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志音
在新冠肺炎疫情依然持续的形势下,“第二届深圳声乐季”于2020年8月8——18日如期举办。自7月5日主办方开通网络海选通道,2000余封优质报名申请递交至组委会,已然超过2019年第一届报名人数,更加多元化、年轻化、专业化的学员结构令主办方倍感欣慰。“金钟奖”等国内外重要声乐比赛获奖者的积极参与,也提高了本次声乐季的关注度与影响力。面向全国公开选拔的40名35岁以下青年演员、师生及“全通”、普通旁听学员200余名,赴深圳参加了“中国声乐人才培养计划”“中国声乐高峰论坛”“全国声乐邀请赛”“全国青年歌手展演”“下基层音乐会”“中国声乐轻骑兵音乐会”六大板块系列活动。前辈声乐教育家王秉锐教授,上海音乐学院院长廖昌永教授,男高音歌唱家王宏伟、石倚洁,中国国家交响乐团指挥家李心草,民族音乐学学者萧梅等应邀为学员讲演授课;他们并同作曲家姚峰、《人民音乐》执行主编张萌、《音乐周报》原副总编辑陈志音、《歌剧》主编游暐之、中国唱片总公司副总经理侯钧等应邀担任相关赛事评委。
“全国声乐邀请赛”经过三天五场的角逐,进入决赛的两组十名选手的排位于8月11日揭晓。“美声”组1——5名为:陈咏汐(武汉音乐学院)、蔡静雯(广东外语外贸学院)、何亮辰(四川音乐学院)、姜棵(四川音乐学院)、袁帅(深圳歌剧舞剧院);中国声乐组1——5名为:陈滢竹(星海音乐学院)、杨西音子(中国歌剧舞剧院)、吴梦雪(北京歌剧舞剧院)、陈思里(演员)、周彬(中国音乐学院)。
笔者作为初赛、复赛、决赛三轮评委,经历全过程,收益良多,颇有心得,愿借《歌唱艺术》与读者分享。
相比上届“深圳声乐季”学员主要集中在男、女高音声部的情况,今年有更多女中音、男中音、男低音学员报名参加。从初赛开始,评委获得一致印象,“美声”组高手如云,春兰秋菊,旗鼓相当。20进10、10进5,怎么打分?如何排序?何以公平?难以取舍,极考水平。于是,评委们好像人人都患了严重的“选择困难综合症”。最后入围决赛的五名选手,陈咏汐是唯一的男高音,女中音蔡静雯与何亮辰、袁帅、姜棵三位男中音并肩进入。
如按笔者个人选择,经前两轮激烈比拼,优秀的女高音和男高音,无论如何应有一两位进入决赛。遗憾的是,女高音“全军覆没”,男高音“单挑独斗”。三位男中音全都完胜于他人?不!依笔者主观愿望,女高音张怡(中央音乐学院)、李鹤鸣(英国皇家音乐学院),男高音王杨(中国歌剧舞剧院)等人的现场表现,从作品的难度、完成的高度、演绎的深度看,无不接近理想标准,他们有实力、有能力和决赛选手一较高下。赛场如战场,强手角逐勇者胜。有人说,高音声部选手大多输在复赛时要求演唱“贝多芬以前早期外国作品”这个环节,而中低声部表现相对出色。这个观点细思有理,我赞同。
现在来看“美声”组五名决赛选手的现场表现。
