏》一册,西藏文二年历书一册”。[23](P72-74)周作人也与鲁迅一起到过齐家。

四、舞蹈活动

周作人的舞蹈活动主要包括观看舞蹈演出、发表舞蹈评论等。1964年9月25日,寄佟韦信,托买日本松山芭蕾舞团访华演出票。如发表舞蹈评论,1950年12月31日,发表《关于跳舞》,载《亦报》,署名十山。

长期以来,人们过多地关注作为文学家和思想家的周作人,而相对忽略了周作人的其他重要身份特征。在这里,笔者尤其强调周作人的一个特殊身份,即作为艺术家的周作人。周作人是一个艺术家,这是周作人的一个重要身份特征。如上所述,周作人有着十分丰富和复杂的艺术活动,涵盖整个的艺术活动系统和各具体艺术门类,可以说是一位集艺术创作者、艺术批评者、艺术收藏者、艺术欣赏者多重身份于一身的艺术家。作为一位艺术家,周作人将艺术与生活融为一体,崇奉“生活艺术化”,提倡一种把生活当作艺术的态度,从日常生活中发现美、求得趣。在生活里,周作人读古书、刻印章、写楹联、赏画、观剧、看花、闲游、说梦、宴会、坐萧萧南窗下……这些生活中的兴趣爱好,都体现着周作人的“生活艺术化”理念——“把生活当做一种艺术,微妙地美地生活”。周作人以一种哲人式的情怀,从诗与哲学的角度来看待艺术与人生,审美地体味生活,同样也审美地进行创作。他从丰富的艺术实践活动与艺术化的日常生活出发,将身边琐屑之事纳入自己的审美关怀,凝练成其艺术创作的主要内容。在周作人独特的审美情趣的关照之下,从美食、茶酒到草木虫鱼这些平凡之物都意趣盎然,具有深厚的美学意蕴。周作人以“生活之艺术”为中心的生活方式、情趣与哲理,与其艺术家型审美人格取得了高度的和谐。作为艺术家的一种审美人生实践,周作人的艺术创作与生活相应成趣,构成了一个充满着内在艺术秩序与特殊结构方式的艺术世界,并受明确的艺术审美理念指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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