姜棵的音质、音色并非三位男中音里最突出的,但他的舞台感觉特别好,决赛四首作品各具风格和韵味。《峨眉山月歌》的诗情画意、《我不知道风是在哪一个方向吹》的丰沛情感,他都做得相当到位;后者与其两首外国作品都是角色化的歌唱,表情生动、肢体松弛。袁帅的嗓音非常漂亮,我们过往听到的男中音歌唱家很少像他这样既有宽度、厚度又有亮度、力度,他选唱的“中国歌剧咏叹调”和姜棵为同一首,其歌声中的音乐性更胜一筹,表演上则感觉“诗人徐志摩”的形象不够清晰。“贝多芬前、后”两首歌剧咏叹调,袁帅选择一正一邪、一悲一喜,帕帕基诺和伊阿古,两个人物性格特征反差鲜明。联想起上届“美声”组第一名洪振翔演唱的《我是一个快乐的捕鸟人》,袁帅显然不肯模仿任何人,帕帕基诺的歌声令人愉悦舒畅,既做出谐谑快乐的表情,又未添加过多的肢体动作。伊阿古的演唱透着几分暴戾、阴鸷,但尚缺一些深度,应更强化人物内心的黑暗、扭曲。
从初赛开始,蔡静雯就给人们留下很深的印象,复赛表现则更令人满意。果然,她作为“美声”组女学员中唯一冲进决赛的幸运儿,再度以珀塞尔歌剧女主唱段开声,将迦太基女王狄朵的爱情悲歌演绎得感人肺腑。但凡抽签抽到“1号”的真不好唱,前两首是她前两轮唱过的作品,但状态显然不及初赛、复赛。好在她及时调整,经过《伤逝》中女歌者独唱《冬天来了》的缓冲后,最后一首《假如罗密欧杀死了你的儿子》再次让评委和听众重温了这位女中音超凡脱俗的咏叹。“美声三杰”之一的贝里尼,写歌剧《凯普莱特与蒙泰古》时刻意用女中音反串小生,蔡静雯将作曲家最富典型特征的优美、婉丽的旋律线唱得圆润且美轮美奂,罗密欧的歌声饱含多情、柔情、爱情,情浓意深,妙不可言。蔡静雯最终夺取亚军也是众望所归,她嗓音条件极佳,音色柔美圆润、浑厚绵密。但在中低声区或许有一点儿“压”?其实,她还可以更松弛一些、秀气一些,更偏于次女高音(Mezzo Soprano),而非一定要向女低音(Alto)扩张。
何亮辰在所有男选手中形象最佳,他高挑挺秀、五官俊朗,这是歌唱演员得天独厚的优势条件。五位决赛选手中他的年龄或许最轻,全程三轮比赛,他的状态稳定发挥正常,夺冠呼声始终很高,初赛一首《嘉陵江上》即显示出过人的实力与魅力。他的嗓音宽厚密实,语言好、技术好,高音区不紧不撑,低音区不压不虚,腔体舒张、气息贯通、声音统一。重点是他很会唱,音乐感觉特别好,音域宽、戏路也宽,可偏抒情亦可更戏剧。既能唱出亨德尔《众神》经典选段《答应我吧,主人》的安静、内敛、虔敬,正统的巴洛克曲风;又能表现威尔第《法尔斯塔夫》中重要节点之《是梦还是现实》的愤懑、惊异、忧伤,虽钢琴伴奏无法传递乐团繁复凌厉的音响效果,但男中音照例能把福尔德被法尔斯塔夫欺骗、愚弄的心理与情绪带给听众。倘若歌声中的恼恨与火气略减一分,颓丧与狼狈再加两分,可能歌唱的角色感会更加准确到位。
陈咏汐一举拿下“第二届深圳声乐季”之“全国声乐邀请赛”“美声”组桂冠,应该说实至名归。现场发表获奖感言时,他几度哽咽,潸然泪下!真不容易,一直身处武汉的他经历种种负重磨砺,男高音心里憋着的那股劲儿,通过其无比清亮、甘润的歌喉尽情释放。《思乡曲》音域不宽,技术不难,他的歌声蕴含着平实淳朴的情感。歌剧《魔笛》选段《多么美丽的肖像》,莫扎特音乐中特殊的芬芳飘然而出、沁人心脾,这是个给他加分的作品。威尔第的歌剧《弄臣》里三首男高音咏叹调中最“另类”的《倾泪为你流》,陈咏汐瞬间剥脱曼图亚公爵浪荡风流的面具,他的歌声丰盈着为吉尔达失踪而深深痛苦不安的情感。最后一首是雷蕾的歌剧《赵氏孤儿》中的咏叹调《雨越下越猛》,西服革履的男高音歌唱家仿佛化身于大雨滂沱中“最后决战”前的复仇少年,声情并茂、荡气回肠。
“深圳声乐季”之“全国声乐邀请赛”相关章程明文规定,所有选手需要至少准备四首作品。中国声乐组:(1)民歌(含民歌改编);(2)戏曲或曲艺选段;(3)古曲或中国艺术歌曲(含为古诗词谱曲、不含民歌改编);(4)中国歌剧咏叹调。“美声”组:(1)早期外国作品(贝多芬之前的艺术歌曲、康塔塔、清唱剧、歌剧选段);(2)外国歌剧咏叹调(贝多芬之后的意、德、法、英、俄作品);(3)古曲或中国艺术歌曲(含为古诗词谱曲和民歌改编等);(4)中国歌剧咏叹调。如此范围和分量,在国内同类比赛中,应算是高标准、高规格、高难度了。
中国声乐组第一轮须演唱一首民歌(含民歌改编),这一关过不去,其他再高难度的作品都没戏;“美声”组第一轮演唱一首中国作品,这一关过不去,西方歌剧经典唱得再好也不行。
“美声”组初赛选手演唱的中国作品选择范围宽、文献资料多,我们不仅听到《满江红》《大江东去》《嘉陵江上》等经典,还有罗忠镕谱写的古典艺术歌曲《峨眉山月歌》(李白诗),陆在易的《我爱这土地》(艾青诗),赵季平的《关雎》(《诗经》首篇)和《断桥遗梦》(韩静霆词),等等。
中国声乐组初赛选手演唱的民歌(含民歌改编),有三名女高音演唱《樱桃好吃树难栽》,她们的音色缺乏辨识度,仅张群航一人进入复赛。《阿里郎组曲》和《铃铛》均属载歌载舞的朝鲜族民谣,相比之下,前曲改编程度更高,变化也比较丰富。藏语的《山谷的回声》,哈萨克语的《纳孜空额尔》,云南味儿的《想亲娘》,黄土地的《小桃红》,西北风的《下四川》……真是丰富多彩,色彩斑斓。
“深圳声乐季”艺术总监雷佳说:“适合作品的声音才是最好的。”尤其是声乐比赛,演唱技法与演唱水准固然重要,但曲目选择也必须考究。这种初赛“一曲定乾坤”更是要慎重对待,作品的难易程度、风韵性格、音乐语言等都需要考虑周全。程度太浅,听不出所以然;难度过高,又有心理负担。如何“闯关”?简单说,一句话,你的声音适合作品,歌者自由舒服,听者悦耳入心,差不多就无出其右。
第二轮两组曲目全部更新,“美声”组两首分别为贝多芬前、后的外国作品,中国声乐组为戏曲或曲艺、古曲或中国艺术歌曲。
歌剧《魔笛》的男高音咏叹调《多么美丽的肖像》是复赛仅有的两位男高音之首选,王杨声音毫无问题,风格中规中矩;陈咏汐则显得自然松弛一些。第二首,王杨演唱威尔第早期作品《厄尔南尼》中的咏叹调《谢谢,亲爱的朋友……仿佛露水在花丛》,陈咏汐演唱《弄臣》中曼图亚公爵咏叹调《倾泪为你流》,结果后者胜出。四位男中音选唱八首作品,最“通俗”的一首是胡斯豪的《快给大忙人让路》,上届“金钟奖”获奖选手竟然意外落选,同声部另三位结伴进入决赛。若论“罗密欧咏叹调”,贝里尼的不如古诺的为人熟知,全部选手中唯一女中音蔡静雯在第二轮表现实在很出色,她的晋级,理直气壮。而三位女高音演唱亨德尔《我哭泣,为我的命运》《再一次含情地看着我》、莫扎特《坚如磐石》等六首,竟无一人晋级。
再说中国声乐组,上届“深圳声乐季”上戏曲或曲艺似乎大多是小段或小曲,本届却令人耳目一“新”。且不论张明旭和谭翼林两个男版《重整河山待后生》;张群航和吴梦雪,一个演唱“梅派”经典《霸王别姬》中的南梆子《看大王在帐中和衣睡稳》,另一个演唱黄梅戏《天仙配》中的《到底人间欢乐多》。杨西音子和周彬更是令人惊艳,前者瞬间“变脸”从歌手成了花旦,一手罗帕一手绢扇,表演“清早起来菱花镜子照……”(京剧《卖水》选段),十分俏丽多姿、清灵可爱,声腔念白颇带几分“荀派”韵味,一个“小梅英”呼之欲出。后者一段《三班牙皂高声呐喊》(豫剧《姐妹告状》选段),更是手眼身法到位、字正腔圆。原来周彬与她的大多数同行“出身”不同,别人是先学声乐后学一点儿戏曲或曲艺;而她开初在河南坐科多年专工豫剧,后改学声乐,故而钢琴伴奏下的“张纯姐”才会如此入戏,顺利进入决赛。
提及藏族歌手扎西措姆,第一轮给大家留下了太深的影响,第二轮她选唱《别董大》和京剧《白蛇传·断桥》选段。前曲因重复男高音吉天所唱作品,且吉天又先入为主、先声夺人,她并无过人之处;后曲只见她套上旦角戏服,舒展长袖,莲步轻移,一板一眼地认真完成大段唱腔《小青妹且慢举龙泉宝剑》,这相当于歌剧中的核心咏叹调。扎西措姆天生一副令人羡慕的“金嗓子”,演唱应毫无障碍,但是……下来我和几位评委开玩笑说,那个白娘子挥着长袖跳弦子舞啊。中国声乐组最后进入决赛为四女一男,她的止步实属正常。
参赛曲目如何选择?从现场效果看,可以打动评委和听众的就是“对”的作品,太“偏”或太“俗”的都会影响比赛成绩。希望选手大量涉猎不同风格特征的作品,但千万不要照本宣科、落入巢窠。先天条件、演唱技术、实战经验固然重要,但若是曲目不合适同样减分明显,只有合适的才是最好的。有点儿像“风水说”,同一套房子对于不同“命理”的人,可能是“凶宅”,也可能是“吉屋”。同样一首作品对于不同“本性”的人,可能是晋级的“阶梯”,也可能是前行的“障碍”。
在中国声乐组决赛要求演唱的四首作品中,大多选手有三首为前两轮唱过的,再度演绎,有的会驾轻就熟更出彩儿,有的则掉以轻心更露馅儿。其中,“中国咏叹调”皆为全“新”亮相。
周彬演唱《阳关三叠》似未进入最佳状态,反倒不如首轮好;《兰花花》和《三班牙皂高声呐喊》渐入佳境,表演自如也更充分;最后唱《眼看女儿遍体鳞伤》很投入、很卖力,但韩英母亲的歌剧“老旦”声腔显然不是她的本工戏,恐不能为其加分。陈思里首轮演唱的《月光光》放在决赛最后一曲,这时男高音已完全松弛下来,听上去比首轮更从容、自然、细腻;而以歌剧《沂蒙山》选曲《爱永在》开声,这是他参加“金钟奖”的曲目,演唱相当自信,也算熟稔。但他或许真当作音乐会曲目了,相比原剧中男高音王传亮的角色化演唱,还存在一定差距。
吴梦雪的三轮比赛发挥稳定,浙江乐清山歌《对鸟》一派自然亲切,很有分寸,毫不夸张;黄梅戏中的七仙女演唱熨帖又舒服,天然有仙气却不矫揉造作;后两轮唱过的《长相思》清新脱俗,越发唱出了味道。已故作曲家施光南的歌剧《屈原》鲜有机会上演,估计听过男、女主人公咏叹调的人都不多。吴梦雪演绎第五幕中婵娟的唱段《夜空中银河低垂》,歌声既有对先生的崇敬仰慕,又有对先贤的感念怀思,丝丝入扣、扣人心弦,心潮逐浪、柔肠百转。我边听边想,若是有一天歌剧《屈原》重现舞台,可能她就是现成的女主角婵娟?
第一轮唱过《铃铛》,杨西音子在复赛选了《关雎》和《卖水》,决赛加一首中国歌剧咏叹调就好。但她舍去《关雎》,决赛呈现两首“新”曲目。在放手一搏中,两首复唱的作品比前两轮更加轻车熟路、自由松弛。而首尾两曲“新”作,《如梦令》(王超曲)洋溢着诗意雅趣,“沉醉不知归路……争渡、争渡……”她,双眸迷离,朱唇微启,腔圆声润,字字珠玑。歌剧《再别康桥》(周雪石曲)中林徽因的咏叹调《白日飞升》,歌声丰盈着一位女性诗人、学者、建筑师隐忍于心的悲痛与忧伤,而非“喜儿哭爹”式的撕心裂肺,这是一种很准确的人物性格与状态。第一名似乎已胜券在握……
一袭白色长裙的陈滢竹登台了,前三首都是她前两轮唱过的曲目。从《我住长江头》开始,我就在想,“大轴戏”将会很出彩,她真是一轮一轮越唱越好。《阿里郎组曲》比初赛的状态更舒展,声音收放自如,音色变化丰富,既有浓郁的朝鲜族民谣韵律,又有DNA变异进化之后的新意妙趣。《荔枝颂》是复赛时为其加分的曲目,再唱还会加分。这首早年经“粤剧皇后”红线女唱红世界的粤剧名曲,陈滢竹并未简单模仿,而是在保留原曲灵魂的前提下,注重发挥技术技法的独特优势,运腔、吐字、归韵,如工笔画式的一丝不苟、精雕细刻,歌声悦耳入心。无独有偶,陈滢竹的咏叹调曲目也选择了“林徽因”,同一位女主人公不同版本的歌剧,必然会呈现不同的面貌。《莲灯》是金培达的歌剧《林徽因》的主题咏叹调,陈滢竹凭借自身优越的条件与过硬的技术,顺利完成了这首超高难度的作品,用实力与魅力征服了评委和听众。
按比赛常规,从低到高顺序宣布排名。陈滢竹挂在脸上的微笑随着主持人一一念出前四个名字后渐渐消失,她愣住了,我是头名?怎么可能?!于是,意外之喜,喜极而泣。这个结果,大概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而这正是我希望的结果!
这个结果,包括“美声”组的排名,在所有学员中得到普遍认同,评委公平公正、无差别有水准的打分令人心服口服。但我想说,评委打分也好、观众评选也罢,无不带有个体经验与审美的倾向性。如我对中国声乐组就有自己的评价标准,个人认为,声乐演员向传统戏曲学习,目的一定要明确,从中汲取营养是为了丰富、提高歌唱技艺,而非成为一名戏曲演员。这是两个专业,腔体状态肯定不一样,重点应为领会其内在的神韵,而非单纯去模仿一种音色。歌手需要认真研究戏曲声腔里的长短音、轻重音如何处理、如何拿捏,掌握好尺度分寸的诀窍,使得“功到自然成”。
顺带再提个小建议,即使评分表格空间有限,参赛曲目栏也应标注作曲家名字,一是尊重原创者劳动,二是可供评委参考。因为该赛事评委结构非单一声乐专家,参赛作品又不乏同词异曲,即便声乐专家都不一定熟悉所有曲目。我曾现场请教某位评委,是否知晓某选手演唱的某作品,他的回答非常诚实:真的不知、完全不知。可以说,国产歌剧尤其新创歌剧,我多次听过,他从未听过;西方早期清唱剧、歌剧,他在国外舞台可能唱过,我在国内剧院却没听过。岂能要求所有评委对所有参赛作品耳熟能详、了如指掌?
“全国声乐邀请赛”,上届安排在所有大、小课程结束之后,更像一次学习汇报;本届为“声乐季”六大板块之首,最先举办的一个活动。正如本届“深圳声乐季”艺术总监雷佳所言,这就是一次入学前的“小考”,运动员参加集训前的“体能”测验,希望让学员更清楚地认识到自己现阶段的能力和不足,有利于下一步更有针对性地参与和学习。
有人也问我,说比赛安排在前好还是在后好?我认为各有利弊。赛事在前,我们听到的是声乐季的“起点”,未经导师指导前歌者的“过去时”。赛事在后,我们听到的是声乐季的“终点”,经过导师指导后歌者的“现在时”。
“深圳声乐季”作为一个纯公益性质的声乐人才培养项目,虽只举办了两届,已然形成一定的权威性与公信力。雷佳有言:“最好的公益是让声乐艺术能够薪火相传。”愿“深圳声乐季”健康成长,越办越好,有更多的声乐人才从这里走向更高更大的舞台。